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带你们去花影池逛逛呢!”我埋怨道,“你都不知道那儿的睡莲有多漂亮,何必在这里浪费生命?”
他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头,示意我稍安勿躁,我万般无奈,崩溃地倒在了桌子上。
刚才进门时,胡沁薇选了一个白雪公主的面具,肤白貌美,十分可爱。原来,即使实在角色扮演的世界里,这样的女孩儿也同样是受人青睐的。我们进门不过五分钟,已经有三个男人走过来想要请她喝酒,皆被她冷冷地拒绝。
我和苏彦棋的那张蜡笔小新脸对视一眼,扭头笑嘻嘻对胡沁薇道:“我的姐姐哎,反正都是出来玩,你就放开怀抱好了!你家勾魂使大人远在天边,这会子很不可能来查你的岗,人家请你喝杯酒,又有什么关系?”
“没兴趣。”她淡淡回了我一句,喝了一口酒,目光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间穿梭。我翻了个白眼,和苏彦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闲篇儿。
不一会儿,一个矮瘦的男人挤了过来,脸上带着一张王子面具。
“美女,肯不肯赏脸喝杯酒哇?”他身高只到胡沁薇耳朵,仰头对她轻佻地道。
后者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走开。”
男人毫不气馁,继续纠缠道:“喔唷,不要这样嘛。你看,你是公主,我是王子,咱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我请你跳舞?”
“我说了,走开!”
男人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带着愠怒道:“小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哎,原来这儿还有一个美女呢,怎么样,咱俩喝一杯?”他突然转过脸来望向我。
靠,他这是在跟我说话?敢情在他眼里,老娘就是个备胎是吧?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嘲讽道:“怎么,泡不到‘白雪公主’,转而向‘蛇精’下手?这位先生,你兴趣爱好挺广泛啊!”
他讪笑着连连摇手:“别这么说,别这么说,小姐,刚才是我的不是,你看你连面具都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肯定特别有个性。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认罚,请你喝这里最好的酒,你看怎么样?”
我对他全无好感,当下便冲他粲然一笑:“哦,那我还真是荣幸呢!我跟你说啊,其实,都怪你面具戴的不对,你要是扮演七个小矮人,肯定特别传神,我身边这位白雪公主,也不会不搭理你了,你说是不是?”
旁边的胡沁薇“噗”一声喷了出来。
男人顿时怒不可遏,倏地掀开面具,从鼻孔里喷出冷气,愤愤地道:“你们!真是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你们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是你们得罪得起的吗?”
这男的看上去,怎么有点眼熟啊?可是,他居然敢唬我?老娘在墨染镇称王称霸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画圈圈呢!
我故作困惑,慢慢靠近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天真地问道:“那么你到底是谁呢?”
男人邪魅一笑:“哼,老子邢小明,可是这墨染镇最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镇长也得给我两份薄面,得罪了我,管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刚要说话,苏彦棋从我身后探过头来,问道:“既然你这么厉害,有没有听说过‘墨染镇一霸’的名号?”
男人眼中突显惊恐之色,朝后退了半步,嘴里嗫嚅道:“你……你是谁,跟唐双喜有什么关系?”
嚯,原来真的是老相识啊!
我懒洋洋地揭开面具,冲他温和地笑了笑,道:“我就是唐双喜,你找我有事?”
那男人睁圆了眼睛,愣愣盯着我看了好几秒,突然“啊”地怪叫一声,像见到鬼一样甩着小手钻入人群中,转眼消失不见。啧啧,那架势,用“屁滚尿流”来形容,当真一点也不为过。
这当口,姚贝贝手里端着一个酒杯,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冲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道:“你看见没有,什么情况,那男的到底是谁啊,我有那么可怕吗?”
姚贝贝笑道:“双喜,你不记得了吗?他就是小时候那个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的邢大胖啊!当初他天天欺负我们女孩子,我们怕得要死,又想不出办法来对付他,多亏你暑假来了墨染镇,收拾了了他几次,把他打得哭哭啼啼,这才帮我们报了仇,因为这件事,镇上跟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都超级崇拜你的!”
邢大胖?好像有点印象,不过……他小时候不是又胖又高吗,怎么现在,瘦的跟猴似的?……话说,我唐双喜还真的挺有两下子,所谓墨染镇一霸,可不是浪得虚名!
我兀自沾沾自喜,姚贝贝睨了我一眼,将手中的酒杯塞给我,指着吧台道:“你还真是好运呢!喏,这个是我们酒吧的调酒师特别请你喝的,他可是我们这儿最帅的男人,还不去谢谢他!”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瞧见吧台后面站了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一身黑衣,面孔精致下巴尖利,黑色的头发覆在额前。见我正看着他,他便对我歪嘴笑了一下,颇有几丝邪气。
我想了想,朝他走过去,将酒杯往台面上一顿,道:“我好像不认识你吧,好端端的,干嘛请我喝酒?”
他抿了抿薄唇,嗓音低哑磁性:“但凡是我看着顺眼的客人,我都会请他们喝酒,不可以吗?”
我低头看了看杯中深色的液体,问道:“这是什么酒?”
他的嘴唇微微一动:“恶魔坟场。”
我心里毫无缘由地抖了一下。
他见我似有犹疑之色,便微笑道:“小姐不要误会,这名字虽然黑暗了些,却也是十分有名的一种鸡尾酒。我之所以请你喝,是因为这酒特别浓烈,和你的性格十分吻合。试试吧,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它。”
我本不想喝,却又找不出理由来拒绝。左右无法,只得端起杯子来啜了一口,下一秒……
我头一昏,仰面朝后倒了下去,哪里还有什么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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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第二天上午醒来时,我脑袋里还有丝丝钝痛。
胡沁薇不在房里,我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愣神。
客厅中,传来我妈骂骂咧咧的吼叫:“一个女孩儿,跑出去跟人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成何体统?唐子萩,你管管她好不好,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我爸的声音听上去无奈又疲惫:“女儿那么大了,喝点酒有什么要紧?我说芝兰啊,你省口气吧,从昨天晚上骂到现在,你嘴巴不累,我的耳朵可是快聋了!”
