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明港乘巴士到达中央广场,再从广场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车站转乘前往东聚村的巴士,直至两点十五分左右,易龙牙和竹冬吏在中途站下车,走了将近十分钟的路,两人才来到东聚村的村口牌楼。
“这儿还真是荒废很久。”易龙牙发出理所当然的感叹。
因为没人定期打理,牌楼污浊破旧,再看向牌楼的主角——牌匾,灾情更是严重,涂有金漆的东聚村三字几乎全数阵亡,东字缺了个头、聚字缺了下半身、村字还几乎整个消失,看着这块可称村子颜面的牌匾都弄成这幅光景,易龙牙不用看里面也可以想像,这座村子已经不用期待。
竹冬吏接下说:“村民差不多全都搬离开了,会变成这样也很自然。我们进去……呃!”
正当竹冬吏边说边想穿过牌楼,巧合的,牌楼的旁边也有人走出来,虽然没有撞在一起,距离差了七、八步,但双方的反应是意外的大。
“啥!”
走出牌楼的是数名古惑仔打扮的家伙,都是二十多岁,他们像是想不到会遇上陌生人,纷纷伸手到怀内或者口袋内,而同样的举动也出现在竹冬吏的身上。
“喂,我们进去吧!”
双方的敏感反应让易龙牙觉得无言,没好气地叹出小口浊气,他像是看不到古惑仔的存在,跟竹冬吏说了一声就自行穿过牌楼,而看着他的举动,竹冬吏呆愕后把伸进怀内的右手收回,仿佛从来没事发生过一样,跟易龙牙一同进入村中。
古惑仔们只是出于本能才摆出架势,冷静下来看着陌生的二人组没有纠缠,他们倒也没想生事,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夸张胡哨,放下暗暗握着的美工刀、弹簧刀之类的小型武器。
二人跟古惑仔是背道而驰,半晌,认定古惑仔已经不在附近,竹冬吏才大口吞吐着微冷的空气,紧张道:“嘘,还真是给他们吓到,幸好用不着动刀子。”
“我才给你吓到,那些古惑仔还说得过去,怎么你也带着刀子四处跑。”
“因为采访很多时候都会遇到这类边缘人,带点武器傍身比较安全,必要时可以拿出来唬人。”
“只是唬人?”
“直到现在为止它也只是秀出来唬人,我是没有用过……不过真是动手的话,我也不怕用。”大概是自尊作祟,竹冬吏追加补充自己是有动刀子的觉悟。
易龙牙考虑了一下,语气不轻不重的道:“我说,那玩意拿来唬人就可以,最好别真的动用它。”
“我是不想动真格,不过别人动手总不能不用吧?”
“那个嘛……这是自尊和自卫认知的主观问题,答案见仁见智啦!我说最好不要动它,那是因为外行人舞刀弄剑会很容易造成不能挽救的局面,尤其那些古惑仔九成是半吊子的家伙,你敢亮出刀子,他们肯定也会抄家伙,那时想要不受到伤害就解决事情便很困难。”
如果竹冬吏是个边缘人,易龙牙不会干涉,不过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那就是不同的说法,如果闹出伤人的案件,这只会让他的人生蒙上污点,这可不是易龙牙乐于看到。
“佣兵的见解?”
