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重山果然按自己的意思将苏瑛珍掳了来,璎珞眸含冷意的扫了眼苏瑛珍无知无觉的脸庞,吩咐道:“将她绑了手脚给我丢进马车。”
刘二栓闻言二话不说,上前便将苏瑛珍给扯了下来,扭了手脚捆绑了个结实,抱着便往那人贩子的破马车走。
那和璎珞一起被人贩子丢进马车的少女此刻也已爬下了马车,正躲在车厢边儿上探头小心翼翼的往这边瞧。
刘二栓抱着苏瑛珍过去,她忙缩着身子往边儿上让了让,刘二栓便嘿嘿一笑,道:“姑娘,我们是好人,别怕,遇到我们家小姐,你可是福气了。”
刘二栓偷鸡摸狗,长的也是贼眉鼠眼,极上不得台面,简直一眼瞧去便不是正经人。不然璎珞买人时也不会一眼就将他们兄弟的老底看了个透。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当真是一股子流里流气的痞气,那少女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摇摇欲坠地扶着马车瑟瑟发抖。
璎珞瞧去,不觉好笑。不过她如今这一番作为瞧着确实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那少女触及璎珞的目光,大概是方才在马车上有些共患难的情分,此刻倒有了些勇气,几步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求道:“小姐,小女闺名云水绣,是云香山鸡冠峰山脚下的云家村人。小女是父亲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云秀才,小女是昨日傍晚在溪边儿浣洗衣物时被贼人迷晕抢来的,小姐是好人,救救我,让我离开吧,小女给小姐磕头了,小姐肯救我,小女做什么都行。”
璎珞望去,但见这云水绣果然长的极为标志,瓜子脸,柳叶眉,生这一双盈盈若水的杏眼,乌发云鬓,未施粉黛的小脸,月光下素净怡人,难得的是,眉眼间带着点书卷气,愈发显得人清丽不俗,即便是一身棉布衣裙,也难掩天生丽质。如今泪眼朦胧,正显楚楚动人。也难怪会被人贩子给盯上,费尽心机的弄了来。
古代闺阁女子的闺誉太是重要,可以说和性命都是息息相关的,按说眼前少女瞧见了今日一幕,便是被杀人灭口也是可能的,然而璎珞到底做不来草菅人命之事,她只细细盯着少女瞧了片刻,便淡淡道:“我不需要你为我赴汤蹈火,结草衔环报答恩情,只要你立个誓言,誓不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便可。”
那云水绣闻言忙擦了把泪水,又磕了个头道:“小姐放心,今日之事于小女也是万般遮掩之事,又怎会说于他人,小女起誓,倘将今日之事告知他人,倘有损坏恩人清誉的半点行为,就叫我云水绣被雷劈,被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璎珞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干脆地摆手,吩咐马六和刘二栓,道:“你们两个送她回去,王重山跟着我回去便行。”
马六闻言略有些不放心,道:“姑娘还是让王重山跟着刘二栓送人去吧,奴才今日出发前少爷特别交代了,让奴才一刻也莫离姑娘身边。”
璎珞却是摇头,道:“你不擅长遛街蹿巷,开锁躲藏,我得悄无声息的回去才好,还是让王重山跟着吧。我有分寸,放心。”
璎珞说话虽总轻声细语,天生的嗓音又软糯娇软,可不知是她语气总太过从容还是话语总太过笃定,反正听在马六耳中却不知为何,颇有些一锤定音的威慑感。
更何况,马六心里也清楚苏景华的一切事情都是眼前小姐做主的,他们的主子头一份便是小姐,少爷的话许是可以商量着打个折扣,可小姐的话千万不能辩驳。
此刻,璎珞发了话,马六便不敢再多言,躬身应了声是。
而王重山下了马,踢着躺在官道地上的两个人贩子,问道:“姑娘,这两人怎么办?”
