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文正在气头上,听到柳叶二字便响起了璎珞的话来,璎珞的婢女就是吃了这柳叶准备的桂花糕这才闹起肚子来的,在楚衣阁也是这个柳叶先嚷嚷了起来。
苏定文二话不说,抬脚便狠狠踹在了柳叶的肚子上,直将人踹地往后跌倒,直直砸在了花盆架上,柳叶跌坐在地,花架歪倒,上头的一盆青松盆景坠落下来,竟正巧落在柳叶的头上,顿时她便捂着头惨叫起来。
“拉出去,杖责五十,发卖掉!”苏定文已是沉喝一声,大步进了内室。
内室中,苏瑛玥睡的还挺沉,苏定文恼怒的连男女大防都不顾了,冲过去便扯住苏瑛玥的胳膊将人拽下了床,丢在了脚踏上。
苏瑛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瞧见的便是苏定文一脸沉怒的面容,顿时安神汤的效果便被吓地退散了,面露惊恐之色。
苏定文见她苏醒过来,抬手便将那一手帕兜着的桂花糕残屑砸在了苏瑛玥的脸上,怒声道:“蛇蝎心肠,简直像极了你那母亲,你一个闺阁女子,整日里想着坏姐妹的清白,这像话吗?谁教的你这些混账事!找一个叫花子来污蔑妹妹,还是在人来客往,都是京城贵夫人的楚衣阁,你可知道这事儿若是闹出来定安侯府的姑娘以后会遭受什么样的目光!愚蠢!糊涂!你说,你可知道错了!?”
苏瑛玥眼瞧着苏定文暴跳如雷的模样,心痛如绞,只觉以前那个处处疼惜她们的慈爱父亲当真是一天天,一步步的消失不见了,她心中恨意翻腾,双手指尖狠狠扎进掌心,这才忍着没有当面顶撞起来。
眼泪顿时便流了出来,哭着跪在地上抱着苏定文的袍摆,道:“父亲你在说什么?女儿听不明白,女儿昨日被打,今日一早还呕吐头晕,浑身疼痛……”
“闭嘴!到了现在你竟然还不承认,这桂花糕是你的丫鬟柳叶亲手拿给五丫头的丫鬟霜杏的,霜杏吃了桂花糕到了楚衣阁便闹起了肚子,五丫头进了璎珞阁也是你的丫鬟柳叶最先将事情闹大的,倘若这些你还狡辩,那么为父告诉你,为父方才已经审问了那个王二癞子,他已经都交代了,那个指使他的管事虽然蒙面,可右眼角长着一颗黑痣,这分明就是你母亲的陪嫁胡顺!他曾经受恩于你母亲,历来忠心耿耿,旁人指使不动,可你这个小姐要他下油锅,只怕他也会从命,更莫说让他出面找个叫花子去侮辱自己的妹妹了!”
苏定文怒地一脚抖出,甩开了苏瑛玥,苏瑛玥听的浑身发颤。她是真没想到楚衣阁的事情竟然会这么快爆出来,她本来以为苏瑛莺就算陷害自己,可到底没有什么明证,不过就是当时柳叶最早发现璎珞阁的意外而已。
她完全没有想到,苏瑛莺竟然从头行事便是做了陷害她的准备的,她根本就不曾见过胡顺,更不曾吩咐他去害璎珞啊,她更不知道柳叶给霜杏的桂花糕有问题。
苏瑛玥打的好主意,这件事若是成了,除掉碍眼的苏璎珞,若是不成,自己便来当这个替罪羊,也报了当日自己挑拨离间,拿苏瑛莺当枪使的仇,这般斤斤计较,算计周全,手段毒辣,她当初倒真是走了眼,怎么就将这个长房的堂妹当成了能当枪使的蠢货了呢。
到底是她太过心急报仇,着了苏瑛莺的道儿!
苏瑛玥心中恨意冲天,满脸泪痕的瞧着苏定文道:“父亲,真不是我干的,父亲可以去查问守门的婆子,女儿根本就没见过胡顺,那黑痣也是可以装扮的,定然是有人装扮了胡顺陷害女儿!父亲想想,若真是胡顺,他怎么会那么蠢,知道蒙面却不知道脸上最大的特点就是那颗眼角黑痣?更何况,女儿根本就没去过楚衣阁,又怎么可能知道楚衣阁中有个璎珞阁呢,女儿真是被冤枉的!”
苏瑛玥辩解着,可任她舌吐莲花,此刻苏定文又怎么可能相信她,只听她言罢,却是摇头怒道:“看来你还是不肯反思自身,既然如此,这便到祠堂去吧,跪在祖宗面前,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说!”
