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杏儿叫道,“我明明看到翠巧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杨家小姐的船上,她发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惊慌,不用说,大公子一定也在船上。”
“那杏儿姐姐有没有看到大公子出现在船上?”秋碧问道。
“当时天色有些暗,我看不清楚……”杏儿有些语塞,“不过,我听大公子屋子里的小红说,大公子的玉佩就是那天不见了的。还有,后来小红也偷听了几次翠巧她们与大公子的谈话,的确提到了杨家小姐。”
“可是,翠巧跟老爷说的是,那天下暴雨,所以她才上船跟杨家小姐借伞的。”秋碧有些无奈,“杏儿姐姐,你当时又没有看到大公子在船上,这样是做不得数的……”
杏儿这时才觉得懊悔,真是功亏一篑啊。当时她怎么就那么急着赶回府里来呢?要是多待一会,看到大公子从杨家小姐的船里出来的话,那大公子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后来呢,老爷去了哪儿?”四姨娘闷闷道。
“大夫人先走,后来老爷也跟了过去。”秋碧道。
“不好!”四姨娘脸上有些惊慌,“老爷去了上房,大夫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到时候免不了在老爷面前添油加醋告我们的状。”
“四姨娘,我们该怎么办?”杏儿也惊慌起来,此刻的她又急又悔,本来是想帮四姨娘一把的,不想反倒弄巧成拙了。
“要不,我们寻个机会跟老爷解释一下,说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秋碧急道。如今是大夫人掌家,如果连老爷也偏向大夫人的话,那她们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不用。”四姨娘很快镇定下来,“去找老爷解释无异于画蛇添足,徒增老爷的厌恶。”四姨娘想了一下,吩咐秋碧:“你现在去一趟牡丹阁,把三小姐请过来,就说我旧疾又犯了。”
秋碧不明所以,但见四姨娘一副凝重的样子,也不敢再问,连忙应了声便出去了。
见杏儿用疑惑的眼睛望着自己,四姨娘长叹一声:“现在只有看菲儿的了。希望菲儿不要令我失望,只要她在花灯节上表现出色,为傅家争回面子。老爷就会顾及到我们,不会对我们坐视不理的。”
第四十一章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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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的院子,经过了一阵喧嚣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大夫人走了,傅老爷走了,一群腰圆膀粗的仆妇走了,还有外面隐没在花丛树丛间的好事之徒也走了,院子里里外外的人才吁了口气,点着灯笼收拾院落。
翠巧顾不上额头上的伤,用帕子往脸上抹了两下,急急忙忙奔出去看红绫。
院子的一角,红绫静悄悄地趴在地上,了无声息。翠巧心中惊惧,忙用手去推她,一边推一边叫道:“红绫,红绫!”
过了好一会,红绫才虚弱地应了一声,原来是被打得昏过去了。翠巧把灯笼拿近了些,见红绫身着的翠绿色长裤已被鲜血洇湿,不由“啊”了一声惊叫出来,想不到那帮仆妇竟如此心狠手辣,连大公子屋子里的大丫头也敢往死里打。
“翠巧,扶我起来,我起不来。”红绫声音弱弱的,刚一挪动身子便忍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
“翠巧姐姐,我看这样不是办法。还是从屋里拿一张藤凳出来,把红绫姐姐抬进去,这样方便一些……”旁边一个红裳小丫头怯生生道。
翠巧抬头一看,见是小红,想到冬梅的叮咛,暗想若不是这个死丫头反水,与外院的人暗通消息,哪会招来这般祸事?当下便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叫过院子里的几个粗使丫头小桃和小月,把屋子里的一张大藤椅搬出来,然后一起把红绫抬到藤椅上,抬是屋子里去,独独把小红晾在一旁。
小红似乎有些心虚,低垂了头不敢作声,有泪珠凝于眼睫之上。
