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报仇,你早一年前干吗去了?”
“我”
“小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鄞王陡然转变了话题。
苏应麒看着他撇下自己起身去迎脸色不善气色不佳的人,发现看似随和的人其实并不容易唬弄。
“天下即乱,蔡卫包藏祸心,你还有闲情在这里喝茶聊天?”责怪的看向苏应麒,显然善若水把前者认定了是害兄长不务正业的罪魁祸首。
“我刚和你朋友聊了会儿,没想到你在大景发生了那么多有趣的事,那个叫语冰的,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他为鄞国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好歹让我封他个一官半职。”
“”苏应麒哑然,他什么时候跟鄞王聊过这些?
“是吗?他向二哥你询问语冰的事?”善若水的语气忽然上扬,带着轻蔑高傲,挑起柳眉,一双凤眼盯着呆掉的人良久,“哦,那个语冰啊,他说为国鞠躬精粹是他份内之事,不需要什么封赏,我见他喜欢箫乐,所以就把他送到李提刑家去了。”
“”鄞王脸色一变,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这么胡闹?”
苏应麒顿感不安,“我可以见见他吗?”
“好啊。”善若水整个人突然鲜活起来,可是这种表情在苏应麒眼里是幸灾乐祸。
因为鄞王的反对,善若水没能同行,派了信任的席青陪同,可以等手下回来报告苏应麒的精彩表情。
“席大哥,那个李提刑是什么人?”苏应麒忐忑不安的跟在席青的后面,脚下的路越走越偏僻,周围的行人愈渐稀少,几乎都能感觉到一种不详的气氛正在慢慢笼罩下来。
“提刑主管司法、刑狱和监察,李崆是鄞都监狱的提刑按察司,交到他手里的案子都能在最短时间内侦破,为民平凡冤案,深得百姓拥护。只是,人无完人,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怪癖。”
苏应麒刚想松口气,心眼立刻提到了嗓子口。
不用说,这个不良癖好肯定和语冰有关。
“他喜欢养禁脔,因为他有难以启齿的隐疾,所以用各种方法虐待他们。”
“”苏应麒猛地跨到席青的面前,“你是说,善若水把语冰送到一个性变态手里?他为了鄞国做出那么多的牺牲,你们这样对他?你们居然坐视不管?”
“王爷的决定没人能反对。”
“学武之人讲求武德,仁、义、礼、智、信、勇,不恃强凌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鄞国号称以武立国,却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咄咄相逼,以大欺小,不觉得羞耻吗?”
“席青学武,只是为了保护王爷。”
“真是跟你没共同语言。”和这种人说道理,简直是浪费时间,苏应麒翻了翻眼睛,“还不快带我去。”
到了提刑按察司府,席青同府上的人低语了几句,两人被领到偏厅等候。
苏应麒坐立不安,席青倒是镇定自若。
不一会儿,李崆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向席青一个劲儿的陪笑。
苏应麒扫了一眼这个个头矮小鼻子细窄的人,领子褶皱,衣带系错了位,一看就知道是匆忙间穿的。
“李大人,这位是王爷的朋友,他想来看看语冰。”
“哦,好,我去叫他,两位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王爷的意思是,希望你立刻带我们去见他。”
“这个席侍卫你又不是不知道语冰他现在”
“你到底带不带?揍你!”揪过李崆的衣襟,苏应麒威胁的挥舞着拳头,却发现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撼不了对方一分。
“既然是王爷的意思,下官岂敢不从。”李崆对席青是一派恭维,对嚣张的苏应麒就不客气的拍开了后者的爪子,理了理衣服,做了个‘请’的手势。
穿过庭院,来到一处严格把手的院落前,不等李崆带路,苏应麒率先冲了进去,依依推开房门,终于在第四间找到了双手被左右束缚在床框前的人。
漂亮的象牙色肌肤布满了各种利器造成的伤口,有刀,有铲,有簪子,大腿内侧还有着恶趣味的烙印;滑落在身前的发纠结在一起,沾着不明的白色液体和红色烛液;密穴处的玉雕男根已湿透,大开的门外吹来一阵微风,清风的抚摸仿佛刺激了感官,轻轻摇晃的身体让束在前端根部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愤然的抓过床单盖在一丝不挂的人身上,解开绳子,轻轻抽掉那抹了药的玉雕男根,引来对方一阵痉挛,苏应麒的手在颤抖。
茫然抬起头的人眼神混浊,左眼半睁,眼角带着血丝,盯着来人半晌,张了张嘴,失去支撑的身体倒在苏应麒的怀中。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他把你带走的”
“”
“语冰,你说句话啊,你怎么了?”苏应麒担心的扶起虚弱的人,掠开后者散落额前的发,鼻青眼紫的脸蛋让他看的揪心。
“席侍卫,这是怎么回事?”李崆不悦的看着不知哪来的山野小子抱着自己的玩物,语气不善。
“”席青不答,却对着屋内的苏应麒解释道,“李大人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疾,做的时候如果对方不叫,他就不举。换言之,他之所以喜欢虐待自己的禁脔,就是为了激起自己的性欲,虐的越狠,叫得越大声,他越兴奋。”
“禽兽!”苏应麒抄起摆设的花瓶,向李崆砸去。
要知道鄞国的人小到三岁孩童,大到七旬老叟,都会武,苏应麒仅凭一时怒意的力气根本敌不过从小练家子的人。
花瓶是砸空了,苏应麒的双手也被反剪了。
可是忽然,稳赢的人像是失去了力气,掌风软绵绵的,苏应麒借机拿额头撞了上去,一路反超,把突然变得毫无反击之力的李崆打的满地找牙。
“要不是杀人犯法,你早就死一千次了!”苏应麒唾了一口,回身抱起紧裹着床单跌坐在地上的人,扬长而去。
“席侍卫”一张脸都快认不出来的李崆趴在地上,不解的伸手拽住了刚才突然出手点自己麻穴的席青的裤脚,被后者无情的一脚踹开。
“你让我恶心。”
当大夫见到语冰一身的伤时,不由撇过脸皱眉。
“你倒是治啊。”苏应麒吼道,一双桃花眼都气红了。
“外伤不是问题,可是这嗓子,恐怕无能为力。这位公子被毒哑已有一年之久,老夫实难有回天之术。”
“毒哑?”苏应麒一愣。
衣冠禽兽!不是不尖叫就不举吗?为什么还要毒哑?
