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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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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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家用得了你多少银子,你非赶我出去?”
  张父瞪他,恨得直摇头,“朽木、朽木!”又把手一抬,“即刻上路去,交接事宜有得你忙!”
  张紊一咬下唇,负气般一甩袖,“走便走!”
  扭头撞上了门,嘭一声,又诶哟一叫,气呼呼地出了书房。
  他走了,张父长长叹气,说不清悲喜。
  外边汪由和刘妈妈斜着眼睛偷觑他,教他一瞪,你推我搡,同手同脚地小跑了过去。
  
  发配一事无从抗拒,只是由他娘出面,延迟了一日。
  
  日轮毒辣,遍地一副明媚,独张紊一脸晦气,活像被人欠了几十条人命。
  昨日他收拾行装,足足收了四个大箱子。
  到要走时,他爹眼睛狠狠一瞪,“你是去哪里玩去?”扫一眼箱里器具细软,粗声粗气道,“你去了是住公房,有盆有床有笔有桌有公服,何须这些!”
  下人颇为难,低声下气来请示他,“墨魁少爷,都捡出来么?”
  张紊咬咬下唇,难得未发火,“拣出来罢。”
  于是他今日上路,只包了几件贴身衣物,孤身一人,坐的辆单匹马车,更兼满腹嗟怨。
  他平素人缘不错,可是这回走得匆忙,至交好友、红颜知己都不晓得音讯,活似逃荒。
  
  




08

  
  车厢里一待数个时辰,他被闷得烦了,举目看去,能说话的也就只有那不通风雅的车夫了。
  便勉为其难挪到了外头,“你是我家下人?”
  那车夫黑瘦黑瘦,戴了个遮阳草笠,老实巴交的模样,“回少爷的话,不是。”
  “哦,”张紊恍然状,“那你是做甚活计的?”
  “养马拉车,也给人做短工卖卖力气。”
  张紊心道:我那小气的老子,就是怕我串通自家下人偷带家里一样宝贝!
  “到吴县要得多久?”
  车夫憨厚笑了,“两日是一定要的!”说罢一副欲言又止。
  “你有甚话,但说不妨。”
  “嘿嘿,张少爷你看,我有个小侄子也要到吴县去,我想着少爷恐怕无聊,整好有人说话解闷,就答应带着他了……”
  张紊一皱眉,转念一想算了:何必和斤斤计较的市井小民讲理,多个人也确实可以打发时间。
  “好说好说,他住哪里?”
  车夫欣喜起来,挥鞭子的手也有力了些,“他就在路旁等我,绝不耽误少爷时间。”
  马车拐了弯,车夫遥首一指,“喏,那便是了。”
  张紊眯眼看去,那人瘦削,着翠油裳,还看不清眉目已觉风流,到近来看,果然清秀,透着股浪荡风华。
  小相公上车时温文唤了声,“烦请公子搭把手。”声质比兴温柔,听得张紊骨头一痒,不禁正眼看去。
  那人也直直看进他眼里,“公子不进厢内么?”两道芙蓉眼睑微微翕动,视若春风在手。
  张紊嫌里头热,犹豫道,“……这。”
  小相公一颔首,“公子是主人,我不过是顺道带上的过客,是沾了公子的光,怎么敢喧宾夺主?”
  看张紊动摇,他又补上,“其实把窗棂上竹帘架起,并不会多热,微风阵阵,反而清爽。”
  张紊当下起身进去,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眼神又撞在一起,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味。
  “诶呀,还真是闷热。”
  那小相公坐在张紊对面,一腿往另一腿上一搭,抬手松了衣襟,足像欲 火 焚 身。
  这样再看不明白,便是白混了烟花地。
  他向来是来者不拒,持着银货两讫的观念,断无不受诱惑的道理,一看那人露了一副好皮囊,当即问道,“小相公怎么称呼?”
  那人衣领几乎要全敞了去,白纤肤质要露不露,衬着肤白如玉,浑身俱是色 欲 气,说不出的勾挑,“在下王鲑。”
  说着便靠了过来。
  张紊也懒得客套了,这人暗示了他半晌,现下连衣衫都解了,摆明是邀他贪欢一晌春风一度,他轻缓地将人摁倒,一双手登时就伸进他衣襟里,摸到柔嫩乳 首,猥 亵叹道,“王兄,好生滑腻呢……”
  渐渐施了唇舌呷品,仔细丈量。
  那男子嗤笑,两腿一分,直在下头磨蹭,张紊这才发觉,这人底下只穿了条抽纱绸质单裤,温热肌肤相触,叫人血脉贲张。
  王鲑往他颈子里吹气,“我先为公子吹一曲洞庭箫弄。”说罢便翻身坐到张紊身上,在他腰腹上揉捏,解去了他衣衫,力道似女子,轻而又柔,缓缓低了头去,张紊喜不自禁,心道:好会调情的小相公,不知是哪楼哪苑的、还有没有下回。
  他两瓣红唇含了张紊下 身,游刃有余似的以舌呷吮,口喉如穴,半裹半吸,销魂处,自难言道,一双手则在张紊腰上抚弄,用的调情的好手段。
  不消他多弄,张紊便一泄如注,尚有余力于迷醉之时抽出那根,射在了外面。
  他脑中还隐约想:怪了,这声响不小,怎么车夫半点动静都无?
  正值彼此间淫 秽黏腻,那小相公攀到他身上,微撅了嫣红双唇,欲吻他,教张紊不声不响避了过去。
  




