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洞拐送我过了第二道、第三道岗哨,但在通过第三道岗哨的X光检测仪时,他们发现了几乎已成为我身体一部分的白银手枪,一位下巴刮得灰青的白人少校,狠狠瞪着洞拐训道:“身为一个警卫!你让他把枪带到这里来?还是打过仗的兵呢!少尉,我很怀疑你军功章的成色!”
这家伙的口吻很让人不爽,不是说白银手枪的问题,狙击枪我都不带了,他们认为必要,我拿出来给他们保管就是了,这个无所谓。主要是他骂洞拐的口吻,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意思,就是不像军队骂人的样子。洞拐和他的队友,也骂来骂去,还骂脏话,但很真诚的,对事不对人,可这家伙不是,刻薄到了骨子里的味道。
洞拐马上被宪兵押去关禁闭了,而这位白人,一脸淡漠地走到我跟前,伸出手。我想算了,走到这里了,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就把枪拿出来递给他。谁知他眼神变得极恶毒,从我手里扯过白银手枪,居然抡着白银手枪一枪托砸在我头骨上!
我真的被砸得发愣,倒不是多痛,是没想到这人怎么能这样!谁知他还一脸不屑地对着我说:“交出枪械时,有用枪管对着别人的吗?你的持枪证是在哪里取得的?给你发持枪证的人应该以渎职罪枪毙!”一脸的正义,一身的冷傲,最后冷哼了一声,“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进去吧。”
这叫不和我一般见识?我真的一点也不愤怒,也许我今天心情很好,我只是觉得这家伙压根不该来当兵,去当喜剧演员讲冷笑话,估计效果不差。其实我很想试试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取得过持枪证,不知他会不会发飚然后告我非法携带枪械?我估计九成九是会的,算了,这家伙就一傻蛋。
当我坐在将军那宽大的写字台边的沙发上时,那白人少校带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卫兵,虎视着我,感觉我跟一只随时会暴起咬人的老虎似的。将军签完了桌上一份文件,摘下老花眼镜,冲那白人少校挥了挥说:“下去吧,戴维斯,这小鬼我信得过的。”
少校戴维斯立正,行了个举手礼,但他没有退下:“对不起将军,身为你的警卫部队负责人,我有责任保证你的安全。他绝对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甚至我怀疑,他就是传闻中的废墟之狐秋风。我不可以让你和他单独相处……”
这傻蛋实在太逗了,我忍不住坐在沙发上疯狂地笑了起来,笑了好半天才抬头对他说:“喂,我就是秋风,不用怀疑了。不过我对废墟之狐的外号不太喜欢,你们上次不是给我起了个剑齿虎的绰号吗?我能用那个吗?哈哈哈哈!”
将军似乎也强忍着笑,用很严肃的语气说:“少校,请注意你的言行!小鬼是我们专门从废墟请回来的顾问,况且,他两位义兄全是人类和平勋章获得者,他和我女儿……也是认识很久了!我命令你,马上撤出!”少校在将军的威慑下,不甘心地盯了我一眼,行礼、下达命令收队。
“小鬼,你要明白这是你的一个机会。”将军压压银白的头发,很有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事实上其他人也是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只不过会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但你不能否认,战斗是让军队成熟的一个过程。”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了,关我啥事?反正将军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我听着便是,事实上我也试过反驳他,比如昨天在餐厅里,但很显然我在这方面不是他对手,可又怎么样呢?他再算无遗策,玉真不也一样没听他的,呵呵。
将军自然不会读心术,所以没有被我心里想着的事激怒,他按着自己的思路说:“我承认,这事我是有私心的,让你来主导执行这项任务。你必须以一个英雄的面目出现在世人眼里,这样联邦政府才会出于压力,去花钱帮你恢复身体,明白吗?”
无端地心头一暖,我开始认真听将军的说辞了,他还想着帮我恢复身体的事?那么他对我也不错啊。只听他说:“就算不能给你恢复身体,起码不会被歧视,这样玉真跟你这一起,至少不会被讥笑,你觉得呢?”
