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妈妈桑走出去之后时云飞才道,“为什么要别人来?”
“听说这种地方的服务很有特色,我想看看都有些什么样的服务,而且听说她们很会聊天谈话,永远不愁没话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不会觉得好奇吗?”
这有什么好奇的?他的面前不就坐着一位看上去不好交际但实际上却非常会找话题聊天的强人么?再说,他都来这里几次了,早就没有了什么好奇心。不过,既然她想看,那么就让她看一看好了。
不一会,一个女子穿着和服拉开门走了进来。石若君就坐在旁边看着,看着他们玩各种古老的游戏,不过这个须和子长的真是不错。时云飞虽然玩着游戏,但多半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的身旁那个笨女人身上,也因此输了好多。
看无可看,石若君开始意兴阑珊了,于是退到窗口旁看着外面的夜色和河面,时云飞见她不看自己,也觉得一点趣味都没有了,于是笑声渐息,最后终于让须和子退了下去,他转身来到窗口旁问,“怎么?无聊?”
“是呀。”她还以为所谓的“陪”能看到什么更暧昧刺激的画面呢,原来这就是歌舞伎啊。不过,那些古老游戏看一遍就记下了,也没什么好玩的,看多了,自然无聊。
“那,我们走吧!”他道。
“诶?马上就走?!”
“对,马上。”提不起她兴趣的地方,他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于是告别妈妈桑,转身走了出来。
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红色鸟居被大灯照得通亮,附近似乎正有人表演能剧,两人也不急,信步朝那个用鸟居布置起来的舞台走去。戴着面具,拿着扇子的表演者正卖力的演出,石若君坐在人群后面的一块大石头上晃荡着双腿盯着舞台,虽然看不懂他们在讲什么故事,但还是很好玩。身旁的时云飞转身离开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云飞又走了回来,将一样东西递了过来,石若君低头一看,是块棉花糖。
她一笑,想不到,他真象小孩子呢,但她却无法笑话他,因为她也很喜欢吃这种软绵绵的糖,好象回到童年般的感觉,不过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种糖了,真的很有趣。接过来,用舌尖舔了舔,如同将天上的云朵摘下来含在嘴里似的;看到她满足开心的表情也不妄他走出两条街才找到卖棉花糖的地方。吃过棉花糖,他又递过一包炒栗子,两人边吃边看舞台上的表演(石若君主要在吃,时云飞主要在看),见他不吃,她偶尔也会剥掉栗子壳,将栗肉递给他,那个时候的他笑得跟个终于抢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似的,很纯真。不一会一场戏演完了,大家意犹未尽,石若君也是意犹未尽,不过她的未尽主要还停留在那包炒栗子和那块棉花糖上。
他挑着眉头笑,“怎么?还想吃?”看着她那咂着嘴巴馋得什么似的模样,好象一只小松鼠。
“唔。”她也不避讳,直接点头爽快的承认。反正都承认她听不懂这些曲子也看不懂这些故事,也不在乎再承认一次,其实她刚才就一直在吃,注意力压根就不在舞台上,所谓俗人嘛,俗着俗着,就习惯啦。
看她如此开心爽朗让他心情更好,拉起她,也不顾她有点黏腻的手走到街里,“要吃的话就陪我一起去买吧,这一次。”他仍是强调“一起”两字。
“好。”她被美食吸引,笑着点头。
夜色在京都上空晕开,渐浓,两个手拉手的影子在忽明忽暗的街道上穿行、奔跑,微凉的秋夜里,明朗的月色下,却有丝什么东西,在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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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宿的最后一天,时云飞经过走廊,老板娘从和服的袖口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偷偷摸摸的递给了时云飞,时云飞一愣,随即一笑,将那东西揣入自己的口袋里,转个身,没事人似的走掉了,完全忽略了老板娘眼中的暧昧调侃。
今天是在民宿里的最后一天,石若君将那些行李打完包,刚想长舒一口气坐下来休息,门一开,时云飞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见到她就说,“今天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咱们出去玩玩吧。”
还有能玩的地方?石若君觉得有点奇怪,想想还有时间,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看着眼前的电影院,石若君皱着眉头疑惑了:这,就是最后能玩的地方?!