……糟,蒲芝兰女士的狮吼功和佛山无影脚我可是领教过的,我爸和我两个人加起来也敌不过她一根小手指头,这可麻烦了!算了,我看,我还是在床上躲一会儿比较好,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主意打定,我立即用被子蒙上头。
可是,还没等我躺上两分钟,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鼻音浓重的女声:“双喜,双喜你在家吗?”
这是……姚贝贝?大清早的她跑来做什么?
“砰!”
房间的门被撞开了,胖乎乎的姚贝贝一脸惊恐之色闯了进来。
“双喜……大……大事不好了!”
我见她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登时翻爬起身,伸手将她拽到床前坐下,沉声道:“你怎么了?别着急,把气喘匀了慢慢说。”
姚贝贝的喉咙里已经开始有了哭腔,脸涨得通红,浑身哆嗦着大声道:“双喜,那个邢……邢小明,他死啦!”
第四十八话 墨染诡事(二)
异灵私房菜48…第四十八话墨染诡事(二)
“什么?”我吓了一大跳,立刻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揪住姚贝贝的胳膊,“怎么会这样?”
她的手臂微微发着抖,因为情绪波动得厉害,声音也变得尖利:“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酒吧一般是凌晨四点关门,昨晚因为是‘化妆之夜’,营业时间比平时延长了一个钟头,直到今天早上5点多才打烊。下班之前,我们都会把空酒瓶收集起来放到后巷,这事儿是我们服务员轮流来做的。今天早晨,轮到我的一个男同事收酒瓶,他……刚把通往后巷的门打开,就……就看到……一个男的躺在阴沟边缘……”
她说着,浑身剧烈地哆嗦了一下:“一开始,我那位同事还以为是个醉鬼,叫了他两声,不见他答应,便又走过去推了他一把。这一推之下才发现……那人是邢小明,脖子破了个大洞,就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一样,他……已经死了……双喜,幸好你昨天晚上走得早,你无法想象,亲身经历这种事,有多么恐怖!”
我松开她的胳膊,颓然在床边坐了下来。
是的,我的确很讨厌邢小明这家伙,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希望他失去生命。死亡,这两个字实在太沉重了,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经历的事情,原本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哇!
沉默片刻,我抬头看向姚贝贝,尽量冷静地问道:“那你们报警了吗?”
她抽着鼻子点点头:“嗯,警察已经来过,把邢……把他的尸体带走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那就好,剩下的事情都交给警察,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别想太多。要是实在害怕,干脆就跟你们老板请假,在家里休息几天,听见没?”
“我们老板已经发了话,在这件事有进展之前,‘丽塔’酒吧暂时歇业。他说……反正这段日子肯定是人心惶惶,生意不会好的……双喜,你能帮我个忙吗?”她怯怯地看着我道。
我不假思索地答,“你尽管说,咱们是朋友,用不着这么客气。”
“今天早上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我整个人都慌了,匆匆忙忙就离开了酒吧,回家后才发现把手机落在了更衣室里。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取?我一个人……害怕……”
我立即颔首答应:“这有什么问题?我陪你去一趟就是了!”
姚贝贝恐惧之心稍减,感激地看着我道:“从小到大你一直都保护我,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用不着说这种话。”我站起身抓着她的手走出房间,迎面看见胡沁薇站在院子里的石榴树底下,傻乎乎地伸着手接树上落下来的花瓣。
我走过去在她背上击了一掌,问道:“苏彦棋呢?”
她的眼神有点茫然:“他啊……哦,想起来了,他说今天天气不错,想出去逛逛,顺便买点特产带回去送给同事朋友,吃过早饭就出去了。我本来打算跟去的,但转念一想,你昨晚喝醉了酒,恐怕得需要人照顾,就留了下来。”
我感激地捏了捏她的手,想了想,道:“我和姚贝贝这会子出去有点事情,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你就在家等我,我回来再和你细说。”
她木楞楞地点了点头,我牵着姚贝贝拉开院门,忽听我妈那振聋发聩的咆哮声从屋子里传出来:“死丫头,你又上哪去?我问你话呢,你还跑?!你再敢喝酒,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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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夜的喧嚣热闹相比,今天的“丽塔”酒吧,全然换了一个模样。
因为是白天,酒吧里并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暗。所有的板凳都被倒扣在桌子上,露出中央一大片空地,室内间或有几个人走动,面上皆是惶恐之色,眼神略一交换,便快速擦身而过,显得冷清又吊诡。
我陪着姚贝贝走到更衣室的门口,她低着头不敢左右乱看,一溜小跑到自己的储物柜前,从里面掏出手机,又动作飞快地回到我身边,扯住我的胳膊,奋力把我往门外拖,就好像再迟些,这酒吧里一定会凭空生出妖怪,将她生吞活剥。
昨晚,就是靠窗的那个座位前,我重遇了邢小明。我们的对话不超过二十句,气氛也绝谈不上愉快,然后,转瞬之间,他从这世上猝然消失。
生命怎会如此无常?
我脑子里杂七杂八地胡乱想着,没留神前面的情况,只觉得眼前蓦地有一片黑影压了过来,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姚贝贝使劲拉了一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你干什么,有毛病啊?!”我自觉狼狈,语气里就带了点怒意,劈头盖脸地冲她吼过去。
她对我的喝骂充耳不闻,脸上飘起两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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