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全锐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二十日后学院有个新生交流会，可以相互切磋。”
魏永之眼睛一亮，他自然清楚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我保证他活不过那天。”
唐全锐拍拍衣襟，转身离开。
“少爷，想必此时秦淮已经出手了，我们会不会……”
唐全锐明白他的意思，管家显然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即便不找魏永之，莫沉都未必能活到那天。
他抿嘴道：“任何事情都要有两手计划。”
第十八章 打自己脸 上
古旧的大理石一块块铺成羊肠小道，在城里胡乱穿插，贯穿整个皇城的命脉，像蛛网一般伸张蔓延。
一辆马车停靠在稀松的草丛旁，十余名官兵守在马车附近，这是圣上钦赐予秦大将军的贺礼。
茅草房内阴阴暗暗，到处飘荡着难忍的恶臭，车夫解手完刚站起身子，就被人一棍子敲晕，两眼一闭便昏睡过去。
片刻茅房里急冲冲跑出一个人，他将那顶帽子压得极低，往马车方向过去。
“快点，磨磨蹭蹭的。”
莫沉连忙大跨步爬上马车，摆起手来，“抱歉抱歉！”
一行人再次出发，谁也没有发现，车夫已经换人，莫沉眼睛目视前方，脑子想的却是如何将马车驾到那条小巷。
马车穿过城西的闹市，周围行人皆自觉让出一条道路，毕竟百姓一眼就能认出那些披着盔甲的官兵，和皇宫内巡逻的卫兵衣着打扮一样。
就在此时，又有一辆马车迎面而来，看那马车装饰，想必亦是朝中重臣，莫沉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驾驶着马车，两辆马车相互错开霸占整条行人道，然而就在马车擦肩而过的瞬间，莫沉将暗藏在袖口的飞刀对着窗口袭去。
“小心！”
一切来得太快太急，飞刀刷的一瞬间消失在视野中。
官员的护卫在第一时间大喊：“保护大人。”
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让莫沉周围的护卫队都傻了眼，他们本来只是负责保护贺礼的安全，哪能料到出现这一幕。
在莫沉决定出手的同时，便已经用力鞭打马匹，只听一声嘶喊，莫沉便驾着马车冲进了人群里。
一时间整个闹市彻底沸腾起来，有官员遭到袭击，两支护卫队相互纠缠起来，而趁着这个空档，莫沉已经逃得飞快。
乱成一团，甚至有平民被误伤。负责护送贺礼的是廖白，仅仅几个呼吸他就放倒几个围攻自己的士兵，然而看到三品侍中朗从那辆马车走出时，他猛地醒悟过来。
“该死！误会！”
“都给我停下来！”
“中计了，圣上赐给秦将军的贺礼被劫了！我们都被耍了！”
侍中朗李浩本来就是武将，自然不可能被莫沉所伤，他认得出对方是礼部尚书的门下食客，又听对方的话语，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李浩一跃下马车，扫了一眼廖白，“追！”
两人皆是修行者，而且修为不低，速度比训练有素的军人要快上许多。
一名菜市中卖了几十年腊肉的老头眼睁睁看着两道身影飞檐走壁，一时间不敢相信，硬是又揉了揉眼睛，低头问自己孙子看到了什么。
对于很多普遍百姓而言，能够飞檐走壁的都已经不能算‘人’，那可是‘仙人’。
“驾！驾！驾！”
莫沉回头望了一眼，以那两名修行者的脚力，恐怕不久便能追上自己，他一咬牙又从脚踝处拔出匕首，用力刺在马屁股上。
受伤的马匹就如发疯一样往前冲，而前方正是西陵院后院出来那条少有人走的小巷。
而本就躲藏在小巷中的一伙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匹发疯的马，顿时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胖大海身上，等候他发布命令。
莫沉捏着嗓子大喊，“猎物已到位。”
