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这副身躯修不了法术。”马哈随意地说道,仿佛这个严重的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这也不是没有办法……”男子思索了许久,道:“恩人可修那体外功夫,我这正有几本上古妖仙的炼体宝诀,修成后也有飞升的可能。”
他边说着就从玉制的扳指中取出了三四本以某种兽皮书写的古书,马哈一看,暗叹连连,“居然本本都是真实的仙术!”
要知道,仙的领悟和凡的领悟其差不知几千万里,凡术上了仙界,若不同时加以完善,只能沦为五六等法诀。
当然,类似于马哈所领悟的就属于特例,他的道行境界就算是天仙都看不明白!
马哈没有收下那几本仙诀,而是突然严肃下来,道:“随心而行,我的行为不是为了索恩。”
“你不收下,我的心就会为此困惑,凡事都有因有果啊。”谷主答道,脸上竟露出了一分恳切。
“那这就样好了。”马哈拿起了就几份仙诀,似模似样地看了不到一秒,道:“好了,还你。”
“可恩人你只看了一页。”谷主不解地道。
“一页就够了,我又不打算修体外功夫。”马哈悠悠答来,似乎并不为他的现状感到悲忧。
谷主似是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强求马哈,道:“那恩人有什么吩咐?我定会竭力而为!”
“这倒用不着竭力,我区区凡人之身,能做的也只有如打杂这类活了。”马哈大有深意地道,“更何况,谁说打杂就不是修行的一途呢?”
七日后,谷内多了一名面生、衣着简朴的低级弟子,他负担着挑水、烧柴、清扫等任务。在谷里待了几年的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所谓弟子今生也就只能做这几样活,迈不进修真大门了。
至于那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谷主恩人,则是听说早已离开,让许多没能见到他一面的人大为可惜。
“博一个凡人的好感,可比取得谷主信任容易多了。”许多修士因为没能抓住踏上“光明前途”的机会而颇感遗憾。
却说马哈在谷主的帮助下隐去了实容,在谷主的书房内读了七日书,随后便化为了一名最低级的弟子。
此刻,马哈正挑着水从山脚下缓缓走了上来。他一路上偶尔能见到的修士,不是神情冷漠就是神色匆匆,仿佛它们有修不完的炼。
他发现,这里没有什么人会同情他,起码对于一个打杂的凡人是这样的。甚至有时遇上个心情不好的,还会成为“临时靶子”,任由那千奇百怪的法术无数次落在身上,好在最后一样会被救起……
这所谓的“救”,是自救,有时因此耽误了谷中的饮食,自又会被批上一顿。三餐无饥是真,但他所能吃到的,也就是些剩菜剩饭罢了。
居住之处十分简陋,茅草为盖。在雨夜里他惟有睁着眼,等到天明,不然光是那透着缝隙,滴答落下的水珠就足以让他伤寒患病。
这不是他自找罪受,而是他于一个刹那间悟出的道理!
那时他在回忆自己的一生:他在“老家”,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风诀,以此不断壮大己身,甚至超越当时不敢想象的神明分身。
而后他借黑云之力,通往人间,在不断的摸索中进步。加上那更为奇特的运气,得到了许多拥有大神通的法宝,以此抗衡“神”都不是问题。
尽管路中小挫小折不断,但他总以为太顺了,仿佛一切都是被人预先定好了一般。
直到近期,身死、人散,他才发现:他先是总得,而后是连续的失,一切仿佛又重新回归了起点。
“或许此时的我,才是当年离开家,去看大千世界的那个我吧!”马哈提着水桶笑了,无拘无束,才是真实的他啊!
“凡人、仙人,怎么变都还是人,是生。”
风过,他的周围似是布满了白日星辰。它耀的不是眼,而是每一位路者的心魂!
