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上一次张小泉的事难道还没能让你们吸取教训?
我或许不是那个胡师兄的对手,难道还拿你们没办法吗,这是什么逻辑……
郑立笑着补充:“不仅咱们没有丹药给你,反而胡师兄是外门弟子第一,你难道不该给点表示,孝敬一下吗?”
“是极是极!你本就该孝敬一下的,哈哈哈哈——”王师弟得意大笑。
廉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我名义上的父亲就和我住在一个小院里,都还没去孝敬,凭什么要去孝敬那个胡师兄?
就因为他是外门第一?
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和智商情商无关,只是他心中的疑惑,或许正是因为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了,有关自由啊真理啊什么的,所以遇到这些事情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费解,人类都是这般不讲道理的吗?
殊不知,在那些和他打过交道的弟子眼中,他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所以他想了想,决定直接出手。
阳光从天上静静洒落下来,穿过高大的树木林荫,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发生了一些奇妙的折射,漏到廉尺的脸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很温暖的感觉。
他的脸色因而微微显得有些红润,连皮肤上的绒毛也沾着一层金边,尽管脸上仍是没有一丝表情,但至少看上去线条要柔软一些了。
但在王师弟等人的眼里,对方的眼神,却是和脸色极不相称的冷酷,寒意从中透露而出,如有实质一般。
就像是北地那些积年不化的冰雪。
“你……你要做什么!”有人变了脸色,狰狞呵斥道。
但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慌乱了,色厉内茬,而已。
廉尺走了进去,然后伸手轻轻带上了门。
金灿灿的阳光被关在了门外。
然后有风声起,很凄厉,就像是雨雪夜风的呼啸,又像是狠狠挥动木棍发出来的声音……接着是砰砰的闷响声,慌乱的叫声,嘶哑而压抑的惨叫,随着乒乒乓乓的一阵器物破碎之声,咔咔的骨头折裂声,噼啪的拍打声,叮铃当啷的金属碰撞声,扑通的重物落地声,威胁声,哭喊声,求饶声……
隔着一道木门,声音不断从里面传出来,伴随着有些羞涩的阳光飘了很远,就像是夏日的午后,百无聊赖的人们正在演奏一首交响曲。
听到里面传来的那些声音,外面站着的许多外门弟子,不由瞪大了双眼,呆住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屋里那几人刚刚投入胡八道师兄的麾下,而廉尺竟然敢对他们动手,并且是二话没说就直接动手?
哦忘了,廉尺是不会说话的。
总之,屋外那些人,他们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也低落到了极点。
低落是因为,那个废材再也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了,也不是那个任由他们蔑视和欺侮的人了。
复杂却是因为,可惜那个废材不再是废材,却变成了疯子。
招惹了胡八道的人,难道这不是疯子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么?
过了一会,声音止住了。
廉尺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看不出一点伤痕,腰杆依旧挺得很直,面色如常,只是衣衫皱了许多,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很满意,看起来他这次上门要债的行动很成功。
廉尺走出门外,发现木屋周围已围满了许多人,而附近也源源不断地有弟子前来。
那些人围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依旧沉默,味道却变了几分,隐隐好像有些……佩服?廉尺不是很确定这点,但至少可以肯定比之前多了一分善意。
无论在哪个世界,敢于挑战强权的人,总是会招来这些复杂的眼光,或许他们依旧不屑,依旧藐视,说不定还会背着骂两句傻逼,但心底总会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暗自涌动。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因为那里是心灵的窗户。
廉尺面无表情,如同来时那般,不紧不慢地穿过眼前的人群,就好像被围着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人很多,前方有个人挡住了他的路,他轻轻皱了皱眉,然后对着那人点了点头,似乎是说麻烦你让一下。
那人如梦初觉,忙不迭地让开身子,廉尺对他微微颔首,从他身旁走过。
他慢慢走到人群以外,走到弟子舍外围的地方。
有一道声音忽然穿过人群,在背后响起。
“你打伤了我的人,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廉尺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去。
人群就像潮水一般慢慢散开,逐渐露出尽头处静静站立的那个身影。
那个人和廉尺一样,腰板也挺得很直,穿着一身极为合身的青衫,明明就和所有外门弟子的服饰一样,穿在他身上却比别人多了几分彪悍之意。
他的身材很好,很匀称,长得也很好看,许多女弟子看见他的出现,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胡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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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大概会迟一点。
第三十四章 病人胡八道
胡八道慢慢走了过来,对周围那些人点头哈腰的问候视而不见,只是盯着廉尺看,一直走到廉尺身前一尺的地方,几乎是面贴面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廉尺微微皱眉,他不习惯和别人贴得如此近。
“你知道他们是我的人吗?”胡八道问道。
廉尺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你撒谎!他们之前分明和你说过,你却根本没有理会,现在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撒谎?”胡八道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厉声说道。
廉尺再次皱起眉头,然后往后面退了一步。
胡八道微眯着眼睛看他,“你害怕了?”
廉尺眉头又皱,再次摇头。
我没有害怕,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这是真话,他本就没有恐惧之心。
后退是因为,那人说话太不注意了,口水险些喷到了他脸上。
方才他摇头的意思,也是想说,他们不是你的人,他们只是僰山外门的弟子,你也只是个外门弟子,没有谁是谁的人。
但显然,胡八道没有弄懂他的意思,他这种表达方式,估计这世上也没人能懂。
胡八道却是会错了意,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放丹那天师傅对你另眼相看,我还以为是个了不起的人才,没想到却是个懦夫!”
