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万千乌云好像下沉了一分,如丝似缕的雨,悄然而至。
剑上显出一字,看似简单至极却让人不感揣测,仿佛再看一眼、多想一分就会陷入无尽深渊!
身外的黑色劫雷在剑转出第二次的时,也被收入了剑中,剩下的只有漫天细雨。
“你们不该来。”马哈笑了,带着一种难言的情感。
“你没有死……”见马哈无事,血魔的脸先是沉了下来,随即又带上了几分解脱,再则又有些慌乱。
至于绿衫女子,状况也差不多。她用衣袖擦掉了眼泪,脸色有些苍白,低头轻语:“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马哈说是忘了,可现在才发现,有些东西终究没能忘!他叹了口气,以一种微弱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为什么。可现在在空中说话有些不方便,大家都听着呢。先回府上再说,听我一回好吗?”
马哈的那种口气她们仿佛听过无数遍,二人下意识地点点头,稍一楞神便被柔风送到了地面。
“太冒险了!”黑袍人眉头一皱,心想:“强行收取未完的劫雷,那等同于让十倍的劫在体内展开,纵是那剑有些古怪也撑不住啊!”
无疑,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剑与魂是相通的。
此刻,马哈正承受着外人难以想象的折磨,若非那丝要让海凌薇与馨月安心的意志,他早已倒下。
刹那间,紫黑二色重现,马哈被完全吞没!
阴雨连绵,洗去了所有,空中已无魂……
就在这时,一面石碑从城池深处拔地飞起。
第一百九十六章 问题
“它怎么来了?”黑袍人面上惊疑不定,但随即似是有了什么决断,只是念头一动,城池内的所有灵魂便莫名消失!
雨,未尽,依旧在风中转落着,或斜或正地击落在这座古老的城池中,给充满死气的城池带去了一分前所未有的生机。
然而劫已尽,不灭之魂在空中已寻不到任何踪迹,马哈是生,或是死,黑袍人无从知晓。
一面不大的灰色石碑漂浮于先前劫灭之地,其上隐约绽出六道彩芒,似真似幻,迷朦而飘渺。
黑袍人见状,沉吟了一会,而后向空中发问:“几位道友,此行为何?”
六道彩光突在照耀在黑袍人身上,他闭目凝神,仔细体会着其中的含义,久久才恍然吐出一句:“原来如此……也好,我就不打扰诸位了。”
说罢他忽然凭空消失,整座城池此刻再无一魂,但石碑却没有立即开始早已定好的行动,而是一个闪烁间出现在护城河上。
它见到的,是一艘再平凡不过的,完全用凡木制成,却能在这条河上随意漂浮而不沉的小舟!
泛舟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石碑无声无息地落入舟中,直直地立于其中,仿佛在舟上生了根。
一声声破水声陡然出现在舟旁,仿佛有数不尽的无形之物从水中破出,带起了飞溅的水花。
说来也奇,通体漆黑的河水一旦脱离了水面,颜色就与那凡水无二,显得极为清澈。
被无形之物带起的水花也不落下,全都汇集到舟上三尺之空,并渐渐凝出了形状,乍看下呈剑型,细看下又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没有锋利的刃,看起来越发像一根稍扁的钝棍,到最后连那剑型的标志,剑柄都一并消失了。
原本仅是稍扁的钝棍倒是越发地扁平,渐渐地化为了一把完全便平的尺状之物。
如水般澄澈的尺诞生的刹那,石碑上突然射出六道彩芒,将其完全笼罩起来!
与此同时,水下骤然卷起了一道凝为实质黑光,攀着那六道彩光缓缓地朝石碑上爬。
就在黑光即将触碰到碑面时,一只手蓦地从虚无中伸出,轻轻向前一推,只见那道黑光便立即掉转了头,回到了河水中。
来人显出了身形,眼若星宇,黑衫白带,飘然立于舟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正是在劫中莫名失踪的马哈!
就在他出现在瞬间,六道彩光同时倒卷回到了石碑之上。随即一点蓝光闪烁不已地出现在碑面顶端,灰色的碑面外顿时显现出一层似是流动着无形之物。
马哈朝石碑鞠身施了一礼,随后也不多言语。他从石碑处得到帮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万千感激早已化为心中凝意。
若石碑有什么吩咐,只要无愧于心,他定会赴汤蹈火!
