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年[兮乐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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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十年[兮乐版]-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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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韩时就接到消息。李胜。王忠良被双规。他们在瑞士银行的存款也已追回。独一处遭查封,林意柔下落不明。

韩时知道斗争还没结束。下面应该还会有一批人受到牵连。

韩时并没有胜利后的喜悦。在官场多年,他知道就算换上新人,也未必就能保证克己奉公,清正廉明。他唯一能保证的只是自己,绝不会同流合污。不过,心里还是松了口气。事情告一段落,该是他接妻子回家的时候了。

苏小燕今天一整天都有点心神不定的。早上给宝宝泡奶粉的时候,开水溅到了手,起了个泡,还好及时挤了点牙膏,不算痛。

上课的时候,半中央,闹肚子痛,实在忍不住,只好跑了趟卫生间。还没十分钟,又开始痛,她只得又去。一上午,反反复复折腾了四五次。后来,吃了一颗止泄药才好些。

下班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她的心通通跳,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燕啊,你外婆出事了,你赶快来医院一趟。”刘心琴的声音有点沙哑。

苏小燕的脑袋炸开了,血液就像是要飚出,“妈,你说什么?”

“你赶快来第一医院急诊室。”刘心琴挂了电话。

苏小燕扶在桌沿,脑子里不停地蹦出“你外婆出事了”这句话,猛地像蚱蜢一样,冲出办公室。

心里默默地念着:“外婆,你要坚持住,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一路跑出校门,跑到路口,拦了辆的士,就直奔医院。找到急诊室,里面只有一位医生坐在那。

“医生,刚才送来的那位老人呢?”她喘着气问。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已经被家属带走了。”

那应该就没事了,她傻傻地朝医生点头,就出去找。走廊上没有,大厅也没有,走到大门口,才见母亲朝她召了召手。

外婆就伏在父亲的后背,双手软哒哒地垂在身侧。

苏小燕抓住她的手,“外婆,你怎么了?”

外婆安详地睡着,没有回应。

“外婆,你醒醒。”巨大的惊恐扑向她。

“小燕,别喊了,让你外婆走得安静点,她一向不喜欢吵闹的。”刘心琴冷静地说。

苏小燕抬头看着母亲,“你骗我,外婆怎么可能走了,一定是你骗我。”

刘心琴平静地瞅着她,“人死不能复生,你再闹也没用。”

“你骗我,她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可能这么镇定?她只是睡着了。”苏小燕回头看着外婆,温柔地抚摸她的白发,“外婆,你答应过我,等宝宝满一岁,你就来我家住的。你说过,会看着他长大,就像当初看着我长大一样。”

“小燕。”苏忠勇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小妹,总算找到了一个三轮车,汽车听到死人都不愿拉。”刘心国擦了擦额前的汗珠。

“那还等什么,上车吧。”

外婆就躺在她的怀里。抱住的时候,苏小燕才发现外婆是那么的瘦,轻的只剩骨头了。

“妈,为什么会这样?上个星期我去看外婆,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

“你外婆在路上摔了一跤,送到医院,已经没气了。医生说是脑溢血突发,血管破裂了。”

苏小燕的脸贴在外婆脸颊上,就像小时候一样。世界上最疼她的那个人就要走了。此刻,她感到自己是这么的无力。

为什么一切美好的事物,她都留不住。外婆离开她了,韩时也不来了。是不是她注定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初春的晚风凉凉的,苏小燕抓住外婆的手揣进自己的胸窝里,“外婆,这样你就不冷了。”

三轮车的车轮轱辘轱辘地往前走,苏小燕抱着外婆坐在一头,刘琴坐在对面。一直到回家,谁也没说话了。

两边,两个老男人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跟在旁边。

大街上不时有人朝这边张望,又转回头,连他们也感受到了苏小燕的哀伤。

外婆就安置在父母的床上。

客厅里,刘心国搓着手,“妹妹,本来按道理我应该接母亲回家的,可你嫂子说家里刚装修好,说老人死在家晦气。”

刘心琴点头,“哥,我明白了。按风俗是应该在儿子家的,既然这样,那就在我家办后事。”

