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脸微微一红,踌躇道:“什么关系也没有。”
“什么关系也没有,你找他?”唐子柔更奇怪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不是的不是的。”少女脸更红了,辩解道,“我只是今日在‘一品居’见到那位公子一掷千金。心想他或许能帮我…但是大街之上众目睽睽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这才尾随至此,看到公子进了这个房间。”
唐子柔追问道,“那之前为何你不追上来,直至此刻才来?”
少女道:“我心中几次徘徊,还是不想就此…就此卖身为奴,于是回家之后那…那女人又逼迫的厉害,这才下定决心。”
确实没有人愿意卖身为奴,此说法有根有据。唐子柔眉头稍解,又追问了几句,女子如实答了,顿时明白来龙去向。
原来她姓白,名梦蝶。本是扬歌城内一商贾的千金小姐,家产颇丰。但数天前叔叔反叛谋夺家产,买通官吏后,欲杀害她父母二人嫁祸在“珣х鳌鄙砩希晒χ惫俑春鋈怀鱿郑炙荡税盖I妗矮懌'琪”盗窃国宝,家产封查!如此家产充公,自己和叔叔沦为百姓,这叔叔向来富贵惯了怎受得了官府出尔反尔之后,沦为一穷二白的生活?顿时恶向胆边生就用千两白银卖了自己这个亲侄女。
这少女说的“那女人”,就是一品居正对面不远处、扬歌城最盛名的青楼“春香楼”**。
一翻话说下来,琴诗意深叹着气,林雪妍眼角带泪。
“千两白银……”唐子柔看着面前的女子,有点难以置信。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荠,这女子看来必有其他才能,否则怎能卖出如此高价?
那白梦蝶似乎知道唐子柔心中所想答道:“轻舞在此之前在扬歌城薄有微名,能歌善舞,琴棋书画也略懂。”
唐子柔长哦了一声,不自觉把目光移到琴诗意身上,后者笑道:“诗意可不会唱歌跳舞。”
她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要是放到自己那地球上可是不论哪个朝代上都是优秀客卿,身份高贵,王公贵族见到了也要点头敬礼,尊称一句‘先生’。
而唱歌跳舞是伶人范畴,在古时可是“哗众取宠”的下九流,只是女儿家哪有不会这个的,也就是无人的时候自娱自乐罢了。
这白梦蝶既然出生同样“下贱”的商人之家,这商人之家又是社交为主的氛围。比之其他人家,唱歌跳舞反倒有了先天的宽许条件,也难怪传出了一点名气。
唐子柔却心中另有一番打量,这千两白银更多看中的是她这个身份,之前是贵小姐,现在不得不出来“卖了”,这昔日嫦娥落了地,谁不想一闻千金之声?谁不想一见佳人之舞?更有甚至,谁不想一尝其中花中滋味?诸多原本“不可亵玩焉”的东西如今花钱就可以享受到,自然会备受花场浪子欢迎,那白花花的银子自然滚滚而来!
接着酒水、果盘、吃食等附属品营业额也可以水涨船高,这其中营销窍门即便是到了现代也是毫不过时,古人也是人,商人更是其中精明者,自然不傻。
唐子柔沉吟着,当时救助林雪妍是自己身家颇丰,一百两白银在手,心想救助一下可以让她们就此离开。
可这白梦蝶动辄千两白银,自己身上此时两手空空,自身尚且难保还要多养两个‘吃闲饭’的,实在没有能力再去多管闲事。
对着琴诗意和林雪妍微微一摇头,唐子柔愧疚道:“这位白姑娘,请恕伦家无能为力…”
话还没说完,琴诗意已然再叹一口气,林雪燕面露不忍之色,白梦蝶脸色煞白,此时却只听楼下又传来一声尖嗓子:“白梦蝶!你给我滚出来!”间或夹杂着另一个高音女声道:“轻舞姑娘,这便随我走罢!”还有小二的赔笑声:“哎哟!赵妈妈赵大老板您可别呀~那贵客正在房里……”
门“碰”地一声被踢开了,一猴腮黄脸的男子闯了进来,一眼就看到白梦蝶梨花带雨的坐在唐子柔边上,尖声道:“好啊你!躲到这里来了!还不给我滚出来!”说完对着屋内其他众人抱歉一笑道:“对不住啊众位姑娘,我侄女闹腾,这就带走她!改日再来陪不是。”说着就伸手朝白梦蝶抓了过去,但却眼前一晃,手腕传来剧痛!顿时惨叫一声,望着紧抓着自己那芊芊玉手顺着看去,顿时看到一张绝美容颜正黑着脸,一双清丽大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改日?”唐子柔弹出腿去,一脚就把那猴腮男子踢出了房间,直让他滚到了走廊上。随后就是一句清脆动听的女声从屋内传出:“改你麻痹!”