可他有一种清晰的感觉,石碑帮助他时没有任何目的,仿佛只是随性而起。但为何单单救他,他也说不清楚。
他眼前不远处,漂浮着一尺。半黑半白,却又不成四方,尺面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纹路,不给人以美感,亦不给以人憎恶之意,如同那阴阳鱼图一般,平衡方显自然之道。
本只是无意中施展出的天诀六品“鸣天尺”,现以马哈的风罡剑为体,劫力与紫气为心,在六道彩光照耀下竟发生了异变!
只见其上刻着两个古老的铭文:“阴阳”。
“这……”单手一引,阴阳尺便落入了马哈手中,一种奇怪的感觉立即袭上心头,他不由惊咦一声。
回过神来,马哈长出了一口气。此刻他终于知晓,风罡剑并没有消失,反倒是让其中的剑魂摆脱了青蓝剑身的束缚,彻底融入了马哈的魂内,成为了一把魂兵!
魂兵化的剑威力几何,暂无人知,但光是手中阴阳尺的神妙就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完全掌握的。
回头,他想再寻那石碑好问个清楚,但石碑似乎早已猜到马哈接下来的举动,在他转身的刹那遁却时空,不知飞往了何方。
马哈所能看到的是一缕显现在碑面、似曾相识的黑光。他并不知道,那正是填补了缺口的黑云。
黑袍人在石碑回到了原先屹立的地方后凭空出现在偌大的城池上空,一念生起,城内的灵魂便从虚无中回到了所处之地。
仿佛在刚才被禁锢了时间,他们此刻依旧是凝视着天际,满脸的迷惑。
“人呢?天劫呢?雨呢?”此刻乌云早已消散,只有地面上依稀可见的水气可以证明曾下过一场雨。
血魔与绿衫女子死死地盯着马哈之前所处之地,她们不信,马哈不会是没渡过劫,肯定是躲到了某个地方等着她们!
这个毫无根据的推论仅仅是为了说服自己,他没有死……然而当在她们附近搜寻了一圈,也没能见着马哈时,心就开始有些不安了。
绿衫女子看到了不远处的黑袍人,竟在无数灵魂的注视下急迫地问道:“大人,他在哪?告诉我!”
“不必慌张,他来了。”黑袍人的话如同一副药引,将二人的心瞬间安抚下来,但只有见到了真正的“药”,她们才会完全安心。
意变突起!一头百丈虬蛟带着狂暴地杀意瞬息间撞向了空中的血魔,万道赤红的火焰照亮了城池,似要焚尽天宇!
“血魔纳命来!”虬蛟早就认出了血魔的气息,若不是之前的天劫影响以及为了寻求最佳时机好一击毙敌,他绝不会隐忍半分!
它正是那骷髅海上得马哈一放的“火蛟”,与血魔有不共戴天之仇!
黑袍人没有出手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血魔没了剑,加上刚才心神恍惚,仓促之下根本来不及展开过多的防势,只能稍凝起一片血光。
而红了眼的火蛟根本无暇顾及便连绿衫女子一起纳入了攻击范围,它所想的,是杀,杀尽眼前的一切!
绿衫女子铃铛在手,刚摇响了第一声,赤火就卷到了身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阴阳尺破空而出!顿时赤火就像是被缚住的绵羊,动弹不得,难以寸进。
握尺之人仿佛与尺连成了一体,无论是气息还是魂躯。
“马哈!”两道惊喜声同时响起。
火蛟在阴阳尺出现在刹那被一股中正之气唤醒了意识,脱离了杀戮的陷阱,然而待它看到眼前的马哈,眼神却是阴沉如水。
“是你?为什么,要袒护一个杀戮无数的魔?”它大吼,再次重复:“为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生活
火蛟这么一问,让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气息,静静地等待着马哈的答案。
观者之中,不乏血魔的仇人,这百余年来死在她剑中的魂足以用千为单位计算!
他们中有一部分以一种极其愤怒地目光盯着空中的马哈,而更多的魂选择了观望,毕竟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是渡过了天劫的!
