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抬到我那里,喝杯凉水,过一下就好了。”有位大婶又提议。
凌羽正想开口,但另外一位有经验的老者对那个大婶说道:“这个小姑娘不是中暑,好像是中毒——哎,还不快送医——”话没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我就是医生,快让我看看!”人群中有一个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冲了过来,蹲下来,马上就查看白裙少女的情形。
“医生,她怎么样了?”那个牵牛的青年男子急切地问道。
那个自称是医生的中年男人静默了片刻,手从白裙少女的脖子上移开,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很遗憾,来不及了……她的死因是慢性中毒。”然后他站起来对人群叫道:“出人命了!快报警。”那个牵牛的青年大为激动,想抱起少女,却被医生拦住:“不要移动她的尸体!你这样会破坏警察的调查取证!”
凌羽听到这话,猛然一震,不禁问道:“医生大叔,你是法医吗?”
“对,我正是法医。”医生点了点头。“我姓张。”
“难怪说话那么专业了。”凌羽喃喃说着,目光却在尸体上仔细打量。
(有发现!这个女孩子穿得很清纯,可是十根手指却涂了粉红色指甲油,看上去总有那么一分不协调。最奇怪的是,指甲油涂得不够均匀,指甲的边缘都没有涂到,一个有心装扮自己指甲的女孩子不会没注意到这一点啊,这是怎么回事?另外,死者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上还有发黄的痕迹……那到底是……)
因为前边发生了命案,后边的牛车无法继续前进,警车从后边没办法过来,只好派三个警员来现场查看。那三个警员跟张法医都认识,他们一见面就打招呼,然后张法医把事件的基本情况告诉了他们。
盖上白布后,两个警员把尸体给抬走了,凌羽看着刚刚还清丽动人的少女才不到片刻就变成了尸体,心里激愤,暗下决心一定要帮警察找出凶手。
上次干河村那件密室血案,因为凶手的尸体被虚空之镜吸走,所以后来不了了之。这是凌羽侦破的第一件谋杀案,却没有得到众人的肯定,这让他心存不甘,不过住院期间水镜曾和他说起那个案子,这至少让他感到欣慰。
(嘿!我的侦探生涯好像已经正式开始了呢!)
“我叫凌羽,十五岁,这是我的学生证。”凌羽按警员的要求说明自己的身份。“死者从牛车上摔下来,就是我冲过去接住她的。”
“嗯。你算是目击证人,所以我们得麻烦你跟我们去局里录个口供。”
(嘿嘿,我还求之不得呢,等我听完嫌疑人的口供,我一定有办法把凶手给找出来!)
凌羽心里想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点点头,道:“好的,没问题啊。”
跟着警员朝街尾的警察局走去,凌羽忽然想起自己在卷入这个案件之前是要给水镜买饮料,水镜这个时候八成还在等着吧,他心里一急,马上掏出手机:“对不起,水镜……”
“我知道,你又要查案了对吧?”水镜的口气里有一点不快。
“嗯。我可能要一两个小时后才能离开警察局,要不,你先去凉山找你姐姐和吴剑吧,我一出来马上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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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突变(12)
水镜在那边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就在警察局附近找个地方等你,你出来的时候打我手机。”
“水镜,谢谢!”凌羽情不自禁地对着手机吻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
“你干什么啊……下流!”
