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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学习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又流了这么多汗，古小雅觉得有些口渴。她望向李霆，可李霆此时正和奶奶递着眼色，有些得意又有些害羞的模样，分不清楚是哪一种更多一点。指望李霆给自己倒水是不太可能了，可是自己动手又不太好，古小雅犹豫着要怎么办，心里不忘暗暗咬牙发狠将李霆妈骂了几百遍。
“小雅长得漂亮，人也聪明，和我们家乖乖啊，是同学呢，上过大学的，还拿过奖学金的！”李霆妈大声的说着，就像古小雅已经是她家媳妇一般那样自然而然的骄傲着。
这时在座的每一位都像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般很配合的点头回应，并非常合作的向李霆妈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小雅爸爸啊，是位领导呢，是X局的局长，你们知道吧？一把手。厉害得不得了！”李霆妈对多方投来的羡慕的眼神很是满意，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将古小雅的存在完全抛至脑后，继续说道：“你说，现在的社会，有权就什么都不缺了，钞票啊东西啊，人家都不放在眼里的。多少人屁颠的跟在后面送啊！送了人家还不一定要呢！”
“可不是吗！”大姑接话道：“现在这些当官的，有几个干净的。”
“话不能这么说。”二姑给大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古小雅就坐在旁边呢，你们说的可是人家的亲爹！
“哎呀，不就说说嘛！”大姑改口道：“现在啊，那叫灰色收入。正常的。不拿才不正常呢！”
古小雅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她来吃顿饭和她爸有什么关系，和他爸是局长有什么关系！古小雅的脸上不禁阴沉了下来，转眼看向李霆，正好对上他的眼睛。她努力的眨眼使眼色想要通过眼神提示他给自己倒杯水，可惜李霆完全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傻傻的对着她笑，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
李霆妈刚想再说点什么，李霆爸爸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边站在门边喘气一边说，“这什么破地方啊，我找半天！”
这句话明显触怒了李霆妈，让她高高的虚荣心一下子跌落了下来，挑着眉毛说道：“你怎么不说你眼瞎啊！”
“你怎么这么说话！”李霆爸爸平时脾气很好，有什么事都是让李霆妈做主，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也尽量迁就着老婆，这些年李霆妈似乎进入了更年期暴躁易怒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李霆爸就更不愿意招惹她。可是他毕竟是个男人吧，在外人看来也是个一家之主吧，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李霆妈顶撞面子上就下不来了，被太阳晒红的脸憋得更红了，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我说错了？这么多人都找到了，你找不到，你不是眼瞎是什么？！”李霆妈显然没有注意到场合，忽略了李霆爸的感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吼道。
“你找打呢是不是？”李霆爸多年来的怒火终于噼噼啪啪的被点燃了，像一头发威的雄狮作势要扑过去。
好在房间小，中间挡着圆桌，旁边又这么多人，李霆爸虽有力气，却也很难够着坐在里面的李霆妈。
“你还想打我？”李霆妈一见这架势，马上失去了理智，一边往门边挤一边哭喊道：“你打啊你打啊，你今天不打死我你就不姓李！你让你爹你妈看看，看看你怎么欺负人的！”
“你干嘛！神经病啊你！”李霆爸和李霆妈结婚这么多年，虽然有过拌嘴吵架急了也会红脖子瞪眼，可是从来没有真的动过李霆妈一根手指头，一见李霆妈转眼就要到跟前了，他竟然有点害怕。
“你不是要打我吗，你打啊，你打啊！啊！我不活了，你们姓李的太欺负人了！我跟着你没过过舒心的日子，整天忙里忙外的，到头来还要挨你的打啊！这日子怎么过啊，怎么过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李霆妈挤到李霆爸爸的面前，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喊。
