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想着苏瑛玥被罚跪祠堂,当时她却因一时气恨没能拦住苏定文,为了璎珞那种混账东西,竟眼瞧着苏瑛玥这样孝顺的孙女受了这么长时日的委屈和苦楚,不觉心中愧疚更盛,见苏瑛玥非但没心怀怨怼,还有这番孝心,便拉着苏瑛玥的手很是赞许了两句,又道:“今日便留下来陪着祖母用膳再回去吧。”
苏瑛玥笑着应了下来,她陪着老夫人说话难免就谈到了三日后去参加姐姐洗三礼的事来,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够给小外甥添盆,便只打了个小长命锁,虽没多贵重可盛在小巧精致。也不知道五妹妹和七妹妹都准备送小外甥什么添盆,她们总归是庶女,只我才是哥儿嫡嫡亲的小姨,这添盆礼若是还不如两个妹妹那便不像话了。”
老夫人闻言顿时笑意便收敛了,沉声道:“你七妹妹是去的,只你五妹妹已经被祖母禁足了,那个孽障,且让她成亲前都在府中呆着吧,祖母没准备带她去昌平侯府给你大姐姐添堵。”
苏瑛玥闻言面上一诧,似这才发觉说错了话,不该提及惹了老夫人生病的璎珞一般,忙起身要往脚踏上跪,道:“是孙女说错了话,惹地祖母生气了。”
老夫人见她诚惶诚恐的倒不好再多言,忙心疼的拉起了苏瑛玥,道:“瞧你这孩子,祖母又不是冲你使火,怎便惊慌成这个样子,果然是受了委屈,连性子都弱了起来。”
苏瑛玥顺势又坐在了老夫人的身旁,面露犹豫,最后终究是劝说道:“祖母,孙女觉得祖母应该解了对五妹妹的禁足。”
见老夫人目光一诧,脸色微沉,苏瑛玥焦急地道:“孙女不是为五妹妹求情,五妹妹惹得祖母生气,祖母责罚她,孙女也知孰是孰非,岂会为这样的逆女求情?孙女这全是为了老夫人着想,虽然孙女一直在院子中养病,可也听到了一些外头的事情。如今大家都在传,说迟家为这次雪灾捐了八十万两银子,连早朝上皇上还对迟家赞不绝口,并且还让迟家名下的宣和堂取代了回春堂,迟家如今正是烈火烹油之时,不少的贵胄府邸都在响应皇上对迟家的赞誉,争相捐银捐物,这次大姐姐家的小外甥洗三礼,各府贵夫人们齐聚,到时候是一定要谈起雪灾一事,谈及捐银还有正在风口浪尖的迟家的,而五妹妹又已和迟大少爷订了亲,自然也会跟着被提起关注,而大姐姐是我们嫡亲的姐姐,这样的场合五妹妹却不曾出席,知道内里的自然不会说什么,可不知道的只怕又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到时候孙女只怕祖母又要被气坏了身子。”
苏瑛玥的一番言辞倒是令马氏心中微惊,她原本厌恶璎珞,不想带璎珞再出门自然没有多想,如今听了苏瑛玥这一番话却是暗自着火,知道这次是不得不对璎珞解禁令她前往昌平侯府去的。
一时间马氏心中堵的难受,竟然觉得拿璎珞毫无办法,璎珞将她气地连连卧床,将家里搅合的一团混乱,不得安宁,可她做祖母的如今竟然连禁她的足都不成了,这像什么话!
