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最害怕的终于成真了,决定却比想象中还艰难。七年之痒、一年之伤,她始终没有逃出魔咒,最后疏离了,遗憾了,不得不就此割舍。
离开,让一切变得简单,既然老天注定让他们惨淡收场,连最后的牵连都要狠狠地夺去,她无能为力,只能苦笑着接受。
安默离恢复意识的时候,病床边围满了各类七大姑八大姨,唧唧喳喳、翘首以盼。默离觉得累懒得睁眼,耳朵却闭不了,他们之间的谈话悉数钻进她停止转动的大脑思维。
“哎,全家就只有我疼小安,她一个人在B市,也够可怜的,”婆婆满脸惆怅,压低嗓音,对着苏浩然一顿劈头盖脸的乱骂,“小安多好的老婆,你还不满足,整天想着个死人!幸好孙子没事,不然我也不活了。”
听了这话,大姑蔑然地轻笑,“就你对她好?那是谁把自己孙子作死的?”
被猛浇一头冷水的婆婆勃然大怒:“要怪就怪医院,干我什么事!说话得讲证据,浩然你摸摸你的良心,我哪一点对不起小安?”
“哪点对得起啊?”大姑斜起眼角,嘲笑道,“婆婆偷窥儿子的夜生活,王菊花,你还真是有创意,哈哈哈。”
婆婆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才小声辩解:“我那是关心他们才观察的,怀孕的人不能受刺激,我不喜欢小安,干嘛担心她。”
“哼!这理由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我说,离了算了,反正也过不下去了。”三姑跟着起哄架秧子,“小安也是个苦命的人,从小没了娘,好容易嫁了人,不仅老公不在意,婆婆还不待见,悲剧。”
“离个P,你脑子有病啊,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不喜欢小安了,我很喜欢她的,”婆婆对着三姑怒目而视,见三姑不理不睬,随即忽地揪起木偶般不言不语的苏浩然大哭起来:“反正我不管,我喜欢小安,你要是不给我留住了,你就不用叫我妈啦。”
这出闹剧在寂静的病房上演,病床上的人还没醒,其余的人已经打成一锅粥了,沉寂许久的二姑实在看不下去,终于说话了,她指着王菊花厉声指责,“你就省点儿口舌吧,好好一对小夫妻,让你都给作的要离婚了,孩子也差点儿没保住。要是小安真跟浩然离婚了,你也趁早离开苏家吧,结婚前刁难我们姐妹三个,后来又那样折麽小安,王菊花你有没有点儿人性?”
二姑在家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婆婆擦觉情况不对,立马收起耍赖的姿态,噤若寒蝉。
“浩然,咱们姑侄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跟姑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矛头指向苏浩然,可他脑子乱成了一滩浆糊,剪不断理还乱。
他爱默离么?答案是肯定的。但他相信默离么?答案却不那么明朗。他爱默离与顾离无关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心里真的没有一点顾离的影子么?这点他却不能确定,因为那眼睛那嘴唇分明是如此相似,他迷惑了。
二姑见他犹豫不答,心里估摸出七八分意思,叹了口气,不再勉强。
然而此时此刻,希望破灭的默离内心在忍受凌迟般的痛苦,这婚,她离定了。
……
当安默离再次醒来,已是半夜,一个黑黢黢的影子笼罩了过来,一下子捂住了她试图尖叫的嘴。
“别怕,我是刚子,浩然的哥们。”松开手,混合着烟味低沉的嗓音。
“你想干嘛?”惊吓过度的女人依然在瑟瑟发抖。
“想帮你。”男人说的云淡风轻却一脸真诚。
“是帮苏浩然当说客的吧,”默离冷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对不起,请回吧。”
“你错了,我和你素不相识,浩然怎么会请我当和事老?我今天来与其说是帮你,不如说是合作。”
婉转的邀约,绝对的意料之外,默离愣了几秒,转头,对上刚子那张俊美而放肆的面容,他的确不像在说笑。
“既然是素不相识,那合作又从何谈起?”默离起身,微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小腹,心里沉了几分。
“你知道顾离的事儿了?”
男人答非所问,默离冷然地轻哼,算是承认。
“知道很久了?”