璎珞瞧了眼无知无觉的两人,却是蓦然一笑,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那笑意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凌冽冷意,和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接着就见她几步走到了地上躺着的其中大高个的身旁,裙角轻摆蹲了下来,然后她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来,寒光一闪,便狠狠插进了那人的右手手背中,鲜血登时便溅了出来。
那高个男人惨叫一声,蓦然睁开眼睛,他还什么都没看清,璎珞已是一记手刀干净利落地劈在了他的后颈上,就如男人在后花园劈她一般。
男人再次晕厥了过去,璎珞将匕首收进刀鞘中,若无其事得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道:“丢着吧,让他们好好吹吹夜风。一会儿醒来了,也好赶紧逃命去。”
言罢,她走向马儿,在马六几个的目瞪口呆中,一个利落的翻身人便跨坐在了马背上,身姿昂立,手执马缰,不管是上马的动作,还是策马而立的姿态,竟是行云流水,自然娴熟,显然并不是头一次骑马。
马六几个越发觉着璎珞深不可测,刘二栓更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抬手摸了摸眼睛,心下不停打鼓,冷汗冒了一背。
璎珞却已居高临下冲王重山道:“丢给他们一匹马就好,咱们快些往回赶。”
说着,她一抖马缰,身下马儿长嘶一声,纵马便往回疾驰而去。王重山忙紧跟着从田地里匆匆牵出之前被马六他们藏起的马儿,翻身上马,紧追着去了。
云水绣没想到璎珞说走就走,眼见那一骑荡起烟尘消失在官道上,她望着远方眸中满身惊叹之色,跪在地上又重重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避开相貌猥亵的刘二栓躲在了马六身后。
马六吩咐道:“去牵马,扶云姑娘上马,咱们也赶紧离开这里。”
王二栓这会儿也不敢再乱说话了,忙点头应着,跑去牵马。
几人离开官道没过多久,便有一辆马车自西边官道上疾驰而来,那马车瞧着并不十分华贵,却足够的宽大,两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挂着的辔头不知是什么材质,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车夫是个挺年轻的小子,驾车的技术却极为精湛,那两匹马儿在他的催动下竟每一步都和谐配合着,抬蹄落蹄半点不差,步子也紧慢长度相同,使得马车即便开的急速也很是平稳。
驾车小子离的老远便发现了官道上停着的毫无声息的马车,还有躺在路上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他驾车速度并未停下来,只是微微侧头冲车厢中禀了一声。
“大少爷,路上躺着两个人。旁边儿停了辆马车,里头好似躺了个被绑缚的姑娘。”
马车中一个容貌颇为隽秀俊美的男子正靠着车壁捧着本书,闻言他目光未曾抬起,轻轻翻了一页,夜风从窗户吹进,带来些许血腥味,他忍不住蹙眉咳了两声,极清润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无须理会。”
“是,”少年应了一声,加快马速,马蹄哒哒,飞溅尘土,从路边疾驰而过,湘妃竹的编织窗帘随着夜风轻轻晃动,自摇起的车帘正能瞧见两个交错躺在路中间的身影。
那高个男人趴在地上,一双血淋淋的手在月光下泛着微亮的血光,车中男子无意间瞥见,淡淡转开了视线。风过,些微的血腥味瞬间消散无踪。
055 田庄生变
青菲进了梅园果然没有去禀宋氏此事,如今苏定文还在梅园中,苏瑛蓝辱骂璎珞,有错在先,苏瑛蓝整日和苏瑛珍赖在一起,得宋氏教养,禀报了此事,苏定文见苏瑛蓝如此泼辣,岂不是又要见怪于宋氏?青菲怎么可能去给宋氏添乱添堵?
她不过是叫了几个婆子抬了美人榻便将璎珞抬回了落英院,云妈妈见自家姑娘好端端出门却被抬着回来,顿时面色发白,紧追着进了内室,扑在床边哭着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璎珞握住云妈妈的手,安抚地捏了下,几个粗使婆子将璎珞抬上床便躬身退下了,青嫣弯腰将璎珞的右腿绸裤卷了上去,果见她的脚踝处微微红肿,青嫣蹙了蹙眉,道:“四姑娘也太没轻没重了,三姑娘且先忍一忍,等会儿大夫便来了。”
言罢,见璎珞垂泪点头,青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瞪了璎珞一眼,暗骂真真是矫情。以往四姑娘跟着六姑娘又不是没动过手,打的那比现在可厉害多了,不然三姑娘身上那些伤疤是哪里来的?那时候也不见三姑娘如此委屈,如今可真真是长了脾气了。
青嫣懒得在此多呆,便站直身子,敷衍地曲了曲腿,自行出屋去了。
云妈妈气的直咬牙,璎珞却一笑,轻声道:“妈妈理会她做什么?早晚我定叫她哭都寻不到地儿去!”
