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古老的小巷,狭窄而悠长,左右两边房屋林立,皆是低矮破旧的砖瓦房,门窗在风雨和岁月的侵袭中变得摇摇欲坠,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摔得连粉末也看不见,。
巷口那栋三层小楼。有一面外墙已经被拆掉了,墙角种的花枯萎蜷缩成一种奇怪的姿态,偏偏野草却生得茂盛,以“野火烧不尽”的姿态呼啦啦地上窜疯长。
碎砖块滚落在湿漉漉的青石板小路上。往来瞧不见一个人——这根本就是一个已经荒废了的地方啊!
“怎么了?”苏彦棋下了车,走到我身边。
我心里全是失望,手臂朝前一探,指着小巷里,没好气地道:“还有什么好问,你又不是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啊?这破地方拆得像个坟场似的,依我说,附近的居民恐怕早就搬得七七八八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苏彦棋一手搭在我肩上,沉声道:“老是这么毛躁,你就不能镇定点吗?人还没走进去,就预先存了丧气的想法,你这样,怎么能找得到线索?反正来都来了,先进去瞧瞧,至少,还能看看你爷爷从前的饭馆是什么模样不是?”
说着,他拉住我的胳膊,径直走了进去。每走一步,我就叫一声苦,不外乎“怎么办呀,这回小命真的保不住了呀,骆永福两口子非把我撕成碎片下酒吃呀”云云,真难为苏彦棋既不发怒,也不制止,一直默默承受。
又往里走了一段,我终是怒了起来,甩开他的手,一下子蹲在了地上:“老娘不走了!还有任何意义吗?我早已说了,所有的房子都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的活人气儿,还想让我怎么着?”
“双喜!”苏彦棋看样子也有点生气,居高临下地站在我跟前,皱着眉道:“昨晚是你哭着喊着非要来,现在遇上一点困难就打退堂鼓,这可不像你!你往左边瞧瞧,那是什么?”
我瞪了他一眼,半信半疑地扭过头。
那是一幢青砖砌成的二层小楼,大门缺了半扇,里面黑洞洞的,斑驳晦暗,看不分明,其他书友正在看:。大门上歪歪斜斜挂着一个牌匾,写着“聚贤小叙”四个大字,倒还苍劲有力。
“你是什么意思?”我回头看他,“难道这是我爷爷的饭馆?”
不……不太可能吧?我爷爷那老头大字不识几个,偏生最是喜欢附庸风雅,这“聚贤小叙”四个字,的确和他的风格颇有几分相像。只是,那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年月,这房子早就不知换过多少位主人,怎会直到今天,还挂着我爷爷饭馆的牌匾?
苏彦棋看穿了我的不解,笑了一笑道:“这房子原是你爷爷买下来的。我外公曾告诉过我,这间饭馆因为常年累月有恶鬼怨灵来来往往,众人纷纷传言里面阴气颇重,轻易不愿靠近。当年,你爷爷本想将房子卖给别人,告示打出去好长一段日子,始终没人敢接手。他脾气拧,那几年又赚得盆满钵满,对几个房子钱根本不放在眼里,索性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房子应该还是你们唐家的资产。”
哟嗬,还有这么一出哪?照这样说,眼下这柳叶巷正在拆迁,是不是也应该象征性地给我一点拆迁费啊?
我站起身,抬头朝那房子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正要再多问一两句,心里却猛地一沉。
我看见,二楼临街的一扇窗户前,有个人影,倏然闪了过去。
“你看到了吗?”我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条件反射地抓住了苏彦棋的胳膊,慌慌张张地大声问道,“你看见没有?!”
他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口中自言自语道:“怎么……可会是来拆房子的工人?”
我心里生出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捏紧他的手臂,以不容置疑的语调沉声道:“我们进去看看!”