第十六回 秋尽江南草未凋
“咔哒,咔哒,咔哒…”阴沉木鞋底声慢慢由远及近,停在了房门口。
“你…你…”猴腮男人脸色阴狠,但胸口却剧痛无比,只怕那一脚把他肋骨都踢断了一两根,话都说不通畅,说一个字,喘两口气。
“你什么你?你妈没教你对人要有礼貌啊?”唐子柔面无表情道,抬腿欲要再踢!
她一小屁民确实是趋吉避凶,又有点贪生怕死,但被人辱骂,又或者不被人礼貌对待,都特别容易触碰到她心中深藏的那些冷眼经历、变为女儿身的痛楚,也正因为如此在没穿越以前,他才是那么向往一个重视礼教的社会。
但凡她变身以来,做事无不随心所欲、恣意妄为。这猴腮要是一王公贵族她忍了也就忍了,但就是同样一屁民,还是比她还不如的卖女求富贵的贱人一名,这样也敢踹她房门出言不逊,要她面子往哪放?
“姑娘且住手!”那高音女声从身旁响起,呼啦啦又围上来不少男子,把房门口团的了个里外三层。
“怎么?想以人多欺负人少么?”唐子柔站在门口冷笑着。
“姑娘说的哪里话来?奴家也只是让白家欠债还钱罢了。”赵老板越众而出,她眼力何其毒辣,眼前这少女身姿卓越,气质超凡,根本不可能是一般人家。挥挥手让手下打手稍稍散开了一些笑道。
“赵老板?春香楼?”唐子柔也在打量着赵老板,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古时青楼的“妈妈生”,心中也是有些惊奇,但见此人和电视电影里完全是两个形象:言行得体,进退有据,风韵犹存的身子面容,看的出年轻时候也是一名美女,但她声线也不知是否因为需要时常喊话的原因导致偏高,这才稍稍破坏了她给人的整体美感,否则乍一相处反而更像个知书达理的贵妇人。
“老板可愧不敢当,奴家也只是前堂个跑腿的罢了。”赵老板笑道,言中模模糊糊意有所指。
这赵老板看过的人恐怕比自己吃的饭还多,一番言辞交锋谁也奈何不了谁,唐子柔皱皱眉道:“赵老板讨债天经地义,伦家管也不想管。”
赵老板脸色一喜,就欲挥手拿人,可唐子柔指着猴腮男子又道:“但你养的狗敲门都不会,话也不会说?这事怎么算?”
“你个娘皮!赵老板在这里有你说话的…?”猴腮男子捂着胸口气急败坏。青楼和官府向来同穿一条裤子,在这扬歌城势力何其庞大?这也是他敢不甩别人眼色就踹门的根本原因。
唐子柔听到‘娘皮’二字时候脸色已变,还没等他说完就猛地上前,“卡擦”一声就把他一只右手踩在脚下!猴腮男子惨叫一声,伸手强拉她脚裸,唐子柔黑着脸抬起脚,但却又一甩腿,鞋尖点在他腮帮上,他又是一声惨叫,连人带牙齿斜飞了出去!
“人说话,狗插什么嘴?”唐子柔道,“现在给你机会,再说一个字我看看?”
猴腮男子弓着身子嚎痛不已,哪敢再说半个字?
赵老板手下一派打手连同看热闹的围观者无不心中发寒:这绝美少女稍有不敬,这下手可真是足够狠辣!
赵老板脸色不变,心中却暗暗把这亚麻色少女的身份又抬高了几层,打着圆场道:“这是姑娘和他的私人恩怨,奴家同样也是管不着的。”
唐子柔面色稍缓,对赵老板拱了拱手,忽地又人畜无害笑了:“赵老板给足伦家面子,伦家也不是不识抬举,您是生意人,正好我也是,有事进来谈?”