人群中有许多人为了讨好他,也跟着大笑起来。
胡八道转头瞪了那些人一眼,“你们笑什么?”
笑声尴尬止住。
“有什么好笑的?”他冷着脸,淡淡说道。
“我笑,是因为我有资格笑,你们凭什么笑他?”
“你们打得过他吗?”
“既然打不过,那就是没资格,既然没资格,那你们凭什么笑他?”
“一群恶心玩意儿!”
胡八道面带不屑,大声骂道。
那些人有些羞愧地低下头看着地上,心里却骂遍了他十八代祖宗。
“看你们这副模样,是在暗中骂我吗?”胡八道忽然问道。
“不……不敢!”那些人顿时面露惶恐之色,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有人赶紧说道。
“是不敢,还是不会?”胡八道问道,“你知道,这是两个意思……”
“不……不会,是不会!”先前那人赶紧说道,众人如梦初醒,赶紧附和道。
“胡师兄您平易近人,风度翩翩,威……威风凛凛,平日里对大伙儿又是极好的,咱们怎么会……怎么会骂您呢?”
“对对对!”
“咱们尊敬您都还来不及,怎么会骂您呢!”
一旁的廉尺在心里认真想道,平易近人风度翩翩威风凛凛,这三个词明显是不搭的,心慌果然导致意乱,人类的劣根性……
胡八道眉毛一横,冷声道:“你们尊敬我?意思就是说,你们不怕我?”
“对对对,咱们当然是尊敬您!不……不怕您!”
啪!
胡八道忽然走上前去,抡圆了手臂狠狠扇了说话那人一个耳光,一声惨叫,那人顿时跌出几丈开外。
众人面面相觑,汗水瀑布似的往下滴。
“谁告诉你们,我喜欢听别人说尊敬我的?”胡八道眯着眼睛,慢慢扫过眼前人群,目光所及,那些弟子纷纷不寒而栗,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我就是要你们怕我,你们居然敢不怕我?”
胡八道狞笑道:“我是谁?我是胡八道,外门弟子第一强者!我不需要弱者的尊敬,我只要你们害怕我,就够了!”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先前谄媚的那些人早已变了脸色,惊慌不已。
胡八道厌恶地瞥了一眼那些人,淡淡地斥道:“滚!”
他一个人,就这样对着数百人,说了声,滚。
然后所有人都忙不跌地,马不停蹄地滚了。
所有人都进了屋,整个弟子舍区域,瞬间为之一空,高大的树荫下,宽广的道路上,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很认真地对视。
“我叫胡八道,那些人暗地里都叫我胡霸道,我却喜欢这个名字,喜欢得不得了,怎么样?老子就是霸道!”胡八道扬起了眉,说这话的时候得意得不得了。
廉尺静静地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恐惧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它可以让别人一听到你的名字就心惊,你脸色稍微一变,别人就手足无措,你若是斥责他两声,那人简直就快要哭了……我喜欢看这些,一看到别人脸上的恐惧我就兴奋!”
胡八道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闭上眼说道:“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说完闭着眼对着天空,脑袋微微仰起,竟然真的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穿过林荫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那张脸忽然就好像变得模糊了一样。
廉尺看着他的样子,很想跟对方说一句,你有病。
胡八道忽然问道:“羡慕吗?”
廉尺摇了摇头。
胡八道闭着眼睛,自然看不到廉尺的动作,他好像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很多人都会羡慕,我能看到他们眼里的羡慕。”
“我喜欢别人脸上的恐惧,但我更喜欢别人脸上的绝望,所以我经常对那些废物出手,蜀山门规不许杀人,我却偏偏要杀,虽然只是悄悄地杀……所以这僰山上,偶尔会出现弟子失踪的事,师傅大概也知道一些,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廉尺懒得摇头了,反正对方也看不到。
看不到对方的反应,胡八道的神色有点自以为是,他笑道:“你肯定想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他继续说道:“我喜欢折磨人,看着他们脸上的恐惧慢慢变成绝望,这种感觉比我跟那些女弟子上床的时候还要爽……当然,比起和女人上完床之后再将她们折磨至死的感觉,后者还是要强一点的!”
廉尺心想,你真的有病。
他不是在骂人,在他看来胡八道这种表现,就是大脑生理生化功能障碍,以及人与客观现实关系失调,在此基础上产生的对客观现实的歪曲的反映……
简称心理变态。
原因多种多样,或许是有童年阴影,或许是性格孤僻影响的,又或许是源于对生活失去信心,最常见的是智力过高造成的变态心理——但看胡八道的样子,反而最不可能是这种原因,因为他看上去并不像智商远超常人那一种。
胡八道忽然睁开眼睛,看着他问道:“你叫廉尺?”
廉尺点头。
“我知道你,很早就知道你,余师兄说起过你……”
余师兄?是曾经打伤我的那个余路吗?
“他说起你的时候,总是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但表情偏偏又有些……复杂。”大概是觉得不太好形容,胡八道斟酌了半天,终于说出最后两个字。
“他并没有高看你,却很重视你,这让我很不解,所以我偷偷了解过你,结果自然是让我更加不解……”他偏过头斜睨着廉尺说道:“像你这种人,胆小,懦弱,既没实力又没天赋,余师兄怎么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我不敢问余师兄,可是我心里又很不爽,因为余师兄是我最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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