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握住马刀愣住了,秀字营士兵们也愣住了。
“他们在干什么?”
白川朝魔族们走近两步,喊道:“你们不要装了,我们不会上当的。来,拼个死活吧!”
魔族没有起身,磕头磕得更响了。
一个魔族士兵战战兢兢地起身,从地上捡起把刀子,白川后退一步,提起马刀做好战斗准备:“好啊!那就打吧!”
“呜呜,呜呜,呜呜!”那魔族兵拼命地摇头,倒转了刀子,拿着刀刃将刀柄递给了白川,可怜巴巴地喊着什么。
可惜白川听不懂,队伍里精通魔族语的翻译也束手无策,他解释说:“我略通魔族语,不过魔族里面也分好几个大部族,有着不同的方言,他们说的不是赛内亚族语。”
“那么,他们不是赛内亚族的魔族兵了?难怪这么怯弱。”
不过魔族的手势是通用的,大家都能理解,那是投降的意思。
几个士兵走上去缴了魔族的武器,这队人数比白川他们还要多上一倍的魔族毫不反抗,脸上带着讨好的谀笑。
看那情形,经验丰富的白川猜出几分了:“定是我军刚打了一个胜仗,这都是败下阵来的魔族溃兵!再往前面走,我们准能碰到追击的友军部队!大家快走,和他们会合,这样入帝都就简单了。”
驱赶着魔族俘虏,一行人在山林间加速前进。
有了刚才的经历,众人的胆气壮了很多,脚步也不那么小心翼翼了。
快出森林时,白川派了布朗去探路,看有没有魔族在外面。
布朗很快就回来了,面色颇为古怪。
白川问他:“外面有没有魔族?”
“有,大人。”
“他们人数多不多?”
“多,多得数不清。”
白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有很多魔族在外面,你笑得那么开心?”
布朗笑嘿嘿的:“大人,您亲自看一眼就明白了!”
白川贴近丛林边绿,从树木的空隙里望向外面。
第一眼她就被那情景惊得呆住了:魔族!漫山遍野的魔族,黑压压的一大片,魔族兵群犹如一片乌云从林边冲过,潮水般汹涌而至。
双方是如此接近,近得白川可以感受到魔族兵群那逼人的阴冷,嗅到魔族兵皮甲的腥涩味道。
纵然在远东的特兰城或者科尔尼城下也未曾有过如此庞大的魔族兵马,在白川记忆中,这么多的魔族兵马聚集,那只有一次,那就是远东的帕伊会战。
久经沙场的白川并非怯弱之辈,但骤然遭遇魔族的庞大兵群,她也不由两脚发软,第一反应是拔腿就跑!
幸好布朗拉住了她:“大人,您看仔细点!”
白川这才注意,眼前的魔族兵马毫无队列,乱糟糟一片,士兵们丢盔弃甲,浑身血污,边跑边脱掉身上的战甲,他们不时恐惧地回头观望,仿佛身后有个可怕的恶魔在追赶着他们。
旗帜、武器、盔甲丢弃了一地,队伍里充满了惊惶、混乱和恐怖的气氛,与其说魔族在前进,倒不如说是在落荒而逃。
“他们在逃哪!这都是溃下来的败兵!”白川惊呼出声。开始她还以为是一次普通的野战胜利,但看溃兵如此之多,她才知道估计错误:一场空前大捷就在眼前!不是某个团、某个分队的魔族被击溃,而是整路魔族大军被人类打垮了!
“这是开战以来的首次大捷,不知是哪位将军如此幸运,为祖国先传捷报?”白川霍然转身,冲着身后的士卒们喝道:“士兵们,还记得经过的那些无人村庄吗?还记得被魔族残害的老幼妇孺吗?难道能让那些杀害我们亲人的刽子手们就此溜走?凶手就在眼前,报仇雪恨,就在今朝!”
说完,白川把外袍一脱,现出了银黑两色的紫川军制服,猛踢胯下的毛驴,一马当先地冲出了森林。
随行护卫反应过来,高呼一声:“跟随大人!杀!”紧跟着白川,全队人马高举马刀,一阵风地扑向魔族兵群。
一边是黑压压的大军,一边是只有十六人的小分队,以十敌万,这恍若一个孩子对巨人的挑衅,若在平时,巨人会毫不费力地将挑衅的孩子撕成粉碎。
但此刻,魔族败兵已被杀得寒了心,丧了胆,眼看身穿银黑两色制服的紫川家士兵猛然从林中扑出,他们只当是追兵赶到了,哪里想得到眼前竟是只有十几人的小队!
