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菁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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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菁华锦-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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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她人生收到地朋友写来第一封信啊……

“又是生气又是开心。表情多古怪。如意你疯了?”

幺妹摸摸如意地额头。疑惑。

“谁给你的信啊?”

“一个不听话的小鬼。”耸耸肩,眼珠一转的如意把手指放嘴唇上做了一个噤言的手势,像偷了腥的猫一样拉起幺妹就往回跑,一路回到了房间,就拿出早准备好能送出去的礼物手信。

没两下,只见两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就毫无形象地坐在桃木的地板边上,双腿晃悠悠地荡,手上一串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对着繁花盛放的百花园,看翩翩飞舞落下的花瓣和穿梭中间来回的粉蝶蜜蜂,一边聊聊着吃起来。

吧唧吧唧,吃得不亦乐乎。

“干嘛不给我看呢,如意你讨厌。”对于刚刚没能看到信里啥内容一事,幺妹有点怨念,这样抱怨着,嘟着嘴,还张大嘴咔哧咔哧地嚼着冰糖葫芦上面那一层硬硬的冰糖,有点闲情,另一只手就抓着刚刚得到的那几颗可爱的小石子玩。“那,就是今晚绻玉棠回来了,你去拜见,然后未来一年就真的要栽在她手上?”她问。

伸一下舌头,拈出粒粒山楂里面的籽儿,微酸的山楂与清甜的冰糖糅合着一起在嘴里,感觉着这美妙的滋味,再舔舔手指,如意乐了就顺手把吐出来的籽儿们埋在百花园肥沃的土里。“对啊,绻贵篁未来是我师傅了。”欢快的声音。一边埋籽儿一边期待来年满树的山楂果,听到这个问题,她没多想,嗯一声承认了。

“不对!”幺妹撮着吃完剩下的竹签,摇头。“趁着那个绻玉棠还没回来,你要做一些准备!”

什么准备?

把长长的马尾甩到身后,如意很无辜地眨眨眼望过来。

对于如意这种安于天命的样子,幺妹很不满。“总要想想办法啊,你落她手上可能会没命的。不就学舞吗,你直接跟楼主学扇舞不一样,干嘛还要多此一举的跟绻玉棠那女人学什么长袖舞,干脆你找楼主谈谈,反正你已经跟我师傅和鱼贵篁学完了,按那个约定的,时间也不过剩下一年,一年那个绻玉棠能教给你多少东西?何况那女人就不安好心,一年教你是不够,害你倒是足够的,还不如让你直接出师给楼主来教啦!”

幺妹的意思就是:学舞好啊,直接跟楼主学就好了,楼主的舞艺就是楼里最好的,干嘛还要跟那个绻玉棠学?

这就是一种悲哀,同样是一位舞妓,绻玉棠注定会给用来跟楼主比较。

不知道当初上代楼主是什么心思,教出两位擅长舞艺的贵篁,还选其中一位当了楼主————若上代楼主选出来的是鱼牵机或者是善操琴的赭师流岚,可能绻玉棠与楼主柳怡宴的矛盾还不会这样深,但从怡宴成为楼主的那一刻开始,一场无声的比较就已经完结了,绻玉棠输得可怜,输得无处申辩。

可能前代楼主菊初南,更喜欢怡宴,而不是她绻玉棠。

其实如意是很同情,很能理解,想了五年,思索了五年,如意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绻玉棠表现得这样恨楼主————既生瑜,何生亮,同在千叠楼里,同在一个师傅手下,同样是习舞,自然被拿来比较,绻玉棠输在哪里,她有比楼主更讨男人喜爱的性子,舞技也绝对不是差的,美貌更是千叠楼里无人能比的艳丽娇媚,会输柳怡宴什么?就因为前代楼主选的是怡宴,所有人都认为柳怡宴更强于绻玉棠。

偏爱,就是说在众多东西中独独单单只爱唯一的一个,还真是一种害人的习惯。就算一个家里最亲密无间的亲生姐妹,有朝一日其中的一个突然发现自己完全不被重视,亲爱的父母都只偏爱另一个,这种时候除了妒忌得发狂,哪里还能有第二选择,亲生姐妹当如此,何况是在女人们之间你死我活竞争激烈的千叠楼里?比被横刀夺爱还痛,比从来不被期待过还难受,永远活在了一个人的阴影之下,可能绻玉棠此生最恨的,就是这偏爱二字。

绻玉棠可能更恨更怨的,是前代楼主菊初南,被自己师傅这样来否定了抛弃了,心里一定很痛苦。深受这种苦,她自然就连带地也恨上了现在被怡宴偏爱着的如意,完成了一个害人害己的恶性循环。

唉,这种情况何时会是尽头,人人都说偏爱不好,但人人都有偏爱的东西。对如意而言,其实五年来已经跟在好几位师傅身边学习过了,她承认每个师傅都很好,很宠爱她,她也很尊敬她们,但到底心里最希望跟随的,何尝不是只有身居高楼上的那一位呢?

