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尺身体微侧,不退反进,一个跨步上前,左手斜斜往上一架,拼着手臂被划了一剑,骤然间伸出右脚一勾。
王师弟顿时摔倒在地。
下一秒,廉尺已飞快欺近身前,重重一脚,踩在他拿剑的手上,狠狠一碾。
“啊——”
王师弟痛叫一声,松开了手。
一脚把剑踢开,廉尺又运足真元,一脚踹在对方的大腿根上。
咔!
“啊——”
惨叫声。
“我要杀了你!”
回应是一声——咔!
惨叫。
“你会死得很惨!”
咔!
“啊——”
“我发誓,我会把你的手和脚,一条一条地打断!”
廉尺没想到对方如此没有创意,根本和电视里的反派角色没什么两样,他想了想,学着电视里游戏风尘的浪子那样,耸了耸肩。
如你所愿。
在王师弟的痛叫声中,哭喊声中,求饶声中,廉尺不紧不慢地把他两只手一一打断,整个过程很黄很暴力——黄是因为……王师弟,失(和谐)禁了。
完事后廉尺并未离开,又搜遍他的全身,找到一颗丹药,印象中这玩意儿是叫伐筋丹?
加上之前从那两人身上抢来的洗髓丹,他现在一共有四颗丹药。
整个过程,王师弟并未昏厥,只是嘴里喃喃诅咒个不休,他也没在意,就当听单口相声了,反正前世的他也挺喜欢听这个的。
“我要杀了你!”
“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
“废物!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我要杀了你,还有你那个打杂的爹!”
王师弟骂到此处,忽然感觉对方的动作停住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那个……废物,只是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冷冷地盯着自己的眼睛看。
先前还在咒骂,但接触到对方的目光后,王师弟忽然安静下来。
在这一瞬间,他很清楚地明白了对方眼神所代表的含义。
你确定?
“我……我……”
他开始结结巴巴,严重怀疑,自己若是再说一句狠话,对方扭断的说不定不会再是自己的手了,而是脖子。
廉尺刚才的举动其实也没什么深意,他只是想起前世看到的那些亦正亦邪的电视角色,眼神似乎很有魅力,他就照葫芦画瓢学了一下,结果……
他摇了摇头,很是不屑的样子,然后从对方的衣衫上撕下布条,开始给自己受伤的手臂包扎。
廉尺的动作不快也不慢,却富有节奏,不徐不疾,毫无停顿,就像是一个熟练工种在操作什么机器一样。
手臂伤口没有见骨,但小指深的伤口也足以让人痛哼出声,他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他的眼神,好像只是在说:“有些麻烦啊”。
在王师弟恐惧到了极点的目光中,他甚至吹起了口哨。
作为一个哑巴,那口哨声自然是断断续续甚至几乎听不出来的,就像是一个人在喘粗气的声音,但他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后,廉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拍了拍王师弟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好,表现得很自然。
大抵是因为他不知道跟人相处该用哪种方式,于是自然而然地,将曾经看过的无数作品中他认为很有趣的形象,展现出来。
但整个过程中,他的内心却一直保持冷静,毫无半点起伏和波澜。
他没有再做任何举动,那个王师弟却已吓得魂不附体,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的背影,牙齿咯咯作响。
那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
廉尺回到小屋,看到“那人”并不在,也不在意。
进门换了身衣衫,又走出门外,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开始盯着屋内墙上那张美女舞剑图发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猜测,这个画上的女子到底是何人,想来想去,也觉得该是这幅身体从前那个主人的母亲。
因为电视里通常都是这么演的。
不过那个女子如此漂亮,一看就很不凡,怎么会跟一个……普通人在一起?他想不通。
“又在发呆?从醒过来一直就是这样子,你到底怎么了?”
一道嘶哑而苍老的男声,在身后突兀响起,似乎是怕吓到这幅身体的主人,那个声音努力让自己显得温和,因此听着有些生硬。
廉尺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毫无反应。
脑海中的记忆,却飞速流转到关于身后这个人的部分,然后各种场面各种画面铺天盖地涌来,将他淹没。
在回忆的纵横沟壑里;那些年月尘埃覆盖的温情;和融进血液里的深刻依赖,还有这幅身体的主人在孤独的旷野里发出的无声嘶吼,以及默默站在背后的那个人散发出的无助和哀伤……
亲情吗?
其实是无谓的拖累啊……
“你……到底怎么了?”
见他没回应,身后那人有点小心翼翼地再次问道。
这一声问候,仿佛打翻了半个前尘。
第六章 血脉之力
廉尺缓缓从石凳上站起,转过身去,看着这个他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
佝偻的身子,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面孔在岁月的侵蚀下,留下许多纵横交错的沟壑,两鬓白发亮得有些刺眼。
他老得简直有些过分了,不像是父亲,倒像是爷爷。
那人看着自己,浑浊的眼神里满是关怀,还有一丝紧张,和怜悯。
廉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摇了下头,忽然觉得这样不够,又努力露出半个笑容,看起来有些牵强。
廉甲微微皱眉,自从儿子苏醒过来,就发现他有点不一样了,老是坐着发呆,倒还是那副孤僻的性子,不过自己观察得很分明,他偶尔看着外面的目光里,有好奇和期待。
那是所有少年都会具备的正常性子,但却是自己儿子身上久违了的情绪,这让他很兴奋。
为了确认儿子的心理,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儿子面前,打断他的沉思,有些尴尬地直面观察。
想了想,廉甲有些局促地说道:“你不要想太多,余路是玄骨境中期,能击败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为父又去求师兄,央他把这月的洗髓丹换成元灵丹,你知道元灵丹要珍贵得多,但师兄听我说了,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你拿到丹药了么?”