苏定文言罢便冲外头怒喝一声,道:“来人,送三姑娘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给她送吃送喝!”
苏定文怒气冲天,婆子们哪里敢推脱拖延,两个婆子进来,拽着苏瑛玥的胳膊架着人便拉出了屋子。
苏瑛玥何曾被这样冤枉中,心中当真是又委屈又愤恨,紧咬着唇角,都尝到了血腥味儿。
她本来就受了惊吓,又被苏瑛莺连累,让信王府的人修理的不轻,如今身上还穿着单衣就被拉出了温暖的屋中,偏今日一早就变了天,寒风刺骨。
那祠堂又阴气沉沉,从来就没生过炭火,苏瑛玥被丢在冰冷寒人的青石地板上,人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偏苏定文这次是真怒了,下定决心要好好让苏瑛玥知道厉害,吸取教训,故此竟然还专门派了两个婆子来守着苏瑛玥,让她们看着苏瑛玥好好跪着受罚。
还严令苏瑛玥院子里的人将事情捅到老夫人面前去,而那两个被派来看着苏瑛玥的婆子受了苏定文的警告,半点不敢徇私,苏瑛玥装晕都没能搪塞过去,苏瑛玥就这么勉强支撑着跪了不到两个时辰,双膝便紫青肿痛,加上之前的各种伤,摇摇欲坠地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096 逆子
靖王妃眼眶微红,目露感激,靖王便道:“当年敏颖生秦严时难产血崩,太医都束手无策,若非你送来一位民间神医,也不能抢回来敏颖的命来,那时候你才不满六岁。还有琼姐儿被封太子妃后糟了算计,险些名声尽毁,也是你处理得当救了她,风风光光将她嫁进了东宫,便是秦严,也是你一次次进宫劝说太后,这才劝得太后允他搬回王府,便连请封世子的事也是你提醒的我,还有那么多小事,我都一一记在心中,哪里会到现在还疑心于你?”
靖王妃这才压下了泪意,道:“我是这样想的,一来兰丫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当真是个好的,除了身份上,旁的都和世子爷般配的很,二来,世子爷前头的亲事波折,如今外头闺秀们不明所以,都有些心存畏惧,世子爷又是个冷人,这只怕娶回来两人也难亲近起来,再成了怨偶,只怕世子爷的性子要更冷了。”
见靖王点头,靖王妃才又道:“倒是这兰丫头是咱们自家人,知道根底,不那么惧怕世子爷,说不得两人成了夫妻还能琴瑟和谐,三来,世子爷没长在王府,难免和太妃,王爷还有家里的兄弟姐妹们都不亲厚,兰丫头却刚好相反,虽不是咱们王府的姑娘,可当真是当自家女儿养起来的,给世子爷娶这么个媳妇,有他媳妇拉着劝着,兴许他能和家人的隔阂小些,我知道王爷一直是在意世子的……再说了,咱们王府如今烈火烹油,世子爷又能力超群,如今已功在社稷,官拜二品,实在也无需和高门大户联姻,高门女往往性格高傲强势,只怕也不能迁就着世子。”
靖王闻言思量了片刻,握着靖王妃的手道:“阿沅用心了,此事一会子去给母妃请安,我会和母妃商量。”
两人议定此事,靖王又给靖王妃画眉簪花,靖王妃这才起身,相携着到了明堂,紫云将貂毛玄色锦面儿鹤氅递给靖王妃,靖王妃亲自给靖王披上系好,两人才一起出了正房。
到了廊下,绿桐却迎面而来,福了福身,道:“禀王妃,方才程婆子来禀,说是世子爷要影侍卫到花房搬两盆兰花回去,奴婢已经让程婆子带着影侍卫往花房去了。”
靖王妃闻言一诧,却道:“搬两盆兰花?我知道了,对了,你派个丫鬟往云霞院去一趟,告诉表姑娘今日请安晚点去,花房和她去给老太妃请安是一条道,莫再冲撞了。”
绿桐便笑着福了福身,道:“奴婢早便叫小丫鬟去了,可着这满院子都没王妃周全,奴婢们都是那笨人呢。”
绿桐的话令靖王妃含笑抬手点了点她,道:“这丫头是被宠的越发不形了,如今连我都该当面编排了。”
靖王却朗声一笑,道:“谁让阿沅你待下宽和呢。”
两人相视一笑,一道往太妃的松鹤院去。到了松鹤院却见院子中的丫鬟们忙忙碌碌,一片慌乱,竟然都没第一时间发现两人到来。
靖王妃和靖王到了台阶下太妃身边的大丫鬟菩提才瞧见二人,忙行了个礼,靖王便蹙眉道:“这是怎么了?”
