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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青叹口气，说道：“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人突然变成了僵尸。昨天上午就开始了，我们那时就逃到了这里，当时的情景，当时的情景，唉！”闻青长叹不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要活着，我们是这个城市最后的希望。我们要坚强地活到救援来的时候。”
我有点激动，说：“那我能加入你们吗？”
闻青沉吟片刻：“可以。但有一个问题必须问清楚，我们不收政治上不正确的人。”
我紧张地说：“您问吧。”
“肯德基和麦当劳，你觉得哪一个好？”
我不解，问道：“这有什么区别？”
听了这话，闻青严厉地看着我，我立刻改口道：“我是说，麦当劳和狗食有什么区别？”
闻青神色缓和了：“好，今后你就是我们的同志了。我们会全力抵御僵尸，和那群麦当劳兔崽子。”
4
加入组织以后，我了解了情况。危机爆发以后，少数幸运的人逃过了感染，地大的幸存者秉承一个信念，聚集到了肯德基；同时，华中科技大学的幸存者占领了光谷的麦当劳。这两方势力敌对。这个真让我难以想象，两个新成立的组织是如何在一天之内闹得水火不容的？
天亮之后，僵尸多了起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人口密度和平常工作日差不多。看着这些恶心又危险的类人生物漫山遍野，真让人绝望。但我们在肯德基中是暂时安全的：按说僵尸现在只吃生肉，对人类的餐厅没兴趣。
我们开始讨论今后的出路，因为城市中仅存的食物是有限的，而僵尸似乎是无限的，而且我们对这种东西一无所知，仅能凭借电影中的感性印象，保证自己不被咬或抓到。我本想用带着的笔记本电脑上网查找信息，没想到肯德基的无线网要密码。在如何防御僵尸的方面，我们一无所知。
但我们讨论更多的是麦当劳里的那群家伙。闻青认为，他们是更大的威胁，对我们不怀好意。其实彼此都想收编了对方。原因当然是团结就是力量，而且对面队伍里有几个能看的美人。
最后我们在光谷广场的中立区星巴克进行谈判。华科的首领叫李先锋。要知道，那些华科学生可是当年围堵过家乐福的亡命之徒，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们必须谨慎对待。
李先锋意气风发，彷佛走到哪里身后都开着鼓风机。他说：“闻同学，现在是危急时刻，我希望我们能摒弃一切成见，携手合作。”
闻青颔首道：“这也是我想说的。”
李先锋说：“据我所知，现在整个武汉地区基本上全被感染。我们是为数不多的幸存的人。我想，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找出感染的原因，防止自己被僵尸化，同时也是对外界未感染的人做贡献。”
闻青说：“我同意。”
“所以我们必须先在食物上达到一致，自然，麦当劳是我们的第一选择。”
闻青有涵养地说：“对不起，这个观点我不能同意。”
李先锋眉头一皱，说道：“同学，也许你还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现在几乎没有多少幸存者了，我们已经证实，武大已经全是僵尸了。”
我莫名其妙想起一句话，阴花开得鲜艳，是因为树下埋着尸体。来年武大阴花一定开得很好。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打开笔记本电脑试图登录了一下，惊喜地发现星巴克的无线网可以用。我要尽快找到有用的信息。
我上了知名搜索引擎百年修得同船渡，搜索僵尸感染，搜索结果被屏蔽。我上新闻门户腥风血浪，新闻里说，湖北地区爆发瘟疫，怀疑是感冒病毒变种，目前情况已得到控制。我靠，上次SARS你们不也是这么说的？
我死了在主流媒体寻找信息的心了。
那边已经开始争执了，双方各不相让。闻青说：“我们肯德基有鸡腿堡，鳕鱼堡，嫩牛五方，墨西哥老北京鸡肉卷，你们有什么？”
李先锋不甘示弱：“我们肯德基有麦乐堡，巨无霸，麦辣翅，还有自己品牌的咖啡，哪点比你们差了？”
闻青鄙夷道：“没错，你们还有可口可乐。”
李先锋：“是人都知道，可口可乐就是比你们百事可乐好！”
闻青：“都是洋玩意，我们肯德基贴近国人饮食习惯，早餐提供油条烧饼瘦肉粥，你们比得上？”
李先锋：“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点，该是什么就是什么，非要本土化，一点特色都没有！”
我突然想到，我同学何阳似乎写过一篇关于僵尸的东西放在网上，只不过当时人都当他神经病。费时不多，让我找到了。全文如下（见前言）。
5
我恍然大悟：也许这就是僵尸感染的真相！有点为何阳惋惜，纵然先知，不能避祸。但你留下了宝贵的文献，我为自己能亲手干掉你而自豪。
这时气氛越来越不和谐，谁也说服不了谁，李先锋急了，道：“你们的上校不过是个做鸡的。”
闻青沉稳地回道：“我们做鸡是对的。你们的麦当劳蜀黍只是个小丑罢了。”
对面顿时炸开了，剑拔弩张就要动手。我赶紧劝阻他们，大叫：“大家冷静，冷静。我发现重要信息了！关于这次危机的原因……”
我还没说完，两边一起打断我：“滚蛋，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然后乒乒乓乓地打成一团。最后结果是谁都没赢，各有损伤。互致了一些“你给我等着瞧”之类狠话，各回各窝点。
我突然很厌倦这些无聊的争端，但还是选择继续呆在闻青的队伍里。一是这里至少还有同类，不会在这僵尸之城里感觉太孤独，二是我觉得既然不小心踏入了这个组织，就要恪守忠义，同生共死。就彷佛处女跟第一个男人上床后的想法。
6
