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龙说:干脆把一团指挥所变成前线指挥所,你也好就近指挥。
秦亚男背着一个旅行包走进来道:我几次到前方,你们都不让,这回可不要拒绝我了。
刘东旭说:我做这个主了。
范英明看看秦亚男,没有表示反对。三个人走出指挥所,范英明转身喊道:唐龙,让舟桥营连夜赶到前线。他们还有五个数字化班,夜里有可能向这边运动,不能掉以轻心。
唐龙追出来道:你就放心走吧,我已经下了几个命令,把工兵营也拉上去了。
直升飞机载着窝了一肚子火的范英明飞走了。
邱洁如看着飞机挪揄道:她和我们住一个屋,我可从没听她说过要去前线。撒谎也是都水平啊!
唐龙有些不高兴,我可以作证,她至少要求过三回,都是刘政委不同意。一个女的,到连队去,大家都不方便。
邱洁如说:好,我错怪了她,你也不该这样恶声恶气呀!
唐龙狠巴巴地说:值班你就值班,不值班你就睡觉。你太关心这件事了!转身进了作战室。
邱洁如愣了半天,一路踢着石子回了宿舍。这个倔强的从不服输的姑娘,确实还没有彻底承认在范英明那里的失败,总想找个什么机会扳回一局。只是在演习期间,不好直接向范英明难,才忍了又忍。秦亚男对范英明表达任何形式的好感,只要范英明接受了,邱洁如都感到受到了伤害。时不时攻击一下秦亚男,就成了缓解这种伤痛的渠道,没想到竟又伤了唐龙的自尊。回到宿舍,邱洁如已经成了泪人儿,揭开被子,蒙头抽咽起来。
唐龙回到作战室,马上作出决定:命令各部,放过敌人营、连阻击部队,全力追赶敌主力。
此时,朱海鹏也没睡觉。他在小凉河对岸用高倍红外望远镜看看正向四号地区靠河地带急进的红军部队,感叹道:把范英明骗了小半夜,真不容易呀!他恐怕又在笑我不像个剑客。
天亮了,激烈的空战在小凉河上空展开了。双方战斗机返航后,蓝军再无力量在空中拦截轰炸机,红军庞大的轰炸机群开始俯冲下来炸浮桥。因为黑龙潭两边各有高山,轰炸机投弹失准,并没对渡河蓝军造成多**烦。
范英明在指挥车边用望远镜观察到这种情况,命令道:告诉唐龙,让他通知空军,不要再炸桥了,让空军主要对付他们的滩头阵地。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团没渡过去,命三团从左侧绕过去,准备抢占浮桥。
朱海鹏和常少乐站在小凉河对岸一个山坡上,观察渡河的情况。
朱海鹏不满地说:太慢了,大慢了。
常少乐道:边打边走,度已经够快了。打阻击的一个营,恐怕得丢给他们了。
朱海鹏说:用空军把这点损失补回来。命令空军中队,轰炸他们的追击部队。好了,好了,总算要渡完了。
常少乐惊叫道:你看那是什么?糟了糟了,他们要抢桥。
红军三团几百人在团长王仲民的率领下,迅从山林里冲出来,直奔浮桥。刚刚渡过小凉河、还在喘气的楚天舒一看这种情况,大惊失色,叫着:这可怎么办?这又是演习,他们硬冲过来可怎么办?一咬牙说:用汽油烧!
一个中尉提醒道:团长,这一架浮桥值几十万,是不是请示一下再说?
楚天舒一闭眼睛说:来不及了,烧。看见中尉跑出去几步,又喊道:回来!别用太多的油,烧着后,马上组织人灭火。
中尉跑步过去喊着:九连的带上两桶油给我上。
朱海鹏在山坡上急得团团转,连声说:楚天舒你这个守财奴,守财奴呀!赶快烧呀!等他们冲过来建起滩头阵地,全完了。
常少乐举起望远镜说: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可能心疼那几十万吧。唉,你别说,学会花钱也挺容易的。燃起来了,燃起来了。
朱海鹏放下望远镜,满意地笑了,这下看范司令还有什么高着了。这一轮空袭,够他喝一壶了。走,回指挥所去。
常少乐笑着说:海鹏,你快看,到底是穷人家的孩子,又在组织救火了。损失不大。
红军将领看见烧桥救桥这戏剧**的一幕,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范英明放下望远镜,咬咬牙又咬咬牙,狠狠地骂着:朱海鹏**王八蛋,竟能想出这种法子戏弄人!
