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齐老办手续空档,我赶忙让任志龙带着孙茹回到车里。好在孙茹知道厉害,没有在这个时候胡闹,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们收拾眼前这个局面才好。
第48章 牡丹亭
桃小妖一点点好起来,不过经历过自杀事件后,她整个人气色很不好,脸色苍白,神情低落。
医院给桃小妖排了一间病房,我们也就进驻病房,开始了前期的接触。当然,这次的情况比较复杂一些,我们还带着孙茹。
她本就是亡灵,若出现在病房里,只会加重桃小妖的病情。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答应了她,我们完成这趟镖后,会抽空送她回家看看父母。
孙茹见我们答应了她,才不情不愿地进入骷髅头骨中。
安排好孙茹后,我们一直跟桃小妖接触,试图了解她的经历,想试试能不能从她的经历中找出究竟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对齐老所说的是“杜丽娘还魂”,我们是很难相信的,杜丽娘毕竟只是一个虚构的人物,我们真的很难相信她可以影响到桃小妖的健康。
但桃小妖一直怔怔地看着病房窗外,对我们的问话不做任何回应。
“小妖,你倒是跟荊先生他们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啊?”见桃小妖一直不说话,齐老非常焦急,不断地催促她跟我们说。
“不要紧的。齐老。”我向齐老道,“等她愿意说了再说吧。”
齐老听我这么说,只好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我猜,你一定很喜欢《牡丹亭》杜丽娘这个角色。”我沉吟了一会儿,向着桃小妖道。之前我跟齐老他们了解过,他们这段时间正在排练昆曲《牡丹亭》,桃小妖就是演杜丽娘的花旦。
听到我这么说,桃小妖一直看着外面的眼神忽然收了回来,看了我一下。
我们目光接触了一下,我不由得呆了一呆。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空了,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入不了她的眼一般。
“开点音乐。”我向站在边上的任志龙道。任志龙早就得到我们的吩咐,将昆曲《牡丹亭》下载在手机里了,此时听到我这么说,赶忙打开播放软件,将《牡丹亭》播放了出来。
我们找的是台湾作家白先勇改变的青春版《牡丹亭》。任志龙刚一打开,《牡丹亭》那幽幽怨怨的声音便在病房里飘了起来,病房里的气氛,也一时间冷了起来,仿佛真有什么亡魂从唱腔里飘出来,在病房中游荡一般。
桃小妖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洞地看着,忽然,她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滑倒了地上,跟着唱词唱了起来:
“偶然间心似缱,在梅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
这唱词一出,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声音太凄凉太冷了,不像是人间该有的,好像是从阴间里飘出来的一样。
“快关了!”胖头惊呼。任志龙赶忙将曲子关了。
音乐声一停,桃小妖整个人已软绵绵摔倒在了地上,仿佛有什么附在她身上的东西离体而去一般。
我们赶忙将桃小妖扶到床上休息。胖头脸色非常难看,道:“果然有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她了。”