赵老板心中一块石头放下,笑道:“如此最好。”随后扭头指挥手下道,“把他抬走!没我吩咐,在楼下等我!”一番态度做足了,这才回头对唐子柔笑道,“姑娘,请。”
两人复又进了屋子,赵老板一看,除了那白梦蝶,尚还有一名淡雅佳人,一名乖巧丫头,均不是普通人家做派,脸上笑意更浓,客客气气坐下了,琴诗意给她倒了一杯茶,便又回道窗边静静站着,超然于物。
“伦家做生意不喜欢拐弯抹角。”唐子柔道,“白梦蝶一事我本不想过问,但现下你已看到,我这伴读书童拿来端茶倒水何其掉我身份?所以现下已然改变心意收个丫头做些粗活,她那卖身契多少银钱?赵老板说个价吧?”
“卖身契黑纸白字,倘若白姑娘想要赎身,那便是千两白银!少一分,都不可!”赵老板笑道,“不过…既然是姑娘有意,奴家便给你打个优惠,九百两!就当交个朋友?”
一口气减了一百两只为交个朋友,赵老板确实老道。
但就这么当着当事人的面,以银钱来买卖人命和命运,那白梦蝶的反应可想而知。
这就是古时乱世草民的命运,谁也无法改变,唐子柔心中的天平再度倾倒,嘴比大脑快道:“伦家愿给两千两赎回白梦蝶,但有两个条件!”
一千两要白梦蝶赚回来满打满算已然是把她一生的价值都算了进去,这一下直接翻了一倍,等同于又来了一个白梦蝶,还是现银!这生意当可做得!赵老板心中一喜,开口道:“姑娘请讲。”
“一个月后伦家再给你两千两。”唐子柔说了自己住处的方位给找老板知道后道,“在此期间不要再来骚扰我等。”
“姑娘果然会做生意。”赵老板沉吟了半响,心中盘算了一会,才又开口道:“倘若在此期间白梦蝶发生任何不测,逃跑,自杀,又或其他琐事该当如何?”
“那么伦家便以命抵命,拿来充数便是!”
“不可!”“姐姐!”“啊!”三声惊呼同时在房内响起。
唐子柔挥挥手,端坐在位上的背影沉凝起来,俨然有一股味道在其中经久不散。
三女顿时闭了口。
“我们做生意,明人不说暗话,在此期间,那姑娘要逃跑那又如何?”
“你但可派人来监视我等。”
“姑娘打得好算盘,这人力物力可也是一笔负担。”
“比之多赚一千两又如何?”
“哈哈哈!姑娘果然会做生意,我们这便立字据罢!”
“赵老板可急着赚钱了,你说完了你的条件,伦家可还有一个条件呢?”唐子柔一顿,充满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伦家也学学赵老板,明人不说暗话,这一个月伦家便是要赚足这两千两!届时要是叨扰到找老板生意财路,又该当如何啊?”
赵老板哈哈大笑道:“做生意各凭本领!倘若姑娘生财有道能一个月内赚到两千两白银,那也是姑娘本事,奴家焉有强行阻挡之理?”
唐子柔又道:“听赵老板言语,那便是官府方面也不会插手?”
赵老板一愣,话中有话道:“官老爷的事,我等老百姓可没法做主。”
“只要赵老板和伦家公平竞争即可,尚且用不着官府出面。”唐子柔轻笑数声:“届时姑娘保证,只赚到两千两为止,而这两千两也悉数都是赵老板囊中之物。”
赵老板又沉吟半晌,忽然又想起了另一番主意,嘴上却不放心追问道:“不做非法生意?”
“不做非法生意!”
“仅仅是公平竞争?”
“就是公平竞争!而且就论歌舞!”
“就论歌舞?”
“就论歌舞!”
“倘若不止如此呢?”
“那便算伦家输了,连本带利赔给赵老板!”
赵老板一听,和一个青楼比歌舞?心中诸多想法可行之处有多了几分把握,更是大喜道:“如此便依姑娘!一月为限,公平竞争---歌舞!官府之处奴家还有几分薄面,就有奴家前去分说明白!”
“好!赵老板快人快语!立字据罢!”
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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