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数量、种类丰富。春、夏两个季节是人们前来捕捉和采集昆虫、植物的高峰季节,如今因是冬天,则少有人前往。
驱车到达两座山的时候已经是早八点的光景,因为山间没有可直接进入的公路,所以冯藤卓把车停在山外的一个公用停车场里,然后和博克明一起入山。
冬天山脚下的气温本就很低,由于昨天下了一整晚的雪,到早晨的时候又开始融雪,所以周围空气温度一降再降,越发得寒冷异常。植物被覆盖在一片白雪皑皑之中,昆虫更是没了踪迹,两座山光凸得屹立于两边,像两个白色巨人一样庄严肃穆。
大部分溪流都已经结冰或被白雪覆盖,少有植物生长的迹象。冯藤卓和博克明两个人顶着严寒和大风,在两座山之间找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太阳完全升起,也没有找到丝毫有价值的线索。
植被已经完全被雪覆盖,溪流都解了冰,找啡碱谈何容易?冯藤卓仔细想,自己还有什么地方遗漏或者忽略了。
“到处是雪,也许郭娉并没有料到会下雪结冰,”博克明四下里观察,他想查找一下,有没有掩护型房子、帐篷之类的设施,但都一无所获。
“她应该料到的。”冯藤卓竖起耳朵仔细听,空旷之中,似乎有一点小小的滴水声。巡着声音慢慢搜索,往离开两山较远的地方深入寻找,终于在一个半人高凹入的大石壁里发现,一些岩石上的雪正融化了滴在下面的冰面上。冯藤卓手摸冰面,异常光滑,他找来一块大石头,用力砸开冰面,原来下面没有结冰,一条细长的水源正泌泌地暗自流动:“这里原来是一条萎缩的溪流。”冯藤卓用手扫开溪流边的雪,一写鲜嫩的草便显露出来,它们被雪压得倒向一个方向生长,在雪白之中,它们的绿色显得更加娇嫩惹眼:“这应该就是啡碱草了,看来这种草的习性是喜欢冬天生长的,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博克明看着雪中的啡碱草,又四下里对环境进行仔细观察:“如果我们没有找错的话,那么郭娉一定把秘密实验室设在这一片区域之内。她一定用了上好的掩护材料,凭肉眼还真不好判断。”
“为什么一定是啡碱,而不是其他东西呢?”冯藤卓从地上站起来:“里头应该也有暗示。玫额山和瑰及山并不是出名的山,它的历史很简单,从前是一家铁厂所有,后来铁厂搬迁,这里就废弃了。由于地理位置不错,进行清理以后,便成为春、下人们捕捉昆虫,采摘植物的好地方。我听说以前有个叫间族的族群,喜欢聚集于此向人们出售好剑,如果他们的剑不能得到客户的认可,或者客户鉴定后觉得质量一般,间族便会将剑丢在两座山之间,以显示他们剑的质量只追求最好,不接受一般,所以这两座山之间又叫做‘废剑之地’。”
博克明托着下巴想:“间族我也听说过,擅长跋山涉水,喜欢把窝建造于山崖、山壁之中,如今这个族已经退居深山,不再闻世。”博克明忽然想到,废剑与啡碱同音,它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你看,这两座山壁之间有很多看不见底的山凹,洞口较光滑,有人工凿过得痕迹,这些应该就是当初间族留下的居住场所。”博克明指两边山的半山腰:“可见间族的确存在过。”
“按照郭娉现在的心境,一定会选择剑尖所指的方向,剑尖代表指向目标,冲突的交点,而我们找来便不可避免得面对这个冲突点。”
“所以作为废剑同音的啡碱所指向的点,便是郭娉藏匿的地方。”博克明看着向着一个方向生长绿色啡碱,目光定在一点之上。
冯藤卓循着啡碱草升长的方向,沿着博克明手指的方向,清楚地发现他们的指向同时聚集到了一个相同的点上,这一点正是废剑所对应的点,玫额山半山腰。原来博克明已经发现郭娉藏身的地方,那是半山腰不到一个凹处,外围用掩护布、枯叶和一层雪做了修饰,由于太阳直射,内部温度也比外部温度高,在两个热作用下,一些雪已经先开始融化,露出了一点与其它山壁稍有不同的颜色,虽然很微小,还是让博克明的好眼力发现了。
