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慕雪怒不可遏,脚下重重,期望能催发身体中最后一丝力量,但只能换来一声惨哼,膝盖不堪重压,竟跪倒在地。
眼看尊贵无比的神龙女皇竟然在自己面前跪下,怜云飞更兴奋了,他以高昂的声调,说,“慕雪啊,你听说过百尸草吗?容我向你简单介绍吧,它可是可怕的亡灵杀手,能令亡灵本来就不该存在的生命,提前到达终点!你入夏以来,一直都在服用它呀……”
怜云飞提起了凤慕雪那只御用的圣杯,举到她的头顶,就这样倾倒而下,夹杂着百尸草的蓝梅汤倾洒在凤慕雪韵秀发上,滑落到她的脸庞上,溅落到她名贵的衣裳上,往日高高在上的女子,在这一刻,受尽了凌辱。
怜云飞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口中继续道:“到了今天,我在杯中放下了最大剂量的百尸草药粉,为了避免你驾崩前的反扑,我当然不会忘记再加上无色无味的龙蜒,来麻痹你的身体,按时间计算,你应该快聆听到死神的脚步了!”
神龙女皇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但她越是挣扎,力量更是流失得越快,本可咬紧的牙关也开始软弱起来,本是乌黑亮丽的秀发,开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慢慢花白,岁月从未在她脸上留下过痕迹,但此时就像一次性报复似的,条条皱纹慢慢从脸庞,从全身每一个角落慢慢涌起,本是无瑕疵的脸庞开始长出斑点,爬出皱纹,一点一点地脱离出了美丽,直往她的真实年龄延伸而去……
对于凤慕雪的身体变化,怜云飞早在预料之中,但真可目睹时,他还是无与伦比的狂笑了起来,直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才道:“慕雪啊,让我为你勾勒你驾崩后的种种场景吧!原本的第一继承人,我俩的女儿凤雅玲将无故失踪,你和奸夫所生的野种雅烟将顺理成章的登上皇座,接着在登基那天,她将会在世人面前暴露出她的真面目———个不但无比淫荡,而且还流淌着银灰色血液的亡灵恶魔。接下来,原本的神龙皇室颜面扫地,在无其他正统继承人的情况下,我将正式登上神龙皇座,从此,神龙江山也因此易姓!哈哈……”
这时,凤慕雪的绝色容颜已退去大半,亡灵杀手的药力令她容貌迅速超过了本来的年龄,转瞬间已变作了一个老态龙钟的高龄老妇,她艰难而缓慢地狠狠道:“怜云飞,你这混帐,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吗?太古曾有一言,‘虎毒不吃儿’,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现在当然还没怎么样但当慕雪你驾崩后,雅玲她将会追随你的脚步,同归神的怀抱,令你在星辰深处,也不至于太过寂寞!”怜云飞以愉快得无以复加的语调将这番话说出,丝毫不像是一个打算亲手杀死女儿的凶徒。
凤慕雪的脸上已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沧桑无比,此刻皱成一团,全是痛苦之色,她嘴巴微张,似平想说点什么,但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哑声音。
怜云飞微微俯身,神秘兮兮从衣服中抽出一面镜子,怪声怪气道:“陛下,此时你一定很想看看自己的模样吧?你不是一直很自负美丽动人吗?可是现在,嘿嘿……”
眼看那面光洁的镜子越来越近,凤慕雪意识到某些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惊骇欲绝地往后缩去,目光慢慢上移,移到阿伦所在的那裸巨木,以阿伦从未见过的哀求目光,搜索着阿伦所在的位置。
怜云飞无比愉快地笑了起来,也不在意女皇游离的目光,他不着急,一点一点地把镜子往凤慕雪那苍老得心碎的脸庞靠去,就像一只并不饥饿的猫逮住老鼠后,并不急于杀死,而慢慢戏谑一般。
但怜云飞得意、愉快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一道灰色的影子从天而降,仅仅在眼前花了花,已来到他身边,影子的左手轻描淡写地撞了撞怜云飞的手腕,怜云飞在毫无提防的清况下,手腕顿时脱臼,镜子从他手中滑落,“镪”的一声清脆响声,已化成万千碎片。
怜云飞在惨哼声中骇然倒退,心想到底是什么人,出手速度竟惊人至此,恐怕比起当日那个狂人约翰,面前这人还要快上几分。
他强忍疼痛,右手按向左手的手腕,希望能立即接上,但影子紧紧贴住了他,淡淡道:“怜云飞先生,她毕竟曾经是你最爱的女人,你何必狠毒至此呢?”
