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名小和尚摇摇头道:“傅小姨,不用了,我这个皮外伤,一会儿就会没事的。你还是到大殿去看看吧,那里有我好多师兄都受伤了,有几个伤到了骨头,药也差不多用完了,还没有包扎……”
傅清玉的心一紧,到现在还没有包扎,那样的话,岂不要流血而死?傅清玉急匆匆起身,朝着大殿奔去。
果然,平日肃静的大殿如今成了伤员疗养休息的地方。宽敞的大殿里,四处零零散散地躺倒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和尚。有些在闭目养神,有些则在极力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小声地呻吟着。
老住持与刘家小姐,还有一些大丫头。老住持神色十分忧郁悲伤,默默地看着那些伤员没有出声。而刘家小姐与那些丫头们则在忙着煎药,给那些伤兵端茶送水。
外面的炮声依然不断,仍然有伤兵被送进来,老和尚脸上的神情更忧郁了。
“他奶,奶的,那伙贼人欺人太甚老子出去与他们拼了”一个中年和尚“豁”地站了起来,不顾脚上的伤就要朝外面冲去。由于脚上的伤并没有包所,一牵扯伤口,那些缓了一些的鲜血马上喷涌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不要去了,先包扎了再说。”傅清玉冲了过去,拦在了他的面前。
“不用了。”那个中年和尚生硬道,“如今受了伤的人太多了,库房里又没有那么多金创药,我这个伤不碍事,就不用包扎了,把药留给那些伤势较重的弟兄们吧。”
傅清玉心想,这个中年和尚看起来倒是一个有骨气的,那样的话,她更不能让他因缺药而止不住伤口的血,从而流血而死。
“你听我的,不要劝,先把伤口包扎起来再说。至于药材,我会想办法。”傅清玉快捷道,一把按住了那名中年和尚,命令道,“坐下来,不要再乱动了。你伤到了动脉,再这样下去的话,你会大量失血而死的。”
那个中年和尚丝毫不理会自己的伤口,只是拿眼睛看着傅清玉:“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有办法解决药材问题?”
傅清玉笑了笑:“你可不要忘了,我可是宫廷里尚宫局里的司药,能有什么难得到我的?”
中年和尚还想说什么,但傅清玉的目光已经不容置疑。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面前这位小姑娘的眼神里似乎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东西,他慢慢地坐了下来,任着傅清玉拿过金创药,替自己包扎伤口。
退出来的时候,冬梅紧张地抓住小姐的手,着急道:“小姐,难道你疯了?你怎么对那个和尚说这样的话?如今寺院被围,药品根本送不进来,你拿什么当救人的药材?”
傅清玉笑了笑,抬头看看面前的群山荟萃:“冬梅,你就放心吧,人常言,靠山吃山。既然山里面有那么好的资源,我又何不善加利用呢?”
冬梅想了想,马上明白过来,不由惊喜道:“小姐,你真的打算上山采药……”
傅清玉点点头:“别看这荒山野岭的,这些个地方是那些珍贵的特效药材的第二故乡。尤其是那些止血,收敛伤口的特效药材,比比皆是。”
“那就太好了。”冬梅拍手道,“这下天恩寺的那些和尚总算有救了。”
“事不宜迟,我们去采药吧。”傅清玉到厨房里拿了篮子,又一个炮弹袭过来,傅清玉刚转身走出来,偌大的厨房便在傅清玉的面前倒塌下来,发出轰然巨响。
冬梅吓得快哭了:“小姐,现在的情势这么危险,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采药了……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如果小姐有什么闪失的话,奴婢该怎么向傅二公子交待呀?”
“少罗嗦”傅清玉怒道,“寺院里的和尚都在为了保护所有人的周全,在与山下的歹人拼命。我们又岂能坐享别人打下来的成果,而心安理得呢?”
或许她的身份比其他人尊贵一些,但是,她是一名大夫。做为一名大夫,本来就肩负着救死扶伤的职责,怎么因吝惜自己的生命而置他人的性命于不顾呢?