“比你想象的久一点吧。”
“它是你离婚的唯一理由?”他继续问。
“我凭什么告诉你?”默离机警地瞥向他,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因为我们是合作伙伴。”刚子在夜色中绽放出鬼魅的笑容,闪亮的眸子里浸满了笃定的神色。
“很多原因,顾离的问题不过是个导火索。”默离淡淡地说,她小心地掩饰着,避免透露太多。
“呵,你真是个聪明的女人,顾离能有你一半精明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这话一语双关,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默离淡淡一笑,并未接话。
“顾离是因为浩然和王洁有染才出的车祸,不过你一定不知道,王洁是我女朋友,她利用我、背叛我,而我TMD现在还爱着她!”
说到最后,刚子几乎是压抑着声线吼出来,默离可以感觉到他难以言表的暴躁和无法释放的痛苦。
“而且,顾离是我妹妹。”
晴天霹雳,默离瞪大了双眼,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恨苏浩然,也恨王洁,但你的恨绝不及我一半,所以我想和你合作。”恢复平静的刚子,强压下仇怨,一字一顿地说。
“你想怎么样?”默离被如此强大的气场震得无所适从,只得呆呆地应和。
“王洁现在和她新东家的老板有一腿,而他们公司这些年在财务上一直有问题,她找苏浩然去也是想让他帮忙掩饰亏空罢了。”
“浩然他不知道?”像苏浩然那样精明的人应该不会犯这样原则性的错误,默离大惑不解。
“他也是进去了才知道的,所以他才唆使王洁无条件地促成和Vincent的合同,以暂时维持资金运转。”
“那你要我怎么做?”
“让Vincent暂缓打入预付金,这样王洁他们就不得不在股市上融资,那时候我便有机可乘了。”
刚子老谋深算的决断,似乎没有破绽,但默离的心里还是觉得隐隐地不安,“他们最后,会进监狱么?”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们好歹也是20多年的哥们,我最多让他们破产倒闭、身败名裂而已。”
哥们儿?这就是哥们儿情谊?默离觉得脊背发凉,只怕是机关算计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看默离迟迟不肯表态,刚子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事成之后,我便送你和孩子去美国,绝没有后顾之忧。”
“可我只想尽快离开苏浩然……”
“你一个孕妇做什么都不方便,最好暂时别离婚,现在苏家想孙子想疯了,你可以趁机向他们开条件,让他们把房子过户到你父亲名下,一举两得的事儿。”
完美的计划,一石二鸟,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举棋不定的摇摆后,默离艰难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介个样子算不算虐苏浩然和王洁捏?PS:我是亲妈我是亲妈我是亲妈!!为“十一”加更,仙女们热情撒花吧,某欢躺平接受调戏~十一快乐~有花才有动力咩,否则某欢要躲在角落画圈圈鸟,MUA……
55 番外之聂子栋
“神童”这两个字听起来很让人觉得很羡慕,可聂子栋小朋友对这个称呼则是深恶痛绝的。
3岁的小男孩原本应该滚在泥巴地里玩儿弹珠,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而聂少爷只不过会些心算、会念几句英文就被贴上“神童”的标签,剥夺自由发展的权利,实属冤枉。
然则过早地卷入社会主义思想大改造的进程却阴差阳错使得傲气的大少爷养成了助人为乐的良好品质,即使14岁就被送去美利坚深造,三道杠出身的聂子栋依然充当着“大队长”的角色,尤其爱管别人的闲事儿。
一个人漂洋过海难免孤单,加之小聂子被人伺候惯了,聂总放心不下膝下独子,便顺应经济大潮,随儿子一起进军北美开拓国际市场。
14岁的男孩尚未发育完全,老美又是个顶个的五大三粗,小聂子除了功课让人佩服之外,矮小瘦削的外表和懵里懵懂的个性曝露出不折不扣的孩子气,何况上学下学有专车接送,连午餐都有保姆送来,简直和上小学没差。
同学们都退避三舍,用异样的眼光审视这个所谓的“神童”。辣妹更是不敢招惹他,哪怕是个秀色可餐的小正太,猥‘亵男童在美利坚可是重罪啊。
聂子栋也没心没肺,压根儿没把找女朋友的事儿放在心上,结果22岁博士毕业还是孤家寡人,乳臭未干的处‘男一枚,也算是国宝级人物了。
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聂子栋纵使顶着哈佛商学院MBA的桂冠,但一个22岁的毛头小子如何继承家业,就算聂老头子能够拍板,其他董事却不一定肯买账。商场似战场,他一个初出茅庐的牛犊如何懂得其中的尔虞我诈?真的空降兵上位,又如何协调公司上上下下的关系?