对于幺妹的建议,她不过不置可否地挑一下眉毛,选择不发表意见,缄默不语。

直接跟楼主学舞?不,不会这么容易的。当年对全楼人宣布的六年之约,这样郑重地,约定就是约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改变。犹记当年楼主轻声说,未来的六年,如意你要先在楼里的三位贵篁身边学习,当三位贵篁都认为你有资格出师后,你就能到我身边了。言犹在耳,说了六年就一定会是六年,约定好了,如果她如意得不到绻玉棠的承认,什么下代楼主候选,什么跟随楼主学舞的,一切都完全不用谈了,楼主也不会再承认的。

现在想来,这个约定难道是有深意?难道上代遗留下来的死结,楼主是想让她来想办法解开吗?

细数一下六年,她已经挥霍掉五年了,只剩下一年。

幺妹说得对,要做的事太多,这点时间真的不够了。

“磨磨蹭蹭,等晚上那姓的绻回来,你就死定。”

【17 信(下)】

如意耸耸肩。

“什么态度,你就是不同意了。”当了好姐妹了整几年,到底是懂如意的,幺妹撇撇嘴,不高兴。“怪我还替你担心,你都不在意的,哼,算了,我幺妹人傻,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的,白操心。”白操心这一句出口,就有人要知道,她幺妹开始闹别扭了。

如意嘻嘻哈哈地凑上来。“别这样说,幺妹你最好了。”

“哼,哼哼!”

幺妹没有多生气,从来就是这样,给多哄一下,再让如意掏出一串美味的冰糖葫芦放到眼前,她嘟得老高的嘴就缓下来,“看你的样子,反正你有办法解决,我也不管了。”想了想,比较相信这个姐妹的能力,幺妹放下心,张大嘴美滋滋地又吃起来。

落英缤纷,芳草鲜美,春季里的千叠楼看起来最美,鲜活得似一个捧艳而出的骄傲女子。两人现在坐着的这里属于内楼,以前就是年幼童妓们训练的地方,很少有作为尊贵客人的官员们会走到这里来,就算是楼里女人的一片私地,丫鬟们喜欢在这里休息闲聊,一些分别跟了不同师傅的童妓们也会在一天的训练结束后来这里偷懒,赏赏花,聊聊天,嗅着浓郁缤纷的花香,让满树满树的姹紫嫣红映在她们还稍显青涩的娇嫩脸庞上。

几个走过的少女吃惊地见了如意幺妹两人这没规矩的模样,看着,就偷偷地笑了。

如意幺妹两人现在的样子的确不太体统,如意看起来是在脑后绑了个不伦不类的辫子,幺妹就塞满了一嘴的山楂果,整张脸都鼓鼓的,像只娇憨的青蛙。

“笑什么笑,走开!”

幺妹脾气一向这样暴躁,对着她师傅和如意以外的人,脾气更有向蛮横加剧发展的倾向,楼里人都清楚,娇弱温和的赭师贵篁教出了一个鞭炮一般的徒弟。明明是自己不修边幅,又馋嘴的丢人样子给看到笑话了,她马上沉下脸,剽悍地用一句不许看,理所当然地以凶恶不讲理的态度吓跑一堆人,如意每次在旁边看着都乐。

啊啊,未来还有哪个男人倒霉爱上了幺妹的话,那真是想想就知道会很精彩,很劲爆;真值得期待……

“打什么坏主意?”第六感发作。幺妹警惕了。盯过来。目光如炬。

嗯哼。没有……如意笑得特纯洁。

“话说。这几天楼主地心情看起来也很好地样子。好像也是因为一封信。”

哦?

奇怪了。是信吗。记忆中好像那些官爷们只会送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地俗物。再不济也是那些自认才华出众满腹经纶地所谓才子送上酸味十足地诗词。现在居然有人老实地送给楼主一封普通地信?

慢。信……楼主是那种会老实收信地人吗?没有当场丢掉毁掉地。而且还是收到后一直开心地样子?难道是……

像要印证如意的猜测,幺妹点头。

“对啊,就是那个什么赫连翔的,说又从哪里游荡准备回京,就来楼里看楼主呢。”

赫连翔?就是那个一直被楼主另眼相待的男人?