我点了点头,无疑将军想的东西比我全面许多,以我自己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恢复身体的,可以说我庸俗,好色,什么都好,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然后什么也不能做,我觉得不如杀了我算了。
不过将军也是好意,我不想激怒他,毕竟玉真是他女儿,他考虑这么全面,也是爱屋及乌。行吧,反正就这样吧,我说:“将军,那个梅超风我去搞掂吧,不过您得答应,要出席婚礼。”
“不!”将军突然愤怒地一拍桌子,横眉怒视指着我,几乎满头的银发都要冲冠立起,“这不是一个交易。你要明白,这不是交易:响应国家军队的征召,是君之特权,而非君之权利。”
我沉默不语了,他说的是一句很有名的话。大约五百年前,我同族的一位将军,为了对抗侵略,对海外同胞的电视演讲说的这句话:Use of this Conscription summons is a PRIVILLAGE,not a RIGHT。五百年前也就是公元2512年,多少连华夏语都不会说的华夏后裔因着它奔波万里去贡献自己的力量,以至生命。
将军固执地望着我,无疑,这一刻,他有着无可比拟的威严,我甚至觉得再犹豫下去都有负罪感。太久远的民族,它背负着太深重的历史内涵,让我没有选择,我只能站立起来,只能点头,也只能接过将军摔到我面前的文件。
当我处于几近被催眠的状态中,在文件上签下我的名字以后,将军收起了文件,递给我一份任命的公函,我清醒过来了,又一次被算计了,这份公函上任命我为:人类联邦废墟拯救特别行动小队指挥官,中校衔,必要时可以动用核武器以下所有常规武器,编制二十四人,直接向人类联邦国防军总署负责。
后面有联邦总参谋部的审核意见和签署,还有不下十位生物学顾问专家的审批意见,以及什么特能研究部、联邦安全总署一系列的签署,当然,还有将军的签名。一切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恐怕我还没有从废墟出来,就已经弄好的东西。
算了吧,我想反正不外就是个头衔吧,我来,就是哄玉真她爹高兴,他喜欢这样就这样吧。将军说我可以随意选择我的队员,只不过:“玉真和小萧不能划给你的小队,他们是特能研究部的人,并不隶属于军方。”
我讨厌为别人的生命负责,离开将军的办公室时,我只向他要了一个人,那就是:洞拐。
“不要送我。”我在房间里对玉真说,“我讨厌送别,电影里电视里,依依不舍的送别,那主角多半是不能活着回来了。你就在这里等我,我要给你一个大惊喜,不,现在不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我们会一天比一天幸福的。”玉真含着泪,踢了我一脚,说我是傻瓜。
在她重重地关上门以后,我仍听到,她在房间里,低声说着:“傻瓜,肥秋你这傻瓜……”这让我觉得很幸福。
当我走上大楼天台时,洞拐已经在直升机上向我招手。我把装着狙击枪的皮箱扔了上去,却听身后老萧大声地叫我:“嘿!肥秋!”我回过头,他和那些守卫总部大楼天台出口的警卫部队,正在大声地互相指责。
大约是警卫部队认为,天台处于任务执行期间,任何无关人等不得超过天台出口一米的黄线;而老萧说自己的军阶和职务远远高于警卫,保密级别更是高出太多了,这种条例完全是豁免范围之内。
我想唯一快速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我自己走过去。于是老萧和我站在那条黄线的两边,在周围警卫部队的注视下,互相沉默地对视着。我明显看出老萧心情很是沮丧,起码他连嘴角半截香烟早已熄灭都没有发觉。
我递了根烟给他,老萧有点木然地接过,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老老实实用火机点了烟,而不是跟他平时一样,总是要炫上一番。我想还是我来打破这沉默吧,以前我不开心时,总是老萧他们安慰我的,现在,老萧罕见的消沉,我想应该尽一点兄弟的义务。
“人生如戏啊!”没等我开口,他突然长叹一声,苦笑着这么说。他眼角的鱼尾纹,挤起来和刀刻的一样,很张扬的鱼尾纹,绝对不至于让他看上去显老,反而多了几分沧桑的味道。但毕竟还是鱼尾纹啊,浪子毕竟也是会老的啊,再潇洒又如何?我再次庆幸没有学老萧去泡妞,而是去寻找自己的梦中情人,相信当我和他现在一样年纪时,我和玉真的儿女,都有十来岁了。
他抬起头望着我,眼神里是无奈的颓然,他眯着眼望着天空,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没有黑子的太阳,可惜却是人造太阳。秋儿,你什么时候来带玉真一起回废墟?”带玉真回废墟?我不知道是我迷糊,还是他喝多了,那是人生存的地方么?