两个人不再犹豫,直接朝着山腰快速爬上去。因为山体相对平滑,本不陡峭,所以很快便爬到了半山腰。接近目标仔细看,果然是一快掩护布盖在洞口,布做得极其逼真,与岩石色彩相近,如果不是天气等诸多原因,外围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两人对望一眼,不再多言,掀开布走了进去。
山凹里面相当宽敞,开凿得四方规整,并且有充足的供电系统。内部两边的架子上整齐排放着各种实验设备和器具,俨然是一个小规模的实验室。冯藤卓和博克明往内部走去,穿过一道小门,才跨入内,便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李若融脸色惨白,满身上下到处是未干的飞溅状的血块,她双目紧闭靠在一边石壁上,不知生死。她身边的地上丢弃了很多碎裂的血袋,一只手上插着一根细管子,鲜红的血液正通过细管往一只血袋里输血,袋子喝饱了血,估计快要撑满了。
这是没有料到场景,虽然估计李若融会受到一些伤害,但冯藤卓和博克明未曾想到,李若融会如此惨烈。博克明轻皱眉头,二话不说上想前替李若融把管子拔掉,却被一只突如其来不明的玻璃瓶子阻隔。瓶子砸在石壁上,里面液体碰到石壁立刻冒起一阵刺鼻恶臭的白烟,有毒!
“你敢乱动我就敢乱丢。”郭娉坐在黑暗中的一张椅子里,平静地说,她的手边放着整整一篮子装有液体的玻璃瓶子。
冯藤卓看一眼双目紧闭的李若融,淡淡开口:“你不是留言说找到你就放人吗?”。
“我会放,不过得等她流干血为止,”郭娉玩手里的瓶子,她把自己淹没于黑暗之中,无法看见她的表情,也无法猜测她的心情:“博克明,你可以用飞刀射我,看是你的飞刀速度快,还是我的瓶子丢得快。”
“我没带刀。”博克明手插在口袋里冷硬地说。
“如果我一定要你出刀呢?”郭娉却不依不饶。
冯藤卓知道博克明是不会出刀的,但是如果他不出刀,郭娉很有可能继续对李若融下手,一篮子的玻璃瓶,每一个瓶子里装满了她的怨恨,也许只有击碎它们,她才能得到快感和解脱。僵持了一段时间,冯藤卓不得不开口:“郭娉,其实来之前我自作主张替你问了博克明,他对我说,他的飞刀不会对着友情的方向,所以他肯定不会出刀的。”
郭娉玩瓶子的手嘎然而止,黑暗中依旧看不轻她的面目,但是她的口气里却充满颤抖:“首领,你说什么?”
“博克明说他的飞刀不会对着友情的方向。”冯藤卓眼睛看进一片黑暗之中,他的耳朵清楚听见手指大力摩擦瓶子的声音,像一种痛苦地撕咬。
“友情的方向?”郭娉的脸最终进入光线范围以内,她脸上显露的复杂、难堪地表情让冯藤卓觉得可怜,人对于失望总是不可避免,又无能为力。郭娉机械地点头说:“好、好、好,最后我就落得一个友情。”郭娉手里拿着瓶子,她的手臂在挥动,当她再次安静下来,已然泪流满面。望着博克明的眼睛,郭娉声音哽咽地吼道:“森林里的大象多我说,你很可爱,天空中的小鸟对我说,你是多么的坦诚,小溪里的鱼儿对我说,你的才华会有发挥一的天,树上的猴子对我说,去吧,去爱你想爱的人吧,他会接受你的。我来到36区,高楼里的人们对我说,放聪明点,狡猾远比坦诚重要,你不需要才华,只要有夺取财富的能力就够。爱你想爱的人?这是个可笑的想法,如果你连最后的尊严都可以丢弃,尽管去尝试失望的快感。我真的连尊严都不要了,而你却对无言以对。”
“把瓶子放下。”博克明冷冷说。
“我只是想把我爱的过程告诉你,而我的爱不过为那些爱看热闹的人们,多添了一个可笑的话题。”郭娉看着博克明的眼睛满含着伤心:“你有飞刀,可以结果我。”
“我的刀不对朋友。”博克明也看着她的眼睛。
“你想要她吗?”郭娉回望一眼李若融,带着无比讽刺,几乎是嘲笑地口吻说:“可是她不会爱你的,你对她犯了罪,而我唤醒了她的噩梦,她永远不会接受你。”说完,她挥手便将手里的玻璃瓶子扔向了李若融。
以博克明所处的位置,根本来不及救李若融,眼见瓶子即将碰触她身边的石头,只要碰到一点点毒药,都有可能毙命,冯藤卓却突然从博克明身后消失,在瓶子即将砸碎的瞬间形成防护,瓶子安然落于他掌心。冯藤卓护在李若融身前,最后劝慰道:“郭娉醒醒吧。”。
郭娉虽然失去理智,却不敢对着冯藤卓下毒药。她把目光重新对准博克明,心有不甘地说:“博克明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你有多厌恶我、鄙视我、嫌弃我。”
