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又一双的手掌握在了一起。“我叫何饭。”“我叫陆人。”“大家同病相怜,我叫龙套。”
一双长着粗茧的大手伸向颜厚,竟然是那位父亲:“鄙人名叫蔡舒勇,这是我的女儿,名叫蔡娜儿,小娜,叫叔叔。”
蔡娜儿稚拙的笑了笑,有些怕羞的轻声喊道:“叔叔好!”
“娜儿你好啊,”颜厚笑吟吟的对小女孩打了个招呼后,握住蔡舒勇粗糙的大手,鼓励的点点头,“蔡大哥你好,我叫颜厚。”
在解决了心态问题之后,众人都豪气干云的站在了机舱门口,对着祖国的大好河山唏嘘感慨,都做好了跳伞的准备,只待一声令下,便分组跳下。
说是说搭伴一起跳,其实不过是互相打气,一个心理安慰罢了,对安全并没有多大的提升,反而提高了危险度。
“你们要保持一定距离,绝对不能让降落伞缠到一块去!”平哥郑重的嘱咐道,“这条绳索是用来打开降落伞的,如果卡了或是lag了,不要担心,还有备用的,只要拉这个切断手柄抛弃主伞以免备用伞被缠住,再拉这个备用伞手柄就行了。如果备用的也打不开,那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紧张,不然你就错过了最后一次欣赏美景的机会了。”
平哥话说的委婉,大家都会心的笑了笑。
“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带着女儿的蔡舒勇突然举手发问,站在他身旁的颜厚早看出他心中存疑很久了。
“请说。”自说出那番鼓励众人的话后,平哥就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十分平易近人。
“嗯,那个,我想问,”蔡舒勇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方才那位导游小姐说过了,只要把找到的动物血滴入手表中就算收集物种,你看,我女儿她也戴上了手表,我之前并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看她喜欢就给她戴上了,也没想那么多——”
“您是不是想问,您女儿算不算147人中的一员?”平哥打断了他的絮叨,直截了当的说道。
“是的。”蔡舒勇连连点头。
“答案是——当然算,既然她戴上了手表,就等于默认加入了游戏,”平哥看了看可爱的蔡娜儿,微笑的说道,“其实您让她从安全区进入更妥当些,您大可以放心,在安全区,她是绝对安全的。”
平哥的话让蔡舒勇再次犹豫起来,蔡娜儿却马上嘟起嘴叫道:“不行,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看着犹豫难决的蔡舒勇,平哥暗暗皱眉,不再搭理这事,转身对那带着厚重眼镜的大男孩说道:“阮太昔,沈信尘,该你们跳了。”
“多谢,有缘再见!”两个带着眼镜的男人谢过平哥之后,微笑着互视一眼,齐步跃出舱外。
颜厚能猜到这位父亲因何犹豫,无外乎是听到女儿也能有一个名额,如果她也跳伞加入的话,到时父女配对,不用担心肥水流落外人田,赚的钱自然多些,而跳伞加入的危险性也更大。
钱?还是女儿的安全?这位父亲犹豫着。
颜厚暗自摇头,也不愿多说什么,毕竟不是自家事。
直到人都陆续跳离机舱,等待跳伞的只剩颜厚和他们父女之时,蔡舒勇还没有做出决定。
眼见快轮到自己跳伞,父亲才下定决心,低头对女儿说道:“小娜,进去里面坐,跟着阿姨们,爸爸一会儿会来找你,要乖哦!”
“不许你丢下我一个人!”蔡娜儿不依的赌气说道。
“小娜乖,听话!”
“不听!我要和爸爸一起!”蔡娜儿死死的抱住父亲的腿。
导游平哥提醒道:“蔡先生,只剩你们了。”
蔡舒勇闻言,口气很急的说道:“快松手,爸爸要去跳伞了。”
“爸爸,你不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你也不要我,娜娜是没人要的孩子,呜呜呜。”蔡娜儿在这关头哭了起来。
听到女儿的哭诉,尤其是“妈妈不要我”这几个字令这位父亲心中冒起邪火,提起巴掌作势欲打,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令小女孩哭得更盛了。
“哎,你干嘛!”一只手狠狠的扼住了那只正准备扇在小女孩脸上的巴掌,力道非常大,令蔡舒勇手腕酸痛无比,回头看去,只见平哥怒目竖眉,愤怒的质问他:“你他妈的打孩子干嘛?”
“放开我爸爸!”哭得很凶的蔡娜儿也注意到了这个状况,梨花带雨的冲过来对着平哥的小腿就是一阵猛踢。
真是令人崩溃的一幕,颜厚按下心中不满,独自嘀咕道:“擦,真他妈见鬼!”