冬梅看到自家小姐生气了,不敢再劝,只好跟着傅清玉,提着一只大竹筐顺着山间的羊肠小道上山去采药。
半山腰处与山下被大雾环绕,反之,山顶上并未见大太的雾。山上的药草资源果然十分丰富,傅清玉作了一些简单的示范,然后两个人便分头开始采药。两个人一起,动作快了许多,不一会的功夫,就采了满满两大箩筐的药草。
这个时候,山下的炮声似处小了一些,相反,那些箭声反而更密集了。傅清玉心中一喜,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正文第五百七十一章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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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伤逝
(待会还有一更。)
傅清玉心想,炮火声变小的原因,多半是慧觉带领的那十多二十个和尚起的作用。而那个烧火房的,叫做的“慧敏”的大和尚,领着那群小和尚正在赶工做着稻草人,想必有一半的稻草人已经派上了用场,不然的话,此刻的箭声不会取代炮声密集地响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朝着她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傅清玉轻轻地吁了口气,如果事情进行的顺利的话,捱到晌午,等援兵到来应该不是问题。
所谓大的寺院,一般要注重风水,而且还要注重周边的地理环境,一般都建在半山腰上,即使像天恩寺这样京城里的寺院也不例外。
由于这个地方偏离了京城,虽然不至于像水边村那样位于城郊之地,但是,毕竟地处偏静了一些,又早早对那些上山参拜的香客清了场,所以,哪怕是这里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一时半会也传不到京城里面去。
消息传不出去的话,唯有自救了,所以傅清玉才借着满山的雾气,想出了这么个草人借箭的方法。让草人穿上寻常僧侣的衣裳,在雾中缓缓移动,给山下那些贼人造成一种假象。山下那些贼人看到如此声势浩大的草人,自然感到心中害怕,拼命放箭,那样的话,寺院里缺箭的危机就可以解除了。
果然,傅清玉刚步入寺院之中,就看到慧觉喜滋滋地迎了上来:“傅六小姐,我们成功了。”
他指着不远处,含着笑望着傅清玉,脸上满是敬佩的笑容。
傅清玉顺着他的手指住的方向看去。不远处,几个小和尚正在拔那一拨拨稻草人身上的箭,旁边放置着一只只大箩筐,拔下的箭全部被放到了箩筐里,足足有七八个箩筐那么多。而且,还有源源不断插满了弓箭,深身被扎得像刺猬一般的稻草人被运送到了那里。而那些拔完箭的稻草人,如果不是破损得很厉害的话,统统又被运送到了寺院门口处。
“太好了。”傅清玉不由高兴地赞道,“这下我们就有足够的武器与他们对抗衡了。”
傅清玉仰头看了看寺院上面的山,微微蹙紧了眉头:“这上山,还有没有其他的通道?”她担心那些贼人会从后山暗潜上来偷袭。
慧觉摇摇头:“天恩寺所在的这座山十分险峻,除了寺院面前的这一条路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路可以上山。但凡要上山的,都必须经过寺院门前的这条路。后山便是悬空寺,只有一条铁索桥。那里我已经让人去守着了。山下那伙贼人如若想从后山偷袭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清玉没有想到慧觉居然考虑得如此周全,不由含笑道:“你真是考虑周详。“
慧觉似乎有些不自在:“你就少夸我了,我还不及你呢,居然想出了草人借箭这样的好法子。”
“那可不是我想出的。”傅清玉笑道。
“那是谁想出来的?你快告诉我。”慧觉的好奇心又被提了上来。
傅清玉总不能说是“诸葛亮”那个神人想出来的吧?说不定又要解释上一大堆的废话。为了避免麻烦,傅清玉于是道::“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正在这时,寺院外面传来了一阵巨响,就连傅清玉身旁的树木都被震得“沙沙”地直往地上掉叶子。
接着,一个小和尚的哭嚎声响了起来:“师父……”
慧觉叫了一声:“不好”急急忙忙朝寺门外面冲了过去。傅清玉心中一紧,她也觉得情势有些不对,也紧跟着飞奔了出去。
寺院外面,依然箭声密集,稍不小心便会被射成刺猬。正前方,摆放着好几排的稻草人。大雾依然很浓厚,那些稻草人在大雾中若隐若现。为了更好的迷惑敌人,烧火房的和尚们还别出心裁地在每个稻草人背后绑了一根绳索,时不时拉动一下,使得那些稻草人更加逼真起来。
而蹲在那些稻草人后面的,则慧觉率领的十多二十个神箭手。此时此刻,他们都逼红了眼睛,一个个全神贯注地上箭、拉满弓,放箭,整齐有序,都把所有的仇恨发泄在了箭弦之上。
谁说和尚就没有仇恨,只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如若敌人欺凌到了头上来的话,那是绝不可以姑息的。