09

  
  王鲑把头一歪,露了个纯真笑意,“公子长得俊俏至极,教人欢喜。”
  张紊由不得飘飘然。
  刹那间,那人逮了机会,扣住他后脑,以迅雷之速覆于他唇上。
  张紊正要挣动,便觉一条凉凉滑滑的舌头伸进了他腔内,令人惊恐的是,那全不似人舌!如蚯蚓泥鳅,冰冰凉,滑腻腻,又如有意识,知曲明直!
  好生可怖!
  他晓得不对,不禁呻吟哀叫起来,四肢使力挣扎,却仿若泰山压顶,俱不能动。
  那冰凉舌尖带着水腥气溜进了他喉管内,不知碰到了哪处地方,张紊只觉全身精气尽数流失,疲乏气、倦气一夫当关,势不可挡。
  这是妖怪!!
  那长长舌头转了几圈,哧溜一下缩了回去,王鲑微微起身,吐气如兰,“公子,还能动么?”
  此刻这温柔语调听在张紊耳中不啻蛇蝎嘶鸣,骇得一颤。
  “想来我吸了公子不少元阳气,公子应当有许久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了罢,”他以指抚颈,“那日你手握宝刀,我不敢近前,今日一看,你也不过尔尔,”趁他虚软,王鲑奸笑道,“你放走我恁荷花精,只请我吃这一些阳气可是大大的不够哩。”
  张紊脑内一亮:是了,这便是前些日里恨恨看他的老鳖!
  鳖精一只素手在张紊身上乱拂,他本就零乱的衣衫愈发不得蔽体,胸腹股间都裸 露在外,色气风流,比起鳖精,丝毫不差。
  他将张紊翻过去,手指顺他臀 沟下滑,至丘 壑深处,暧昧揉捏了一把,那股 间匝轮紧锁,竟微微颤了起来,鳖精有丝诧异,“啧啧,倒是个处 子尤 物,可惜我今个没兴致,不然一定用烂你这朵小菊花。”
  鳖精又嘻嘻笑说,“虽然没兴致,玩玩总无伤大雅,你也是这般想的罢?”闻此言,张紊心中甫舒了口气,又吊到了嗓子眼来。
  那王鲑说罢便俯身去啮咬他肩臂脖颈,一手伸去前头揉他胸腹,另一手则滑到他那微凸肉 穴,使力揉捏,待揉开了,迫不及待的挤了个指甲尖进去,抠得张紊弱声哼唧起来。
  他倒有力气,把张紊拉坐到自己怀中,专心去掐他一对乳 首,“看你也不胖,倒还是有几斤肉。”拽住他心窝上的皮肉,揪作一团,时拉时扯,疼得张紊直扭。
  许是兴起,又将他推倒在车内,起身跨坐,恶狠狠道,“教你晓得以后莫要瞎管闲事!”
  手里不知从何而来了一只荷状拂尘,握着那头柄在张紊眼前亮了亮,“与你开个苞,教你以后坐怀不乱!”
  “让你晓得痛,以后不会乱扔银钱!”
  脸上情状是恶意的,无半分怜悯。
  也不多扩张,拉开张紊双腿就将拂尘柄手捅了进去。
  痛得张紊如岸上活鱼,只张嘴呼气,却无声。
  柄手难以推进,鳖精诶了声,嘀咕道,“怎这般紧……”手上用了蛮力,又是一推,拱得张紊浑身乱颤。
  里头想必破了。闻到了血腥味的鳖精一皱眉,一时索然无味。
  无趣地将柄手在人 肉里转了几转,便要拔出来,岂料被张紊肉身咬得紧紧的,想来是痛极。
  鳖精才不管他是不是呼痛,一脸快意道,“我恁金贵的荷花,不但沾了你的俗气,还让你放走,我花了心思雇人骗走你的匕首,想我就此作罢,那便是白日做梦。”
  张紊心里苦不堪言,又悔又恨,似是煮了一大锅铜豇豆,灼得蹦蹦响,翻天地闹。
  鳖精恶毒笑道,“少爷,我这是替你爹教你呢。”
  