苏小燕出来后,就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冲上前,“舅舅,你们还是人嘛?你是外婆的儿子,仅仅因为妻子的一番话,连母亲的尸骨都不敢接回家。我为外婆难过,都说养儿防老。可她一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临死了,儿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给她。”

刘心国心里有愧,也不反驳,“妹妹,那我先回家了。明天我们商量下怎么办后事。”

骂掉一番话,苏小燕也没有气力了。她倒了杯水,咕噜噜喝光了,飘飘摇摇地走回房间,脱掉鞋子,就上床,睡到外婆身边。

她躲在外婆的胸前,抱着她的身体,小声说,“外婆,你好冷。我记得小时候,你身子可暖和了。”

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愿松手。她怕一松手,外婆就不见了。

她想抱着外婆睡觉。自五岁,外婆去舅舅家后,她就一直没有再抱过。现在终于可以抱了,这是她的外婆,此刻真正属于她一个人了。没有表哥表姐和她抢了,谁也抢不了。

苏小燕好久没有做过这么美的梦,没睡过这么安心的觉了。

在梦里,外婆拿着棒棒糖逗她,“燕啊,你跟外婆说你几岁了?”

“两岁。”她脆生生地回答,伸手欲接过糖。

外婆故意举高,“你叫什么名字?”

“苏小燕。”

“你家里有几口人?”

她扳着手指,“五个。”

外 婆摸摸她的脑袋,“我家的燕子真聪明,长得了肯定有出息。”

棒棒糖真甜,她舔了舔嘴角。还未等她吃完,就被打断了。

“小燕,起床了,你怎么能睡在这里?”

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刘心琴站在她床侧,声音很不耐烦。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睡在这?”

“不吉利,怎么可以和过了的人睡在一起。”

“我就要睡在一起。”苏小燕挑衅地看着母亲。

“你怎么回事?年纪大了,脑子倒像是装了浆糊,什么对,什么错都不知道了。”

“那也是拜你所赐,我可是你的女儿。”

“你给我起来。”刘心琴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苏小燕的手牢牢抓住床沿,心里有个念头,她不能起来,一起来,外婆就不见了。

外面的苏忠勇听到声响,走进来,低声说:“心琴,你先别气了,别吵得你妈不安生。”

刘心琴闻言松了手,叹口气走出房间。

刚到客厅就接到了电话,“韩时啊,她是在家里。好,你过来最好了。”

苏忠勇递给她一杯开水,“让他劝小燕回家好了。小燕这状态,真令人担心。”

韩时来的时候,大概八点钟。他今天傍晚去了苏小燕的住处,结果只有刘姐和儿子在。等到吃饭时间,也没见到苏小燕回家。打电话,手机关机。最后想到打她娘家的电话,幸好在。打通电话的时候,他内心长嘘口气。

刚走进客厅,苏父就将他拉到一边,“小韩,你去劝劝小燕。到现在都没吃饭,还抱着她外婆。”

韩时悄悄地推开房门,走到床边。

苏小燕手摸着外婆的脸,“外婆,明天我把你接回家。你喜欢吃蚕豆,我剥给你吃。哦,我忘记了,你牙齿不好,那就吃水煮的,软软的。小时候,你帮我洗脚,等到了我家,我给你洗,你脚上的茧很厚,可是不怕,我有工具,我会帮你修得好好的。你说好了,明年就来我家的,你答应了,帮我照顾宝宝的。外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外婆,你答应我一声,就一声。”

韩时的眼睛有点潮湿,心里某个地方也湿乎乎的。他的妻子,他的燕子,其实只不过是内心极度缺乏关爱的小女人。愧意油然而生。

作为丈夫,他做得太少了,给得也太少了。

他走上前,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此刻的他,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这一陪,就是一个晚上。

苏小燕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可睡得总是不安稳,翻来覆去的。一会儿胳膊伸到被子外,一会儿腿伸到被子外。

韩时起身,走到床边,拉平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的。手捻起她散落在眼帘的头发,别在耳后。

她的眉头是皱着的,嘴唇嘟着,整张脸看起来绷在一起,像是在跟谁斗气。

韩时的大巴掌轻轻地给她抚平,女人喜欢皱眉可不好。他要她做个快乐的,简单的,没有烦恼的女人。

韩时俯身,轻轻地吻她的嘴唇,“燕子,以后,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早晨醒来的时候,苏小燕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不舍地看了外婆一眼,然后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