屋子里,大公子仍然呆滞地坐在花梨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案几上断了尾巴的双鱼玉佩,似是痴了一般。翠巧也顾不得他,指挥着小丫头们把藤椅放到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然后又打发一个小丫头去请在傅府后面的四合院里住着的一个女大夫过来,自己则亲自帮红绫把浴血的长裤换下来。
由于伤得太重,一碰到伤口红绫便忍不住大声呻吟起来,翠巧也由不得她,让几个婆子按住,狠狠心把长裤脱下来,直把红绫又疼晕过去。这时女大夫也赶来了,清洗伤口,上药,熬药,折腾了半宿。
待大夫离去,红绫昏昏沉沉睡去,自己的额头也上了药,已是四更天时分。翠巧打发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各自去睡,一转头,看到正屋里还是刚才那番灯火通明的景象。
翠巧悄悄走到门边,望了进去,见大公子仍然维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不动,宛如老僧入定般。她轻叹了口气,收住准备迈进去的脚。这种事情,还是等大公子自己好好静一下吧。
天微明时,翠巧睡不着,跑过看了几次红绫,红绫有些低烧,看来养好身子需几天的时间。
红绫也醒了,侧头看着替她掖被子的翠巧,轻声说道:“多谢你。”
翠巧眼睛一热:“你这又是何必,自讨苦吃,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红绫虚弱地笑笑,“不这样说,大夫人能放过我们吗?还有四姨娘她们,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一听到“四姨娘”这几个字眼,翠巧心中便有些恨意。这些府内大老婆小老婆的斗争,波及的总是她们这些最底层的丫环。
翠巧忍住心中的怨恨,疑惑道:“红绫,你真是吓死我了。先前你不是跟我说,你去杨主簿家要玉佩的时候,杨小姐刚好不在家吗?怎么一会的功夫你就把玉佩拿出来了?莫不成是你蒙我的?”
红绫不由笑了,笑得用了力,牵扯了伤口,又痛得弓下身去,蹙紧眉头:“我哪敢蒙姐姐?我去的时候杨家小姐的确出去了,我便给她的贴身丫环留了话,说是府上出事了,要暂且先把双鱼玉佩拿回去,等风头过后再送过来。”
她顿了一下,轻轻挪动一下身子,她是趴在床榻上的,这样的姿式十分的辛苦。翠巧忙拿过一个软绸枕芯,替她垫在下面,红绫感激地笑笑。
红绫又接着道:“本来我都以为这事准会东窗事发,谁料想晚饭的时候,有人来报说,外面有人找我。我出去一看,正是杨家小姐的贴身丫头苹儿。苹儿拿了玉佩给我的时候,玉佩的鱼尾巴已经断了,苹儿说是小姐的意思,并教我要如此说来着,或许逃过这一劫。于是我就照着杨小姐教的说了,果然真把这事给蒙了过去。”
说到这,红绫的目光闪着喜悦的光。虽然吃了苦头,但能使这个秘密永远隐瞒下去,能使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们不受到牵连,能保住大公子,尤其是大公子心仪的姑娘的名声,这几十板子,说什么也值了。
“红绫,你的心意,大公子会明白的。”翠巧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如何不明白红绫的心思?她们虽然身份低微,但对温文儒雅的大公子,总是心存一份爱慕的。
大公子才情横溢,如今又高中榜眼,不久的将来,一向爱惜人才的皇上就会委派重任,前途一片光明。而她们这些地位卑微的丫头,最好的归宿,便是被主子纳为妾室,抬为姨娘,那便是出头之日了。
红绫一心一意地对大公子好,可是,大夫人那边通得过吗?看昨天夜里的情形,大夫人明显就是拿红绫来开刀的……翠巧心中一紧,不由替红绫担忧起来。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有轻微的响声,外面的帘子一挑,穿戴整齐的大公子走了进来。
见大公子竟然自己挑了帘子走了进来,红绫脸一红,急忙道:“大公子,您还是快些出去吧,这里药气熏天的,熏到了您可不好。还是等奴婢好些了……”
“不碍事。”大公子摇摇头,打断了红绫的话,他寻了张凳子坐了下来,目光投向红绫,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承蒙公子挂念,好多了。”红绫的脸更红了。
翠巧抬着看大公子。见他衣衫整洁,眼睛里却血丝密布,想必是昨晚一宿未眠。不禁有些恻然,大公子的失眠是为了杨家小姐吧?