第六十九话 旧情人(一)
异灵私房菜69…第六十九话旧情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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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厨师这一行,虽算不上奔波劳累,却也着实是个体力活,其他书友正在看:。切菜颠勺这类活计自不待言,常年闷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突发事件更是无可避免,。倘若一个大意,不是被热油烫出一串燎泡,就是被炉火烧到皮肤,具有相当的危险性。
——好吧,我之所以絮絮叨叨的说上这许多,只是为了让你们知道,长期的厨子生涯,将我锻炼得身手灵敏,惯会躲避。苏彦棋猛然听见我说想要进屋去看看,下意识就想阻拦,我利索地一猫腰,像条活鱼一样”哧溜”从他腋下钻了过去,越过那扇半开的门,跳进屋里。
“唐——双——喜!”苏彦棋气急败坏地大吼了一声,右手的食指对着我的脸不住指指点点,憋了好一会儿,才怒冲冲地道,“你这丫头,是不是觉得白担了个闯祸精的名声,不弄点麻烦出来,心里就不得安生?我看你终有一天会摔得鼻青脸肿再也爬不起来,到那时,你恐怕就舒坦了!过了这许多年,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改?!”一面说,一面将手伸进口袋里,朝屋外走了几步。
我根本没仔细听他到底在说什么,见他拔腿就走,心里顿时发了急,冲上去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急吼吼地道:“你要去哪儿,这就不管我了?你一个男人,哪至于小气到这地步?”
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不是胆大包天吗,现在知道害怕了?放心,我还没那么缺德,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不理的,只不过打个电话给司徒厉,让他快些赶过来。就算是我们俩在这儿有个三长两短。至少还能有个人给我们收尸!”
我这才放下心来,松开他,朝四周瞧了瞧。
这里……就是我爷爷的那声名赫赫的饭馆啊……
许是因为爷爷离去的匆忙、此处又始终无人接手的缘故。经历了四十余年的风雨,它仍然保留着当初的模样。厅堂中央横七竖八摆放着五、六水曲柳八仙桌椅,我走过去轻轻碰了碰。生怕一用力,它们顷刻间就会化为齑粉。
墙边砌着一长溜酱色的木头柜台。台面上摆放着纸笔和算盘,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酒坛子。我屏住呼吸,揭开塞在坛口的红布条往里略觑了觑,依稀可见小半坛微红色的液体沉在坛底,不觉得清亮,反而有些浓稠,。
这是我爷爷的饭馆。是我老爸童年生活过的地方,我并不怎样害怕,心中只是觉得失望。无论怎样看它都再寻常不过,丝毫亦不起眼,与那些飞舞着苍蝇的街边食档并没有任何本质上的不同,这样一爿小店,竟会是魑魅魍魉的偿愿之地?
我的眼前像放电影一般,掠过无数画面。
大太阳底下,窗明几净的“聚贤小叙”门庭若市,衣着或华丽或朴实的往来食客坐在桌前。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夜朗星稀时,小小的饭馆内灯火昏暗,鬼影幢幢。无数没有脚的魂魄在室内交错来去,举杯畅饮……
天哪,光是想想,都足够让人觉得混乱纠结了好吗?
苏彦棋打完了电话,迅速走到我身边,刻意压低了声音:“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没有答话,只缓缓摇了摇头。
“那么,刚才出现在二楼窗口的……”他下意识抬起头,往楼上瞟了一眼。
我咬了咬嘴唇,再次将屋里的各样器物仔仔细细瞧了个遍,心里突地一寒,扭过头对他道:“你不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吗?”
“什么?”可能是因为我的表情实在太过严肃,苏彦棋也禁不住紧张起来,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声音里竟少见地有了一丝颤抖。
“这里,仿佛太干净了一点。”我一字一顿地说。
难道不是吗?倘若真像苏彦棋说的那样,这幢小楼自我爷爷离开后,便再也无人打理,室内理应早就脏乱得不成样子,恐怕只要一踏进来,就会立即被灰尘呛得睁不开眼,张不开嘴。然而眼下,这里却干净得有点不像话,桌子上连一丝尘土也不见,手指碰上去,还有些微湿意,就好像……
就好像是有人刚刚清扫过一般,好看的小说:!
一定是刚才在二楼出现的那个人影!
