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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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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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香,”他低沉的唤。
  萧香打了个颤,用力握紧拳头不让自己把他推开,轻轻绵绵的吸了一口气,力持平静道:“我们还能像上学时那样相处么?”见面点头、几不交谈的相处。
  沈破浪没答,抬起头反问:“你觉得可能么?”
  “可……以的。”萧香不敢望他的眼睛,违心说道:“像和单令夕、李欧、花四他们一样,这样大家都比较好。”
  只有你觉得好,那些人巴不得把你洗干净绑到我床上。沈破浪戏谑的想着。打过结的绳子即使松开了,结印子却还是在的,哪可能恢复完好无损呢。不过,要是这个单纯的家伙非要掩耳盗铃,那也不是不能配合。
  “那好吧,你说可以就可以。”沈破浪轻松自在的应道,起身,顺便也将他拉起来,“换个衣服去前院吧,六点钟准时开饭,今天花四一家子都到齐了,迟到了不好。”

  act 09

  腕表时针不知不觉已经指向五点半了,萧香急忙跳下床去翻衣柜,找出薄衫布裤就要换,突然想到屋里还有别人,立即把鞋袜一同带着闪进浴室,从头到脚把自己弄整洁了,出来见沈破浪正在听电话,便站在门边等。
  沈破浪几乎没开口,只“嗯嗯”应了几声便挂断了,转头道:“是田末末打来的,叫你去前院找她。走吧。”
  “她起来了?”萧香欢喜不已,“我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她了,听说她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说不定膨胀得像气球一样了。”
  “你是在说猪吧。”沈破浪笑,边提醒他:“楼梯有点陡,注意看。”
  “我又不是没走过。”萧香垂眼望梯面,两步并一步走,每落一步便带起一个沉闷的声响,在宽敞的空间里显得空幽幽的。他有些疑惑道:“按理说前院应该是主屋,客人来了应该安排在后院或其他院房,现在倒反过来了,客人全在主屋,附院倒清净得很。”
  “这后院以前是花老太爷居住的地方,你看看屋内这些摆设和字画就知道了。”沈破浪环手指向屋内按风水奇位陈置的貌似黄花梨的各式精雕细刻的家具,和正厅靠墙的雕花博古架上那些一看就知道价值不凡的瓷器及铜器,走近,曲指往其中一个色泽丰润的双耳肥肚景泰蓝瓷瓶上轻弹,“叮”一声,声音清脆悦耳,“贵重物品肯定已经收起来了,而这些东西虽然谈不上价值,但也算是珍品。”
  “唔。”萧香漫应。若是把器物全收一空,那就是间接污辱了客人。花家财势雄厚,此次婚宴所邀宾客无不是生意上往来或至交的好友,若连这点信任和肚量都没有,日后难免不会落人口实让人心存芥蒂。
  两人到前院时,诺大的空地上已经摆了十几张白色大圆桌,桌上各色美味佳肴,客人们围桌而坐,倾耳交谈,场面倒也不觉得喧闹,毕竟这些人都算是有点身份背景的人,大庭广众之下绝不会丢弃表面的矜持。
  萧香自学校的毕业典礼后就再没有同时跟这么多陌生人聚在一起,一时间有些紧张,手掌蜷着,无名指紧压着掌心,下意识的往身边人靠近——至少这人是他熟悉的。
  沈破浪微侧头瞥了他一眼,索性拉起他的手腕往中央那桌走去,拉开椅子让他坐下,自己随即也坐在他旁边。