满屋子都惊呆了，这场面变化得太快了，李霆妈的表现更是戏剧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李霆比较冷静，一步跨到老妈身边，想要把她拉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形容不知是否恰当，李霆的举动让一屋子人动了起来，拉李霆妈的，抱李霆爸的，好像他们俩真的会打起来似的。
“李霆他妈，你别哭了，我弟不是还没打你吗，他就是说说的，他那鼠胆还敢碰你，不被你打就不错了！”大姑一边说着一边拽李霆妈的胳膊。
“就是啊，他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啊，雷声大雨点小，你跟他置什么气啊，老夫老妻的了，你还不了解他吗！”她二姑在一边帮着腔，一边帮忙拽人。
李霆妈能有多重，可是耍起泼来的女人怎能用重量来形容，她的手胡乱挥舞着不让人拉她，不时擦一把鼻涕眼泪，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那样子与电视剧里的泼妇别无二样。
一干人等拿李霆妈没辙，只好一个劲的向李霆爸施压，左一句你惹她干嘛，右一句你傻啦还不道歉，一人一句，一唱一和，李霆爸转眼成了众矢之的。其实李霆爸的心里早就后悔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李霆妈会有这么一手，女人的眼泪是绝对的杀手锏啊！李霆妈的这一招无异是地雷是导弹是破坏型武器，轰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四肢冰凉六神无主语无伦次。
局面一时僵持不下，小店的老板都惊动了，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饭菜都熟了，就等着上菜了。这一家人是演戏呢？这菜是上不上了？这么一闹要是不吃，还给不给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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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顿便饭3
古小雅站在一旁，此时哪有她说话的份儿，劝架的人都堵在门口，即使想帮忙她也无能为力。原本对李霆妈的印象就不太好，这样一闹，古小雅心里更是反感，她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虚荣，吝啬，不识大体。想到和李霆结婚以后要和这样的婆婆相处，她有些烦躁，她和李霆的感情不足以抵消她的理智和她对未来的期待。
许是哭闹的累了，李霆妈扶着李霆拉着大姑的手臂站了起来，一边抹着脸，一边嘀咕道：“今天人多，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是啊是啊，”李霆大姑马上接道：“你就不该理他，你当他放屁就是了！”
借着大姑的台阶，李霆妈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坐回到位子上去，表情矜持而冷淡，全然看不出刚刚耍泼的样子。见大家都楞着，李霆妈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笑着招呼道：“都坐下啊，站着干嘛。”后又对反应迟钝的小店老板说，“把菜端上来吧，都饿了。”
很快，大家各就各位，很默契的不再提刚发生的事情。古小雅坐在凳子上，心里忍不住感叹，说女人善变也不过如此吧！李霆妈不去考表演做戏子真是浪费人才。
古小雅无意中看到始终坐在那里的爷爷奶奶。心里有些好奇，一般发生这种事情，如果有长辈在场老人一句话也许谁都不敢造次了也就没事了，为什么他们完全无动于衷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
李霆爷爷一直闭着眼睛不动声色，就在古小雅失去兴趣扭头之时，她看到李霆爷爷非常愤怒非常失望的眼神，那眼神坚定有力的穿过了这几平米的空间直射向李霆爸爸。而李霆爸爸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根本不敢抬头。
李霆奶奶则一直嘴里叨念个不停，速度很快声音很轻，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猜想，可能是佛号什么的吧。
小店老板很快将饭菜端了上来，原本饥肠辘辘的古小雅顿时失去了胃口。一盘凉拌嫩豆腐，可是豆腐碎得太厉害，几乎可以用豆花来形容；一碟酸豆角炒肉末，只看得到黄青色的豆角歪竖横斜得躺在盘子里，至于肉末很难用肉眼观察到；油焖冬瓜更像是水煮冬瓜；唯一的荤菜红烧鱼，更是面目全非，其造型完全可以媲美炭雕。比较正常的是番茄鸡蛋汤，虽然有清汤寡水之嫌，但也算见得了人了。
