“富贵,你来干什么?又打什么歪主意!”二姐看见马拐子推开院门正往里走,喜滋滋等待丈夫回家吃饭的神色马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马拐子可没少祸害自己的两个姐姐,虽说不是一个妈生的,但终归流着相同的血脉,开始的时候,也痛哭流涕从姐姐那里骗了些钱。可一而再、再而三,两个姐姐只要见到他,都恨不得躲到爪哇国去。
“哎二姐!你别急着推我啊,我是有正事来找姐夫,不骗你,不是借钱来的,我最近改好了,你看!”马拐子急忙制止住把他往外推的二姐,掏出身上的钱袋子,里面的大洋哗哗作响。
二姐是真的不信!一把夺过马拐子的钱袋,打开一看,里面真是白花花的大洋,足足好几十个,这才半信半疑的把钱袋还给马拐子,嘴里还不依不饶的说着:“我告诉你富贵,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亲弟弟的份上,我早就不认你了。说吧,找你姐夫啥事?”
一听到二姐松了口,马拐子赶紧把带来的吃食放到檐下的桌子上,拉着姐姐坐下,将自己想了一路的谎话说给姐姐听。
“什么?你竟然敢偷着学造枪的手艺,你不要命了!”二姐螣的一下站起来,指着马拐子愤怒的说道,马家可只有这么一根独苗。
“姐,我的好二姐啊,弟弟知道错了,这不才来找二姐夫商量事吗,造枪弟弟是不会在干了!”马拐子一看计谋得逞,赶紧把姐姐扶住坐下。
“照你这么说,你是真想去这个什么长城公司干活,只是担心这些人来路有些问题,所以才来找你二姐夫?”二姐听完马拐子的话,似乎觉的很有道理。
“那是!富贵知道错了,这些年遭二姐和大姐不待见,是富贵自己不争气、造的孽,不能怪两位姐姐。二姐,这次富贵真的是要改邪归正,所以才想让姐夫这几天打猎的时候,帮富贵把把关,这些人要真是正经商人,富贵马上就去他们那里找活干。姐啊!富贵这一年多来偷着学手艺帮人造枪,可是知道不少富户、奸商都干的不黑不白的买卖,富贵担心要是冒冒失失投了黑商人,到时咱们一家老小都保不住。”马拐子说完,已经是痛哭流涕。
“只要你真心学好,二姐哪能不帮你支撑着,你放心,你二姐夫一会回来,我帮你给他说!”说完,二姐便开始收拾马拐子带来的吃食,一会丈夫和2个小子就从地里回来了。
杨大柱和两个半大小子从地里回来,看见坐在房檐下的马拐子,心里一阵厌恶,扭头就想走,被媳妇紧紧抱住,夫妻二人在房里说了好长一会话,杨大柱才不情不愿的坐在饭桌上。
旧社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妇女不能上饭桌,所以老少爷们4个坐在饭桌上吃饭,二姐只是端着饭碗,抄了些菜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吃。杨大柱家只有8亩来地,年景好的时候多少还能卖点粮换钱花,不好的时候口粮都紧巴,为了弥补家用,农闲时多数时间打猎。他家是附近祖传的猎户,打的一手好猎,倒也吃穿不愁。
家里4间土坯房,虽然简陋,但被杨大柱收拾的很干净,每年他都会将房子修补修补,所以在这个只有8户人家的村里,倒算是个好家。饭是捞面,虽然油水少,但二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吃完饭,马拐子开口将说给姐姐的谎话,又给姐夫说了一遍,然后马拐子拿出钱袋,数了3o块大洋,推到杨大柱跟前。
“姐夫,富贵知道错了,这些年不懂事,祸害您和二姐不浅,我大概算了下,连蒙带骗一共欠姐夫3o块,这一年时间,干的是掉脑袋的活,也挣了点,这些钱是还你的。”话说完,马拐子装着流眼泪,用袖子在脸上抹了抹。
马拐子这一手,彻底唬住了二姐一家人,之前的种种恶劣印象,随之烟消云散。二姐哭哭啼啼的揽住马拐子,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弟弟终于知道上进了。
3月15日上午9时,陈树藩大张旗鼓的视察来了,前前后后簇拥他的足有小二百人,今天的陈树藩表现的很亲民,在学堂和水库工地与正在做工的民工很是交谈了半天。大到对省里的看法、小到在工地上吃的咋样、活重不重、工钱多少、是否及时,问了个一清二楚。