随后便翻身跳下马车，即便卸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但手臂上传来的痛觉却是差点让他掉泪。
修行者的感知比常人要敏感许多，在莫沉一声叫喊后，李浩顿时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周围居然埋伏了许多人。
“该死！”
廖白长剑凌厉斩出，此时根本不用等胖大海下令，那些掩藏的暗处的死士已经和两人拼杀起来。
李浩拔剑四顾，却仍然没有发现那名狼狈的车夫到底躲哪了！
死士不是修行者，但却能够不要命的发起攻击，即便李浩和廖白两人联手，恐怕一时间也无法打开战局。
等到后续官兵支援，才结束了这场乱战。
胖大海想要逃跑，却被廖白一剑挡住了去路，他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都活不了，想要咬舌自尽免去折磨之苦。奈何廖白本就是江湖人士，一眼就看穿对方意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击晕。
李浩看着一地的尸体，双眉微微皱起，“此事有蹊跷。”
廖白望了一眼昏倒过去的胖大海，“看来他是唯一线索。”
莫沉强忍住剧痛，回到后院小屋，猛地推开门，开始检查伤势。
慕容如烟白了他一眼，眼底责备之意浓浓，却也只是瞪了他一眼，从床底拿出绷带……
次日。
西陵院外，所以民众都沸腾起来了，也不知是哪传出的消息，只传圣上赐予秦将军的贺礼半路被劫，肯定有人要与秦将军作对。
就是书院小巷酒馆，都流传着一种言语，有大人物不喜秦将军，认为他不配掌管二十万军权。
正所谓三人成虎，老百姓可不管哪一种说法是真相，他们只乐于在闲暇时间又多了一件可以吹嘘的事。
在城东的地牢中，关押着各种罪犯，一只老鼠偷偷溜过，却被一张手掌拍死，只见那人一头稀乱的黑发挡住脸庞，一大口一大口咬着老鼠肉。
胖大海发抖地看着关押在自己对面的疯子，疯子似乎还非常享受这一顿美味，胖大海情不自禁打了个颤抖。
吱呀一声，监牢的门被打开，一名穿着白袍的男子走进来，胖大海看到对方胸前绣着一朵红玫瑰，便认出这是监天司的人。
监天司的男子左右活动着脖子，冷笑地看着吓得双腿发抖的胖大海，点头道：“来，我陪你玩！”
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让人猛然心惊，牢房外的守卫脸色苍白，即便见惯酷刑的他们，也是心惊胆颤。
与此同时，西陵院后花园处，莫沉却是心情愉悦地浇着花。
慕容如烟在花丛前俯下身子吸了一口清香，随后望着远处的莫沉笑道。
“你心情看起来不错。”
莫沉扭头望去，呲牙一笑，“很漂亮。”
慕容如烟眨了眨眼，指着身前那朵盛开的白色鲜花，“你说这朵？”
莫沉嘴角微微上扬，“我说你。”
第十九章 打自己脸 下
春雨哗啦落了一地湿。
微风拂过，满城飘荡着泥水味，百姓们纷纷露出笑脸，认为这是好运的征兆，年前的霉运都会被这一场迟来的雨冲刷干净。
满地的陶瓷碎片散布在秦府大厅的各个角落，秦淮那张本就不白的脸此时黑成一块，眉头皱起像一头发怒的老虎。
“查！给我查！”
“找出是谁搞的鬼，我弄死他！”
秦淮怒吼声震得下人双腿发麻，连蹲在地上收拾陶瓷碎片的老妇人都是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显得沉重。
……
然而在天都城最高的阁楼上，一个老人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
“实在有趣至极，有趣至极啊！”
“让他自己的人去劫自己的马车，光是想想此时秦淮憋在心里的怒气，我就忍不住想笑。”
极少有人能看到这个站在权力巅峰老人笑得如此开心，连在旁穿着锦袍的青年都忍不住好奇。
青年两道剑眉锋利地像把剑，气态轩昂，问道：“是何事让严老如此失态？”
严锦缓缓将文案合上，“给秦家小子的贺礼，你猜劫马车的死士是谁的？”