“个人见解。”
“这样……哈,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并不想跟人打起来,那个我很不擅长。”竹冬吏两手摊开的耸肩,带着自嘲的打趣说着。
“嗯!”易龙牙不置可否,但是看得出,他对于自己的奉劝很不以为然。
劝说只是易龙牙突然热心起来,竹冬吏听不进耳中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古惑仔跟刀子踢到旁边,取而代之的是两人对东聚村的看法,这方面则是没有悬念,两人都有危险的共识。
自从走进村中,连竹冬吏也感受到不少恶意的视线,有些是大大方方,凶神恶煞的家伙迎面走来时放出,亦有些是从难以窥探的暗处射来,让人感到不舒服。
虽然心理上感到不快和不自在,但两人受到的骚扰也仅仅如此,沿路走来倒是没有正面跟陌生人有过接触,平静找到目标人物——一位六十来岁的独居老人。
竹冬吏会过来东聚村的原因,正是因为提供情报的是名行动不方便的老人,所以他才会主动前来。
独居老人姓张,名字因为不怎么重要,竹冬吏没特别告诉易龙牙,反正找到人之后,他们都是张先先、张先生的喊。
找到张先生,竹冬吏稍微客套两句,他就把对话带进重点,没有疑问,灵学部会对情报有兴趣,九成是关系到灵异事件,而作为偏僻又没过度开发的村子,确实是很适合产生灵异事件。
事实上,竹冬吏是从某个电台的灵异谈论节目,听见观众提到东聚村有幽灵传闻,他才会着手调查,而努力的成果就找到可以提供情报的张先生。
事情的发展非常单纯,所以易龙牙本来也没怎么留意,但是当张先生娓娓道来传闻的背景,他却感到意外。
幽灵传闻是起源于五十多年前的战争时期,主角是名寻常不过的村女,因为当时征兵制之下,东聚村需要应军令派出男丁从军,而在这些男丁当中正好其中一人是村女的恋人……过程和结果大致像老式的恋爱悲剧,当女方得知男方已在阵前战死的消息,脑袋霎时间转不过来,她就跑到村外的大树上吊自尽,自此之后,偶尔会有村民自称看到村女的幽灵在村中徘徊。
当然,整个事件听起来是没有什么特别,经历过战争时期的易龙牙这辈子也不知听过多少类似的悲剧,真正让他意外的是接下来的对话。
“听说那名村女的幽灵会出现,其实是想要报复当时的村长,因为她的男友原来是没有参军的必要,只是村长为了保护当时被选上的儿子,强行让村女的男友顶替,这件事是真的吗?还有,听说村女自杀之后,村长一家不到半个月离奇的死去,这是村女的诅咒吧?”
事件的发展很无聊,然而竹冬吏却不像易龙牙那般感到没趣,反而兴致勃勃的追问,而从他最后的问题,显然是期待村长一家的死亡会跟村女的幽灵有关系。
“顶替是真,但村长一家的死跟任何诅咒都没有关系。”
因为竹冬吏的热情而展露出苦笑,张先生紧接下来说出了让眼前的年轻人降温的真相。
当年东聚村的村长是保住儿子毋需被征兵,讽刺的是,大约在村女死后的半个月,旧联邦却针对附近海域发动袭击,当然这种大规模计划,新联邦不是完全没有收到消息,早就发兵前去,而双方各有一队人马在东聚村遇上开战。
“他们打到最后,旧联邦仿佛想发动什么秘密兵器,好像是个很大的巨人,不过被一个新联邦的怪物阻止了。”
“啊!”
张先生说出的真相是给竹冬吏降温,不过却让易龙牙升温,旧联邦拥有的巨人,还有那位被称作怪物的新联邦人物,不用半秒,他已经想到当时的情况。
毫无疑问,当时旧联邦想要启动的巨人是流风皇族的最强兵种——凡利尔,相对于凡利尔的出现,新联邦那边的怪物自然非第三势力莫属,严格来说,第三势力的怪物,主要就是对抗人力难以阻挡的凡利尔,所以战争的后期,凡有凡利尔的地方,第三势力的怪物九成九也会在附近。
“易龙牙,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听见巨人和怪物,易龙牙脱口“啊”了一声,虽然声量很轻微,不过另外二人还是能够听见。
“没什么。”易龙牙立即摇头表示没事。
怀疑但没有深究,乍看上去他不像真的在烦恼什么,竹冬吏没有出声,而张先生则是继续话题。
据他所言,旧联邦知道用不到巨人便立刻下令撤退,至于新联邦则咬尾追击。
双方人马甫离开,东聚村顿时回归平静,过没多久,那些跟新联邦联合的男村民确认安全之后,才把四散在村子附近的村民召回来,重新整理被破坏得七七八八的故乡,这个时候,他们也顺带确认着村民的死伤,而村长一家正是归入死亡的名单,死因都是大量的枪伤。
“当时村长是死在战争,跟幽灵没有关系。”张先生为灵异传闻划下一个平凡的句点。
“原来是这样子啊!”