好些个见识短的民工,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大的官,还差点给陈树藩下跪,陈树藩得意洋洋的样子,让司南很想上去揍他。
整个要视察工地上,司南只是安排了工长和商团队员严密注意,防止陌生人捣乱,陈树藩没资格享受黄土垫道的待遇。
由于人太多,午饭是在办公室外的空地上吃的,张炳玉和司南都是一个看法,向工地上的伙食靠齐,稍微增加一些花色。于是大盆的羊肉和汤水、大盆装的烩菜、馒头、面条,唯一特殊的是多了一瓶酒和几个凉拼。
跟着陈树藩来的这些人,大多是平日里锦衣玉食的主,知道工地吃饭艰苦一些,可没见过这样的,很多人都下不了筷子。只有少数来的人和主管们抡圆了筷子奋战,司南早就交待机灵的伙计,暗暗记下这些不嫌弃饭菜的人。
张炳玉和陈树藩坐在一桌,招呼大家入座后,腻歪的说了一句:“陈督军,工地上简陋粗鄙,让各位受委屈了,大家别客气,请用饭!”然后就等着陈树藩开吃,当陈树藩动了筷子之后,他立即恢复了豪爽的本色,嗞啦吃了个香。
陈树藩仿佛毫不介意,他是当兵出身,没做督军之前,这样的饭食可没少吃,可旁边那些就不行了。一个个捏着鼻子往肚子里硬塞,饭食其实是很不错的,但得分给谁用。
好容易等饭吃完,杨副官示意李仪祉、吕秀山等人过去,陈督军看来是要问话了,司南没往跟前凑,在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他们。
离办公室不远的地方,就是入山的公路,已经拓宽到5米左右,路修的非常好,中间微拱,两边是排水沟。
办公室这里的伙房规模是最大的,不单要供应工地上千号人的饭食,还要照应来往运输粮食的车夫和马匹,这会是饭点,伙计们抬着大筐的热馒头和饭菜,不停的往路边休息点输送着,这个伙房基本上全天不休。休息点有数口大锅,不停的烧着开水,这些水除了车夫饮用和携带之外,还要汇兑凉水之后供拉车的牲畜饮用。
车夫们走到这里,就会停下来吃饭,拿着长城公司开出的凭证,每人至少5个大馒头和一碗菜,旁边的汤水和稀饭管够。马匹是不用车夫管的,自有休息点的伙计来照看,等车夫们吃完饭、抽袋烟上路的时候,马匹早就照料好了。
大概半个钟点的时间,陈树藩和众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看着不远处路边热闹的景象,陈树藩站在那里仔细观望。路上南去的马车载着满满的粮食,北往的马车上则带着草料和一些补给,顺道给路上其它的休息点补充,这个繁忙的景象,上百年来都不曾出现过。
“周至的父老乡亲得感谢你们,你们是爱国爱陕的模范商人,兴修水利、造福桑榆,柏森来的太晚,愧对各位贤达,还望各位恕罪。”说完便向张炳玉等人拱手告罪。张炳玉急忙拦住,口称:“岂敢岂敢,督军能来,就是对我等莫大的支持,待水库建成之日,还请督军屈尊前来剪礼。”
“炳玉老弟严重了,柏森一定来,到时就多多叨扰了。”说完,就顺着张炳玉的引导,前往库底施工现场视察。
司南有些百无聊赖,在后面不显眼的地方跟着。
与张炳玉说完话之后,陈树藩有意无意的向休息点回望而去,就在陈树藩回望的一霎那间,司南看到的,是他眼里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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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章 意料之外】………
无锡王家老宅,钱贵风尘仆仆终于赶到了这里,梳洗之后和曼姨进入了正房,还是这间曾经燃放着檀香的祖屋,一脸蜡黄的王叔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两声。
这声音听着就让人揪心,仿佛肺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每咳嗽两下,王叔的脸色都要变得潮红。钱贵“啪!”的一声立正,向着给自己授枪的长官敬礼。
混沌中的王文和睁开眼睛,看见钱贵来了,就挣扎着要起身,曼姨赶紧拦住了他,轻轻地抬着他的身子,将一床被子垫到他身后。王文和示意钱贵坐下,等钱贵落座之后,他用嘶哑的嗓音问道。