轰的一声,兵群猛然散乱,魔族败兵哭喊叫嚷着向四面逃散。
白川一行猛扑入兵群,恍若饿狼扑杀羊群,所到之处,魔族只有四处逃散,钻树丛、躲草地躲藏,或者跪地求饶,敢于抵挡还手的,竟是一个没有!
白川纵横敌群,所向披靡。
在她凶狠的刀法下,血肉横飞,溃败兵众哭喊饶命。她痛打落水狗打得意气飞扬,大大出了一路躲躲藏藏的憋气。
唯一遗憾的是,胯下所骑并非良骏战马,不过一头青花小毛驴而已,这让驰骋沙场的女将军略感美中不足。
随从人员也个个奋力。十六人的小队伍,恍如一条游龙,肆无忌惮地在魔族庞大的躯体内肆虐,至于杀伤多少魔族,那是无法计算了,他们只知道,光是俘虏就抓了三百多,秀字营士兵们趾高气扬地押解著他们,自觉功劳宏伟。
大家正杀得起劲,前方忽然响起了轰雷般的震响,地平线上扬起了黄色的烟尘,从帝都方向,出现了飘扬的旗帜,出现了刀光剑影,嘹亮的马蹄声、喊杀声清晰可闻,大群骑兵正朝这里扑杀而至!
白川激动得高声嚷嚷:“我们的人!准是我们的兵马来了!”
第十九集 烈火焚城
第七章 … 生死相托
白川说得没错,恍如天上鹰群,紫川家骑兵猛扑而至。黑衣骑兵成百上千地出现,汹涌向前,势如狂飙。
他们越冲越近,马刀和长枪的海洋淹没了逃散的魔族败兵。
攻击如此凶狠,马刀照着脖子猛砍,猛烈的长枪挑穿魔族兵的身体,骁勇的骠骑竟能在急速的奔驰中持弩射击,利箭穿透了人的肢体,血花大蓬大蓬地在空中绽开。
烈马奔腾,将魔族溃兵撞倒,接着就是马踩、刀砍、枪挑,无情的追击势如狂风,杀得魔族兵们结不成队、拿不起刀、喘不了气。
追击的兵马如同风暴一般席卷而过,过处只留下一地的尸首,骑兵毫不停留,旋风般又卷向另一群逃跑的魔族,紧接着便响起了厮杀、惨叫和濒临死亡的哀嚎。
魔族溃兵四分五裂,慌张得像一群老鼠,狼狈不堪地钻草丛进树林,只求躲过身后的死亡旋风。
白川站在路边,追击的人类骑兵从他们身边冲过,骑兵们无暇理会他们,旋风般冲过去,扬起了一阵冲天的烟尘,闪电般消失在来路上。
行动迅疾如电,砍杀猛如雷霆,白川对追击部队大为赞叹。
在她看来,这支部队虽然没有绝世武功,但果敢骁勇和高度默契配合弥补了他们,尤其是厮杀时那种悍不畏死的气势更是让人心寒。
如此强兵,丝毫不比远东的精锐部队秀字营逊色。
擦身而过时,骑兵铠甲护臂上剑与盾牌交叉的标志一晃而过,白川立即认出来了:“宪兵!他们是监察厅的宪兵部队!是帝林的兵马!”
现场的魔族都给宪兵骑军一扫而空了,白川押著捕获的魔族俘虏朝著帝都前进。
走不远,前路又扬起了一阵尘烟,又有一队黑衣骑兵部队过来了,大队人马沿着前路追赶逃敌去了,一支分队径直朝着他们奔来。
白川停住了脚步,扬声问:“请问,可是帝林大人部下吗?”
“站在原地不要动,把武器丢掉,把手举起来!”喝声中,黑衣骑兵奔马掠近,绕着白川原地转了一圈,长枪很不礼貌地逼在白川脸前。
带队的宪兵军官掀开了头盔的脸罩,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军官傲慢的语气令白川很不快,但想到对方是刚刚立下大功的骄勇之师,她忍住了:“长官,我是远东军的红衣旗本白川,这是我的证件。”
“远东军的军官?”那军官眼中厉光一闪:“远东军官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厉声喝道:“你们准是投降魔族的无耻叛逆!抓起来!”
宪兵们吆喝一声,就要向白川扑来,白川的护卫立即挡住了他们:“你们干什么!”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双方刀剑出鞘、长枪大矛地对峙着,白川怒道:“贵官放肆了!我是总长御封的红衣旗本,你是什么东西,是旗本吗?敢逮捕我!”
