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沉美人劫- 第146部分

　　　　那产婆道：“用了各种催产补血的药物，可不管怎样，姑娘她就是生不出来。而且，而且更可怕的是，姑娘留的血愈发多，只怕这样下去，姑娘最后会失血过多而亡”

　　　　“啪”的一声清亮，惊了在场所有人。“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法子，立刻，马上找最好的大夫还有，我不想听你们再说半句不好，什么是不好了那就是你们不肯尽心去做事”

　　　　产婆脸上有明显五个手指痕，她怕极了，一个劲的磕头，哽咽道：“是，是，奴婢们就算拼了命也一定会保住晴姑娘。守护使，奴婢想问一句，如果到最后，大人和孩子只可以保住一个的话，守护使到底要保谁”

　　　　“自然是大人”他几乎是连思索都未曾刻意思索过一秒。产婆快速依言去办，周围乱成一锅粥之际，幻儿却一声长叫，惊破了天际。

　　　　瑟瑟忙去上前扶她，只见她双手紧紧抱着头，叫声直欲撕破嗓子。

　　　　“幻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幻儿没有回答，快速挥开瑟瑟伸过来的手，惨叫声仿佛是身体被机器一点点绞碎。头好像就要裂开时，她抬头忽然猛然睁眼，放声大哭。瑟瑟急坏了，完全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幻儿紧拽着身边一人的衣服，却被那人狠狠踢开，原是她误拽到了啸衡。霍商蹲下身，尽量用最关切的语气，问：“好幻儿，你别着急，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她扑在霍商怀中，骤然哭道：“我不知道，我头好痛，我感觉我什么都要记不起来了。好像是另外一个我，好像是那个我害死了小晴我不知道，我根本就记不起什么。只要我回想，我就感觉我是要被撕心裂肺。”

　　　　啸衡像看到了一丝希望，紧拽住她衣襟就问：“快说，你想起了什么是否真是你要害晴儿，你下的是什么毒你赶紧想，你赶紧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跌跌撞撞的跑进芷晴待产的房间，但众多产婆却拦住她，一个劲劝道：“二夫人快别进来，晴姑娘还在生着，您这样进去只会让她分心啊”

　　　　她哭诉：“我感觉就是我害的小晴，但我却完全想不起来什么。我想见她，也许我见到她我就知道了，我好难过，你们就让我见见她罢”

　　　　啸衡听得无比厌烦，所有悲痛化作成了此刻的一声吼：“还不把这女人给我拖下去关起来不，关她太便宜她了，立刻给我把她关进蛇窖地洞，在没有我的允许之前，就算是魔王要求，也不准把她放出来。”

　　　　“我不去，我不要走，我要看看小晴。守护使，你快让我看看小晴，你不要把我带走”

　　　　可惜，没有人会再听幻儿的哭诉。她被人厌弃得拖走，就连同霍商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心中都觉得就是她害死了芷晴，不肯为她求半句情。

　　　　血腥的味道没有因幻儿的离去而减少半分，看一次都看着产婆端着血水绝望走出，啸衡只觉心都快要碎了。从前他已经失去了一次，这一次，便是让他死，他也不肯再放手。

　　　　于是他大步朝房间里走去，产婆见他一个男子毫不避讳的就走进来，吓得各个脸色刷白。啸衡不会理会这些，只要他想，产婆又有何能耐能拦得住他他紧紧拥抱着芷晴，她的脸色早已经失去了血色，白的像一缕孤魂，当真可怕。她没有什么意识，只能微微感觉好像是有人来抱她了感觉真的温暖呢。

　　　　她一点点凑近，身上的痛楚好像也因为他的到来而减轻了不少。许是潜意识中，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睁眼看，也能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还好无论生死，他都会在她身边，为她欢喜，或为她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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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生死饶涅槃（下）
　　　　“要用力，姑娘，再用些力就好了，姑娘。 ；”

　　　　她的叫声亦是一声比一声低，周围的声音是那样吵，啸衡伸出自己手臂在她面前，俯身在她耳旁低声道：“你若是痛便咬着我，叫出声只会让你更耗力气。”