“我没有。”博克明的口气里依旧只有冰冷的成分:“我们是朋友,一个团体的朋友。”
“你知道这些不够。”郭娉大声吼道。
“够了,你已经报复到我了。”博克明对郭娉平静地说:“这样也好,大家都过不好,才能达到平衡,36区的法则。”
郭娉皱起眉头,她似乎看见博克明眼里有什么,但是却一闪而过:“我想再问你一句,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你对我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我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讨好,你对我只有朋友的情分?”
“真的只有友情,”博克明直接回答她。
郭娉苦笑点头:“说得好,大家都过不好,才能达到平衡,36区的法则,那么按照这个法则过下去吧。”郭娉踢开脚边的椅子,向着出口径直走去,当黑暗即将吞噬她的时候,她背对着冯藤卓说:“头领,我们总是不听你的话,到后来让自己难过。”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常常不听劝告,没什么好责怪的。”冯藤卓望着她的背影,有太多孤寂和失望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对于爱情的走向,他也无能为力。
“我回去整理实验室,明天回来继续接替任务,您应该没把我的分额让给别人吧?”
“没有,随时欢迎。”
郭娉最后消失于洞外的一片白光之中,她将从这一场梦魇里苏醒,却还是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心。
“并不是单纯地失血,毒还存在着。”冯藤卓拔掉李若融手壁上的管子,替她把脉。
“我们先送她去医院。”博克明横抱起地上的李若融,看着怀里的人才面色惨白,他冷漠的眼光黯淡许多,你这个笨女人,认识个熟人连防备都不要了,笨到家了,你可给我好好醒过来。
正文 4失控
“你算个什么东西,他对她做过什么,你不要忘记了……你被他侮辱过……你是脏的。”为什么有人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为什么噩梦一直醒不了,脏的,都是脏的。
阳光好刺眼,是阳光刺出了眼里的泪,不是因为梦,肯定不是因为梦。
“醒了?”
“你?”李若融适应着阳光,看着床边的人,心理有些失落。“黑色本子光顾,我欠了你的债务?”
“我们有债务吗?”墨智机笑:“难道李小姐第一句话不是应该说感谢吗?”
李若融支撑着爬起,浑身酸痛,不过体力恢复不少,头也没有先前晕。“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因为你哭的时候是我一直抱着你呀。”
“什么?!”李若融张大眼睛怪叫。
“我开玩笑的,我才来五分钟。”墨智机鬼笑:“不过你的确哭鼻子让我看见了。”
“阳光刺眼,是正常的反应。”李若融没好气说:“再说了,又没人请你,你来做什么?”
“他对你做过什么?”墨智机直视李若融的眼睛追问:“什么梦如此伤心,能让李小姐流眼泪?”
李若融摇头,避开他的目光笑:“都说了是阳光刺眼,墨先生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此刻,朱锦德正提着一只大水果篮子从外头进来,见墨智机坐在病房里,立即暗中防备。“墨智机,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墨智机笑:“可能我比较注意李小姐的行踪吧。”
“小姐刚醒,身体虚弱,需要休息,麻烦你离开。”朱锦德冷着脸说,他不怕黑色本子,在36区彼此都不是好惹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