菩提却道:“是表姑娘来松鹤院的路上遇到了世子爷身边的影侍卫,一时不防惊慌之下便跌下了天井,似是伤到了腿,这会子太妃正吩咐人去请太医。太妃有些恼怒……”
靖王妃闻言一诧,道:“绿桐不是派人去告知表姑娘了吗,怎么还冲撞上了,王爷且到厢房宽坐,我去瞧瞧。”
既然表姑娘受伤在花厅中,靖王这会子自然不好过去,眼瞧着菩提挑起帘子,靖王妃迈步进去,靖王却未进厢房,而是站在廊下。
花厅中,表姑娘谢芷兰躺在软榻上,裙子被撩了起来,露出紫青的脚踝来,谢太妃正坐在她旁边亲自为谢芷兰擦拭着额头的汗。
靖王太妃出身百年望族谢氏,当年她以谢氏嫡系嫡长女的身份嫁进靖王府,自然也是风光无限的,只可惜今上登基时,谢氏一脉因站队错误而遭受了重击,罪不及出嫁女,靖王太妃没受到波及。
虽然已极力为娘家奔走,可谢氏也落了个抄家削职为民,三代不准科举出仕的下场,嫡出一脉备受打击,最后只剩下了太妃嫡亲兄长留下的一个小儿子,而谢芷兰便是其女儿,唤太妃姑奶奶的。
谢太妃因娘家的事儿日夜伤心,靖王是个孝子,便将谢芷兰接到了太妃身边抚养,谢芷兰也是命好,容貌肖似了其父,而其父的容貌又和太妃的嫡长兄几乎一模一样,故此谢太妃瞧着容貌肖似长兄的谢芷兰自然是极为爱护。
这些年当真是将谢芷兰当亲孙女养着,甚至比对靖王妃出的长乐郡主都要好些。
此刻见谢芷兰疼的眼睑不住颤抖,谢太妃气恼地拍打着软榻沿儿,怒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谢太妃如今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花白,身子虽然平日还算康健,可却也经不住这般生气,靖王妃进了屋眼见太妃气的脸都涨红了,忙忙上前劝着道:“母妃消消气,太医马上就到了,我瞅着兰姐儿的脚还能扭动,当是没伤到筋骨才对,母妃若是再因此伤了自己的身子,岂不是叫兰姐儿愧疚?”
谢芷兰也抬起头来,拉着谢太妃的袖子勉强笑着道:“祖母,我真没事儿,您千万别生气。”
谢太妃这才神情略缓,却又责怪的瞧了靖王妃一眼,道:“你也是,怎么就能放外男进内宅里来,当真是越当家越糊涂了!”
靖王妃也不辩驳,忙忙福身谢罪道:“都是媳妇不好,媳妇以后一定注意。”
她言罢,却突闻外头隔着窗户响起靖王的声音,道:“母妃莫怪她,她刚还亲自吩咐小丫鬟往云霞院去告知兰姐儿避一避晚点来请安的。”
秦严和谢太妃的感情不好,只和宫中太后亲近,倒是靖王妃的两个儿子整日承欢谢太妃膝下,加之靖王妃一贯行事大方得体,操持王府也井井有条,对谢太妃历来恭敬,故此靖王妃在谢太妃面前也颇为有体面。
如今见错怪了靖王妃,谢太妃不觉面露尴尬,心中却又有些怨儿子向着媳妇,巴巴的护着,落她这个母亲的脸。
靖王妃忙道:“母妃责的是,到底是我年轻,行事还是不周全,往后害得母妃多教我才好。”
她这般说,谢太妃心中的不舒服便也去了,拉了靖王妃的手道:“母妃知道你是个好的,方才是母妃太着急,回去叫全儿替母妃给你道歉。”
靖王名唤秦全,听谢太妃这般说,靖王妃忙忙表示不敢,谢太妃便又道:“知道你是继母,不好管着前头元配留下来的嫡子,可继母也是正经的嫡母,你怎么能事事都由着世子,他是个不知礼数的,派个侍卫非要让进内宅,可你难道也不懂规矩?且不能这样由着他,春杏。”
谢太妃唤了身,旁边站着的白发老嬷嬷便站了出来,她是谢太妃的陪嫁,一辈子没嫁人,自梳后一直伺候着谢太妃,人称郝嬷嬷。
谢太妃冲郝嬷嬷吩咐道:“你去,亲自挑选四个规矩周到的丫鬟,现在便送到东院去,就说长者赐不可辞,这次再将人送回来,我便没这个孙子!另外,将那什么影侍卫给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