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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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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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钱都没处买去!小姐们还没吃呢,倒叫这些大姐们糟蹋了!”另一个婆子便拦住她:“她们不糟蹋,也轮不到咱们吃,你管那么多闲事作甚?!”

文怡皱皱眉,厌恶地看了那几个丫头一眼,便径直回草亭去了。一进亭子,她便看到里头有许多人,认出被众人围在当中的是谁,便不由得脚下一顿,慢慢走回原本的位置坐下。

一个柳家的婆子冲她行了礼,陪笑道:“顾九小姐,真对不住,我们大少爷一时不慎从马上摔下来了,拐了脚,这里是离得最近的亭子,小的们又以为这里没人……”

“行了……”文怡淡淡地道,“虽是我先占的地儿,毕竟我只有一个人,总不能叫东道主受了伤也没地方歇息吧?你放他在这里吧,只竖个屏风挡一挡就是,还有人跟着侍候呢!”

那婆子笑着谢过,又叫人搬了屏风来,立在柳东行躺着的长榻与文怡所坐的桌椅之间,有命丫头们吧柳东行安顿好了。文怡轻嗅,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不由得脸色一变,心中略生了几分担忧——难道他真的受了伤?!

不一会儿,柳家的下人散了去,只留下那婆子和两个小丫头侍候。柳东行看那两个小丫头眼巴巴地盯着外头的人瞧,便对她们道:“难得出来一回,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们去玩吧,可别走远了。”两个小丫头喜出望外,不等那婆子呵斥,便齐齐谢过柳东行去了。那婆子恨恨地看着她们的背影,皮笑肉不笑地对柳东行道:“大少爷真个体恤下情!”柳东行傻笑两声,忽然面带忧色地眺望远处:“那边是怎么了?宁弟不会是摔着了吧?!”

那婆子吓了一跳,忙抬头望去,果然看到远处柳东宁站在马下,看着自己的脚,旁边顾文慧骑在马上,正皱着眉大声说话。柳东行又叹了口气:“唉!顾六表妹怎么总是对着宁弟发脾气呢?宁弟不知受多少委屈呢!还有七表弟也是,方才就一直处处给宁弟脸子瞧。”然后对那婆子说:“嬷嬷,我这里没事儿,您年高望重,又是婶娘跟前得意的人,不如过去劝和劝和吧?有您在场,想必刘表妹和七表弟待宁弟也会客气些。”

那婆子一脸忧心,闻言更是抛开所有顾虑,立时便赶过去了。

文怡低头喝了口茶,掩住嘴角向上弯的角度,瞥了屏风一眼:“柳大公子好手段!”

屏风那头传来长榻吱吱呀呀的声音,似乎是柳东行坐起身来:“我也是迫不得已呀!”

文怡咬咬唇:“你的伤不重?”

屏风另一头传来柳东行的轻笑:“你以为我会受伤?别担心,不过是哄他们罢了。”

说得也是,凭他的身手,怎可能这么轻易受伤?文怡想起自己方才的担心,便有些懊恼,赌气道:“你倒有闲心,平白无故便装受伤来哄人!”说罢扭开头去,盯着远处放风筝的姐妹们瞧。

折叠的屏风轻轻移动,收起半尺,露出了后头柳东行的半张脸:“生气了?别气,我是真没法子!”他低下头,“如今我行动就有人跟着,想必你也是一样的,想找机会与你说话……却总是有人来……”

文怡只觉得脸上发烧,没回头,声音压低了些:“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解释么?我正听着呢!再说些有的没的,回头又有人来了!”

柳东行微微一喜,复又警惕地扫视周围一眼,方才尽可能维持脸上的平静表情,开口道:“说来话长……我家的情形有些复杂,我本是柳氏长房嫡长孙,可是父母都没了,如今族长是我二叔,族里有人不服他,二婶便担心我成了别人的幌子,因此处处提防,又怕我有了功名会生异心,因此想尽法子压着我不许我出头。我无法参加科考,只好另找出路,就这样找到萧师那里,只是怕家里听到风声会找过来……”

“所以你就改了个假名,免得叫家里人找到?”文怡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早早就说出来,我也不会随便告诉人去!你……”顿了顿,“你是想着我姓顾,觉得我会泄露你的消息,才一直瞒了三年多么?!”

柳东行忙道:“我不骗你,当初我是这么想的,可后来……”他有些为难,“后来……我想跟你说实话,却又怕你生气……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文怡心头的委屈减轻了些,却又忍不住“呸”了一声,抬袖掩住嘴边的偷笑:“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你当我是什么人?!”