而时云飞看着手里拿着的那两张票,嘴角乐的哟:老板娘所谓的补偿就是替他拿到了需要预约才能买到的电影票,真好!
他拉着石若君走进这家装修得超级华丽的电影院。凭票可以在柜台买到打折的可乐和爆米花,时云飞异常开心的拉着石若君买了零食,然后进了放映厅。
石若君在后头看着他搂着两只爆米花桶,还要端着放着两杯可乐的托盘,几次三番,她都想拦住前面的人那兴奋的脚步,几次三番,她都想指着头顶上巨大的电影广告牌提醒他,几次三番,她都想开口说话,但都被他兴奋的打断了。
“第一次来看电影诶~~”他道,却并没说这是他第一次“跟石若君一起来”看电影。
“不知道里面什么样?!”他接着道,他在乎的不是里面什么样,而是可以跟什么人一起来。
“大屏幕效果一定很逼真……”他兴奋得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石若君想提醒,最后只好打住;被他拉着进了放映厅。
放映厅里人已经几乎坐满,找到一个位置,正好挨着过道,时云飞绅士的将石若君让到了里面的位置上,自己则坐在了外面。
两人将零食放到前面座位后的置物盘上,边吃边等,不一会,灯光暗了下来,电影开始了……
屏幕黑了那么几秒钟,接着被如同鲜血流淌的红色画面取代,时云飞被那个黑黑红红的画面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来……
接着突兀的声音震撼登场,一条巨大的歪歪扭扭的字出现在屏幕上,字的下面也如同血液流淌似的,那条字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鬼旅社》
天!鬼片!
时云飞彻底惊悚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幅震撼画面。他,他只想看看春花秋月来着,只想看看你侬我侬来着,气氛好,灯光好,没准还能趁机培养培养感情……
这种的,能培养出感情来?才怪!
他咬紧牙关,否则随时都能诅咒起来:那老板娘办事也太不牢靠了吧?!
他在这边擦冷汗,石若君那天却暗笑不已,刚才就是想提醒他,他真的要去看鬼片吗?结果,看他过于兴奋,她还以为他是真的很喜欢看这种的;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他坐在椅子里傻乎乎的瞪眼睛,那模样,还真别扭好玩呢。
想拉着石若君走人吧,还怕被她认为自己胆小,有碍自己高大光辉的男人形象,可是……天知道,他天生就看不得鬼片!再说,好不容易难得是两人一起看电影,无论如何也要坚持。
不过,大屏幕的电影院就是不一样,就连音响效果也是,无论你逃到哪个角落去都能让你听到每一个尖叫,每一次奔跑,每一声粗重压抑的呼吸……天……
时云飞只勉强看了三分钟就受不了了,而石若君却神态自若。时云飞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什么都顾不上了,黑暗中,一把捉住石若君的手,抖啊抖的,冰冷的手上还冷汗直流,丢脸都丢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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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若君刚想发作(占便宜也不是这么占的吧?!豆腐也不是这种吃法吧?!),在屏幕一亮的瞬间回头,正看见时云飞坐在椅子里吓得闭起眼睛不敢看的蠢模样,立刻就暗爽起来,笑得好开心,甚至都不在乎对方正捉着自己的手抖着“占便宜”呢。
“看看嘛~虽然是鬼片,但还是很有趣的……”她小声道,怕影响到别人,还好他们周围没坐几个人,而且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大屏幕吸引走了。
她的平和语气和态度似乎有点感染他,让他从鬼的恐怖中稍微挣脱出一点来。“呃……哪里有趣?”他也小声的回道。
“就比如,你看男主非要去探索那些所谓闹鬼的旅社,这分明是想证实所谓鬼根本是无稽之谈。”
“可是……画面昏黄压抑,还电闪雷鸣的……”
“那是在制造效果,看到最后肯定是假的闹鬼啊!”她差点翻白眼,所谓鬼片当然要先制造一个让人恐惧的效果才行。“而且,你越是这样闭起眼睛来越不行哦。”
“为什么?”他在黑暗中看着她。
“闭起眼睛来,耳朵是很敏感的,而恐怖电影一般都是靠音响效果来制造氛围的,一个完全没有音响效果的恐怖电影一点都不恐怖,有科学已经证实了。”
“是吗?”他皱着眉看她,表示怀疑。
她点头,接着道,“而且,你从恐怖电影里找BUG是件很有趣的事,要不要试一试?看我们谁先找出BUG来?!”