　　　　这是生死间的折磨，恍惚中，她似陷进了一片黑暗，黑暗尽头是偌大的殿宇。她攥紧面前手臂，痛得呼吸都要停止，她始终不忍咬下。一声微弱的啼哭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产婆抱着小小的婴儿，喜不胜收：“恭喜守护使，姑娘生的是小公子。”

　　　　啸衡抱紧了心爱的女子，大有松一口气的样子，喜极而泣，“好了，好了，晴儿你不会有事了。你快睁开眼睛瞧瞧，咱们的宝贝可爱极了，和你一样好看。”

　　　　她没有说任何话，已是没有了力气。只浅浅淡淡的一个微笑，之后就再无任何知觉。

　　　　门外的人自是能听到婴儿声音的，北戈抱着出生幼子，喜爱的不得了。忽听一声惊叫，北戈吓得手足无措，“守护使，你快过来看看，这个孩子他怎么不叫了”

　　　　“什么”啸衡一刻也没有耽误，直接来到北戈面前，朝着大夫就是怒吼，“还不赶紧瞧瞧孩子是怎么了”

　　　　一根粗糙手指在小小婴儿鼻前轻轻一搭，伴着双腿的跪下，脸上只有哀伤，“守护使节哀，小公子已经没了气息。”

　　　　一连的打击让他失声痛哭，北戈抑制不住情绪，拽起大夫厉声吩咐：“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保住小晴，否则你就算有十条命也活不了”

　　　　一夜悲凉入骨，因啸衡不愿有任何人打扰，众人纷纷离去。刺骨的寒和五千年前那一日没有任何分别。她的眼眸是紧紧闭着的，唯有胸前的起伏让人知道她还是活着的。这低弱的生命气息还能坚持多久，没有人知道。

　　　　她是丑时三刻左右醒来的，黑幽幽的眸子闪啊闪，真像此时外面天空闪烁的星。啸衡睡意浅，只消她微微一动，他便醒了。一手扶起她来，勉强笑道：“醒了真是要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芷晴轻轻颌首，见自己肚子已消，眸子不禁快速朝四周扫去，问：“啸衡，我的孩子呢”

　　　　他握住她的手，清泪直淌。芷晴略有不安之色，有些急促道：“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孩子出什么事了我记得我好像还听见他哭来着，我的孩子呢”

　　　　啸衡却对她撒了个小谎，“你别急，咱们的孩子好得很，这样晚了，孩子难道还会和我一样在这这儿守着你么早被乳娘抱走，现下算是睡得安稳。”

　　　　听孩儿相安无事，芷晴终于放心。就这般静静靠在他怀里，声音低软却温柔，“啸衡”

　　　　“什么”

　　　　她低低一叹，“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其实我很怕死的。我知道，死了之后就什么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么我有好多想做的事，还有好多想看的人，我不想让自己死呢”

　　　　他难过到极点，却不能表现在她面前。他知道，要是连他也绝望了，就真是要永别了。他握得甚紧，只说一句：“你不要乱想，身子还这么弱，没有力气就别说话了。”

　　　　“不，你莫要骗我了，我自己心里清楚得紧，我定是要活不过去了。”落泪道，“刚刚那阵子时，真是要痛死我了，我看到一片的漆黑，我知道，那一定就是阴间。我的孩子他真是可怜，那么小那么小，他就要没有了母亲。”想起一点，她垂下的眼睛又渐渐睁大，“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的孩子是男孩儿啊，还是小丫头”

　　　　“是乖儿子。”

　　　　她颌首，道：“我就知道宫里的太医不会骗我，你瞧，你活了这样多年，如今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是吧。”

　　　　他泪水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像一朵耀眼的白花，逐渐逐渐绽开花瓣，“是，晴儿，你不会明白我心里的欢喜的。可是，我也不高兴。晴儿，我不准你再说不好的话，你一定要好起来，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不要再失去你。”

　　　　“我也想不离开你，可是啸衡，我没有办法”她淡淡摇头，有些无奈，“只可惜我没有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她又恬静一笑，温声说，“我本来想过，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和你成亲。每一次都是我见别人成亲，幻儿，瑟瑟，还有那一次的江郁婷我也想自己真正嫁一回。”

　　　　“你愿意和我成亲，只是因为孩子的缘故么”