“走,上楼!”
我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勇气,回头对苏彦棋低声唤了一句,接着立即踩着吱嘎乱想的楼梯,冲上了二楼。
……
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如同是一场梦境。
我站在走廊里,走手边是三间大小几乎相等的厢房,想来,应当是专为那些有钱又爱清净的食客所设的雅间。门上挂着串串珠帘,每一颗珠子都擦得光洁透亮,窗外有阳光照进来,打在上面,闪烁夺目。
我的脚下,是深红色的木地板,上面纵横交错全都是抹布拖拽过的痕迹,泛着点点水痕,显然是刚刚清扫过。
这房子眼看就要拆迁了,究竟是谁会有这样的雅兴,来这里玩做好事不留名的把戏?
“咕咕……叽咯咯……”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窃笑声。
我的心重重往下一沉,壮起胆抬头一看——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倒吊在屋顶的横梁上,脑袋就悬在离我不过三尺之遥的地方,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吊梢眼,嘴角几乎咧到耳边,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我脚下一个趔趄,登时便再站不住,仰面朝后倒了下去,好在苏彦棋就紧跟在我身后,稳稳接住了我。
他张开双臂将我整个人护在怀内,扯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冲那胖子发出一声暴喝:“你是什么东西?,其他书友正在看:!”
男人将一根手指衔在嘴里,由于倒吊在横梁上,那一脸好奇的表情看上去颇为诡异:“什么……东西?哦……我是二宝,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苏彦棋气急,正要喝骂两句,那家伙却早将全副注意力转嫁到我的身上:“姐……姐姐……”
我扶着苏彦棋的手臂站稳身形。使劲朝他的脸上望了望。
这死胖子……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恶意啊?如果我……
我伸出一根指头,探长了胳膊,试探性地朝他的肩膀戳了一下。立即惹得他全身乱颤,发出一阵“嘻嘻呼呼”的笑声。
他的身体是温暖的,这么说。他是个人?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即双目一瞪。恶声恶气地嚷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姐姐……姐姐……”那男人并不答话,仍是笑得一脸天真,眼睛像个孩童般滴溜溜转个不停。
真他妈晦气,这男人看上去总有三十来岁了,老娘青春少艾,年华正好,竟被他叫姐姐?莫非这几年全民营养素质再创新高。十几岁的少年,便发育得如此雄壮威武?
“你才是姐姐,你全家都是姐姐!”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叉着腰恐吓道,“我警告你,最好快点给我滚下来,不然,我教你不死也褪层皮!”
“哼,才不!”男人淘气地一歪头,“我要是下来了。你会打我的!”
嚯,看来他也不算太傻嘛!可是,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在这打太极似的周旋?
我低头想了想,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换了副声口道:“你乖乖听话好不好,先下来,有什么事,跟……跟姐姐慢慢说。”
男人嘟着嘴想了想,正要说话,从走廊的尽头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二宝,你是不是又吊在房顶上吓唬人了?还不赶快给我下来,再迟些,小心奶奶我打得你屁股开花!”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矮小干瘦的老太太站在最里面那个雅间的门口,单手扶着栏杆,不住地朝前摸索,似乎眼睛不太好使。她那张脸就像是一颗晒干了的核桃,眉毛、鼻子、眼睛通通挤到了一处,沟壑丛生,皱纹遍布。
男人听到这一声呵斥,竟立即从房梁上窜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那老太太身边,乖巧地搀住她的胳膊。后者半真半假地抬起手掌,往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接着便颤颤巍巍地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闺女,别害怕,二宝这孩子脑子笨,楞乎乎的,其实啊,他没有坏心!你还记得我吗?”
老太太嘴边含着一抹笑,满面和蔼之色地立在我面前,软声问道。
我挠了挠头。她……看上去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眼熟,可是,我就是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见我不答话,她竟自顾自摸索着抓住我的两只手,来来回回摩挲了一个遍,突然虎起脸来,厉声问道:“我给你的那颗金珠呢,怎地不戴在腕上?”
她这一句问话,令我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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