苏瑛玥见老夫人明显已经被说动了,只是却分明心有不干,一言不发,便又劝解道:“姑娘们想要参加各府的宴席不过都是为了多露面,好将名声传扬出去,说得一门好亲事罢了。如今五妹妹已经订了亲,出席这样的洗三礼本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更何况五妹妹她因先前出的事情生恐大姐姐会不喜她,而昌平侯府又是大姐姐的家,五妹妹说不得根本就没想前去,还乐的被祖母禁足受罚在家的。祖母如今解了她的禁,带着她往昌平侯府去,大姐姐自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她却少不得要提心吊胆的,如此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
马氏闻言面色和霁起来,缓了声音道:“好了,你一片为祖母设想的心祖母都明白了,一会子祖母便派人去秋水院传话解了五丫头的禁足,令她跟着准备好三日后前往昌平侯府去。也就是你,真真是个软心肠的,能不计前嫌的,为她求情。”
苏瑛玥腼腆一笑,挽着老夫人的手臂道:“我这都是为了祖母着想,哪里是为她。”
秋水院,霜杏笑着进了屋,脆声道:“姑娘,好消息,老夫人刚刚解了姑娘的禁,令姑娘三日后也陪着往昌平侯府参加洗三礼呢。”
璎珞正坐在美人榻上闲闲地翻着本医书,闻言抬眸望向霜杏,心中郁结不已,纳闷的很。
那昌平侯府洗三礼,她只以为可以因禁足避过了,没想到马氏竟解了她的禁,这却是为何。
璎珞面上却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和惊喜,道:“是吗?老夫人罚我禁足这还没两日呢,怎么就突然解禁了呢。”
霜杏却笑着道:“今日三姑娘到福禄院去陪着老夫人用膳了,三姑娘离开老夫人便解了姑娘的禁,定是三姑娘为姑娘说了好话。”
璎珞闻言诧异地扬眉,接着面色复杂地道:“三姐姐一向不喜欢我,如今怎么……”
她喃喃着,声音渐转消弭,霜杏却是也收敛了笑意,微蹙眉道:“上次三姑娘才因陷害姑娘而被三老爷惩罚厌恶,她如今好容易才养好的病出门走动,该是不会再打姑娘的主意吧?那昌平侯府是大姑奶奶的地儿,姑娘若然在那里出了什么事儿,大姑奶奶和三姑娘反倒不好扯清,三老爷又岂能不怪罪她们?所以奴婢想着,三姑娘许是为了向三老爷表现她已知悔改了,这才替姑娘在老夫人面前求了情。”
璎珞闻言面露赞同之色,瞧向霜杏,道:“你说的对,是我想多了。好丫头,难为你虑事这般周全,提点于我,若不然我非得提心吊胆不可。”
霜杏不觉面上一红,道:“姑娘是水晶玲珑的心肝,哪里就需要奴婢提点,姑娘净取笑奴婢。”
她说着却是走到了大厨柜前打开柜子将璎珞新做的几件未曾上身的冬装拿了出来,一一摆放在拔步床上,比对着搭配颜色,道:“昌平侯府不比咱们定安侯府,侯夫人是个重规矩礼仪的,昌平侯府富贵喧天,这回小少爷的洗三礼不知有多少寻常不得见的贵夫人都会前去,说起来这还是姑娘跟着三老爷回京后头一回参加宴席,这装扮上可不能马虎一点。这回装扮的妥当,姑娘也能给人留个好印象,姑娘多结识些名门闺秀,等嫁进了迟家也能被多看重一些。”
霜杏说着将配好的三套衣裳指给璎珞看,道:“姑娘快看看,这套玫瑰红的胜在娇艳喜庆,这套秋香色的穿着要温婉娴雅一些,这套水蓝色的穿着清新舒爽,一准也是好看的,姑娘中意哪套?”
璎珞目光在那三套衣裳上扫了一眼却是不怎么感兴趣,只摆手道:“我瞧着都挺不错的,这还三日呢,还早,到时随便选一套穿着也就罢了。”
霜杏却不赞同,道:“那哪儿成,虽是还有三日,可到了当日匆匆忙忙的,哪里能收拾妥当。姑娘现在选出来,还要按着衣裳斟酌梳什么样子的发髻,戴什么样的顶簪压鬓珠花挑心步摇,挂什么配饰荷包,外头搭哪件斗篷,穿哪双靴子……便连画的妆容也要多试几样,姑娘这一个月瘦了些,这衣裳都是刚下雪时添置的,只怕腰身都不合适了,趁着这两日奴婢还要修改一下,还得仔细的往香笼上熏上一日。云妈妈你说是不是?”