虽然苟且偷生着，但日子并不好过。心理上的煎熬让人生不如死。虽然隔着玻璃窗，却不像水族馆那样安全。武汉仍有生还者，但这些生还者只是僵尸的饲料。他们在大街上惊恐地狂奔，却发现哪个方向都有僵尸，最后只能退到一角，丧失勇气，蜷缩起来，等待僵尸们一拥而上。
有很多次，他们被逼到肯德基门前，疯狂敲打着门，求我们放他们进去。但是为了安全，我们不能放任何陌生人进来，因为他有可能已经携带病毒或是M派的人。善良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被僵尸生吞活剥。
但玻璃窗上的血印，散落一地的内脏，不完整的骨头，僵尸挤压在玻璃上的狰狞的脸，喷在玻璃上的口气，让我们对这薄薄几厘米的距离产生了巨大的不安全感。每个人都在害怕，怀疑自己哪天会像门外的人一样，变成一块一块。
好在僵尸对室内的我们并不太执著，徘徊敲打一阵后便缓缓离去。但每天这么一惊一乍，谁都受不了。闻青特地开过一次会，安抚我们说，不管外面怎么样，我们要活下去，我们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希望，也许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并且拿出亲情，爱情之类的美好感情激励我们。比如他自己就有个生死未卜的弟弟等着他。可惜恐惧面前，一切美好感受都要让路。恐惧是人类最强大的感情，盖过其他一切，这就是为什么恐怖片中穿插爱情成分不会偏题，反之就不行。
7
我们本以为与M派的争斗会继续下去，谁知一些时日过后，李先锋竟然主动要求谈判。他只身一人来到我们的地盘，眼眶深陷，满面疲惫。我们得知，附近的麦当劳没有食物了，他想争取我们的援助。
闻青和蔼地说：“那你们现在是愿意加入我们了？”
李先锋咬咬牙，说道：“我们希望你们能本着人道，暂时提供食物给我们，等我们恢复了体力，再去找新的麦当劳。我知道这话不该现在说，但我不想说谎。”
闻青爽朗地笑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的存粮还有很多。也许吃了几顿，你抛下成见也说不定。”
于是，李先锋和其他华科学生加入了进来。说是加入，其实也只吃我们的汉堡，饮料仍旧喝他们的可口可乐，并且从不在我们的餐厅过夜。看得出，他们心中有所坚持，是有信念的人。
我心里有些着急，觉得用我们的粮食养着一群白眼狼，不但现在不讨好，今后更是后患无穷。但闻青似乎没想到这点，仍然热情地招呼M派的人。
直到几天后，闻青与李先锋有一番谈话。闻青说：“李兄，实不相瞒，我们的存粮也不太够了，自从你们来了之后，更是捉襟见肘。”
李先锋连忙道：“那我们就走，不劳烦张学长，这些日子的恩情我们都记着。”
闻青说：“你误会我了，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们现在亲如一家，力量也很壮大，何不一起出去寻找新的食粮？我想吧，地大的人拿我当大哥看，我就要好好照顾他们，出门觅食这种危险的事，我舍不得让他们做。不如就我们两人出去探探，人少活动也方便。”
李先锋大喜：“正合我意。”
闻青指着我：“你，跟我来。如果我和李兄遇难了，你千万不要试图解救，我不能连累你，只希望你能回来告诉大家，不用再等我回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感动。
8
夜色降临，我们一行三人悄悄来到大街。是个满月夜，街上僵尸不多。闻青领路，李先锋垫后，很快来到最近的肯德基。竖着耳朵听了听，周围没有动静。我们潜入了这家餐厅。我们没有任何照明工具，即使有也不敢用，一路摸黑进去。李先锋跳过点餐台，进入厨房，拉开冰柜。微光照亮了半径一米。我和闻青也跟了过去。冰柜里有不少冷冻的鸡肉卷。我捏了捏，虽然冻得很坚硬，但能感觉出没有变质。
李先锋找了几个外卖袋递给我，自己背对着我们，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外面，一边对我们说：“赶紧打包带走。闻学长，不如我们再去对面的麦当劳看看——”
话音未落，闻青握着不知道什么钝器，猛地抽中李先锋的后脑。李先锋还来不及反应，就像一切热血愣头青年一样倒下。闻青扔掉手中的沾了血的老北京鸡肉卷，淡淡地说：“僵尸干的。”
我哆哆嗦嗦地附和：“僵尸干的，僵尸干的。”
然后我们成功吞并了M派。
9
但食物终究是不够的。
食物紧缺的时候，我们曾屈尊吃过华莱士，德克士，派乐汉堡，但原则不允许我们动一切麦当劳的东西，这是铁的纪律，也是我们的荣誉和骄傲。我们的仓库不知何时就存有大量的麦家物资（现在想想，可能这就是当时M派找不到足够食物的原因），但闻青明令禁止任何人食用，偷食者驱逐到大街上和僵尸自生自灭。
闻青也越来越铁血，掌握着队伍里所有食物的分配权。不满他的，出门请随意。有人有过怨言，但看到门外非人间的景象，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但我还是离开了。倒不是我不屈，这时候我其实挺愿意委曲求生。而是我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天晚上，我起来小便，看到闻青正狼吞虎咽一个麦当劳的巨无霸。我当时惊呆了。他也吓了一跳。我立刻意识到我必须趁他噎着的时候逃跑，不然我必定被害。就算我现在呼喊起大家起来围观，凭闻青的手腕，最后也会变成是我栽赃，将巨无霸强塞入他的口中。我飞跑出去，出门前拿走了我带来的那根铁杆。
月光皎洁，能见度颇高，我看见几只僵尸缓缓移动过来，脸上的烂肉上不均匀地分布着光泽。我突然很害怕：在这僵尸之城中，终于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很想我的男朋友阿庆，他现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