水镜说罢就挂了电话,凌羽听她那娇嗔的口气,可以想象得到她此时的脸一定很红,而且越来越红……
在警察局的一个大厅里,一个小胡子警官把与此案相关的人员都带进来,然后开始录口供。
死者叫白凌,今年十六岁,是孔雀寨选出来的游行代表,死因是中了一种慢性植物毒药,死亡时间是10点55分。
相关人员一共有四个:赶车的黑皮肤男人叫白荒,三十五岁,是死者的叔叔;牵牛的青年叫白长,二十六岁,是死者的堂哥,也是白荒的儿子;游行的另外一个代表,胡美,二十七岁,跟死者是同乡;吕同,二十三岁,孔雀寨里负责旅游业务联系的经理人,跟死者是邻居。
综合他们四个人的口供,凌羽大概知道了案发之前的情况。早上8点的时候,他们四人加上死者一共五人从位于深山里的孔雀寨出来,搭上客车。8点25分来到市区,吕同带他们去办事处,让白凌在那里换上游行的衣服。9点15分的时候,游行开始,白凌站车上,白长牵牛,白荒赶车。而吕同和胡美则没去,吕同还要去谈事情,而胡美要等到10点30才跟白凌换班,这段时间内她可以自由活动。
“死者白凌中毒的时间大概就在8点到9点30之间,皮肤上没有发现伤口,很可能是食物或饮料中毒。”张法医检查过尸体后进来对小胡子警官说道,“进一步调查正在进行中。”
“死者在8点到9点30之间,有没有喝过或吃过什么东西?”小胡子警官问坐成一排的四个人。
“吃喝应该是没有的。”吕同想了想,说道,“游行这事我少说也办过几十回了,所以我很清楚,因为游行的小姐穿的都是那种贴身的旗袍和露脐装,所以她们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身形苗条,在游行前都不会吃东西。当然也不会喝水,因为游行的时间还挺长,要是尿急就麻烦了。”
小胡子警官不以为然,说道:“你只是从经验上判断没有,但是这显然是一件谋杀案,凶手一定会想办法让死者喝下什么或者吃下什么。那段时间里,有没有人看见她吃过或喝过什么东西?”
四个嫌疑人都说没有。
“那在从你们寨子到办事处,又从办事处到游行这个过程中,有什么时间是死者跟别的人单独相处的?”
“没有。她进了更衣室后,换好衣服化好妆就出来了,连厕所都没上过。我虽然是来牵牛的,但游行前后要充当她的保镖,所以我随时都会跟着她的!”白长显得有些难过,眼睛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压抑着某种情感。
“臭小子,谁让你当保镖了,你那是自作多情!”白荒忽然叱喝道,“她都拒绝你的求婚了,你还跟着她干什么!”
“肃静!这里是警察局,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小胡子警官的脸马上黑了下来。
凌羽见问来问去都不着重点,忍不住说道:“对不起,警官,我能问他们几个问题吗?”
“哦,小兄弟,你想试试当警察吗?呵呵,那你问问看。”小胡子警官一半是好奇,一半是烦躁,于是把问话这麻烦事交给凌羽,自己喝了口水,坐下来看事态发展。
“谢谢,警官!”凌羽的两眼顿时闪耀出一丝亮光,他转过头去问胡美,“这位姐姐,请问死者进更衣室后,你也在更衣室里边吗?”
胡美呆了呆,堆起一个勉强的笑容,答道:“对啊。我比白凌还要早进去,因为我急着想试今天游行要穿的新套装。”
“那白凌换衣服的时候你也在更衣室咯?”
“嗯,我当时就是在试衣服。”
“那个时候她有没有喝什么东西?”
“没有。更衣室里是没有饮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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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突变(13)
“你也没带饮料进去?”
“当然没有。”胡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话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小弟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凌羽说着又转头去看吕同,“死者这是第几次来参加这类游行活动了?”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吕同回答。
“那在这之前,你们谁见过死者涂指甲油吗?”
“指甲油?以前没见过她涂。”吕同再次回答,“如果她涂了指甲油我肯定会发现的,因为她上牛车前我会检查她的装扮,握着雨伞的手势要是不对,我还会反复纠正,所以她的手我看得很清楚。可是这次她却涂了,大概是小姑娘也开始学着追赶潮流了吧。”
“阿凌才不是那么庸俗的女孩!”白长愤愤地为死去的白凌辩护道。
凌羽蓦然露出一个豁然的笑容,小胡子警官觉得奇怪,就问:“小兄弟,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警官,真相已经浮出水面,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凌羽说着用锐利的目光陆续从四个嫌疑人的脸上扫过。
“你只问几个问题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小胡子警官忍俊不禁,呵呵笑道,“小兄弟,查案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啊。”
“警官,我不但知道凶手是谁,我还知道证明凶手犯罪事实的证据。”凌羽自信满满地说。
“哦?”小胡子警官收起笑意,沉下脸来,问:“那你说说看。”
“凶手就是你!”凌羽两眼微微一瞪指着胡美气势汹汹地说,只见胡美两眼马上瞪直。
“小弟弟,你、你怎么可以信口胡说,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凶手!我有得罪过你吗?”胡美涨红了脸,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指甲油就是你帮死者涂上的,你肯定是骗她说涂指甲油看起来会更漂亮,所以她才答应的对不对?当然,你并没有下毒到饮料里,饮料那东西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因此,你选择了陈皮之类的零食。”凌羽沉声分析道,他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他们的表情还随着自己的话而变化,这实在是很有趣的一种视觉享受。
“你的意思是我在陈皮里下毒?”胡丽瞪着凌羽诘问道,“你有什么证据?什么陈皮?你在哪里看见了?”