而在寺院的门边上,几个和尚正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和尚,有些低微的哭泣声在“嗖嗖”的箭声中传了出来。
傅清玉朝那个老和尚看去,她认得那个老和尚,那是天恩寺的老住持。就在前不久,她还看到这个老和尚正在为寺院里受伤的僧侣奔忙着,一转眼的功夫,这个老和尚居然身负重伤地躺在这里了。
“师父”慧觉分开众人,跪到了老和尚的面前。那个老和尚曾经是他的恩人,如今看到自己的恩人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的面前,慧觉的眼睛蓄了泪。
老和尚看到慧觉来了,嘴唇动了动,手微微扬了扬,似乎想要说什么。
“师父您不要动。”慧觉忙抓住老住持的手,转头低声问旁边一个哭得眼睛肿得像两只桃子的小和尚:“慧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师父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那个叫做慧和的小和尚抽抽噎噎地哭道:“慧觉师兄……”
“不许哭”慧觉红着眼睛喝斥道。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慧觉发怒的样子,慧和被他这么一吓,马上止住了泪水,断断续续道:“……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刚才在那边的时候,有一颗炸药落在了我身边,我没来得及躲开,师父,师父看到就……就一把推开我,然后,然后师父就成这样了……”慧和再也忍不住了,叫了声:“师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旁边的几个和尚听了,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傅清玉朝那位老住持看去。那个老和尚的胸口处,被炸了一个大洞,鲜血染红了僧袍,但血仍然不住地往外汩汩地冒着,连花白的鬓发与花白的长胡子都染得红红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傅清玉抬起脚,想挪过去,终于还是轻叹了一声。这样沉重的伤势,莫说在这样缺医少药的环境里,就是在现代医疗设备齐全的大医院里,遇到这样的重危病号,也是束手无策的。
且不说感染会并发什么,就单凭这血流如注的场面,没有输血设备,这个老和尚也只能等死了。何况这位老和尚的胸口处被炸了一个大洞,五脏六腑俱伤,那是华佗再世,也回天乏力了。
傅清玉垂下头,心中难过之极。她自己是一名大夫,却无法救活一条德高望重的生命,她为自己的能力有限,还有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有限,而感到悲哀。
慧觉终于想起了一个人了。他“豁”地站了起来,一把把傅清玉拉了进来,他红着眼睛道:“清玉,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我师父”
傅清玉看着他,蹙紧了眉头,难过道:“你师父……即使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了……”
“这不可能”慧觉猛然抓住傅清玉的双肩,用力摇道,“你不是得了薛红英的真传吗?你不是医术超群吗?你不是宫里有名的司药吗?你怎么可以救不了我的师父”
傅清玉觉得肩胛处传来一阵剧痛,想必是慧觉悲痛欲绝之下,失去了理智。她明白他的痛苦,这样的痛苦,是一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就好比,多年以前她失去奶奶一样。
“对不起”傅清玉垂下头,轻轻道,心中说不出的抱歉与懊悔。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慧觉似乎真的失去了理智,他盯着傅清玉,“你可以的,你试一试,救救我师父,好不好?”
“慧觉,你干什么”烧火房的大和尚慧敏终于赶了过来,一掌推开了慧觉,“你疯了,怎么可以对傅司药无礼你没有看到师父在叫你吗?”
躺在地上的老和尚一直看着慧觉,扬不起来的双手正在颤抖着。
清醒过来的慧觉有些悔恨地看了一眼傅清玉,马上跪到了老和尚面前,叫道:“师父”
老和尚喘着气道:“慧觉,你……你不要为难傅司药,为师的伤势,为师心里清楚得很,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师父,你别这么说,你要撑下去,你一定要撑下去”慧觉哭道。顿时,四周哭声一片。
老和尚慢慢地转动着眼珠,看着面前的一群弟子,勉强笑道:“哭什么呢……老和尚我活了七十多个年头了,早就该圆寂了。如今,能死在这个寺院里,也是心愿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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