一桌子人仿佛还在等着下一道菜，可是店老板很诚实的说：“都上齐了。”
李霆妈看了看菜，点点头，向店老板说道：“我和老板娘可是小学同学啊，还特意来照顾你们生意。都不表示一下么？五个菜，多不好看。”
“这价格都按最低的给你算的，已经很优惠了。”店老板显然是个老实人，一听要他免费加菜有些心疼，不免紧张。
“哟，做生意哪有赔钱的。这么小气怎么行啊！你把你媳妇儿叫来我跟她说。”李霆妈的眼睛里闪着精光，此时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哭过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满满的表情。
“加，加就是了。”店老板低头皱着眉，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
“一会儿给端上来啊，可别忘了。”李霆妈一听，马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店老板转身下楼。
古小雅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心想，这顿饭果然是够简便的。加一起还不到100块钱吧？这女人还好意思开口让人家送一个菜，脸皮够厚的啊。忽然意识到这顿饭在某种意义上是她第一次见李霆家人，是他们关系的一个实质性的进展，古小雅觉得自己被李霆妈看轻了，也太拿她不当回事了。气呼呼的想，还不如她去结账，当做请李霆一家人吃饭呢，看他妈不气得噎死。
一家人拿着筷子，左捣捣右挑挑的，古小雅又一次开了眼界，竟然有这么没教养的一家人！她拿着筷子，犹豫着要不要夹菜吃吃什么。她脆弱的胃已经在抗议了，早晨的牛奶面包这时候早已消化完毕，她想起王磊，想着他们现在在吃什么干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禁有些走神。
“唉，小雅啊，你自己夹菜吃，别客气啊！”被李霆妈这样一闹，时间已经过了一点，在座的都饿了，也就没人记得招呼古小雅这个外人，盘子里能吃的几乎都吃得差不多了，李霆的大姑才如此说道。
古小雅尴尬的笑笑，说道：“天太热了，吃不下。”
“你们这些小女孩啊，爱漂亮，不肯好好吃饭。这可不行。身体是最要紧的。”二姑连忙说道。
“嗯。我喝点汤就可以了。”古小雅的话音刚落，她大姑便自告奋勇的为古小雅盛汤。可惜，僧多粥少，她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到一点鸡蛋了，只好将番茄与番茄皮能捞的都捞进古小雅碗里。
古小雅接过汤，不知道该感动还是失望，说了声谢谢。一口一口的将碗里的汤喝了个干净。眼睛是不骗人的，这汤的味道和外观上一样没有值得期待的地方，与白开无异。
看了看手机，还有一刻钟就两点了。古小雅想，不如早点脱身，好再寻点吃的，比在这干耗着饿死强。这样想着，古小雅就动了心思开始找离开的借口，其实这很简单，张口就来。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得先走了，我下午还要上班，到点了。”古小雅站起身，手上提着包，轻声说道，其表情很是不舍，好像是和这家人度过了一个多么美好的中午一般。
“菜来了。”这时店老板走了进来，满面红光，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大家不禁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盘新到的菜上，竟没有人回应古小雅！
古小雅站在那里，心里的火苗从她空荡荡的胃一直窜到了头顶。
店老板把菜放到桌上，是一盘清炒萝卜丝。白萝卜切丝，少油跳炒，起锅时方了两片香菜叶，算是点缀。
“谢谢啊。”虽然对菜的价值有些微词，不管怎么说是免费的，就算占到了便宜，李霆妈还算客气的说道。
“嗯，吃的高兴就好啊。”店老板笑嘻嘻的走了出去。这时一家人才发现古小雅还站在那里。
“去吧，要李霆送送你吗？”李霆爸爸说。
“不用了。”古小雅笑着说，其实不过是客气一下，她当然想要李霆跟她一起下楼，好痛痛快快的发顿脾气。
“哦，那你路上小心啊！”李霆妈根本没有坚持的意思，她的宝贝儿子还没有吃饱的样子，为什么要大热的天下去送古小雅，她觉得没有必要。
古小雅一怔，面带微笑的说，“爷爷奶奶再见，叔叔阿姨再见。”就头也不回的下楼了。原本还对李霆抱有希望，以为他会主动追上来，但是没有！
他妈的，这家人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了！古小雅龇牙咧嘴的低声说道，一边走一边左右观望着，想找一处近点的看得上眼的地方解决一下午餐。她实在是太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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