秦亚男端着安了长焦镜头的照相机,笑着说道:作为红军司令,你这语言可不够文明,不过,这几个词把你的心态描绘得非常生动。
范英明忍不住又骂道:这他**等于让他调戏了一回。烧光了,看着也好受些。
刘东旭劝道:他们也是为了节约几个钱,恐怕没有别的用意,你想多了。
范英明朝浮桥方向一指,你们去问问桥头那些官兵是怎么想的。这是欺我们过不去河。朱海鹏,你处心积虑想保平局,没那么容易。
蓝军的空袭开始了。红军追击的各路队伍还没从扑空的颓唐中解脱出来,根本没有组织疏散,按演习规定,也算损失了一个多营。这次空中打击,把红军上至范英明、下到战士,都激怒了。
范英明看看从容飞走的飞机,沉着脸说:命令各团收拢部队,中午十二点以前上报各自渡河作战方案。命令舟桥营暂归一团指挥,十点钟以前,拿出强渡小凉河方案。
太阳跃出了山顶,这是演习以来少有的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
方英达坐在摆在花坛边上的一张白色沙滩椅上,品着一杯清茶晒太阳,嘴里断断续续哼着一些戏文:出歧山我端坐在中军帐,收姜维降魏延把大计思想
陈皓若拿出一份电报走了过来,你唱,你唱你的,已经快煞尾了,没什么大事。
方英达说:小时候看过几出诸葛亮的戏,时间过得太久,张冠李戴,驴头不对马嘴了。
陈皓若说:蓝军除留下一个阻击营,其余全部过了小凉河,红军准备今天强渡小凉河。
方英达道:一支部队雄风犹在,一支部队能屈能伸,这次演习算是大功告成了。
陈皓若说:红军再搞越界作战,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我看应该适时结束演习了。
方英达道:再等一天,看看红军在渡河方面还有没有高着。一个甲种师,被人连败两回,总该给他们一个越界行走几步的机会吧?
陈皓若说:好,好,就再给他们二十四个小时。我去安排一下。
方英达说:皓若,今天太阳很好,你也拿把椅子来晒晒太阳。有些事我得跟你谈谈,机会不多了。军、师领导班子调整,迫在眉睫呀。
演习终于到了尾声。江月蓉决心提前离开战区,悄然从朱海鹏的视野里消失。作出这个决定,很不容易。把随身携带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塞了半旅行包,江月蓉又犹豫起来。我就这么走了,就这么走了吗?她在心里一遍一遍问着,问着问着,就坐在起呆来。留在c市,和朱海鹏一起生活,前景会怎么样?这个老问题,也是根本问题又一次跳了出来。在和平年代里,朱海鹏在这次演习中取得的个人成就,可算是登峰造极了。以此作为起点,朱海鹏完全可以在仕途上行走很远。可人的一生中,社会的定位是不是最重要的呢?这个问题没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答案。那么,带着银燕回**,不一定就是后半生的最佳选择。如果就这么一咬牙走了,日后自己如何看待和朱海鹏一起度过的小半夜时光?为朱海鹏做一只荆棘鸟?算了吧?接受了朱海鹏,也就失去了做荆棘鸟的资格,有没有那半夜时光,都是一样的。《圣经,你想了男人,也就和这个男人犯**了。在烈士陵园,已经完成了对陈天雄爱情的背叛,献出**,不过是在另一种层面上对这种背叛进行一次确认。那么,日后还有可能在**成家。一旦走出这一步,那就意味着是对所爱男人的双重背叛。那时候还有所谓的幸福可言吗?不走呢?父亲怎么办?还有那个生活上一直靠父母照顾的哥哥怎么办?把他们全部接到c市一起生活?这又是一个多么艰难的大工程呀!朱海鹏会不会接纳他们呢?他不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他是一个求全的、杰出的男人。身处逆境,他的**格会不会有大的改变呢?