天劫,光是这个名头都足以压下他们心中的“怒火”。然而真正压下所谓“怒火”的,是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
只要是看得清楚,没至于不要性命的魂都有一种认识,马哈与血魔的关系似乎并不浅。
“回答我啊?”火蛟面上满是疯狂,他不解,为什么救过自己的,看起来一身正气的马哈,居然站在了血魔一方。
黑袍人的眉头不由皱起,这种混乱的场面不是他想看到的,然而他却没有妄加举动,只是如一观者,静待马哈接下来的举措。
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倒要看看马哈这个被善恶台救起的魂究竟有什么方法化解眼前的矛盾。
血魔脸色早已变得十分阴沉,若非马哈的阻挡,她可能早已出手杀向火蛟!
马哈没有言语,他苦苦思索,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他的这番举动落在血魔的眼里,她的杀意像是从未出现地散了,剩下的只是一种自责,“是自己害了他!”
此刻,她很迷茫,想离开这里,却又舍不得,仿佛马哈是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这种感觉不知何时就种在了她的心里,慢慢地发了芽。
执法使刚从由惊至喜中回过神来,她之前无暇注意,现在才发现,原来和自己一般冲入劫雷中的那个女子竟是血魔!
她们二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自己究竟为了什么会不顾一切地追寻着马哈?
“血魔、执法使……是啊,你们终究是新生的人,已不是馨月、海凌薇了。那种感情还留着不是误己吗?看来我刚才回来是错了,真的错了。”马哈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对着她们轻轻说了几句,其中蕴涵着不尽的凉意。
手抚虚无,猛然变化,他掐了个诀,遥遥向黑袍人道:“大人,她们就拜托你了。”
“无妨,不过不要让她们等得太久。”黑袍人似乎明白了马哈的意思,随手一招,血魔与绿衫女子顿时消失不见。
苦笑一声,马哈听后答道:“她们该有自己的生活。”
“你就是她们的生活。”黑袍人笑了。
“这……”马哈也不与他接话了,他明白多说无益,过去的人已不在了,现在的人就该活在属于各自的新角色中。而在这些角色中,没有他。
于是他不想再迟疑,手握阴阳尺,面色一凝,反朝着火蛟道:“生死虚幻,你怎么知道你有仇可报呢?”
“我的亲人死于她手上,这难道不是仇吗?倒是你,是非不分,偏袒血魔,我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火蛟听后冷笑道,马哈这么一问让他先前的猜测有了根据。
“你的亲人没有亡,所有看似消失的灵魂都依然存在,就在剑中!”马哈随手一指,一道剑魂飘然而至,静静地浮于天际。
原先风罡剑上的血,不是死者的血,而是马哈肉身亡时的血!那些所谓被血魔屠戮的灵魂则是全归于了剑中世界,并没有任何一魂消散。
风罡剑上凝聚了马哈对于生命的感情,对于灵魂的体悟,血魔是不可能用其真正地在灭除任何一魂的。
马哈的话如同久未在此间出现暖阳之光,虽不是所有人都信,但毕竟带去了一丝希望。他们期待着,目光紧锁在剑魂之上。
心念一转,马哈身体微微颤抖,面上露出一股决然之色,仿佛遭受了很大的创伤。只见那道剑魂竟就那么一寸一寸,缓缓地碎裂开来。
哪怕是之前恨意不绝的火蛟,此刻也只剩下欣喜。他看见了,看见了无数道灵魂从碎裂的剑魂中飘了出来!
他的哥哥,安然无恙。许多人的亲人,安然无恙……
场面一时间充满了宁静,雨后的城池在这种奇特的氛围中竟产生了一种美感。不是来自城池本身,而是来自其中重新相见的魂。
再相见,却无话,本以为生死相隔,谁道是时间作弄。然而,毕竟回来了。
无数点金光从心怀喜悦的灵魂身上飘然而出,遁向了正独自承担着苦痛的马哈,人们这时才想起,是他拯救了所有魂!
金光无比柔和,越积越多,在马哈头顶形成了一个太阳,猛地融入了他的体内。
痛苦荡然无存,一道淡金色的剑纹突然出现在马哈的胸前的黑衫上,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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