“恐怖电影里找BUG?”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不过他却来了兴致。
“唔,不过,别指望我放水哦,我可是恐怖电影的行家。”没错,她的确是个行家,而且非常爱看这类的电影。
“可是,怎样才能找到?”他精神彻底放松下来,盯着画面仔细寻找。
“比如剧本的编排,比如镜头的使用前后矛盾,比如表现得不合理的地方都可以的。”
“那,找到之后能如何?”
“等你找到之后你就知道能如何了……”她轻答。虽然日本的恐怖片更有别样的感觉,但用这种欧美的入门也算不错。贵公子的精神都很脆弱的,幸亏没去看日本的鬼片。还好,还好!
如今的时云飞不再那么害怕了,开始认真的关注起那部影片来。可惜,他坐错位置了,他坐在了走道旁的椅子上,日本许多院线在放映鬼片时为了营造气氛很喜欢让工作人员扮演鬼怪形象吓唬这些可怜的观影人,而时云飞,就是在那个时候吓着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丢脸丢到银河系外的。
黑暗中,一个黑影朝时云飞扑了过来,时云飞一心想在影片中找BUG,也一心想知道所谓的鬼片有什么好看,更想了解石若君为什么会不害怕,也因此压根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等那人突然跳出来的时候,他的精神正被大屏幕上上演的一幕绷紧、折磨,正是精神最脆弱的时候,哪经得起这么吓?
人在精神处于紧张崩溃的边缘时有两种反应:一,转身逃命;二,打完之后转身逃命。时云飞显然是属于后者。看到一个黑影朝自己扑过来,知道是个“危险”信号,大脑在还没做出正确判断之前行动就已经开始了,一个漂亮的擒拿兼背摔将那黑影打得摔了出去,发出好大的声音,待那个可怜的院线工作人员诶哟~诶哟扶着腰站起来回身看这个陷他于不义境地的人的时候,时云飞才注意到对方脸上戴着的鬼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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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打人时明明不怕,如今却突然怕得要死。蠢得立刻巴住身旁的石若君,手紧紧拉住石若君的手臂,希望获得一点点勇气和力量,看,他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反扑”过去的……
所谓“反扑”是石若君对他行为的无奈形容。放眼望去,整间放映厅内,几乎都是一对一对出现的,但人家都是女的扑进男的怀里,而他们这对虚假夫妻就连相处模式都跟正常的不大一样。石若君看到那个倒霉的工作人员一头雾水的盯着时云飞前后矛盾的表现和行为,她很小声的向那人示意“对不起,需不需要看医生?”等等,那个工作人员只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的矛盾举动一时弄晕了,身体上倒没受什么伤,于是答了句“没关系”就转身又开始了他的“工作”去了。不过,心里还是添了阴影:再也不敢近身时云飞身旁三公尺的范围内了。
到了这里,时云飞那一看到鬼片就不灵光的脑子才总算搞清楚那是工作人员在吓唬人,尴尬之余就是脸红,想放开石若君的手臂吧,又觉得丢脸和没有安全感;于是他倒顺路得了便宜,再看到恐怖的画面,他就很自然顺利的“反扑”了。
不过想想也怪丢脸的,竟然是他时云飞扑到她的肩头,想看不敢看,不敢看还想看,遇到什么恐怖的情节,他竟然是第一个叫出来的。他这幅蠢样子,让她想起了小动物,刚到主人家第一天,都是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主人的一举一动的,就跟他现在没两样。她在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很想问上一句“您刚才打人时的那股勇气跑到哪个胡同去了?”想了半天,没问。
右侧的肩头被他占据,石若君伸出左手抚着额头,简直哭笑不得。不是他带她来看这种电影的吗?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