　　　　“不，不是的。”芷晴坚定的摇头，诚恳道，“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就算没有孩子，我也是愿意嫁给你的。你一直都问我是否喜欢你，我怎会不喜欢你呢你对我那样好，固然有一层小少主的缘故在里面，我也不介意。我只是无法真正明白我对你，对秦楚原，对辰洛的感情而已。”

　　　　他轻声道：“难道你一直以为自己长得和小少主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才要喜欢你么”

　　　　芷晴呢喃：“你不要说，固然你否决，我心里也不会相信。我宁愿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你抱着我，让我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不为别人的喜欢我。”

　　　　啸衡点点头，轻轻说道：“好，你现在不想听，那就听你把身子养好了我再告诉你。不过你一定要养好身子，有件事情我始终都没有跟你讲过，我是一定要告诉你的。”

　　　　她疲倦的合上眼，语气愈来愈轻，道着：“我想睡了，你要是愿意，就守在我身边，我喜欢你在我身边陪着我。等我要死的时候，你也要这样守着我。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啸衡心沉，提紧心神的他小心翼翼道：“你一定要醒，好多秘密我都没有和你讲，你不可以给我留遗憾。”

　　　　她低低“嗯”一声，算是回应。在她羽睫下，似是渗出些露珠，那样的晶莹剔透，仿佛是晨曦时挂在莲叶上的小小珍珠。他伸出手，可终究还是忍住。

　　　　他想，她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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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世情为何物
　　　　大夫说，晴姑娘的身子似是好多了，大有恢复的征兆。 ；啸衡欢喜之余，又吩咐北戈准备起婚礼的事情。北戈有一瞬的不大情愿，仔细想想，她建议：“毕竟小晴的身子还未好，等她大好了再做也不迟。”

　　　　可啸衡不依，他道：“还是早些准备吧，也许她见了，反而还能高兴些。人逢喜事精神爽，只要心里快活，身子自然恢复得快。”

　　　　提及“喜事”二字，北戈脸色骤然一变，“孩子的事情守护使可和小晴讲过了”

　　　　他摇头：“自然是不能讲的，她要知道孩子也没有保住，那才是最大的打击。”嘱咐一番后，啸衡准备亲自端药去看芷晴。旭日温暖，阳光照进房间，多了份生机的感觉。他微笑，一面扶她，一面道：“今日觉得身子如何”

　　　　芷晴颌首而笑：“好多了。啸衡，我很想见见我的儿子，你把他抱来给我看看罢。”

　　　　啸衡不依，道：“不好。这一点你说什么我也不依，你身子才有些转好，见着孩子必然又要激动，对你身子如何能好你放心，等你一好，我就抱他来给你看。”

　　　　她不甘心，细声恳求：“只看一眼也不好么”

　　　　啸衡点点头，芷晴见他诚恳的样子，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管用，只能转一转话题，道：“对啦，为何我没有见着幻儿”

　　　　“这事儿我也不能告诉你，待你大好我才说。”

　　　　芷晴噗哧一声笑出来，“这样你也不肯告诉我，那样你也不肯说，真是逼得我不得不好。”这一笑费了她好多力气，啸衡赶紧扶她躺下来，关切说道：“我自然是要事事为你着想，不过有一样我可以提前告诉你。”

　　　　“什么”她面容满是期待。

　　　　啸衡轻轻一捏她柔软的脸，笑道：“我已经让北戈开始为我们准备成亲该准备的东西了。只要一想到我马上就娶你，我激动得连觉都睡不着。”

　　　　芷晴低头想一想，道：“啸衡，你亲自到集市让人为我做一个漂漂亮亮的喜衣好么”

　　　　“万一我喜欢的模样和你喜欢的不一样呢”

　　　　芷晴含笑道：“凡是你喜欢的我一定会喜欢，我不想让别人掺手，你今日下午便去，好不好”

　　　　啸衡一听“今日下午”就犹豫了，他面露难看的色彩，道：“我不是不答应你，只是你现在身子还未真正大好，旁人不会有我这样悉心照顾你。”

　　　　芷晴拉了他的手恳求：“你忘了还有北戈他们么不过一个下午而已，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终是被这一句“我等你”牵动了心肠，他吻一吻她白嫩的额头，起身道：“好，那我现在就去。你自己说要等我，就一定要等到我回来才好。”

　　　　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