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真的到,到那个清波阁那一带去了?”冬蕊讶然地睁大眼睛。那个地方,可是曾经闹过鬼的地方,居然前几年闹鬼的时候,还吓傻过一个胆小的丫头。后来,那名丫头被家人领走,不知去了哪里。大夫人还特地请了高僧过来,一连做了几场法事。虽说此事就此平复下去,但至此之后,清波阁附近一带是傅府的禁地,一般的人是不会到那里去的。
刚才她与冬梅四处搜寻自家小姐的时候,经过清波阁时,总是匆匆忙忙绕道而过,就是怕惊扰了这里的亡魂。
“小姐,你不害怕吗?”冬梅问道。对于自家小姐一连好几次在清波阁附近徘徊,她见过了好几次,已经不足为奇。知道小姐这是为了查探原夫人林氏及五姨娘的死因而去的,但还是会有一些担心。毕竟这里是傅府,要是傅大夫人发现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不害怕。”傅清玉摇摇头道,“如果我娘知道我在为了她的事情而烦心的话,她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帮我的。”
谁说不是呢?进入到五姨娘的居所,看到的那一番景象,明显地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提示。这里,潜伏着一个知情人,这个人,居然在傅府里,在大夫人的眼皮底下活了那么多年
傅清玉心想,这或许是五姨娘在冥冥之中帮着她吧?
看到自家小姐眼睛亮了起来,冬梅隐约猜到几分:“小姐,你在五姨娘的屋子里,一定发现了什么东西吧?”
傅清玉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把两名贴身丫头拉了过来,在她们的耳边低语几句。
顿时两名大丫头的脸色瞬时变了。
“小姐,这是真的吗?你是说,这个五姨娘曾经住过的屋子里,直到现在还住着一个人?”冬梅压低声音道,但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惊诧与愕然。
冬蕊也不可置信道:“那个一直住在里边的人,不会是一个鬼魂吧?”
傅清玉好笑地看着冬蕊:“你说鬼魂会想要喝热热的茶水吗?”她回忆道,“我一进入到里屋的时候,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个地方,四处干干净净,整洁有序的,根本就不像一个荒置了十几年的地方,反倒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居所。有床铺,有桌子,有凳子,还有茶壶茶盏,我试了一下,茶壶里的茶水还是温热的。所以我想,这个地方一定有人住在这里。”
“那会是谁呢?”冬梅忽然眼前一亮,“小姐你说,会不会当年傅府的老人,因为躲避傅大夫人的迫害,所以一直暗中藏在府里?”
“看来这件事情,得劳烦我那位能干的二哥哥去请那个人出来了。”
傅清玉笑笑,转身去了书房,不一会的功夫,就拿了一封信出来,递到冬梅手上,“冬梅,你到七小姐那边去一趟,把这封信交到七小姐手上,让她代为转达。路上要小心一些,不要被大夫人发现了。”
冬梅点点头,谨慎地把信件揣入怀中:“小姐你就放心吧,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看着冬梅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傅清玉微眯了一下眼睛。她在信中并没有提及五姨娘居所的发现,只说让傅二公子再去找林伯查问一番,特别是关于五姨娘居所的事情。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在五姨娘居所里暗暗潜伏下来的人,必定与看门的林伯有着莫大的渊源,而那个同党,必定是林伯无疑。
张婆子一早起来,就觉得心神有些不宁。喝水的时候差点被热茶烫到,临出门的时候又差点被绊倒,她一连念了好几句“观音菩萨”,这才从后院进入了傅府。
傅大夫人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只让她去“华锦坊”取些布料过来,好给府里的几位小姐量制夏衣。
张婆子领命而去,一出到傅府,刚想踏上马车,便听到旁边有人恭敬地叫道:“张妈妈,请留步。”
张妈**心“格登”一下,这人的声音,怎地这般熟悉?
她转过身来,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在不远处的树影下,闪出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来,那人脸上是标准的生意人一贯的笑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张婆子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了。脚底踩空,一个踉跄,差点跌下马车来。
那人,竟然是死去的南方客商。
赶马车的王五在一旁伺候着张婆子上马车,见张婆子居然踉跄着要从马车上摔下来,赶忙上前扶住张婆子,急道:“干娘,你怎么了?”