话末,影子的右手已再次出手,往怜云飞脱臼的痛手拍去。怜云飞眯着眼睛,勉强辨别着对方如闪电一般的动作,将痛手缩回,右手出击格挡,无奈对方就像算准了一样,手掌轻轻一转,已准确地抓住了他的右手,再轻轻一扭,又轻描淡写般,将他的另一只手也扭脱臼了。
影子终于停下脚步,冷冷看着怜云飞,淡淡地说:“怜云飞先生,追求自我欲望,报仇雪恨,篡夺皇权,为此付出努力,精心布局,这对于任何一个权臣来说,对我的道德观而言,都是无可厚非的。但你竟灭绝人性,奸污自己名义上的女儿,用最残忍的手段对待君王妻子,甚至还准备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如此忘情绝意,不觉得已经太过份了吗?”
怜云飞终于有机会看清楚影子的模样,这是一个长相相当文雅的中年男子,那副茶色眼镜后面的眼睛,仿佛正用看破世情的睿智,鄙夷地看着自己。他脑筋急转,马上从此人的外貌朕想到此人的身分,并从其惊人的武技推测出一些难以想像的可能。
怜云飞控制心神,强忍手腕传来的痛苦,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塞木家族的祖宾先生,请不要干涉神龙内政好吗?只要祖宾先生你能立即离去,并当什么也没有看见,我承诺免除塞木在神龙境内的十年商业税,并在神龙土地上尽量给予塞本家族所有的方便。要不然,祖宾大叔此时的鲁莽行为,恐怕会导致塞木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呀!”
阿伦嘲讽一笑,怜云飞确实非常人,就算在惊变之时,他还能尽量开出令对方满意的条件,顺便还虚言恐吓,如果真傻到答应他的条件,那代价肯定是无比惨重,他恐吓的内容也将成为事实。
他听着身后急促、密集的脚步声,漠然转过了身,大群眼见主子危险而汹涌扑至的卫士们,正急速靠近。
就在阿伦看似转身分神的刹那,怜云飞立即凝聚出生平所学的武技精华,右脚猛的往上一抬,如同一道霹雳般,狠狠地往阿伦的后脑勺踢去。
阿伦丝毫不见慌张,漫不经心地侧了侧身,已躲开了怜云飞的雷霆一击,顺便伸指一弹,怜云飞右脚脚腕也不能幸免地脱臼了。
在怜云飞痛苦的闷哼声中,阿伦笑道:“怜云飞先生,对于你说出的优厚条件,我本来已经很心动了,可惜却感觉不到你的诚意啊!”
第十章
话音未落,阿伦身形一闪,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侍卫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已整齐地倒飞而回,连续撞倒了身后的几排侍卫,才止势跌下,每个人的下巴竟然都整整齐齐地被踢得歪成一团,而无一人毙命。
一阵惨呼声中,无人再敢向前一步,并非因为眼前这位大叔的武技惊世骇俗,而是阿伦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已在瞬息间飘回到怜云飞身边,这时脚腕刚刚脱臼的怜云飞还尚未站稳,阿伦的食指已顶在他的咽喉上,指甲因为微微刺入了他的皮肤,殷红的血液顿时缓缓渗出,在脖子上画出一条血线,流淌而下。
“怜云飞先生,如果你还想谈谈的话,就快叫你的敢死队退回原来的位置!当然,如果你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本人也不介意玉石俱焚!”阿伦平静地微笑着,语调平缓无波,丝毫不像正主宰着他人生死。
生死之间,怜云飞到底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人物,他强忍疼痛,勉强单足立地,冲那群蠢蠢欲动的侍卫喝道:“退回百步以外,我要和这位先生谈判!”