竹冬吏由语气到神情都充满了失望的气息,他跟易龙牙对望了一眼,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两人自然没有必要留下,主动跟张先生告辞。
张先生本来是想把两人留下来,独居已久的他蛮想跟人聊天,不过两人都以接下来还有约会为由而推掉。
“张先生,今天真是多谢了。”
“啊,不用客气,反正这座村也快要没了,能够留下些资料也算对得住祖先,呵呵!”
张先生会接受竹冬吏这个陌生人的采访,除了穷极无聊之外,另外的原因是采访理由以保存东聚村历史为大前提,对于已经无力挽救村子的张先生,能够让东聚村变成文字资料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么,我们告辞了。”
“随时欢迎你们再来。”
站在房子的门外,坚持要亲自送二人出门的张先生表示随时欢迎他们再来,不过二人未曾回答,忽然间旁边传来一阵夸张吵耳的喧哗。
东聚村的房子与房子之间相距是有段距离,不过不至于完全看不到,听见喧哗,三人不禁往声源方向望去,看到张先生的右侧房子有几名流氓在门口吵嚷。
易龙牙三人看到流氓,流氓也有人看到他们,然后不知商量什么,其中有两人朝自己三人走来。
“喂,老人家,我记得你是这儿的人,没错吧?”
两名流氓走到三人面前,漠视易龙牙和竹冬吏,劈头语气不佳的问着张先生。
“易龙牙,那些家伙……”
易龙牙不待竹冬吏把话说完,迳自打断:“他们不是来找麻烦。”
“老人家我就是住在这儿,你们有什么事?”比起竹冬吏,张先生的态度平静得很,看着这些流氓出出入入已经有段时间,再害怕也会习惯了。
“没什么,那个房子是你邻居的,你知不知道住在里面的那些人跑到哪儿!”
“那个是阿七的家,几年前就搬走了。”
“呀!我不是问原来的住户,我是指最近躲在这儿的那几个怪里怪气的人!”
“啊,那几个金发的西方人?”
“没错,就是他们!”
“我昨晚看到他们离开。”
“离开?他妈的,居然敢给我跑掉!”
“这件事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仔细听清楚两名流氓的对话,虽然很粗鄙,不过没什么恶意,也许是看出这一点,两名流氓想要转身离开时,张先生好奇的问起他们为什么好像喊打喊杀的。
“我们要干什么你管得着!哼,不过也没什么,最近这个星期不是常有女人失踪,刚好是那几个家伙搬来的时候才发生,我们怀疑是那些家伙干出来的好事……他妈的,我们昨天也有女人不见,你要是看到那些家伙,即刻告诉我们!”
“啧,那些家伙真是该死,专挑女人下手,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吸血鬼!老人家,有消息可别瞒我们!”
留下不知该说命令还是拜托,两名流氓匆匆回去跟头目报告,然后走人。
张先生正想让两人别介意,殊不知刚想开口,易龙牙却神情严肃,皱眉道:“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唔?”看着易龙牙那皱眉的严肃表情,张先生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配合道:“刚才的话是指哪方面?”
“全部。”
“全部……应该都是真的,自从那几个西方人搬进来,这儿是有几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消失不见,但真相怎样,我也不知道……那些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东聚村的村民已经离开得七七八八,现在还会留在村内的,八成是边缘人,不然就是犯罪者,所以对于那些失踪事件,张先生并没有留意,反正真是清清白白的女孩,也不会沦落到跟凶神恶煞般的家伙跑来这种偏僻地方东躲西藏。
对于失踪者漠不关心,不过对于失踪的本身也不是完全没有消息,他曾在晚上看到其中一个西方人抱着女人进到那栋非法霸占的房子内,但那是不是失踪的女人就不得而知。
“他们都是到夜晚才出来活动?”
“……这个我也不……不对,真是想起来的话,我是没在白天看过他们……夜晚偶尔听到他们出门的声音。”
“他们真是昨晚离开的吗?”
“我是昨晚看到他们一起离开,他们有没有回来我也不敢确定……只是……”
张先生望了望那些流氓,意思满明显的,他们要是还在房子内,流氓也不会只是吵而没有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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