床上的人悠悠转醒,遭过暴力袭击的左眼半睁,被子下的手摸索着伸向在床边专心咬牙切齿的人,张了张嘴,发出几句无意义的声音。
“语冰”感觉到袖子处轻微的力量,苏应麒转头,坐到大夫乖乖让出的床畔,反握住那双瘦骨如柴咯的人痛的手,自责不已,“我不该相信他的我不会再把你放开了。”
“”语冰微微扬了扬结痂的嘴角,像是确认了肉体接触的真实感,安心的合上了眼,脸色苍白眉梢却还带着情欲的红晕。
“病人需要休息。”大夫在苏应麒激动大吼前先一步解释道,乖觉的出去开方子了。
温柔的拨开语冰额前的散发,苏应麒一边小心翼翼的拿毛巾给轻微发烧的人冷敷,一边去瞪站在床边默不作声的席青。
安静的气氛持续了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善若水的斥骂。
“谁允许你进来的?谁让你来看病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子,都给本王撕了,撕了!”
“王、王爷”一直把六王爷当作神一样存在的鄞国百姓估计没有见过尖酸刻薄无理取闹的善若水,那大夫的声音抖的像被留在寒风中的雏鸟。
苏应麒和席青赶紧走出房,把人拦在门外。
“让开。”善若水一声呵斥,饱含着冲天的怒气,凤眼圆睁腰板挺直的身子骨全然不似一个久病之人,可是那怒急攻心的猛咳又清晰的提醒着此人身患的旧疾。
“不让。”苏应麒牛脾气上来,不见得比不过倔强的善若水。
“让开!”
“不让!”
“让开!!”
“不—让—”
“”善若水盛怒之下上前去推挡在门前的人,对苏应麒来说,抓住那赢弱的手臂不费吹灰之力。
“你愣在那里干什么?”挣脱不开之际,善若水扭头去骂站在一边旁观的席青,后者这才出手。
苏应麒就是不退缩,死命挡在门前。
“我本以为你不过是个心高气傲的王爷,习惯被人捧的高高在上,不能接受别人眼中把你和其他人相提并论,所以对语冰有偏见而已。可是你做的太过分了。”
“苏应麒,你以为自己是谁?本王凭什么要在乎一个家道中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我鄞国一个八岁小儿都打不过的庸才的想法?你把自己也看的太高了。”
“行,是我苏应麒自恋,我自虐,跑到这里来受你们鄞国的奚落。我马上走!”
苏应麒盛怒之下掉头就走,离开十步,想想不对,又跑了回来。
善若水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见前者回心转意,刚准备开口讽刺,就听苏应麒信誓旦旦道,“等语冰醒来,我马上带他走!”
他一转身,有人就晕了。
月朗星稀,本是夜深人静时,六王府却因为它的主人灯火通明鸡犬不宁。
进进出出的侍女端着水盆毛巾棉被,形色匆匆的御医围聚一堂。
苏应麒看着睡梦中痛苦皱眉的人,心里没出息的牵挂下午晕到现在还没醒的人,又放不开像没安全感的孩子揪着自己袖管的语冰。
来来回回挣扎到了天亮,当他端着热粥一口一口喂语冰的时候,鄞王派了人来。
“我出去一下,记得把药喝了。”
跟着通报者来到不久前才刚聚过喝茶的花园晚亭,遥遥就看见一人站在亭中眺望浩宇,华衣裹身,衣上团花簇锦。
苏应麒知道不一会儿这个人就会摆着一张慈祥菩萨的脸来质问自己怎么把他心爱的六弟给气晕厥,或者撕掉伪装露出本质要拿自己的命来抵弟弟的健康。
不过事实总不会那么容易如愿,尤其是你想当然的给一件事定义了两个选择,往往还有个出乎意料的隐藏选项。
“杀过人吗?”
“”苏应麒懵了。
“那番武德仁义之说不错。”鄞王绕着石桌走了半圈,佩戴着王者之戒的手轻扣桌上的棋盘,那是一盘残棋,“如果你的原则和天下大义起了冲突,这盘棋,你怎么下?”
“”苏应麒愣了愣,看着桌上的残局,渐渐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桃花眼一亮,脸上恢复了往昔的自信和骄傲,“鄞王难道不知道苏城的苏二少没有原则只有美学吗?”
第三十八章 心计
“你的意思是在民族大义天下兴亡面前可以惘顾仁义道德?”
“如果三年的战乱可以带来三百年的和平,何乐而不为?”
鄞王的笑一如最初的和善,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份复杂,他低头走了一步棋,断定道,“你并不想替父母报仇。”
“错,此其一。其二,我要蔡卫败。”
“为什么?”
“我想找回一个人。”
“谁?”
“我答应别人的人。”
“为什么选鄞国?”
快速问答到此为止,苏应麒深呼吸一口,镇定情绪,把自己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