柳东行面上一喜,又飞快地掩住。这时外头忽然传来冬葵的叫声:“八小姐,您来了?!”两人双双神色一肃,一个扭过头去喝茶,一个抱腿呻吟。待那八小姐走进,发现时柳东行在亭中,脸色立时一变,转身就逃了。文怡才抿着唇忍住笑,吐了句槽:“呆子,你抱错腿了!”

柳东行一愣,低头一看,果然抱的是没包扎的那条腿,忙轻咳一声,两眼朝亭子顶部瞧去。

又是一阵轻风吹过,扬起亭子四周的彩纱,传来一阵清新的花香。

第五十七章柳氏秘辛

凉风习习,花香阵阵,琴音袅袅,彩纱飘飘。文怡低头闻着茶香,望着那淡绿水中上下浮动的茶叶,稍稍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她偷偷瞥了屏风那边一眼,见柳东行也在用眼角偷看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红,心里又是甜,又有几分惧意,忙移开了视线,从亭边的绿草野花,到立柱上束缚彩纱的细绳打成的结,再到前方冬葵头上戴的银钗,接着是右方文娴弹的琴上挂的彩穗,以及屏风上的花鸟,最后是远处面带不悦地瞪着柳家婆子的文慧那一身红衣。如此转了一圈,她方把视线转了回来,盯着手中的杯子瞧。

柳东行一直没吭声,文怡越来越不自在了,总觉得自己的左边脸颊发烫,只得自行寻个话题:“你方才提的……你二叔和二婶……莫非指的是三姑母和三姑夫?可我先前听人说,三姑夫原是家中嫡长来着。”

柳东行察觉到她的不安,正微笑着看她,闻言一顿,收回了视线。

文怡感觉优异,深悔自己造次,忙道:“若是不方便,你只当我是没问过就好!”

柳东行低笑一声:“没什么不方便的,理亏的又不是我。”他稍稍动了动身体,似乎想坐的舒服些,文怡小小声说了句“那边椅子上有蒲草编的厚垫”,便扭开头去装没事人。

柳东行弯了弯嘴角,见周围没人留意,文怡那个丫环又只是盯着其他防线看,并未留意这边,便迅速伸手越过折叠屏风,将椅子上的草垫抽了过来,触手之下,只觉得又软又韧,坐上去比长塌上的褥子舒服多了,也凉快些,却是西山村的出产。他心中一柔,便把文怡提起叔婶话题带来的不悦都抛开了。

想了想,他低声道:“这件事,其实提起来,有些对先人不敬,但如今谣言四起,若是我闭口不言,就怕你……你家里从别处听了些风言风语来,反倒把我看低了。还不如我自个儿将实情告诉你,你再找人核实去,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文怡嘴动了动,但还是闭上了。

她也不希望他难过,但想到那些流言,还有祖母的话,便忍不住想知道真相。

柳东行沉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要从先曾祖父那时说起。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柳家在恒安,虽然也是世代书香,但与那些仕宦大族却是不能比的,平日交往的人家,也多是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先曾祖父在世时,有一挚交,姓容,是一位秀才,膝下只有一女,与我先祖父同岁。那就是我的祖母,也是我祖父的元配妻子。”

文怡手上一顿,小声说:“我曾听闻长辈们说起,柳家的太夫人,娘家是姓姚的?”而且听说跟当今皇后是一族的,还是皇后的姑姑!

柳东行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道:“先祖母早年丧母,父亲又因疾去世,先曾祖父顾念两家情谊,又见祖母孤苦无依,便让曾祖母将她接回家中抚养,当时曾道,等祖父考得功名,便让两人完婚,只是怕惹人闲话,因此对外从不提起这个约定。”

文怡心中咯噔一声,明白了几分。既然柳东行的祖父娶回来的妻子是姓姚的,那不用说定是有了功名后,婚约遍生了变故了。但既然有了柳东行,这位容氏太夫人自然也是进了门的,不知是怎么分的嫡庶?

只听得柳东行继续道:“那年先祖父进京赶考,过了三月,仍旧没有音讯。曾祖父却染上时疫,病倒了。曾祖母身子不好,祖父又没有兄弟姐妹,因此一应侍疾事宜,都是先祖母接手。后来……不知怎的,竟然有消息传来,说是祖父……在京中染了急症,没了!”