云妈妈见璎珞眸光清冷,满是笃定之色,自然是深信自家姑娘的。这才收了愤懑之色,笑了下,瞧着璎珞红肿的脚踝眉头却又皱成一团,璎珞低声道:“没事,不过轻扭了下,涂点跌打损伤的膏药,不用明日就能完好无损,妈妈放心,我这都是故意的。”
云妈妈闻言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道:“姑娘这也太胡闹了,虽是姑娘自己有分寸,可万一弄不好伤着了骨头可如何是好?!到底是什么事,要姑娘这样自伤?”
璎珞懒懒的伸了个腰,自行拔了头上发簪,青丝一泻而下,她甩了甩发丝,舒适地靠在大迎枕上道:“夫人明日要带着我们姐妹去普济寺祈福,我扭了脚自然是去不成了。”
云妈妈闻言一愣,道:“姑娘是觉得明日大夫人有什么阴谋?”
璎珞却摇头,淡声道:“这个时候出城总觉得不大对,不管宋氏是不是有所图谋,我如今势单力薄,还是防范未然的好。”
云妈妈叹了一声,遂抚摸着璎珞的脚蹙眉道:“四姑娘也太傻了,如今六姑娘都不敢轻易和姑娘动手了,她倒还不知所谓的。”
璎珞笑,扬眉道:“四妹妹虽然不是什么好性的,有些个冲动易怒,可绝对也没妈妈说的那么傻。妈妈细想想,是一个行事冲动张扬,毫无头脑的庶女好拿捏,还是一个见风使舵,谨小慎微的庶女更能令宋氏放心?”
云妈妈一惊,道:“姑娘是说四姑娘的愚蠢冲动都是装出来的?”
璎珞勾了勾唇,叹了一声,“这高门大户里的庶女哪里有一个是简单的,真简单了就只能像我从前一样被欺凌至死。冲动跋扈,毫无头脑不过是四妹妹的保护色罢了,她虽然说不上聪明,可也没蠢到妈妈想的程度。妈妈只看看刘姨娘,这么些年了,姜姨娘病着,除了夫人,老爷的内宅可就只剩下一个刘姨娘。刘姨娘虽说是夫人的陪嫁,对夫人忠心耿耿,可若没几分手段,也不是光忠心就能在内宅站住脚的。”
宋氏可不是一个真大度不嫉的人,刘姨娘和宋氏共用一个男人,没有伶俐只凭忠心怎么可能常年屹立不倒。苏瑛蓝这些年来,也确实是庶女中过的最畅快飞扬的一个,这可都得益于她那毫无头脑,只知倒贴嫡女的行事风格。
这苏府的姑娘只怕也就苏瑛珍是个真傻的,也不知宋氏是真疼她,还是和这女儿有仇,竟将女儿养成这般模样,难道还指着能养她一辈子不成,就苏瑛珍那个脾气,嫁了人就等着受苦吧。
璎珞于云妈妈闲聊,梅园中,苏定文又和宋氏以及两个嫡女说了阵子话便去了前院书房,他明日一早便要出城,还有许多公务赶着处理。
宋氏打发了苏瑛玥姐妹各自回院,留在梅园的青菲才经过通报进了内室回话。
她屈膝见了礼,将方才在梅园门口瞧见的璎珞和苏瑛蓝争执的一幕细细的说了,这才道:“奴婢瞧着三姑娘是比往日长了脾气,也厉害多了。且她和三少爷似乎感情好了不少。”
宋氏闻言却不屑的一笑,道:“这些时日我看她的日子是太舒心了些,几次不快老爷都袒护于他们姐弟,上次小厮之事,更是叫这对姐弟出尽了风头,这人哪,最是容易惯,吃了甜头,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心也跟着活络了,可不就长了脾气。”
宋氏说着又冷哼了一声,拨了拨白梅青瓷茶盏中漂浮的茶叶,方才慢悠悠的道:“依你这些时日的观察,三姑娘除了胆子大了些,脾气长了些外,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些时日璎珞对青菲两人是极客气的,虽有些脾气,可也不敢发作在她们两个身上,更何况,若真是有手段的,岂能容她们两个把持着落英院上下,只怕早该想法子拔钉子了。青菲眼见着苏璎珞根本就她和青嫣毫无办法,除了长了点脾气,还是那个窝囊三姑娘。
想着,青菲便笑着道:“三姑娘的脾气纵有也是不敢冲着夫人来的,最多对上四姑娘一般的庶女能腰板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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