不过我很快就释然了,因为老萧并不知道,我这次去废墟回来,就会恢复身体!这时警卫部队又来驱赶我们,说上级有命令,废墟特动队必须马上启程,然后又架着枪把老萧往入口赶,我被警卫部队连哄带扯上了机舱,还听见老萧要说一定要投诉他们。
直升机开始启动了,螺旋桨卷起强劲的风,就在直升机开始慢慢离开大楼时,我心头跳了一下,因为尽管在螺旋桨的噪音干扰下,我仍能隐隐约约听到大楼天台入口,有一个声音说老萧违反了什么见鬼的条例,似乎泄露机密还是什么,要接受隔离调查。
但这时候,直升机已经离大楼有一定距离了,我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或是出现了幻听。算了吧,我打消了让机师重新降落下去的念头,事实上就算降落下去,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洞拐在问我为什么会选上他,又问为什么有二十四人编制的小队,只有两个人?他一遍遍地给我讲述着以往的战例,试图说服我,团队的协作,在复杂的废墟里,是如何的重要,是保证任务完成的必要条件……
我不想告诉他,我只是因为不想一个正直的军人,为了些许无谓的事去蹲禁闭,才选中他的。这会让他伤心,我知道,他跟我那两位逝去的老哥一样,他们坚强的背后也有着柔弱的思绪,他们是无法接受别人的怜悯的。
但人造太阳的光芒已经渐渐淡薄,前方是灰蒙蒙的废墟的天空,我对洞拐的喋喋不休有点厌倦。不知为什么,一接近废墟,那阴冷的感觉再一次充填在我的骨骼之间,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无比清醒,很多事情我都隐约地捉住了头绪。我扔了根烟给洞拐,对他说:“老哥,对于废墟我还是有点了解的,我想我很确定,只需要你的帮助。”
他这才醒觉过来,如果他们废墟的作战经验真的有用,也许就不用我走这一趟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也是好意,但我现在真的没空去应付这些,我的喜悦如那远去的人造太阳的光辉,越来越稀薄。
我想,老萧不是喜欢讲废话的人。他专门来给我讲,人生如戏,必有他的理由。这一定是重要的事,如他在洗手盆里给我写的“唇亡”一样。不得不说洞拐真的是一个优秀的军人,我瞄了他一眼,只见他在认真地进行纸上作业,不能说服我,那么他就尽他所能配合我,他在地图上标注着各条路线,可能的空投补给点……
这便使我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人造太阳的光从我身上一线线地减退,终于,我又完完全全地回到灰蒙蒙的废墟里,渗入骨髓的冰冷和阴霾,让我愈加清醒,我想我明白老萧的意思了,人生如戏,一出戏罢了。
我在人类社会短短的时间里,不过是一出戏,应该就是这样。也许从机舱口望下,废墟里的断垣残壁让我的心坚强,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也许汤姆,和他的战友的母亲,也是戏里的一部分罢了。
那么巧,他战友的母亲,居然也有华夏族人的血统?而且还是在废墟里接受过我援救的人之一?退一万步说,就算这都是真的,那也不过是这出戏背后的导演,安排的让我感动的桥段罢了。事实上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如果汤姆真的如他体现的那么崇拜我,只要把他安排在我下飞机的天台值班就可以了。
但我想,估计连汤姆和他的同伴还有那位所谓死了儿子的老妇人,都不过是演员而已。废墟里长久的生活,我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偶然,怎么不见我偶然在某天无端地自己长出皮肉?“啪!”我受惊抬起头,却发现我硬生生扳断了手上把玩着的战术刀刀尖。
我示意洞拐没事,远远地已经可以见到我在废墟里的孤岛,那幢别墅。人生如戏,也许只有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