如意甩光了手上的所有东西,一个激灵,急急地就问道。“那男人什么时候来?我这一次一定要见到人!”

多可怜的她,这个神秘的男人其实在五年时间里曾经进楼来见楼主两次,就这仅仅的两次,一次如意给赭师监督着练指法,另一次就是被鱼牵机堵塞住了五感关在漆黑阴暗的密室中,压根都没有机会见到这男人的真面目,想见不到真人,问其他见了的人怎么说,试着问幺妹吧,幺妹说不好奇,压根没去瞧,改问明月和楼里的其他丫鬟什么的人吧,她们都说,不就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嘛,多普通男人一个,这“普通”到极致的描述差点没让如意气得跳脚。

终于又有机会了,这次绝对不愿意再错过了啊!

“什么时候啊?幺妹?”抓着幺妹的袖子,晃呀晃的。

“就这几天吧,你别想了,你已经换师傅了,那个绻玉棠的会放你出来见人?”幺妹用写着你是白痴的眼神看如意。

什么?

脸皮抽扯几下,好像,似乎,真的,绻玉棠很狠很无情……难道,她这次又要被冷酷的师傅困住脱不了身?错愕,惊讶,不甘,到泫然欲泣,表情变迁几次,如意抖了抖粉嫩红润的唇,愣在原地。

为什么她总见不到那个死男人……

“也不知道那男人哪里好。”幺妹又吃完一串冰糖葫芦,吧唧一下嘴,心满意足继续说道。“楼主的眼光总是很怪的,楼里的人都知道,她看徒弟跟看男人的眼光都奇怪就是了。”

幺妹,你在讽刺我吗,是吗,不是吗……

“还有,楼主真是的,居然跟那些庸脂俗粉一样,胡乱就爱上一个臭男人了?教行嬷嬷不是教过我们,爱情就是一阵虚幻的风,吹过了什么都不留下,还说爱情是毒药,能啃噬一个女人的官妓生命,什么乱七八糟的,总之就这样说了,但你瞧瞧,有一颗通透玲珑心的楼主居然还这样想不开,真是的。”

幺妹说着,表情惆怅,一副好失望的表情。

楼里的人,基本上是跟幺妹一个态度。

被这样训练着长大,看惯了负情薄幸的男人,认清了那些充满着**,占有欲,**得恶心的嘴脸,楼里的女人对于爱情二字都存有一种扭曲的认识,对它不屑的居多,当然也有人会说,可能这个姓赫连的男人是真心的,但正所谓真情又如何,假意又如何,楼里的女人对会抛弃甚至去践踏嘲笑————难道都已经选择要忽视的东西,还需要区分辨它的真伪吗?

当然知道楼里的人们是怎么个想法,楼主却从未开口承认过什么,她向来我行我素,自然不在意。其实客观上看,楼主跟那个叫赫连翔男人这份情分,看起来更像一种深刻的友谊————一个整天离不开京都,待在楼里,另一个是浪子,四处游荡的,时不时就见一面,喝上一杯,潇潇洒洒地谈天说地,然后再分别,笑着等下一次的相聚,不扭捏不做作,洒脱之余有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唯一的问题是,这两个惺惺相惜的“君子”中,楼主的真正身份是一个让整个京里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绝代佳人。

友谊?骗鬼去吧。

看着有这样扭曲爱情观的幺妹,如意有点笑不出来了。她怔了怔,望着幺妹的侧脸,原本回楼以来一直明媚如阳光的心情低落,低落,突然有点感到……难过。

鱼牵机曾经这样教导过。“今天我要教你的是一句话,你记清楚,我不会重复第二次。以后你真正出师,当上一位出色的官妓后,外面的男人们可能会为你的才艺倾倒,可能会为你的美貌而疯狂,你可以看,可以听,但守好你的心,不可以去相信去沉陷下去。记着,绝对不要拿你的心去试,你没有资格,也试不起,一个失去真心的官妓,下场永远只有一个。”

陡然想起了这些意味深重的训话,胸口哽住一般,如意试着深呼吸,叹气甩头,却不经却意眺望到了那高楼上看起来好遥远好模糊的飞扬屋檐,和那一个个屋檐上悬挂的铜铃。

原来,千叠楼,真的好高好高……

于是她心情更差,眸子中的眼色跟着一暗,里面翻腾一些晦涩难测的情感。

“如意,你琴艺已经大成,我没什么能教于你的了,明天你就去找鱼贵篁吧,但在今天,我最后想跟你说一些话,希望你记住。既然怡宴这样宠爱你,你也要尽一下心,关心一下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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