“从死者的手,死者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末端都发黄,吃过陈皮的人都有这个经验吧。而且,死者既然涂了指甲油,就不会去洗手,所以那个痕迹才会一直留下来。”凌羽捏起食指和拇指,做了一个捏起陈皮的手势。“陈皮当然是你在更衣室里给死者吃的,因为死者在游行前这段时间里不会喝水,但是吃陈皮却可以生津止渴。然而,陈皮是没有毒的,有毒的应该是你的手!”
“这话怎么说啊,小兄弟?”小胡子警官已经被凌羽的叙述给吸引了,见凌羽停下来,不由自主地追问下去。
凌羽只好改变人称继续说道:“胡美不是直接用手拿陈皮给死者,事实上,她在给死者涂指甲油的时候,肯定是一只手托着死者的手,另一只手涂指甲油,她托着死者的手的那只手趁这个机会把手上的毒药悄悄涂到了死者的手指上,而后死者自己去拿陈皮来吃,于是陈皮就沾上了毒药。就算事后查起来发现死者手上有毒,警察也会认为死者是自杀的,这样胡美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小兄弟,那证据到底在哪里?”小胡子警官急切地问,显然已经相信了凌羽的推理。
这时,胡美额头上渗出汗珠来,她死死地盯着凌羽的嘴唇,凌羽轻笑一声,揭开谜底:“其实很简单,因为胡美的手上沾过毒药,而皮肤是有缝隙有毛孔的,所以微量的毒素会被吸入皮肤内层,在短时间内她用水和香皂是洗不去的,如果去化验,现在应该还可以检测得出。”凌羽吹了口气,对面如死灰的胡美说道:“不要小看现代的科学鉴定技术。”
“胡小姐,请你跟张法医去化验室走一趟吧。”小胡子警官说道。
第七章 突变(14)
胡美颓然一笑,道:“不需要了,我认罪!确实是我下的毒。”
“你这个臭女人,你为什么要对白凌下这样的毒手?!你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白长怒吼着要扑过来打胡美,但被两个警员给按住了。
胡美低下头抽泣起来,忽然又仰起头愤然叫道:“因为我好恨!三年前你还爱我,可是当你发现你的堂妹已经长成出色的美女时,你的心就变了……不仅如此,自从她当上游行代表后,我在寨子里受到所有人的轻视,他们都说我比不上她年轻漂亮。我的自信,我的爱情都被她给抢走了!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吗!”
凌羽本来还想着要跟凶手讲一番道理,让凶手能够意识到自己所犯的罪行是多么不可原谅,可是听到她那句“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吗”后,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案件的后续发展凌羽可就不知道了,因为怕水镜等太久,凌羽赶紧让小胡子警官先录他的口供,录完后马上冲出警察局。临走的时候小胡子警官还郑重地对他表示了感谢。凌羽的侦探才能第一次受到肯定,心情自然特别畅快。小胡子警官还要请他吃饭,要不是因为水镜在外头,他八成会一口答应下来。
“喂、喂!水镜,你还在附近吗?”凌羽在警察局门口用手机呼唤水镜。
“我在。”水镜忽然从凌羽后边冒出来。“已经结案了吗?”
“嗯,我出马当然没问题了。”凌羽神采飞扬地说着,看到水镜的手上握着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