看着小女孩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平哥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手,蔡舒勇连忙抽回被扼得发麻的手腕,甩了几下,沉着脸拉着满脸泪痕的小女孩朝机舱门口走去。
“看来这位伟大的父亲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嘛。”颜厚冷冷的暗笑一声,跟了上去。虽然看这位父亲不爽,但之前约好搭伴,加上心中也担忧小女孩,一起跳伞还是有必要的。
蔡舒勇走到舱门口,朝下面望了一眼,抱起女儿,连身旁的颜厚也不多看一眼,直接跳了出去。
他和颜厚都不懂跳伞的安全原则,抱着人跳伞,那是自寻死路。可导游平哥见状不做声,他们也无法知道这一点。
。
第六章生死秒速!
“嗬,够种。”颜厚心中暗自嘀咕,闭上眼,无视那发软的双腿,随即跳了出来,大喊了一声:“多谢平哥,来日再会!”
平哥也是位有趣的人,声音遥遥从上方传来:“一路顺风~”
啊,跳伞难道不都是顺着风吗?颜厚心情挺放松的,为了不使自己太过紧张,他对平哥的话小小的无语了一下,便身体俯冲,往那对父女靠近。
追随着父女的轨迹,从风中,他还能听到残留的尖叫声——是那位可爱的蔡娜儿一路留下的惊呼声。
这小萝莉玩得挺开心嘛。他心情放松的想着,享受着失重的快感,与那激烈的风啸声。
其实从跳离机舱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两三秒,因为大脑在紧张的情况下高速运转,令他觉得这段时间特别长——在这两三秒内,对平哥的祝福吐了个槽,想到了死亡,模拟了一下人体自由落体摔到大地上的壮丽景象、掉在树上被主枝干洞穿心肺的华丽场景……想起了曾经暗恋的对象,想到了在自己丧礼上痛哭的父母,想到了那个可爱的双生妹妹,不,亲妹妹不可能那么可爱,想到了摩特枫丹的回忆(诶,什么东西乱入了?)以及对蔡娜儿的尖叫产生发散性联想。
该开降落伞了吧?他的手抓到了救命的绳索,使劲一拉,可还未等那降落伞展开,眼睁睁看到的一幕令他思维在刹那间冻结。
身处颜厚下方几十米处的蔡舒勇一手抱着女儿,另外一手艰难摸到了主伞索,降落伞没有任何的质量问题,一拉就开了,有问题的是姿势。这位父亲也许从来没有试过自由落体的感觉,虽然强健的右手紧紧抱住女儿,但在地心的强大引力与降落伞瞬间带来的巨大阻力对撞时,被伞带紧紧勒住的胸腹一阵巨颤发闷,而紧紧环抱女儿的手臂也猛的一震,小女孩的动力加速度使得她在那一刻重如千钧,哪是普通人能抱得住的?随着猛烈的一震,手臂一抖,巨大的压力使得小女孩瞬间晕眩过去,然后呈现一道诡异的小弧线从父亲手中滑出,朝地面落去。当这一幕发生时,颜厚正拽着伞索,看着这状况立即愣了,下意识的就拉了下绳索,把伞包打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蔡舒勇愣了半息,马上反应过来的他跟发疯了一样双手乱挠,以为这样就能从空气中把女儿捞回来似地,已经开稳了降落伞的他,与自由下坠的女儿愈来愈远,就这么片刻的功夫,说起来似乎很长,其实不过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这时的颜厚才刚刚拉动绳索,伞包都还未张开哩。
几乎是秒速的当机立断,此刻颜厚的手才刚拉开主伞索,另一只手就抓到了切断手柄使劲拉。主伞刚从背包中弹出来,还未来得及张开就被抛弃了。维持自由落体加速的颜厚俯身朝蔡娜儿冲去!此刻离越来越近的地面不过500米了!
30米!离地面500米!
20米!离地面460米!从疯狂的蔡舒勇面前滑过!
10米!离地面410米!
小女孩越来越近了!
因为她是从开了降落伞的父亲手中滑落的,比起未开伞那时已经算是大幅减速了!重力加速度并没有已经维持好几秒加速的颜厚快,所以追上晕迷的她还是极有可能的!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竞速!极限狂飙!比任何竞速游戏更刺激!
9米!离地面405米!颜厚双眼爆射出精光,犀利的瞄准了小女孩的下坠方向!
8米!离地面399米!颜厚双目赤红!他微微张开双臂,随时准备抱住小女孩并立即开启备用伞!