第二百零八章 言道
夜云蔽天,仰观宇宙,星辰并非不在,而是自己无法看到。
马哈用心体会,周天循环,那看不见、却能从记忆中抽取的星户之间,似是有着丝缕般相联系。
万物渺小,是相对宇宙而言。力量的高低、道行的深浅,皆是此般道理。
将一术练到接近极至,它必然会与一种毫不相干的术法相交交集,所谓“无极”就是如此。
天人五衰,纵是那天上的仙神也难以逃脱,他们所能做的,是尽可能的化解劫难,是延长寿命而不是永存。
坐在山头,看月谷中五光十色,马哈以凡人的身份细细地品着这些修士才会想的道理。
成为凡人,失去了法力和朋友,这是大失!而与此同时,理应出现的大得却没有现形。
马哈首先想到,他自己唯一得到的,就是人的躯体。“难道人躯是件堪比大神通、大法力的物件?”
他苦思冥想,直至初阳升空,整个人被一层红色的霞光照耀,却依旧没有得到答案。
光破云,一日之始晨曦来临,阴与阳的交替,让一丝明悟起于马哈心头:“可能性!”
灵魂好比一张白纸,掌握画笔的,是自身的意念。有人求空白,一世不着墨,但大环境的渲染以及他人的念头,亦是会在其上留下斑点。
有人意求一幅美画,然而兴起时就下笔,待到第二次再挥笔时,已经完全找不到当年的意境,甚至不明白当初自己画的是什么。
而躯体则好比容器,白纸或图画的容器。有了他,灵魂才有了承载的地方,意念才能施展,才有了一切的可能。
可能性,可成仙、可成魔、可成市井凡夫,可成九五之帝……即是人,可成万物!
想到了这里,马哈不由有一丝疑惑:他脱离肉躯之时也能使用术法,与正常修士一般无二。
这二者有些矛盾,既然无躯也可成其他,那躯体又有何用?
“从头再来的机会?”闪过一念,但他不久后又否定了,此时的他,意念依旧是当初的自己,怎能说从头?
“人身难得,得了却不知有何用,真是个大问题!”马哈摇头苦笑,想站起却发现自己盘膝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一个未经锻炼的凡人盘膝一夜有余,血液不畅,他要能站起来那才真叫怪事。
手臂倒是可动,马哈敲打着自己感觉上如同铅石的大腿,久久未等到其恢复,心下有些奇怪,稍加思索,道了句:“要是有条木灵气灌输其中就好了。”
话未闭,他的心神刹那间与那茫茫宇宙相交融,竟感觉自己瞬间冲出了苍穹,冲破了万千种束缚!
心怀寰宇,眼中是星辰破灭,星云重组,然而他的眼神最终凝聚到了一点,一点最黑暗的物质上!
那里,是核心,一个不断生长的核心。
“宇宙就是一个特殊的生命!”
念头闪过,他精神一振,整个人竟突然站了起来,毫无阻碍!
腿中,一道木灵气正自动的疏通的不畅的血气,他的随口一言,竟成了真!
保持着那种奇异的状态,他飞速吐出了一句:“金木水火土五灵气。”
话毕,身前浮现出了五道灵气,那浓郁的程度就是他身为凡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心不变,他继续道:“五行流转演阴阳。”
只见五色灵气两两相融,瞬间便化为了阴阳鱼图,并开始了缓缓地流转。
“散。”马哈见状吐出一字,那阴阳鱼图先是重新散为了五灵气,而后竟完全消散于虚空之中。
“口不择言,言即本心,原来如此。”马哈知晓了其中奥妙,不喜不悲,仿佛那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思索了许久,他被一位路过的修士给打断了思路。
“刚才我见此似有异象,你可否见到?”华袍中年御剑而来,凌空而问。
“没有异象。”马哈答道,那人听后竟没由得感觉无比真实,瞬间打消了寻找根源的念头,乘剑离去。
“本就是天象,何来的异呢?”马哈自言自语,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再道:“脱窍。”
灵魂与躯体分离,黑衫白带,顿时万种体悟袭上心头,手诀一引,庞大的月谷每一处都落起了雨!