为儿子伤透了脑筋的聂总犯嘀咕了,难道把他再送去读个博士后不成?
22岁博士毕业,照理说早应该成熟懂事,不过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小聂子叛逆期来得稍微晚一点,反抗不成竟然毫无先兆地选择了出走。
20年来,他受够了父亲把他当神童来培养,不让他吃苦受罪,不让他参加社团多交朋友,笼中之鸟早就跃跃欲试,企图展翅高飞了。这回他偏要离经叛道,看看他褪去少东的光环,能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服众。
聂子栋这个名字是不能再用了,文凭什么的也成了一张废纸,所以30岁的Vincent才会腾空出世。
想要从基层做起,必然得在一片未开发的处‘女地大展拳脚,在费城的分公司便是最好的选择。
费城房价高的惊人,Vincent不得不与人合租,共处一室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他的少爷脾气不知气走了多少房客,16个月换了5个室友,第六个又走马灯似的来了。
“你好,我叫夏宇辰,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学读博。”
Vincent眼也没抬,继续埋头奋战在研究华尔街动向中,他最瞧不起那些自以为是的学生了,以为来美国留学有多了不起呢,不过是拿着爸妈的钱来挥霍罢了。
夏宇辰见他不搭理,尴尬地搔了搔头,识趣地闭了嘴,合上门。
4个小时后,当Vincent伸着懒腰、饿着肚子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被焕然一新的房间吓了一大跳,太整洁真不习惯。
环视四周,火气噌地一蹦三尺高,他骄纵地提起拳头冲着夏宇辰的房间“砰砰砰”地砸门,“那个谁,你出来,你凭什么动我东西啊!你知不知道这些海报是我收集了多久才集齐的?”
门开,夏宇辰一脸迷糊,电视里面正直播NBA总决赛,湖人对凯尔特人。
“哎,有比赛你怎么不叫我,你动了我海报不知道我喜欢科比啊,是总决赛都不通知我,你这人怎么这样!”Vincent一屁股坐在夏宇辰的床上,皱着眉头发号施令,气焰嚣张,“我饿了,给我弄点儿吃的。”
无端被指责的夏宇辰表情僵在脸上,33岁的男人这么任性?23岁还差不多。
无奈,退一步海阔天空,谁叫他们共处一个屋檐下呢,和平共处才是王道。再说,连安默离那样难缠的大小姐都……
思维一下子停滞,默离,他苦笑,终究还是放不下,不然他不会再一次选择逃离,而这一次是大洋彼岸。
他说谎是为了不看见她披上别人的嫁衣,他离开则是为了让她拥有自己的生活。
曾经,他可以默默守在她的周围无欲无求,他宁愿一个人在回忆里挣扎、固步自封,只要能听到她的消息,知道她过的好,就够了。
但当他看见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左岸”门口,驻足停留的那一抹哀伤,他知道她后悔了。这让他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因为他何尝不是把肠子悔青了呢?他忽地以为幸福触手可得,几乎要丢掉行李,妄图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而,他又迟疑了,阻碍太多,他不够勇敢,甚至眼见她晕过去却迈不开一步,最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爱的女人消失不见。
他恨自己,却与事无补。
“喂,叫你去弄东西吃,你怎么站着不动哇?”Vincent推了推目光呆滞的夏宇辰,斜着眼睛,戾气十足。
“我现在没心情帮你做吃的,厨房里有面条,你自己煮,这是我的房间,我要睡觉了,”夏宇辰心情down到低谷,不卑不亢地下了逐客令,没等Vincent发飙又加上一句,“海报我是按顺序整理的,没乱,而且这房子的租金我们是各出一半,请你尊重我。”
“哎,你……”Vincent没有碰见过如此强劲的对手,可惜对方字字铿锵,句句在理,他亦是哑口无言,气哼哼地离开,却忍不住暗自咒骂,发誓斗争到底。
两个大男人能怎么闹,都是知识分子,无非是丢袜子、不洗碗、出言不逊此类无关痛痒的小伎俩,更何况Vincent工作繁忙,不过是示示威,叫嚣叫嚣增添点儿生活情趣而已。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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