  萧香逐个扫过同桌的这些人:李欧、单令夕、花四、汤蔚蓝、李清凉……这些都是跟他一同呆了四年的同学,但也仅仅是君子之交淡若水。他从来都不是热情又善于交际的人,没有伶俐的口齿,没有特别灵活的反应能力,没有足够的幽默,没有对时政或新闻话题的敏感,没有对各种流行的体育运动的喜爱,也没有让人亲近的特殊魅力,甚至因为他从小到大都维持着的这副洁净精致的表象,令他不仅与一般同学有距离,同时也融不进作风狂放浪荡的公子爷圈子,他几乎都是一个人,从没有过长久的可以谈心的朋友,更没有过像单令夕和沈破浪之间的纯粹的“死党”友情,他一直都很羡慕他们。
  “果汁要哪种?”沈破浪侧头问。
  “嗯?”萧香双手拉放桌上,认真的看装在透明小桶内的整齐排列着的颜色各异的果汁,模样像是在考场上做试题般,引得全桌人侧目而视,兴味盎然的看他如何选择。比较了一番,他指着紫色那只桶说:“就这个吧。”
  满桌子人面面相觑,蓦然爆出大笑,笑声又引得其他桌的人引颈相望。
  “……”萧香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暗恼。
  花四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手臂伸得老长,抬起又放下,不知道是要干什么,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萧香,我总觉得不管隔多少年,你一直是这个样子。”
  什么意思?讽刺我长不大么?这些人一向爱调侃别人。他没接口,转问:“末末在哪儿呢?”
  “刚下来没一会儿就说不舒服,又上楼了,还叫我转告你晚点她找你。”
  “怎么会不舒服?”
  “七个月的胎儿不太安稳,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你不用担心,听说怀孕就这样,挺正常的。”
  “嗯。”跟一个男人讨论怀孕感觉很诡异,萧香不再说话,接过沈破浪推过来的果汁,啜一小口,确实很甜,口感也很纯正,比市场上那些所谓的“百分百果汁”要好喝得多,娃娃明天来了恐怕会闹着带几桶回去……
  “喝个果汁你也能笑成这样?”李欧揶揄。
  “花家的果汁与众不同。”他笑道,转向吊儿郎当的花四:“你的四夫人呢?怎么不带出来亮相?”
  “笨蛋。你见过哪对新人结婚前夕还搅一块儿的?”花四不正经的笑了笑,“明天就见着了,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吃饭吧。”
  “我不急,又不是没见过。”沈破浪无甚感情的回应,“一个女人。”
  “诶诶,好歹也是我大喜的日子,你给点热情行么?”花四不满,“一个女人怎么了?没有女人这世界就彻底失调癫狂了明白不?女人这种生物比男人伟大着呢,看你们今天一个个人模狗样坐在这儿就知道了,这就是血淋淋的铁证!”
  “哟花儿,你还想在饭桌上讨论物种起源呢?”单令夕嬉皮笑脸弹一下他滑溜的脸皮,戏谑道:“小四,以后要多强身健体,免得你家四夫人伸出墙头了你拉不回来。”
  “爱伸不伸。”花四冷淡的哼了一声,把手上的玻璃杯丢上桌,瘫软在椅上,仰头望纯净的天空,忽然呵呵低笑了起来,那笑声有些压抑有些苍凉,让在座的人无不侧目,一时,只闻隔壁碗箸叮当交谈甚欢,这里却食欲尽失沉寂无言。
  沈破浪若有所思的转头看萧香,碰巧撞上他疑惑的视线,随即笑了笑,又摇摇头。
  各有前因莫羡人。萧香深有体会的想,不愿让气氛如此沉闷,便随口问:“花四,花六回岛了吧?”
  “回了。”花四表情一整,又恢复懒洋洋的模样,“五点半才到,现在可能在洗澡吧。”
  “那明天的船几时到?”
  “可能十点钟左右。那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出现的。”花四咬牙切齿,化气愤为食欲,吃饭!
  萧香低头笑。