“回来了,但……”他看着眼神呆滞的肉身,似是有了些玄妙的感觉,只是眨眼间又回到了躯体之内。
以肉身掐起了诀,却是没了半分效果,那雨也随之渐渐小了,不多会整个月谷就又被阳光普照。
“失一,得一,合一。”大喝三词,马哈以肉躯步入了虚空。
第二百零九章 合念
月谷内少了一名低级弟子按理说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偏偏就有许多人记挂着。
外有护谷阵势,内有巡山道人,区区一低级弟子修士却能从中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令一些细心之人大为警惕。
“莫不是被他派修士混了进来?”刚收到下属禀报的二长老扣桌问起,积累了百年的月谷极其注重细节,这也是它能从天下众多门派中脱颖而出的关键。
大凡世事,一叶之秋,敏锐的洞察力可以助人从点滴中明沧海,从细节处观全局。
“禀报二长老,藏经阁处传来消息,一切正常。”恭手而立,一名中年修士说道。
“谷主怎么说?”二长老略微颔首,问道。
“谷主说不必放在心上,也没有吩咐属下派人前去搜索。”中年修士答道。
“哦?那就按谷主说的办吧。”二长老稍加思索,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不久前,藏经阁外一派草木荣生之景,守阁老修眯着眼,背倚在苍天古木似乎正打着盹。
忽然,他睁开了眼,目光如同两道利剑锁定了不远处的一棵杂草!
“哪位来了?待在这荒山野岭可不是什么好事。”守阁老修随手一指,只见那杂草便从根部燃了起来,瞬间化为了灰烬。
“寄物移神?”守阁老修面露惊容,这可是大神通!
顾不得自己的状态,他猛然起身,瞬间退回了阁内,偌大一个藏经阁似是凭空消失,再无了半分踪影。
守阁老修吐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能使出那个传说中的神通的修士,决不是他所能抵抗的!
但还未等他惊骇多久,他突然大喝一声,火种一引,头上三千白发瞬间焚了个干净。
“无物不移,好高深的境界!阁下是谁,请出来一见?”守阁老修打起了十二分警惕,神识瞬间将周围的一切覆盖。
顿时只见阁内的一张紫木桌竟生生地化为了人形,除了没有五官,其余一并俱全。
“不必担心,我只是闲着无事,随意逛逛。”那木人开口说道,没有章法地走了几步,显得有些摇晃。
“可这毕竟是月谷重地,要闲逛你总该找个其他的地方吧……”守阁老修听后没有置疑,他已经信了木人的话!
没有理由,只是直觉,他甚至同时放下了警惕,语气中有的仅是无奈。
“既然这样,那我换个去处。”说罢那木人重新变为了桌子,留下一个若有思的守阁老修。
聚得失,合一,于虚无中炼己,魂与体融,马哈于此才算是真正的掌握了自身!
一念生,一念灭,他的肉身此刻正浮于虚空,然念头却是在月谷中四处游走。
御风行八荒,行的不是肉体,不是灵魂,而是自己的意念!
虽说还不能破开时空,穿梭世界,但能在一方世界中穿行已是触碰到了门槛。只要将来积累经验,有所领悟必会更上一层。
意念回归,从虚无中迈出,马哈又回到了月谷。
此时的他体内依旧空空如也,没有半点灵气,在旁人看来仍是凡人。
但于马哈自己而言,念生念灭此刻都已不存,现在他的想法用一个词来说就是“念念不生”。
无想无思,他无所顾忌地迈着步子,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谷主府外。奇怪的是这一路走来所有的修士都像是没看见他,无一人阻拦。
马哈径直从大门走了进去,似是知道谷主在哪,不多会就走到了一间古朴的屋旁。
推开了门,他看见了抚书而读的谷主,直接道了句:“告辞。”
谷主下意识地点点头,也不答话,读着经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恍然醒悟,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头,道:“奇怪了!我明明记得,当初怎么会没有反应?”
“罢了,罢了,恩人果真是恩人,无怪师傅都看不透他!”谷主叹了口气,想再读经却已没了那份心情。
马哈以本来面目现人,但人却看不见他,任由他从谷门大摇大摆地离去。
然而马哈在谷门停了下来,他看见了那位曾伤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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