文怡吃了一惊:“怎会有这样的传闻?!”

柳东行苦笑:“时候才知道,病死的那人与先祖父名讳只差了一个字,读音也有些相似,想是以讹传讹,乡间不知,又见祖父迟迟没有音讯,只当是他没了。”

文怡叹了口气:“你们这样的人家,便是当年家世不如眼下,总该有一二仆从随行吧?若真的出了事,难道就没人送个准信回来?”

柳东行摇摇头:“我哪里知道?都是听老人们说的,想必当时慌乱见,也没人想到这一点吧?总之,曾祖父听闻噩耗,便一病不起了。他是柳氏嫡长,统领全族,唯一的儿子没了,族人自然是少不了要过问后事的。”

文怡心中明镜般,知道那些柳氏族人定是想趁火打劫了,想起自家的境遇,便暗暗咬了咬牙:“不是说……是诗礼传家么?!”

柳东行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嘲讽:“你我心知。”文怡眼中一黯,低下了头。

柳东行又接着道:“听说当时是一片混乱,先曾祖母几次被气得厥过去,家中上下群龙无首。这时候,是先祖母站出来,以柳家媳妇之名,将众人稳住的。”

文怡不由叹道:“你这位祖母,倒是仁义之人!”她不过是被接进柳家抚养,但既无明言的婚约,又不是亲眷,即便柳家家产易主,也于她无碍的。她一站出来,却是自己跳进了泥沼中。

柳东行眼中一黯,怨忿之色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曾祖父与曾祖母都劝她,说会替她寻一户好人家嫁出去,让她不必委屈自己。祖母却道,生受柳家教养之恩,早将先曾祖父与先曾祖母视作父母,如今眼见老人有难处,怎能袖手旁观?曾祖父见拗她不过,只好应了,却交待曾祖母,只等三年孝满,便郑重发嫁义媳。就这样,曾祖父临终前,祖母捧着祖父的牌位拜了堂,正式成为柳家媳妇。”

文怡一时没忍住:“难道是拜堂过后,才知道令祖父平安无事?!那他又怎能再娶他人呢?!莫非他不肯承认这桩婚事?!”就算是阴差阳错之下成的亲,也是占了大义之名的,这个妻子已经算是娶回来了,如果柳东行的祖父不肯承认,他的名声可就臭了!德性有亏,日后更是别想在官场上立足!

柳东行沉了沉脸:“先祖母一边照顾病中的曾祖母,一边操办了曾祖父的后事,披麻戴孝,哭灵守制,无人能挑她一点错儿,便是族人,也都暗暗佩服,也有人劝她在族中过继幼儿为嗣,延续柳家长房香火的。就在祖母与曾祖母商量这件事时……”他咬了咬牙,“祖父却带着新婚妻子回来了!”

文怡忙道:“难道这时候他已经娶了妻子?!”

柳东行闷声道:“他原不知道曾祖父去世之事,殿试也中了三甲,只不过中榜后与几个同科学子去人家花园里游玩,不慎摔了脚,只好借住主人家的房子养伤。那家就是姓姚的!虽然也是京中大族,但族中并无显宦,官职最高的是当时任职鸿胪寺右少卿的姚北之姚大人,那时候……姚大人的前进还未出世呢!谁也不知道她后来会成了一国丅之母。祖父借住的那家也不过是姚家的偏支,儿子与几个新科进士交好,本身却无功名。也不知道祖父是怎么得了那家老人的欢喜,不到两个月,就将女儿嫁他为妻了!”

文怡张张口,又闭上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这种大事,令祖父就没给家里捎个信儿?”

柳东行笑了笑,却笑得有些古怪:“也是巧了,那位姚氏太夫人的祖母年纪大了,又有重病在身,想要看着孙女儿出嫁才肯闭眼。因婚期赶得急,又有房师做媒,先祖父便打算娶了妻子,再带她回乡拜见父母,又觉得姚氏仕宦出身,更兼贤良淑德,父母是不会反对的,至于容氏,本就未订婚约,只需另寻良家配嫁就是。没想到回了家乡,他才知道自己不但误了父亲的丧事,还多了一门正妻。”

文怡问:“既然那位姚氏太夫人是那样的人家出身,想来是不肯居于人下的,只是不知道哪一位太夫人先进门?令曾祖母又是什么说法?”

“算起日子,却是祖母比姚氏太夫人先进门两天。”柳东行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而且说来也巧,祖父娶姚氏太夫人,正与先曾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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