7米!必须在离地300米以上开启备用伞,否则照这个速度,即便开了备用伞也会摔成残疾!
6米!手表突然大声嗡鸣“请立即开伞!立即开伞!”
5米!近在咫尺了!小女孩!
4米!“立即开伞!立即开伞!”
3米!再坚持一会儿!该死的!近了!
2米!坚持住啊!我来了!
1米!“立即开伞!立即开伞!”一定要抱住你!决不能失误!
就是现在!颜厚心中大吼一声,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成了!从双臂之间传来的暖暖体温,让他突然有种感动到想哭的感觉!
成了!成了!开伞!
“嘭!”几乎在他抱住小女孩的同时,备用伞也拉了开来,红红的小伞花在这一刻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暖人心!
巨大的冲击拉扯得刚开启的小伞一阵飘摇,颜厚两只缠绕得如同八爪鱼一般的手臂死死的抱住了小女孩,咬牙忍受着无比的痛苦,却没有挪动分毫。
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之后,那红红的备用伞终于卸去了大部分的下坠之势,稳稳的飘落着。
颜厚面色极其苍白,额头上挂着大颗的汗珠,心脏仍在狂跳不已。方才两个人的下坠冲力以及降落伞带来的巨大空气阻力作用在他胸腹之间的伞带处,把他的胸腹勒得奇痛无比,仿佛心脏都快要被压迫得从喉咙吐出。手臂也是酸痛难受,环抱小女孩的双手紧紧扣着,指关节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应该是脱臼了,他只是咬着牙忍耐。
急速坠落数百米,空中拦截小孩,再开伞承受猛烈的重力加速度,这之间的感受如非亲临,绝难想象!许多人都体验过自由落体的感觉,或云霄飞车或跳水或高空失足坠落,可失重几百米与一般情况的失足踏空是两码事——刚从机舱上跳下的那一刻会感觉身体猛然失去了控制,一颗心顿时高悬起来,数秒后才能习惯这种随风而落的状态,若是老手则能很快进入状态,在那几秒内,会产生一种自己在空中漂浮而不是坠落的错觉——因为身边没有任何参照物只是一片无垠的蓝天,此时身体已经适应了自由落体的速度,只是胸口的压迫感很强,一颗心紧张的吊着。若有信心,还可以空中转个几圈玩玩姿势。
从直升机上跳下后的那几秒内,颜厚都保持着这种状态,若不是蔡娜儿摔落,他已经开启了降落伞享受接下来的悠闲时光。
他拉开主伞又当机立断的抛弃主伞,失去了主伞后只能依靠剩下的备用伞,他为了救蔡娜儿用自己的命玩了一场豪赌,他必须在落地之前追上她(否则两人都成画饼了),且立即开启备用伞减速保证安全降落,而且必须抓稳她免得重蹈蔡舒勇覆辙,还要祈祷备用伞能够成功打开,否则豪赌失败,下场只有死亡。这严苛的要求让第一次跳伞的颜厚心理承受着无比的压力。
他在抛弃主伞的那一刻,心里都没有底,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追上同在下坠的小女孩,他也没有考虑这么多,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么多,他只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
幸而他赌成功了。冷静、果断的出手,让他穷追数百米抓到了小女孩,而坚毅、钢铁的意志,让他咬牙度过了开伞那最为激荡危险的时刻。从200公里的时速骤减到70码,就算是坐在F1赛车里也够呛。
只要再咬牙坚持一会儿,就安全着陆了!看着越来越近的碧绿丛林,他汗如雨下的想道,甚至都无暇分心去埋怨落地点不佳,手臂仿佛骨折一般的酸痛,几乎都抱不住小女孩了,此刻完全是凭着一股狠劲绞着十指在咬牙坚持。
可怜的蔡娜儿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否伤到了内脏器官,现在仍然晕迷着,闭着的眼角闪烁着几滴闪闪发光的泪珠,令人心疼难受。
颜厚收拾一下心情,看着下方愈来愈近的密布的枝叶,微微蜷曲身躯,做好着陆的准备。
当脚触到枝叶时,他奋力蜷起身子,紧紧的把小女孩护在怀中,埋下头挡住她露在外面的脑袋,以免在穿过树枝丛时划伤她。
“哗啦啦……”穿过浓密的枝叶,那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枝桠在颜厚脸上毫不留情的滑出一道道浅浅的沟渠,甚至有一条可恶的枝条在他闭着的眼皮上挑了一道红痕。
“哗啦哗啦”脆细的枝条被他庞大的身躯撞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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