侍卫们如临大敌的缓缓后退,尽管神色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敢违背命令,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阿伦冲怜云飞嘉许地笑了笑,转头往凤慕雪望去,心头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那面跌落在地的镜子,化作万千碎片,凤慕雪跪倒在地,低头看着地上万千个苍老得无以复加的自己,竟像雕塑一般怔住了,只有眼角默默坠落的泪水,提醒着人们她依然生存。
一个曾经绝色倾城的女人,一个曾经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女皇,现在只是一个不能接受转瞬红颜的可怜虫。
阿伦从内心深处涌起一道深切的哀伤,这哀伤正用最阴柔的力量冲击着他的灵魂最深处,他分不清楚这是怜悯,还是兔死狐悲的悲哀,或是同病相怜,他的脑海难以抑制地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到将来有一天,我的银灰色血液也到达沸腾点的时侯,是否也会像她那样悲惨……
阿伦沉重地合起了眼睛,缓缓将头转了回来,才重新将眼睛张开,恰好碰上怜云飞那对精光闪闪的细长眸子,看样子就知道他又想藉机反击了,但最终还是没有那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令阿伦柔和地笑了笑,说:“怜云飞先生,我很遗憾你始终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
怜云飞勉强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祖宾先生,你的武技已经到了我所能想像的极限,我想阁下就算在绝世强者当中,也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了,我又岂敢轻易造次呢?
这顶高帽多少也包含有怜云飞的真实心情,阿伦牵了牵嘴角,满是苦涩,数一数二的佼佼者,那可未必,但就算到了自己这个地步,又如何?这个过程付出的代价是何其的沉重,失去了亲情,接受过背叛,灵魂和肉体都遭受过无穷无尽的洗礼……
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地晃动着凤慕雪那沧桑、凄凉的身影,这更是未来一天,他很可能要面临的同样事情,这是将灵魂交给魔鬼,套上银灰色的沉重枷锁,才能换来的惊世艳才,这,是辉煌的代价!
冷云飞见阿伦黯然不语,不禁又试探道:“祖宾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或者,我能帮助你什么?”
阿伦淡淡一笑,说:“怜云飞先生,我想要的,你永远都给不了我。假如你不想立即与死神见面的话,请安静地站在原地吧!”
他探手进腰间的布囊,取出一个蓝色的烟花筒,高举立头,手腕一抖,一道艳丽的焰火直冲云霄而去,在蔚蓝天空上绽放出一个绚丽的图案,经久不息。
冷云飞不禁重重地皱起了眉,但他的目光很快又落在阿伦的手腕上,一只乌黑光亮的手镯正紧套其上,但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更像是一个被切断了链子的镣环。
冷云飞立即联想到了一个最惊人的可能性,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你……是约翰?”
阿伦也不掩饰,淡然自若地将手腕收回到袖子里,但另一只手始终紧紧地指在怜云飞脖子的动脉上,淡淡地说:“亲王大人好眼力。”
冷云飞立即加快了语调,说:“约翰,我自问一向待你不薄,现在你为何要置我于窘迫之中?”
阿伦嘲讽一笑,说:“怜云飞大人,你确实是个珍惜人才的伯乐,而且表面人情做得十分到位,说句实在话,过去我并不讨厌你,不过我在涅盘之地,曾经遇上过前所未有的危机,大概,是大人你暗中下的命令吧?”
冷云飞急道:“约翰,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我是毫不知情,你切勿误会!”
阿伦观言察色,发觉他说得真切,不像虚伪,心里怀疑的名单中便暂时划去了他的名字,口中又道:“不过亲王大人,你不要忘记,你在不久前还曾说过要杀死你的亲生女儿的,我想我并没有听错。”
怜云飞脸色黯淡了一下,沉声道:“约翰,我知道雅玲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我也承认为了计划,曾打算将她牺牲,但假如能争取到你,我愿意完全改变原来的计划,保全雅玲。我虽有豺狼心肠,但说出的话,一定算数,假如约翰你能加入到我的阵营,任何条件,都可商量!”
阿伦哈哈一笑,说:“怜云飞大人,你的心肠狠毒至此,假如我真成为了你的左右手,有哪一天我遭遇了不幸,大概就会像垃圾一样,被你狠狠抛弃吧,我可不愿意冒这个险呀!”
怜云飞深吸一口气,真诚道:“约翰,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的诚意妮?”
阿伦微笑不答,抬头望向天边,一大团乌黑的浓云正往他们的方向翻滚而来,本是风和日丽的天气立即染上一份阴霾,眼看一场暴风雨将袭至此地,他轻轻感叹道:“风雨将至啊……怜云飞大人,一切都太迟了,烟花喷出后,谁也无法改变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正如谁也无法改变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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