青年一愣，联想到老人家刚才的话语，也猛地大笑起来，“你说死士是秦淮的？他自己劫了朕赠的贺礼？”
严锦笑含笑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秦将军是条硬汉，好汉，没想到后人确不担大任啊！！！”
青年一撇嘴，显然是对老人有些抱怨，“那当时你为何不阻止我下旨把军权赋予他。”
老人摸了把胡子，“秦汉山当时能退却不退，显然知道牺牲才是最佳选择，军权若是不传给他儿，恐怕军中都不服。”
青年一摊手，“罢了！反正严老肯定已有打算，朕就等着看戏吧！”
此时封天阁楼内走道空无一人，亦没人能想到西蜀皇帝与神天司司首之间的谈话会如此‘特别’。
“对了！关于监天司的司首一职，不知严老是否已有人选？”青年缓缓站起身，透过窗外，俯视整个国都。
严锦喝了杯茶，茶香在屋内飘荡。
“我觉得古萧可行。”
青年稍作犹豫，摇头道：“资历不足，而且功绩亦不足。”
老人手指在桌面轻敲，“功绩会有的，资历慢慢也会有的。”
青年站立在原地，目光往前，然而思绪却已经飞远，最后吐出几个字，便转身离开。
“我信严老。”
在旁人看来，皇帝对这位老人有着莫名的信任与尊敬，有些决定，即便满朝官员反对，但只要这位老人点头，便无人能阻止。
严锦缓缓转身，眼光落在这片大地，他喜欢高处，不只是为了俯视，更多的是他觉得站在高处往往能看的更加清楚。
他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人憎恨他，想要他死。
东方的那个太后和皇帝，或许整个东皇朝都盼着他死，甚至在西蜀朝内，也有不少人想要他死。
每每想到这里，老人脸上总是带笑，因为很不如愿的，他还没死。
东王朝有古庙，南蛮有天山，这两个地方都有着圣人，而西蜀却什么都没有。
在许多敌朝官员眼里，这个老人倒下了，西蜀就倒了一半，他们就有机可乘。
然而有时候，往往敌人看清楚，而自己人却全然不知，唯有身披龙袍的天子心里头清楚，如今的西蜀是这名老人打下来的。
在神天司得到事情真相的同时，一份被修改过，抹掉了莫沉痕迹的文案送到刑罚司司首姬微手里。
姬微反复阅读文案，总觉得有些东西漏掉，却又指不出到底是何处。无论如何，都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秦淮确实做了件傻事。
本次事件发生在闹市，消息根本压不住，朝内外不少官员都听闻这个可笑的调查结果，这件可笑的事情对平民自然是封锁消息，不然传出去便是有辱国体。
一名新上任的大将军，派出死士劫圣上赐予他的贺礼，无论是出于对圣上的恩赐不满，或是别的原因，知情人都觉得这名将军做不久了。
但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个家伙，却是躲在西陵院的后山小溪中垂钓。
莫沉望着清澈的溪水，只见一些小鱼小虾左右游动，却迟迟不上钩，他却一点都不急。
若是有心人在旁，会发现莫沉身上散发出一丝丝不可见的白光，莫沉坐得越就久，越是与山水之间融在一起。
这便是天罡万物法修行到极致的一种境界，他的每一个呼吸都随着空气规律吐息，体内的灵力快速回转，点点星光沁入身体。
当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却已经达到一品之境巅峰，他抬头远眺皇城方向，浑身充满力量。
……
礼部尚书唐府，一间书房内。
“少爷，恐怕是莫沉搞的鬼。”
唐全锐面露鄙夷，“秦淮终究上不了台面；幸亏我还有准备。”
管家明白他指的是魏永之，笑道：“少爷神机妙算。”
有些马屁明知道是拍出来的，但有人总是喜欢听。
至于在西陵院某个练功房角落里，魏永之盘坐在房间中央，整个人冒出热腾腾的气，浑身泛着红光。
接近半柱香的时间，他终于借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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