那骑兵军官冷冷地笑:“好,有种,真是有种!魔族都被杀跑了,你们还敢抵抗!”他慢慢举起了手。
立即,骑兵们不出声地聚集,列阵,长枪尖遥遥指住了白川一行人。
白川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只等那军官手一挥,骑兵群就要开始冲击突刺!在快马长枪的猛烈冲击下,只带了近身刀剑的自己根本无力抵抗!
恰好一这时,大道上烟尘滚滚,又有一队紫川家兵马从他们身边经过,大旗下有一员英挺的将领,身形很是熟悉。
电光火石间,白川猛然记起来了:那不是中央军副统领秦路吗?
她扯开嗓子叫道:“秦路大人,快过来!”
听闻一个女声尖叫,那员将领猛然停住了马步,循声策马奔了过来,在对峙双方几步外停住了马步。
他掀开了头盔上的面罩,显出一张略显疲倦的脸孔,果然正是秦路。
“刚才,谁在喊?”
“是我!”白川喊道:“秦路大人,我是白川,上次在远东帕伊时候,您见过我的!”
秦路跳下战马走过来,一身铠甲布满了斑斑血迹和伤痕。
他疑惑地望着白川,眉头皱得紧紧的:“白川……哦,我记起来了!你是跟着紫川秀大人的那个女孩子吧!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打起来了?”
“对对,是我!大人,请您快跟他们说明吧,他们说我们是投靠魔族的叛徒!”
“叛徒?”秦路轻松地笑起来了:“真是滑稽。”
他对宪兵军官说:“军法官,我是中央军秦路。这个女子我认得的,她是远东军的军官,远东统领紫川秀大人的亲信将领,不会是魔族的人。”
既然有秦路担保,那宪兵军官也和缓了下来。他简单说一句:“得罪了,抱歉。”掉转马头,带着部下们迅速离开了。
冲着他的背影,白川用力地吐口水,随行的远东士兵更是骂声不断:“监察厅,什么东西!打了个胜仗,鼻子翘到天上了!”
秦路宽厚地笑着,大家发泄完了,他才问:“白川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从远东过来的。”
“远东吗!”秦路吃惊道:“这一路全部是敌占区了,你是怎么通过的?”
“魔族的封锁并不是很严。虽然魔族吹嘘说百万大军,但撒在这么广大的地域上,那几十万人马根本就顾不过来。在敌占区,民众心向我们,魔族根本是睁眼的瞎子,哪怕我们从眼皮底下走过他们都发觉不了。”
秦路点头道:“虽说如此,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的。”
“也没什么,运气好罢了!”白川难得地谦虚了一次。
秦路领着白川朝著帝都前进,一路过来,战地上尸横狼藉,到处是刀砍剑劈的遗尸,凌乱地横陈沙场上。
而在魔族曾经抵抗的大营周边,战场尤为惨烈,尸体都给垒成堆了。
血泊开始凝固了,人们行走在战场,简直像是在沼泽地里踩泥浆似的。
成堆成堆的尸体、断枪折矛和倒塌的魔族营帐把大道都给堵住了,秦路只有带着她绕道而行。
追击的各路兵马正在凯旋而归,喝彩、欢呼、战歌声响亮,士兵们押著成群结队的魔族俘虏归来。
曾经嚣张跋扈的魔族兵,如今呈现一副凄惨的模样。他们没有了盔甲,没有了武器,衣裳褴褛,鲜血淋漓,踉踉跄跄。看到周围明甲怒马的骑兵,他们眼神像兔子一般惴惴不安。
这副可怜模样,人们很难把他们与穷凶极恶的侵略者联想到一起。
令白川痛心的是,在俘虏中她看到不少的人类,他们是充当侵略者爪牙而被捕获的。
一个少年人族俘虏毫不回避地与白川对视,他有一张清秀而忧郁的脸,黑黝黝的眼珠里满是青春的幼稚,眼神里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
白川一震:他还是个少年,绝不会超过十八岁。
在白川面前,那少年俘虏停住了脚步,颤抖地伸出了双手,仿佛想向白川说什么。
但他没来得及开口,队列外警戒的士兵过来用枪柄给他狠狠来了一下:“看什么,走!”士兵像踢狗一样狠狠踢那俘虏,他嗷嗷惨叫著躲进了队伍里。
望着那少年单薄的身躯,白川不忍地移开了目光。但俘虏的队伍实在太长,无论望向哪里都有着哀求的身影,无法回避。
“怎么会这么多!”
秦路平静地说:“这些人类,有的是跟随马维一起叛变的士兵,有的是魔族在占领区徵来的壮丁,有的是主动投靠魔族的无耻败类!”
“会怎么处置他们呢?”
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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