廉尺默然点头。
廉甲见状,笑道:“哈哈哈哈,看来我廉某人在这僰山上,还是有三分薄面的!”
廉尺心里想到,只怕不是这样吧。
关于那个师傅……方才自己看到了,记忆里也有些画面,待人冷淡,尤其是自己,更是从未见过他有好脸色看。
虽是“那人”口中说的师兄,但记忆中却从未见师傅对“那人”笑过,由此可知是不大待见他的。
既然元灵丹如此珍贵,哪能那么容易就得来?
他心想难道是你低声下气,厚着脸皮讨好卖乖求的?
各种思绪涌上心头,转瞬即逝,廉尺再次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对着面前那人笑了一下。
越是融合记忆,越觉得眼前这人不可理喻。
明知自己做的事情,是没有用处的,却如此操劳,如此奔波,低三下四,甚至死缠烂打去求各种丹药,就为了眼前这个摆明了不可能在修行之路上迈出一步的废材,这么多年来无数次的失败,已经证明这身毛病无药可治,却始终不曾放弃,总是去做那无用功。
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吗?
果然是肤浅、无知的类人猿进化物啊……
廉甲没有注意到儿子脸色,见他笑了,便露出欣喜之色,嘶哑着声音笑道:“好!你有信心就好!我廉甲的儿子,哪怕终生停滞在仑泉境,也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那些弱者的惺惺作态,不要也罢!你记住,永远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做个心境上的强者!”
他目光中满是欣慰,虽则老态龙钟,却有一股豪气激荡。
廉尺看了一眼对方,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廉甲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道:“如此我便放心了,你早些进屋,夜露寒重,你身子骨还未好全,莫要受了凉。”说罢转身进屋。
看着那人蹒跚的背影,廉尺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我曾经渴望却不可得的父爱啊。他在心中默默说道。
可惜不是我的。
又坐了一会,走进屋里,廉甲已做好晚饭,两人在有些尴尬和沉默的气氛中吃过饭。
廉甲要收拾残碟,廉尺却起身拦住,默默从他手中接过了碗筷。
他认为既然那人对自己很好,且不论出发点是什么,至少受惠的是自己,那么理当力所能及的去做点什么,他不想欠别人的。
看着廉尺把碗筷洗净,又将那张瘸了腿的八仙桌擦得油亮,廉甲眼中流露出欣慰,想了想,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那元灵丹,你今夜便服下吧。”
廉尺点头,廉甲又说道:“记得服用前要先行功九大周天,如此药效更好散发全身。”
等廉甲入睡之后,廉尺默默起身,轻手轻脚来到屋外。
床上轻微的鼾声止住,黑暗中的那人默默看着廉尺窸窸窣窣的背影,眼神欣慰。
随着屋门轻轻合上,那人也闭上眼睛,再次传出鼾声。
廉尺盘腿坐下,平心静气,开始运行这幅身体主人从前修行的功法。
屏气凝神,神以气会,精以神聚,上下凝合,团聚中宫,遍走经脉,由内达外,循环往复。
身体不由自主开始行功,丹田出涌出一股暖流,那股暖流缓缓在经脉之间游走,运功路线还算畅通,有那些不顺之处,就是体内先天破损的经脉了。
廉尺的行功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别人行功,大抵是运行几个周天,之后便任由真气按照行功路线自动游走,如此循环往复,自然就是修行了。
廉尺不一样,他每一次行功,都是聚精会神,仔细观察体内每一条筋脉,包括那些天地灵气进入筋脉后转化为真气的过程,并试图去控制那些行功路线,乃至转化真气的速度。
久之,他发现这个东西其实不难掌握,虽然会有针刺的疼痛感,但那些疼痛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
就像是之前穿越过来没多久的时候,他控制这幅身体,不只是常人控制身体的动作那样简单,还延伸至每一寸肌肉和骨骼,甚至精细到了每一根神经,而随着这段日子以来的打坐修行,他对自己身体的操控程度已经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地步。
行功几个周天后,他停住动作,摸出那颗元灵丹,拿在手上仔细端详。
“香味很特殊,闻上去就感觉身体很舒服,看不出来成分,也不是简单的草药碾碎压缩而成,掰碎来看有点像是分子结构,里面没有任何不一样的杂质,应该是用更复杂更高级的方法做出来的,跟前世月球时代的分子料理有些相似。”
他想了想,一口吞下丹药。
甫一入口,丹药便已融化,药力瞬间发挥效用,转化为一股暖流,在体内四处游走。
他没有闲着,凝神定睛,心神沉浸其中去感知——这完全得益于这身体主人修炼十几年的本能,内视自身,还有个说法叫坐照自观。
廉尺能清晰看到,暖流过处,之前运功不顺的经脉好像稍微流畅了些,应该是经脉得到修护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原理,胸前突然一热,产生一股强烈吸力,如同鲸吞般,顷刻间将所有药力吸得精光,半点不留。
怎么回事?
他发现那股吸力是从胸前传来,正是体内的死脉淤结之处,而随着药力的作用,死脉似乎有了些变化。
“有趣。”
廉尺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控制真气,缓缓向着死脉输送过去,顿觉一股刺痛从心房传来,如同针扎一般——他此前练习对这幅身体的控制能力时,曾试过用针刺过自己,以感受神经对痛感的敏感度和传导速度,对这感觉倒是毫不陌生。
毕竟不可同日而语,针刺肌肉和针刺心脏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但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依旧聚精会神地控制真气,试图去接触死脉。
“有了一些发现啊。”
剧痛感传来,廉尺却毫无反应,似乎这幅身体不是他的一般,他甚至一鼓作气,将真气一股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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