“方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红绫,当时你取回双鱼玉佩的时候,杨家小姐是这样说的吗?”大公子问道,神情悲伤落寞。
第四十二章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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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点点头。
“那么,是杨家小姐把这双鱼玉佩的鱼尾巴打碎了,然后再让丫头拿与你的?”大公子再问,眼中的落寞更深重了。
红绫再次点点头:“晚饭的时候苹儿来找我,她是这样对我说的。并转告了杨家小姐的话,说需如此方能渡过这个劫。”
翠巧想起桌上那不再完全的双鱼玉佩,忽地从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一般而言,定情信物需要好好呵护保管,这么轻轻易易把它弄碎了,这个兆头,似乎不太好……
连红绫也看出大公子神色不对,连忙宽慰道:“大公子你不要担心,我跟苹儿说了,待这件事的风头过了以后,再让大公子送个更好的玉佩给杨小姐。杨家小姐如此善解人意,她定能明白公子的难处,也会明白公子是为她好。”
在红绫看来,大公子要回玉佩,既帮了自己也保护了杨家小姐。要不然的话,大夫人万一追查起来,两人都难脱干系,特别是杨家小姐,一个闺阁中的小姐,竟然与别人私会,传出去的话,什么名节也没有了。
“善解人意……”大公子喃喃道,心中一阵疼痛,就是因为杨小姐的善解人意,才让他心痛无比。玉碎在有情人之中,意味着什么!想她在弄碎玉佩的时候,心情是何等悲痛。玉断,情也断了。
他的命运尚控制在别人手中,无法摆脱,却要时时兼顾着她,怕她被牵连,受到伤害。她定是不忍心他如此,才会助他渡过难关之际,也向他寓示,断了这份情谊。
大公子眼中噙了泪水,站起来蹒跚着朝外走去,留下屋子里一脸愕然的红绫,与心生恻然的翠巧。
傅二公子立于半山腰间疯长的野草丛中,神情冷漠地看着下面的胡大为家的院落。
今天一大早,胡大为的院落便开始忙碌起来。原来堆放柴火的小茅草屋子,也就是六小姐傅清玉住过的地方,已经拆除干净。胡大为可能打算在原来的空地上再建一间房子,正指挥着几个长工模样的人进进出出搬运泥砖。
林丰之凑了过来,随意瞟了一眼下面的情形:“这个胡大为,听说也是你们傅家的,脑子很活络,这么些年来经营得不错,是水边村的富户。他把那间小茅屋拆了,看来是要建一个猪舍,雇几个人专人伺弄,也可以有很丰厚的收入。”
傅二公子冷冷道:“这么说,我那个妹妹,今后又有得忙了?”
林丰之一愣,这才想起这个胡家的猪草一向是那个被他们当成丫环差使的傅家六小姐割的,于是便讪讪地笑笑,不再出声。
过了一会,林丰之再看二公子的神色,见他神情如常,并无恼怒怨恨,想必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六妹妹并不上心,这才道:“自那件事情以后,胡家的人对于六小姐的态度似乎好了很多,也没有逼着她去割猪草,活儿也没那么多了,胡家还专门请了个媳妇来洗衣裳……”林丰之像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头,“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呢。昨天,六小姐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十分的有名。”
“谁?”二公子的眼角微扬,看住林丰之。
“宫里的薛大娘。”林丰之道,“想当年,薛大娘在宫里是多么的有名气,她家祖传的养颜驻颜术,让宫中多少妃子找她寻求驻颜秘方。就连皇后也一直把她以贵宾相待,养在宫里好吃好住,还专人给她请了专门伺候着。”
二公子颌首,对于这个薛大娘,他也曾听父亲说起过几次。父亲说,宫廷晚宴上,一个妙龄女子端坐于皇后身侧,美艳不可方物。问及,居然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众人一片哗然,视为仙人。
“后来,薛大娘出了宫,就住在仙女湖附近的湖区里,忠靖侯爵夫人有时也派人请她过去,讨教养颜秘方。”说到这,林丰之笑了笑,“难怪忠靖侯爵夫人容颜常驻,如今年岁大了,依然美丽异常,看来还是薛大娘的功劳呢。”
“我那个六妹妹去找她做什么?”二公子突然问道,“难不成也去讨教驻颜术?”
一个小小的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女娃娃,如果也学旁人,去讨教什么养颜秘方,难免令人失笑。
谁知林丰之竟然点了一下头:“不错,六小姐真的是去讨教养颜秘方的。”
二公子冷漠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惊讶:“真是如此吗?”
“也不尽然。”看到自己竟能令一向对所有事情都无动于衷的二公子有了小小的讶异反应,林丰之得意地笑了一笑,“六小姐确实是去跟薛大娘讨教养颜秘方,但不是为了自己,为的是胡家的大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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