霜杏说着,见云妈妈带着妙哥进了屋,便笑着扬声问道。
云妈妈和妙哥显然也得知了璎珞被解禁的事情,面上皆带着笑意,闻言云妈妈道:“霜杏说的是,姑娘既要前往昌平侯府便需早准备,不然到时候岂不忙乱。”
霜杏便笑着回身拉了璎珞到拔步床前再三劝着她选一套,璎珞被她催的厉害,这才多瞧了几眼,选了那套玫瑰红的。
霜杏便又拉着璎珞试了衣裳,按坐在梳妆台前和妙哥一起为她挑选头面,很是比划了一阵子这才选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流苏步摇,一支金厢猫睛流苏斜簪,两支金镶玉宝蝶赶花压鬓,并一支累丝玲珑宝簪。有挑选出红宝石倒挂莲花的金耳坠,霜杏这才将选出来的发饰都单独收拢了,抱着衣裳欢欢喜喜地出去。
璎珞望着她的背影却是若有所思,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梳妆台上轻敲了几下。
虽则平日她的衣裳等都是霜杏在打理,平日里出门也多是霜杏安排这些穿戴之物,可璎珞总觉得霜杏这次有点太过重视,虽然她表现的并不很明显,可还是令璎珞直觉不大对。
霜杏乃是老夫人赏的人,虽然上次在楚衣阁霜杏表现的毫无破绽,这么长时间她在秋水院中伺候也是谨小慎微,恭敬周到,不曾有半点错处,可璎珞还是不能相信她。
这样完美的霜杏,愈发令璎珞觉得有假,人怎么可能不出错呢,除非是时刻都提着心,战备状态之下。
霜杏一直小错都不曾犯过,只能说明她从来没将自己当成主子,而是随时在做戏企图哄得自己的信任。
“姑娘,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三姑娘真会那么好心,替姑娘求情?只为了挽回老爷的宠爱,向老爷表示悔过之意?”云妈妈见璎珞出神,忍不住忧心忡忡的道。
璎珞目光流转瞧向云妈妈,道:“三姐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谁知道她又打什么主意。”
不过这下也好,她也不用再想法子让老夫人解她的禁了,昌平侯府也是军功起家,不同于定安侯府,如今还算门庭昌盛,世子的嫡子过洗三礼,想必到时候振威将军府,还有祁阳王府都是要去人,这下也不用刻意安排了,只要请盛承义弄清楚祁阳王的行踪,让苏景华守株待兔便好了。
“姑娘,那昌平侯府不定有什么等着姑娘呢,要不到那日姑娘装个病,躲过去吧?”云妈妈忧虑的声音传来。
璎珞却一笑,道:“左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到时候劳烦妈妈好好检查下霜杏准备的衣裳首饰,莫出了岔子便好。若然是我们草木皆兵了,装病岂不是徒然人笑话?若是真是她们有所谋划,我便是装病只怕也是躲不过的。妈妈放心便是,早先在穗州时那般孤立无援,我尚且无惧,如今便更不会心生胆怯了。”
130 身世
璎珞在振威将军府中住了三日这才回了定安侯府,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自从大国寺回来京城便有些私底下的风言风语,言道定安侯府的老夫人不慈,侯府各位主子都性子凉薄,为着此事,宋氏的母亲定远伯夫人还亲自登门和马氏念叨了些话。
马氏听闻外头的流言流语,愈发对璎珞厌恶起来,璎珞自振威将军府回来,马氏连见都未曾见她,便打发她回去秋水院闭门思过,禁足了起来。
璎珞也未表现出不满来,在廊下给老夫人磕了头便回了秋水院。
当日璎珞上大国寺去,云妈妈并未陪同,这几日璎珞未曾回府,云妈妈却也已经得知了大国寺发生的事情,如今得知璎珞后来,云妈妈早早便迎在了秋水院外,接着璎珞,免不了一番忧心忡忡的询问。
璎珞安抚了她两句,待进了内室云妈妈亲自伺候着璎珞换了件家常的半新不旧莲纹对襟长褙子,这才屏退了丫鬟,蹙眉道:“前两日府中也有下人偷偷嚼舌根,言道老夫人不慈,在大国寺时罔顾姑娘,还当众推了姑娘一把,后来还是大夫人打了两个嚼舌根的下人,这才算平息了此事。只是老夫人却因此病的又重了两分,姑娘回来老夫人可曾为难了姑娘?姑娘也真是,明明知道老夫人的性情,当时怎还往老夫人面前凑。”
璎珞见云妈妈满脸的担忧,却是抿了一口茶水,轻轻勾了下唇,道:“不过是令我禁足抄经罢了,如今我已经定了亲事,老夫人也不好太过苛待。妈妈放心,大国寺时是我故意往老夫人面前凑的。”
云妈妈顿时愕然呆住,她实在想不明白璎珞为何要如此做,半响才急声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原本老夫人就不喜姑娘和三少爷,如今因为姑娘老夫人又被满京城的贵夫人们非议,老夫人更加厌弃了姑娘和三少爷,姑娘固然过些时日便嫁出府去,可三少爷还在定安侯府,老夫人以后对三少爷只怕更要挑鼻子挑眼起来,三少爷年纪还小,又没了姑娘护着,以后可如何过日子?莫说是以后,就是现下,侯府奴仆们都知道老夫人厌弃了姑娘和三少爷,这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们也是要使劲作践姑娘和三少爷的啊!”
璎珞闻言却一笑,安抚地拍了拍云妈妈的手,道:“乳娘莫急,难道没有这才大国寺的事情,老夫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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