  act 10

  近八点钟时散筵了,几个吃饱喝足了精力无处发泄的家伙聚头商量接下来的节目,萧香呆坐着张望,见韩姨捧着个盒子从大门里出来,忙起身奔过去扯住她,笑问:“韩姨,能告诉我末末好点了么?”
  “没事,别担心。”韩姨拍拍他的手臂,“这几天不知怎么地时常脚抽筋,刚按摩完,呆会儿就下来了。”
  “嗯。谢谢。”
  “谢什么呀。”韩姨促侠道,“岛上一到晚上就有些闷,不像在城里有那么多玩乐的地方,你要是无聊了可以去跨院后的室内泳池里游泳,或者去健身房球馆都行。”
  “不用,我等末末下来。”
  “那行吧,我先去忙了,明天婚宴上用的东西必须确保无误。”韩姨笑了笑,往院门走去。
  萧香站在原地不动,仰头望如墨的夜空,那纯净的天幕中丝毫不见乌云的踪影,稀落的星辰和一轮朦胧圆月镶嵌其上,仿佛触手可及,然而一伸手,却几乎被那绵绵无尽的黑暗吞没,海风吹过的簌簌声如此清晰又无处不在,它与天幕地席构筑了一个苍茫空洞的空间,让人觉得自己站在其中微渺如尘埃,茫茫然不知何处着地,心也无端悲怆了起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这个世界总是自顾自的演变,他连它的脚印都看不见。
  “萧香,快过来!”花四叫。
  “做什么?”他转头。
  “出海!”花四笑得张狂,意筹满志的扬手上不知哪儿弄来的黑白间色头巾,“走了!”
  “我不去。我等末末……”话未落,便见沈破浪伸手朝大门指去,萧香顺势一看:那个穿着宽松衣裙的大腹便便巧笑倩兮的女子不是末末是谁?绕着她打量了一圈,他皱眉道:“末末,你很瘦,除了肚子大外。”
  “这也没什么不好。”末末勾住他手臂,瘦得只有巴掌大的脸蹭他,“产后也不需要刻意减肥了,省心省事。”
  “萧香,”花四走过来,扯扯末末的头发,“走吧,末末也一起。”
  “她这样子怎么出海!”萧香瞪眼。
  “我在岸边听听海潮声就好了。”末末拉他往人群走去,“你陪我。让他们自己玩。”
  还是那个年轻的司机——小莫开车,把他们带到有几座大礁石耸峙的岛东面,其他人解开绳索纷纷上船往海里去,只剩下末末和萧香两人在海滩上漫步,脱下鞋子踩在细沙上,留下绵绵一连串形状不一的调皮脚印。
  萧香望了望渐行渐远的船只,疑惑这些常年生活在陆地的动物们能否捕到海货,可别鱼没捕到,倒让鱼给捕了,不过有小莫在应该没问题的,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刚在路上听他说那些海里五花八门的生物就知道他熟悉这些事了。
  “坐一下,我有些累。”末末攀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到矮石块上坐下,大功告成般长呼了口气,手轻轻抚着隆起的肚子,含笑轻斥道:“不安分的小东西,等你出来我打你屁股!”
  “末末,他很皮么?”萧香蹲在她跟前,好奇的望着她的肚子。
  “有时候。大部分的时候很安静。”末末笑,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他刚才动了一下。”
  “没呢。”萧香附耳贴近,除了海潮声什么也没听到也没感觉到,有些遗憾的翻坐在石边的沙地上,用手刨了两个坑,把两只脚埋进去,盖上细沙,又扒开,伸直腿,拢了沙上掩住,不稍片刻,他成了高瘫位截肢的残花败柳,乐吱吱的扯末末的衣服,叫她看。
  “香,我有没有说过,你是我的天使呢?”末末捉起他的长发在指间找转,“谁见了你都会爱你上你的。”
  萧香摇头:“我父母就不爱我。”
  “爱也有多种相反的表达方式,有些人,时时放在嘴边爱,可心里其实并不一定是真的爱;而有些人从来不说爱,心里却是真心诚意的爱着的。
  “末末,你爱花瑜么?”他把两条腿拯救出来,认真的询问。
  末末微笑不语,眼神淡然。
  “末末,我不希望你这样。”萧香有些感伤。她嫁入花家,却只让他人称她为“小姐”,谁也不知道她在执着些什么在意些什么。他认识的末末是个开朗顽皮的爱烤各种各样饼干爱泡各种各样花茶的女孩儿,而不是现在这样心如止水的复杂难懂的女子。“你们是夫妻,以后要在一起过很长的日子的。”
  “他比我小呢,我一看见他就觉得他是我弟弟,我会有心理障碍。”末末玩笑道,“对了,明天娃娃来了我给你们烤饼干吃,我还弄了些奇怪的果汁,到时候一起给你们尝尝。”
  “我知道。小莫早说过了。”萧香又开始刨坑,埋脚,还福至心灵的念了句:今晚葬脚无人知,他晚葬人知是谁。
  末末捧着肚子笑,温柔道:“几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真好。”
  “怎么跟花四说同样的话?”萧香当耳旁风,忽然想起昨晚闹出的戏剧性的故事,便一一说给她听,“那女孩儿的声音真好听,要不是那歌声,我也不会出门,最后也不会闹出笑话来。”
  “可能是新娘的朋友吧。”末末说,“婚礼后可能安排了不少这类节目,到时你问问就知道是谁了。”
  “真的?”萧香欣喜,哼了几句给她听。
  “这个啊?”末末笑,“我也会。”

  act 11

  一个浪潮打来,低调的哗啦一声退下,随即又卷起更重的海潮味扑过来,又速疾退下,湿润的潮声打散了末末低幽的嗓音,萧香倾耳听了听,笑道:“我好像从没听你唱过歌呢,还挺有模有样的。”
  “我会的多着呢。”末末眨眼。
  “真的?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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