夜晚的时候,人总是容易软弱。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理智就会附体。她已经伤心了一晚上,够了。

刚下床,韩时就推开房门进来了,“燕子,快来吃点东西。”

苏小燕走到客厅,一家人正围着餐桌,热热闹闹地吃着东西。苏武的声音最大,“妈,我想吃面包,好久没吃面包了。”

刘心琴没好气地回答,“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看你自己有多胖。”

还是他好,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苏小燕低头喝着稀饭,她一定得吃得饱饱的,白天还要去殡仪馆,晚上的酒,她就不吃了。

不知道为什么,本城竟然会流传这样的风俗:死了人,竟然还要办酒,美其名曰“白喜事”。

她不知道那么多的人围坐在一起,喝着死人的酒,是什么心情?她也参加过这样的酒席,一桌人谈笑风生的,哪有半点哀伤可言。

“吃个包子。”韩时夹了个包子到她碗里。

苏小燕包子蘸着米汤,慢慢地吃,细细地吃,心情也渐渐地沉淀了。

在送葬的路上,舅妈,舅舅,表姐,表哥都嚎啕大哭,舅妈边哭还边声声叫唤着外婆。好一副婆媳情深的感人场面。

只有她,一滴泪珠都没有流。她坐在汽车上,身体绷得笔直,仿如一位战斗者,英勇无畏。

韩时伸出手,握住她。他的手很暖,而她的手很冰。

晚上,她推说身体不舒服,不参加酒宴。

舅妈瞪大眼看着她,“小燕,你外婆可是最疼你的。你怎么饭都不吃,就走啊?她可是白疼你了。”

苏小燕累得没力气和她斗嘴了。

“舅妈,我尊称你一声舅妈是看在小燕的份上。我的妻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想当长者,就要做出个长辈的样子。”韩时说完后,拉着她就上了车。

车子开得很平稳,一点也不像他平时开车的风格。越野车开到这个速度,也算是难为他了。

穿过大街小巷,汽车停到了熟悉的院子里。

“怎么来这里?”苏小燕坐在车上不动。

车内没有开灯,黑乎乎的,只有韩时的眼睛发出闪亮的光芒,“老婆,我们回家了。”

苏小燕避开他的光芒,看着挡风玻璃外。

“老婆,我这人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发什么誓言。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我会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韩时的表情很认真。

苏小燕抬头笑问,“韩先生,请教你什么才是幸福的家庭?如果说是金钱,你早就给得够多的了。”

这么冷静的苏小燕看着他心里没底。韩时昨晚就将刘姐和宝宝安排到了以前的宿舍,他这是釜底抽薪,这样,燕子就会回家了。

可现在她的表情,让他很紧张。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比求婚的时候,结婚的时候,甚至是她生小孩的时候都紧张。

苏小燕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推开车门,“韩时,我想回自己住的地方。”

韩时一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小燕已跑下车。

韩时急忙推开车门,追出去,“燕子,你听我说。”

苏小燕没有停下,越走越快。

“我给的幸福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

52

苏小燕停住了脚步,她累了,也倦了。

韩时冲上前,从身后抱住她,“给我点时间,让我来证明。”

苏小燕站得笔直,听着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略过,还有身后男人的呼吸声。

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夜,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已经足够了。她突然觉得爱情什么的,是个太遥远的名词。

真的,太远了,远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逐了。

三年后。

苏小燕站在讲台上,抑扬顿挫地讲解着古诗词。

“同学们,今年我们要讲解的是李商隐的《锦瑟》,此诗中典故甚多,其中‘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的庄生是指谁?有哪位同学知道?”

“庄子。”底下有同学抢答。

“不错。庄子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醒来后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庄周还是蝴蝶。”

“古人就喜欢无病呻吟,是人是蝶都分不清。”有同学在底下议论。

苏小燕笑着,“自古对这首诗争议就很大。作者只是借‘晓梦,春心’来表达自己的哀怨,以及对往日情感的追忆。”

同学们又是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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