张婆子定定神,掩饰道:“没事,为娘的一时头晕,没站稳。”眼睛却使劲眨了几下,偷偷越过王五朝前面看去。
那人,依然躬着身子站在树荫下。是那个矮矮胖胖的身躯,是那副卑谦的笑脸,还有那把略带低沉的声音。
真的是那位本应该死去的南方客商。
张婆子极力稳住心神,回想着事情的经过。按理说,这位与林家娘子争夺“华锦坊”的,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南方客商,本来应该在她设计的圈套之中丧生才对的。
在那个圈套之中,这个南方客商带着他的跟班,在傍晚时分一同上了凌云桥,然后,主仆二人不甚掉入河中丧生。这样,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暗中除掉了这个与林家娘子争夺“华锦坊”的对方,达到她继续从林家娘子身上谋取暴利的目的。
那么,这个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呢?这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张婆子努力看去,阳光下,那人的身影被拉出一道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这个矮胖子,分明就是一个大活人。
那人看到张婆子愣愣地看着他,以为她把他忘了。忙趋前几步道:“张妈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就是那位前段时间一直跟你联络的……”
此时此刻,张婆子已经完全认清了目前的局势。这位南方客商,不管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反正,就目前而言,他复活了。他的复活,意味着林家娘子抢过来的“华锦坊”又危危可芨了。
哪怕是对于面前这位矮胖子恨之入骨,张婆子不愧是老奸巨滑之人,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贾老爷啊。我上段时间好像听说贾老爷掉入河中……。”说到这,张婆子故意停住了,打着哈哈走了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南方客商一番,故作惊喜道:“谢天谢地,贾老板安然无恙。”
南方客商贾安憨憨地笑着道:“托张妈**福,我与小厮在桥上游玩,不想失足落水,那名小厮十分忠勇,奋力救我,自己却溺水而亡。”说到这,贾安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没想到,算计到了一个无关要紧的人,要算计的人却还好好的真是倒霉”张婆子暗暗咒骂一句,表面上却是一副十分惊喜的表情:“我想贾老爷一定是前世乐善好施,积的德太多了,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所以啊,才有这么忠心的仆人舍命相救。“
贾老爷这才止住悲伤,笑笑道:“张妈妈,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心安多了。”
“那是贾老爷有福气。”张婆子表面上笑成一朵花,暗地里却恨得直咬牙。这位贾老爷的心可安了,可是她呢,她还不知道怎么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呢。
如今,这个贾老爷死而复生,必定会对她多有防备,再次下手绝非易事。
但是,这位贾老爷如果不死的话,以大夫人只重银子不重人的份上,“华锦坊”迟早会落到这个南方客商的手中。到时候,她的那些利益呢,可就全部成了泡影了。
张婆子思量着,要用什么方子,才能除去面前这个阻碍她的利益的人呢?
第二百六十章出让
“张妈妈,不知道我们先前的约定还有效没有?”贾老爷看看张婆子,试探性地问道。
果然是来问这件事情的。张婆子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个矮胖子,知道自己是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也该识趣点,早早滚回南方去,如今竟然旧事重提,真是不想活了”
表面上仍挂着殷勤的笑意:“贾老爷,你说哪里的话呢?关于你的事情,我们夫人可是一直记挂着呢。只不过……”她为难地低叹一口气,“贾老爷,你来得太迟了些,就在前不久,夫人已经把铺子易了主,所以,这以前说过的事情……
贾老爷的脸上马上显出失望的神色:“这样的话,那铺子就不能给我了?我家大老爷正等着我回去回话呢,这趟差事要是办不来……”
张婆子心想,看这个矮胖子并不像一个十分有钱的人,原来是替人办事的,上头还有个大老爷。这样一想,态度便轻慢起来:“贾老爷,你要知道,我们做营生,最讲究的是诚信,我们既然已经把铺子许了别人,如果中途变卦的话,那我们岂不成了不守信用之人?那以后谁还还敢与我们一起做营生?”