正在这么焦头烂额地想,只感到屋子光线一暗,抬起头,看见朱海鹏正镶在门框中间,像一幅逆光拍成的巨幅照片。朱海鹏的心绪虽然繁杂,但已进入了一条单行道,行进的目的地不可能再有别的了。江月蓉允许他走进那间温馨的卧室,朱海鹏就认定两人的关系只有走向婚姻这一种结局了。演习如今也已进入单行道,随时都会结束,朱海鹏的心理彻底松弛了下来。这时候,他期待着与人分享,对人倾诉。江月蓉当然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对象。但他看到的场景,与他的期待距离太远了。
朱海鹏怔了一会儿,问道:你像是准备走?你是不是要走?
江月蓉忙遮掩道:没有没有。我,我收拾收拾,东西太乱了。
朱海鹏松了一口气,跨进屋子,演习用不了几天就结束了,你要留下。我要你留下。你对演习贡献这么大,应该留下。你,你好像哭过?怎么会呢?
江月蓉支吾道:谁,谁哭了?好,好,我留下,你让我留下就留下吧。又把包里的东西朝外掏着,你怎么不在指挥岗位上?
朱海鹏说:部队已经撤了回来,没什么大事了。我,我看你不在,就来了。不知为什么,我只感到心里空得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月蓉理理头,演习不是还没结束嘛,你不该离开自己的岗位。我留下来,你放心,我会等到演习结束的。悬念都没有了,用不着期待什么了这可能是成功以后的必然反应。
朱海鹏讪讪地搓着手,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来坐坐。你不能走,我需要你留下。我过去了。
看着朱海鹏走到门口,江月蓉禁不住喊了一声:海鹏quot;又没有话了。
朱海鹏站住了,慢慢转过身。
江月蓉说:祝贺你。真心的祝贺你。
朱海鹏迷惘句:为什么?
江月蓉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希望你能成为将军。如果在战争年代,你会成为一位战功卓著的名将,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在和平时期,你有了这次经历,路就好走了。不值得祝贺一下吗?起码,你不用再考虑转业的事了。
朱海鹏摇摇头说:月蓉,你肯定有什么别的话!为什么不对我说说呢?
江月蓉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只是有一种感觉,很快我会从你的生活里消逝,我,我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所以就显得心事重重吧。
朱海鹏叹道:恐怕不只是一种感觉。我知道你对我不太放心,因为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对我说出那三个字。你要是说了,我们马上可以结婚。可惜我还不配。你替我的前途想得太多了,其实用不着,真的用不着。你说话呀!
江月蓉深情地看着朱海鹏,我爱你三个字在唇边滚动着
报告!一个上尉跑到门口说,朱司令,红军开始强渡小凉河,常师长让你去一趟。
朱海鹏急忙走出屋子,这个范英明,真是打红眼了,大白天搞这种强渡。
江月蓉慢慢坐在*上,眼泪又流了下来。
红军第一次强行架桥失利了。
范英明在一团指挥所拍桌子大骂,饭桶!都是一群饭桶!
李铁小声辩解道:水面宽度过八十米,一百五十米以外,到处都是敌人的滩头阵地。要是实战,我们起码损失一个连quot;
范英明粗暴地说:我不听你解释。你要觉得火力不够,我给你派,你要想办法,一定要尽快突过去。
刘东旭觉得范英明有点过分,认真地说:范司令,白天渡河确实有困难。你这边一动,那边就准备好了。要渡也得准备充分点。
范英明手舞足蹈,走动着说:我们只有十几个小时了!你们不要忘了,这次演习的前提是:一个甲种师的防区,突然遭到高科技部队强攻。
秦亚男说:你们不是把入侵之敌已经赶出去了吗?你在这个时候还拍什么桌子?
范英明坐在椅子上,比画着说:你们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把敌人撵出国境,不能个国家的仁慈,只能说明一支**的懦弱。照你这种说法,二次大战,盟军只用把德国兵撵到德国境内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攻占柏林呢?在战争中,彻底摧毁敌人的战斗意志,要比战役的胜利重要得多。我们过不过小凉河,部队的心态是完全两样的。一个伟大的民族,一支伟大的**,绝对不能缺乏痛打落水狗的精神。我不是急躁,也不是逞什么英雄,而是觉得走出这一步至关重要。二战结束前夕,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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