  




10

  
  他吞吐了两口气,“你还坐甚马车?还想做甚主簿?下车罢!”
  话未落,一抬脚,把张墨魁踢了下去。
  还与那车夫两个,翘首大笑,渐渐绝尘而去。
  可怜养尊处优廿余年(连娘胎里)的张家少爷,着一身零烂衣衫,冠面不整,怒气冲冲地趴在官道上,不能动弹,唯一力气,只扯着破衫遮了尊臀。
  一些车驾自他身边陆陆续续过去,掀了帘看的有,侧目取笑的有,驻足施舍相助的,是一人也无。
  过了大半天,张紊才觉得眼前清明了些,好歹也回了几分力气,便强撑起来紧了紧裤子,一咬牙关,骂道,“娘祖宗的!”
  正在又恨又痛,又窘又气,远处有马蹄得得而来,张紊一听便知,“四匹城内牧场良驹,天不亡我。”
  果然那马车近来,张紊螳臂当车,拦在道上,来不及羞赧,拚尽全力,高喊了声,“救我!我是张府的小少爷张墨魁!”一句话,牵着了他所有自尊,直从额头红到了耳根。
  想他张墨魁,何时这样狼狈过?
  何时须求人相救过?
  一只纤纤玉手撩了帘幔一角,露了个尖削的美人下颚,张紊稍稍一喜,心想:这不是曾府的小姐么,好极,好极。
  马车慢了下来,他略提了音量,“漫漫!”带了无限委屈。
  这回车夫吁一声停了下来,机警望向他,张紊一喜,扶着腰腿走近去,一个小丫头掀了帘子出来,看见他先是一惊,上下一打量,又把眉头一皱,“乱拦甚么?你刚说你是哪个?”
  张紊抹了把脸,有气无力道,“沫儿,我是张墨魁,张家少爷。”
  那丫头把他仔细看了许久,姣斥道,“你当我不认得张公子,他往吴县赴任去了,你还想冒名顶替!冒犯我家小姐闺名!”
  帘子又动了下,张紊满心期望曾家漫漫能认他出来,那帘子却重重落下了,“沫儿,这人我不认识,给他些银钱及干粮水袋,快赶路罢。”
  听闻此言,车夫眼神又犀利了几许,他健壮身材,叫张紊不得不打消了强挤上车的念头,只好悲叹一声,软软坐到地上。
  他兀自伤悲,车上扔了个小小钱袋下来,还两个葱干饼,兼一个水袋。
  “还不快道谢?”
  张紊捡了物事,低低道,“多谢小姐。”
  道谢的话,也是艰涩得难以脱口。
  这回,再无人正视他,丫头钻进车里,小姐扎紧帘幔,车夫一甩缰绳,驷马扬蹄,搅起黄尘石子,又给他脸上,多扑了层灰土。
  他此刻说不上心死,也说不上哀莫。
  只是忽而迷惘,了不知东西,不知愚身往何处去。
  这种时候,他只是想回家而已,回家中梳洗一阵,再好好睡一觉,起来后一顿饱食,养好这伤。
  仿若陡然自美梦中醒来,张紊抬头望了望日头,昏昏沉沉地迈开了脚步,只着了软靴的脚底板被车道上石子烙得生疼,这时才恍惚想起,这场无妄之灾,起因实在可笑。
  
  他拖着沉疴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听见马车声音便回头顾盼,固然屡屡失望。
  终归有一辆驴车停了下来。
  车夫把他上下一打量,轻慢道,“小相公要去哪里?”
  张紊开口才知自己嗓音粗涩难听,“……回杭州城内。”
  车夫眼里有丝同情,“小相公,我这车是客栈里的,要收银钱的。”
  “我有。”
  “你有多少?要廿钱的。”
  张紊沉默地看了上去,那一车人俱是沉默。寻常时候,这一条路,了不起七八钱即够了,如今翻了两番还多,可不正是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张紊听见自己鼻中一哼,“廿便廿。”
  上车后,那一车人挪了处地方与张紊,车夫一面闲散地挥鞭,一面随口搭话道,“是遭了贼罢?这条路上不是一向安宁么……别是遇了野狐精怪……”
  
  




11

  张紊默不作声,那车夫自讨了没趣,又问道,“小相公住哪里?”
  “张少师府。”
  车夫登时回首,“哦?”
  张紊眼睛闭着,淡淡言语,“我是张家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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