“你刚刚见到了什么?”我问。适才我们昆曲声引出那缠着桃小妖的东西,胖头开启阴阳眼,必有所见。
“非常诡异,我只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她刚刚显化而出,但我感觉到她非常恐怖。”胖头告诉我。
“等她伤好了再说吧。”我们商量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再冒险引那东西出来了,不然可能会影响桃小妖的健康。
“哥,不会真是杜丽娘还魂了吧?”任志龙见我们一脸严肃,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会!(有可能!)”这一次,我和胖头意见有了偏差,我认为不可能是杜丽娘还魂,胖头却认为有这个可能。
“我感觉到,这一次的还魂,非常不简单。”胖头道,“我们必须非常小心。”
“你觉得虚构的人物有可能还魂?”我听胖头这么说,不由得问道。
“之前我一直不相信,但刚刚看了那道身影,我的信心开始动摇了。”胖头道。
我感觉到一阵阵头大,胖头当然不会乱说,他这么说,必定有他的理由。
我们在医院守护了桃小妖一段时间,待她健康出院,我们才跟着她一道去了剧团。
因为杜丽娘还魂这事,整个剧团都陷入了阴影之中,演员们精神上非常紧张。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平日里排练,恨不得杜丽娘亲临,演出最逼真的效果来。可是若真惹出一个杜丽娘亡魂来,那可是谁都吃不消的事。更何况,若真是杜丽娘还魂,那她可不是一般的亡魂,而是生生被创造和召唤出来的亡魂,比起一般的亡魂来,会更加恐怖。
但恐惧归恐惧,剧团总是要演出下去的,等桃小妖出院,剧团的大篷车便离开了县城,开到一座镇子上。
镇里的这场演出是齐老早早就接下的。这里有一个老人过九十大寿,他的子女们非常孝顺,早早就邀请了齐老的剧团,要他们在寿诞这一天安排演出。
我们到了镇上,搭起舞台,因为桃小妖情绪一直不好,所以齐老安排了其他演员演了一些其他的剧目。
演出非常热闹,吸引了镇子里的人们前来观看,一直闹腾到晚上,演了好几个短剧之后,齐老本来安排谢幕了。
但就在此时,老寿星却找到齐老,非得点《牡丹亭》。
“是这样的,老人家,我们的演员这几天身体不太好,牡丹亭恐怕演不了,要不,我们再排一出其他的?”齐老道。
“就看《牡丹亭》!”老寿星非常固执,跟小孩一样,认定了《牡丹亭》,就绝不松口,让齐老非常为难。
“你排戏,我们加钱就是了。”见到齐老犹豫,老人的子女以为是钱的问题,道,“你只管演去,只要让我爸爸高兴,钱不是问题。”
“不是……”齐老见对方误会了,忙道,“这出戏最近我们真演不了。”
“哪有昆曲剧团演不了《牡丹亭》的道理?”听到齐老拒绝,老寿星生气了,顿着拐杖道,“今儿我非得看到这剧不可,不然我就不活了!不活了!”
我和胖头、任志龙三人面面相觑,都说老人像小孩,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这种事情是能够勉强的么?
“齐先生,求求你了!”见到老父亲执意要看《牡丹亭》,一众儿女们马上就拉着齐老,哀求不已,并说今天是老父亲生日,自己怎么着也得让爸爸高兴,不然就太不孝了之类的话。
老寿星的一个女儿说道动情处,还抹着眼泪,说当年爸爸拉扯他们兄妹长大有多么多么不容易之类的,让齐老也跟着唏嘘感慨不已,最终,齐老只好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试着安排一下。”
听到要加演《牡丹亭》,戏团众人脸色都很不好看。杜丽娘还魂,桃小妖割腕,这两件事把剧团弄得人心惶惶,在事情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之前,他们哪里还敢演这剧?