贾老爷的神情十分沮丧,颓然地垂下头,默不作声。
张婆子不想再浪费时间,一心只想这个瘟神打发走:“贾老爷,你也不用这样,这京城的好铺子多的是,我们这里没有了,别家还是有的。要不,你到别家去问问看?”
“也只有这样了。”贾老爷向张婆子作揖,“那就劳烦张妈妈也帮我问问看吧,我经此变故,也耽搁了一段日子,大老爷那边都来信催促了,所以,这件事情,张妈妈得多多帮忙才是。”说着,从袖子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张婆子的手里。
张婆子并不推辞,暗自掂了一下,竟有五两之多。不由眉开眼笑起来:“贾老爷太客气了,我们相识一场,也是有缘,能够帮得到的地方,我这个老婆子一定会帮忙的。这样吧,我帮你到京城的其他绸缎庄问问看,说不定会有好消息……”
“那就辛苦张妈妈了。”贾老爷向张婆子道谢。
“好说。”张婆子把银子揣入怀中,重新上了马车。马车在贾老爷面前,急驰而去。
看着马车渐渐离了自己的视线,贾老爷沮丧的神情敛去,嘴角忽然微微上翘,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他拂了拂衣袍,举走往前,走入一个小胡同里,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一个大院子里。
院子里,风光无限好,各式各样的花卉争奇斗艳,一派初夏生机盎然的景象。
在院子正中央,负手立着一个人,颀长的身影,冷漠,俊逸。
南方客商贾安来到那人面前,躬身行礼:“公子,小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见过张婆子了。”
“很好。”那人依然负手而立,背向着贾安,并没有转过来的意思。
“贾安,辛苦你了,这段日子你死里逃生,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以下的事情,更是要小心谨慎,马虎不得。”那个背影继续说道。
“多谢公子关心。”贾安的眼睛有些发潮,“小人的确太大意了,心想凭着一身功夫,总归不会吃亏到哪里去,不想还是被算计了,幸好公子及时出手相救,但还是害得小虎子……。”说到这里,他的话气开始有些哽咽起来,“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的话,小虎子也不会这么就没了……”
贾安至今仍记得那晚的情景。那个傅府的张婆子托人来到他歇脚的客栈,说到凌云桥上议事。他不疑有它,带着跟班随从小虎子颀然前往。
谁知道来到了桥顶上,才知道中了别人的圈套。那些杀手早就潜伏在桥上了。他两个人难敌众杀手,小虎子奋不顾身护着他跳下河去,自己却送了命。他身中数刀,在河里漂泊了一天一夜,幸好被公子救了上来,不然的话,他的这条命也算见了阎王了。
至此,他才明白,与这些大户人家打交道的凶险。
那个背影摇摇摇头:“人死不能复生,我已经安抚过小虎子一家了,你也不用太伤心。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太大意了,没想到那个张婆子竟然能出这样的狠招,居然收买了杀手……”
贾安眼睛忽地睁大了,一改往日沉稳的模样:“公子,小虎子的仇我们一定要报”
“当然要报,不过,时机未到。”那个背影缓慢道,“贾安,你先稍安勿躁,先下去歇一会罢,等晚上的时候我还有事情吩咐于你。”他忽然冷笑一声,“那个华锦坊果然是傅大夫人在暗中经营的,这下,该让她好好着急一下了。”
贾安知道公子的心中已经有了一番打算,当下不再言语,告退下去歇息去了。
直到马车驶到了“华锦坊”,张婆子的心仍然怦怦跳个不停,仿佛总能感觉到那个南方客商贾安的眼神如鬼魅般跟随着她。
“张妈妈,你来了?”
张婆子刚一下车,就觉得背后被人猛拍了一下,刚才的紧张还没有回来,此刻一激灵,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张妈妈,你怎么了?”林家娘子看到张婆子脸色苍白,额角似乎渗出冷汗,昔日精明异常的眼睛呆滞地望着自己,不由有些惊讶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张婆子这才看清面前的林家娘子,不由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埋怨道:“林家娘子,你可吓死老婆子我了。”
“张妈妈……”林家娘子皱眉道,“看妈妈如此惊惶的样子,难道真的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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