“钱贵,你怎么来了?陕西还好吧?司南怎么样?咳咳咳咳”话说的太急,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团长,陕西很好,少东家也很好,您放心吧,少东家放心不下的是您,专门让我带信来的,一再嘱咐我让您安心养病,我就留在这里,等您好了,跟您一块回去。”说着,钱贵就掏出司南写的信,交到曼姨的手里,然后向王文和敬了一个军礼,轻脚走出病房。
曼姨撕开信,轻声的给王叔念着,听到陕西一切都好,进展非常顺利,大家都很努力,王文和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病情也不那么严重了。
浩荡的队伍跟在陈树藩的后面,众人来到了库底工地,库底密密麻麻的民工,正在翻挖淤泥,按照设计要求,库底还需要下挖1o米,这个工程大概还需要持续2o天时间。库底的水位在骆峪河改道后下降了不少,但也有不少渗水,所幸的是并不严重。
2o多台蒸汽机带动的抽水机,不停的将泥浆抽取上来,民工就在库底不停的挖着,工地的民工大都赤着脚,每隔3o分钟就轮换一班。换上来的民工马上会被安排用热水烫脚,旁边雇佣来的大夫和伙计,会立刻用烧酒给这些民工擦洗按摩、舒筋活络,大概休息2个小时候将再次下到库底。
为了保证民工的身体健康,司南总共收拢了附近十多个县里,近百个大夫和数百伙计,为的就是防止民工在冰水中浸泡时间过长,引下肢静脉。曲张。
水库足足被加宽、加长了一半还多,为了获得足够的水压,这些是必须的,很多已经完工的地段,正在用青石和钢筋、水泥进行浇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民工在忙碌。晚上也是继续施工的,由蒸汽电机电,带动上千个灯泡为工地照明。
耳边不时传来炮眼爆炸的声音,由于大量炸药的使用,原本至少需要8个月工期的水库,有望在6月份完工,比原计划足足快了2个多月。
这些跟随陈树藩来的人,此刻各个都张大了嘴,这太壮观了!就好像几万大军在围攻一间茅屋一样,杨育英和陈树藩也不例外,特别是陈树藩,嘴里一直出“啧啧”的赞叹声。
“娘的,这要是建好了,光卖电就财了,听说天津卫那个小电厂,一年少说也能入账2o多万!”陈树藩在心里琢磨着,眼里也不时闪现出贪婪。
“炳玉老弟,这里看完了,咱们去看看你们那个钢厂和机器厂吧!”陈树藩笑着对张炳玉说道。
知道里面内情的1o来个人完全傻了,司南听到陈树藩的话也暗道不好,这家伙怎么想起看里面来了!公文上的视察地点,只是学堂和水库,可没想到陈树藩此时竟然提出要去里面参观。
“额,那个陈督军,里面路还有一大截没通,现在钢厂和机器厂还都没开建,要通到那里,至少还得小一个月时间,今天您也累了,要不咱们明天再去?”张炳玉无奈之下,只好借口敷衍。
“嗯,不妨不妨,那咱们就去看看钢厂的机器,说起来,我陈柏森痴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洋人炼钢的家伙,正好开开眼,大家说是不是啊?”陈树藩看来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去看了,旁边很多不明就里的人也跟着一片附和声。
张炳玉偷偷瞄了司南一眼,他也没了主意,在司南给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只好招呼过来一个管事,让他调2o多辆大车来。到仓库坐马车也至少需要4o分钟时间。
司南趁人不注意,急忙回到电报房,从电报机桌子下面拉出一个箱子,里面赫然是一部电话,抄起电话摇了两下,话筒里就传出了声音。
“喂,是办公室吗?有什么指示!”
“我是司南,你听好了,执行特别条令,立刻通知杨参谋长,将4区仓库的货物全部遮盖好,在派一连卫兵,严密守护1、2、3号仓库。通知尼古拉营长马上召集几个捷克工程师,在4区仓库门口放一辆破车,无论等会生什么事情,就是不要让开仓库大门,借口就是车辆坏了!命令1营1连连长赵青山,携带一些炸药,将仓库通往钢厂公路拐角的山崖给我炸了,如果有人问起怎么回事,就说前面修路,这里又生了塌方,正在紧急疏通。明白没有?”司南对着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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