但齐老一旦答应了对方,态度就很坚决,道:“小妖不用演,让毛毛顶上。”
“好吧。”齐老威望非常高,他做了决定,众人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也仍旧是答应下来,各自准备去了。
定下开演之后,齐老嘱咐我们,护好桃小妖。我们答应了带着桃小妖,远远坐在一边,看剧团演出。
“呵呵……好,好!”见到剧团答应开演,老寿星开心地笑着。因为老寿星家里空间有限,所以大篷车是停在他家门口外的空地上的,电灯从屋里拉出来,照在外面,看起来就有些昏暗。
哀戚戚的乐曲声响起,剧里的人物一个个亮相出来,在大篷车搭建的舞台上晃动着身影。不得不说,齐老的剧团实力非常强,即使当家花旦桃小妖没有上场,顶替的演员毛毛也仍旧把杜丽娘演得活灵活现的,无论是身段、唱腔,还是造型,都非常出色。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齐老对演出的场次做了调整,删去了冥判、还魂、招魂等这些戏份。所以整场戏演起来就要欢快许多,台前的观众们看得非常入神。我们坐在远处,也看得津津有味,眼见着只用再演一会儿就可以结束了,桃小妖也没有出现异样,我们都暗暗松了口气。
岂料,就在此时,变故陡生。一直演的好好的毛毛,突然间声音一变,唱起了一早被删掉的唱词,哀戚戚的声音一瞬间弥漫了整个舞台。
更为恐怖的是,受此影响,伴奏声也变了,一些被齐老删掉的戏份,突然间出现在了舞台上。我和胖头齐刷刷站起来,我们都知道坏了。杜丽娘还魂了,今晚搞不好要出大事。
“停!快停下!”齐老惊呼。神秘而恐怖的力量掌控了舞台,让一众人都无法控制自己,陷入了一种痴狂的状态之中,将曲子、唱腔发挥到了极致,让众人听得如痴如狂,又有谁会去管齐老的惊呼声呢。
第49章 夜月请鬼
“啊——啊——”台上的毛毛幽幽怨怨地拖着唱词的尾音,缓缓倒在了地上。
伴奏声停,全场寂静无声。
齐老终于踉踉跄跄地冲上了舞台,大喊道:“毛毛……”
“毛毛……”此时,剧团众人全从那种迷幻状态中苏醒过来了,纷纷大叫着,向着饰演杜丽娘的演员毛毛冲去。
但为时已晚,只听一个小姑娘尖叫了一声,台上台下顿时就炸开了锅。
“死人了……死人了……”一时间,众人也顾不得许多,有胆子大的,直往台上冲,胆子小的则往外面跑。
意外发生,老寿星站起来,好像想叫点什么,但喉咙里有口痰卡着,什么要叫不出来,身体已摔在了地上。
一场喜事,变作了丧事。不一时,警方就过来了。
毛毛就这样死了。我们都很吃惊。难道,真的是杜丽娘还魂,附在毛毛身上,让她相思欲绝,就此丧命吗?
“又死了一个了……”桃小妖喃喃着,道,“除非我们都死了,不然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是谁?”闻言,我赶忙问道。
“是她,杜丽娘。”听到我这么问,桃小妖非常恐惧,浑身颤抖不已,仿佛杜丽娘三个字,就是阴间里最可怕的冤魂一般。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问。
“我不知道……不知道……”桃小妖好像犯病了,口中不断说着不知道,整个人紧紧缩成一团。
“好,好,我们不问你了。”我们赶忙止住话头,轻轻拍她的背,让她冷静下来。过了好久,桃小妖才安静下来。
桃小妖这里什么东西也问不出来,那杜丽娘亡灵也只出现了一下就难以找到了。事情到了这里,好像进入了僵局,难以有新的进展。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带着桃小妖回到她房里,等毛毛的尸检结果。
这几天,因为毛毛了事,剧团里的人都非常紧张,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大家都怕毛毛的命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我们等了四天,尸检结果出来了。当然,这个结果并不是最终的尸检报告,而是剧团托关系找到的法医带来的消息。
法医告诉我们,毛毛的死因是心脏碎裂。他把结果图摊开在桌子上,指点我们看。我们一看,差点就吐开了,但见毛毛的心脏,已经碎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就跟一个西瓜突然从里边爆炸出来一样,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法医告诉齐老道,“我信了一辈子的科学,但是这一回,我真的无法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齐老脸色苍白,伸出手去与法医握手。法医点了点头,收起桌子上的结果图,走了。
我们围坐着桌子边上,久久不说一句话。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我们平日里说一个人伤心欲绝,会说“心碎”,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难道,一个人伤心到极处,真会心碎吗?
我感觉到一阵阵头痛,这趟镖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在我们的经验里,还从未走过这样的镖,以往我们走镖,要么是护送亡灵镖,要么是保护被亡灵威胁的人,面对的都是有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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