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恍若未觉，一双猩红的眸中仅剩下那熊熊火光中的身影。
完全不知道，她已铸成大错……
另一空间内，八座极其高大的神像下，八人席地而坐，面目与雕像一模一样，似已入定。
突然，八双眼陡然睁开，眸光暴涨。
镜芒刺眼，通天镜上的影响由模糊变为清晰，镜内是黑压压的晕，雷光如蛟龙般蜿蜒其内。
“是天罚……”
“究竟是谁，引来力量如此庞大的天罚……”
“怕是我们八位主神都挡不住啊……”
掐算的指停住，白发主神抬起眸，低低的摇头。
“什么也算不出来啊……要是我的老师在，或许能算出一些……”
另一主神斜倚着石像，笑容慵懒：“东君大人失踪了太久了……”
风云涌动，雷光暴涨。
白发如开屏的孔雀般蔓延开来，随风飘动，黑衣在风的拂动下猎猎作响，白眸中映出雷光，眸中洋溢着狂喜。
雷光越聚越多，堆积如山，万丈之高，还是在蓄势酝酿着。
莲夙的眸中依旧一片猩红，恍若未觉。
火光熊熊，落在她的眸中，舔舐着她猩红的瞳孔。
冰雪般的白眸中狂喜越甚，似是因她情绪波动的关系，她脚下开出一朵一朵黑色的六瓣花，其上弥漫着滔天的煞气。
雷光汹涌，轰鸣怒吼。
天罚是集了六界之力的一击，是六界制衡之力所创造的，就连神，也难逃一劫。
但天罚很少出现，只因很少有能惊动天罚的事。
白眸中狂喜越甚，黑色六瓣花开到极致。
忽然，白发莲夙身形一滞，黑衣身影瞬间淡化，化为一道黑影，融回莲夙的身躯，甚至连惊愕都未来得及露出，莲夙的眸子中猩红渐渐褪去，正闻雷声，茫然的抬起头。
待看清眼前的一切，面孔登时一片惨白。
这是天罚！
闯祸了……这是她这一瞬间唯一的想法。
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回体内，她的视线落到那片火焰中，看了看正在火中涅槃的琉笙，挥手间将她送入太虚幻境。
苍茫的大地上，仅剩下一道渺小的白衣身影，头顶是黑压压的天空，雷声轰鸣。
她无暇思考，白发莲夙为何会消失，眼紧紧盯着黑云间雷的动向。
下一刻，薄如蝉翼，毫无缝隙的衣已覆在她的身上，轰鸣的雷声突然静止，如失去了目标般。
但也仅一瞬间，雷声酝酿的更加高涨，移向另一个方向，那里，三千白发飞扬，雪缎少年身形纤细，一双眸中有雪色风暴流转。
他的皮肤越发透明，其上流转着玉般光泽，眸光涟漪，美的摄人心魄。
而那黑云中一缕一丝的雷光尽数聚齐，聚成万丈之高，从天而降，目标却不再是莲夙，而是那雪缎少年！
雷声轰鸣，震耳欲聋，万丈雷光倾泻而下，极其刺眼的光芒下，莲夙瞪大了眼，光芒之中，那美的惊心动魄的盲眼少年依旧在微笑，笑容幻灭。
刹那间，仿佛幻觉般，她似在那双迷离的眼中看到了她的倒影！
而他依旧在微笑……
他竟以天衣掩住她，以自己与她极其想似的气息迷惑找不到承受者而不肯散去的天罚，最终以自己的身躯，替她承受天罚……
轰鸣的雷声坠落在地平线上，金光万丈，日月暗淡，风云变色。
黑云压境，狂风之中掺杂了几分血腥的味道，那袭单薄的白衣身影被那样巨大的闪电劈中，尘埃落定之后，原地只剩一个深坑，那样绝色的男子，竟连一点骨灰，都没有留下……
莲夙惊恐的瞪大了眼，睚眦欲裂。
“阿澈！！！”
她惊恐的大吼，吼声如天际的黑云般渐渐消散，眨眼间又是晴空万里。
若不是那依旧遗留的万丈大坑，她几乎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如她沉沦了八百年的梦。
只是这次是噩梦。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坑还在。
不死心的继续揉，依旧在……
阿澈死了么？她不知道……从没有谁，被这样巨大的天罚击中过，更没有谁，引来过如此巨大的天罚……
该死……明明错的是她，为什么承担后果的总是别人呢……
为什么，替她承受的是那个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将相识数百万年的朋友推入死亡深渊的他呢？
风沙奔涌，深不见底的大坑如黑洞，将人引向绝望的深渊。
她的心，也在丝丝缕缕的作痛。
“这是……怎么了？”沙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身后，她一愣，转过头，盲眼少年虚望着她，混沌的眸中一片茫然。
“你……你没死？”莲夙呆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有点难以相信。
他仅仅只是面孔苍白了些，眸中依旧一片混沌。
“你……就这么想我死？”神澈一愣，眸光黯然了些：“那可不行啊，我还没活够呢……”
闻言，莲夙松了口气，脱力般跌坐在地，他没死……
索性，她如今的模样他看不到。
他的眸中一片空白，虚望着她，似在看所有，却没有任何东西入的了他的眼。
犹豫着，他伸出手摸索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有些腼腆：“我的先走了，有你的熟人来了。”
眨眼间，那袭雪缎消失在原地，与之同时消失的是披在她身上的无缝天衣。
而远方，一袭月白色长袍御风而来，避无可避。
第三十八章 再遇，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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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洪水猛兽
天枢动作未停，依旧纠缠着她的唇瓣。
莲夙也未动，却是僵硬在原地。
混沌的空间内，萧子墨那一袭白衣有些飘渺，有些虚幻，却真真实实的站在那里，面目模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很不安。
她知道，那是真的，不是太虚幻境中充斥的幻觉，只因她清晰感觉到那让深不见底的滔天杀气，让人脊背发凉。
左手拇指上，那条看不见的红线正无声颤动着。
突然，那袭白衣一动，破风而来，凛冽的气息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尽数摧毁，撕裂。
莲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师父。
一剑劈向两人，断尘剑势如破竹，直劈而下。
天枢邪邪一笑，似得逞般，告别般咬了咬她的唇瓣，飞身躲开。
断尘剑即将劈到她身上，她却忘了躲，正看到萧子墨散发下那双猩红的眼，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断尘剑剑锋一顿，萧子墨左手一拉，将她纳入怀中。
这熟悉太熟悉，也太陌生，时隔近千年，她没有想到自己竟有机会再近距离的嗅到这熟悉的，属于他的味道。
在看清她的那一刻，眼中的猩红一闪而逝，尽数褪去，混沌之间，他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细碎的叹息溢出水色薄唇，笑得无奈，甚至说的上是苦涩。
“唉……为什么又是你？”
又是？还不待她想清，断尘剑毫不间歇，剑锋一转，斜劈向天枢，天枢仰面躲过，凌厉的剑气席卷下黑色斗篷，露出天枢那张笑得欠扁的面孔，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萧子墨的瞳孔陡然收缩成针。
天枢笑容玩昧，引焚寂剑挡住断尘，两剑相触间剑声铮鸣。
看清他手中的焚寂剑，萧子墨眼中一闪而逝的凝重，步履轻踏，转瞬间便出现在七步开外，正躲开直劈下的焚寂剑，速度虽快，却依旧没能躲开红剑上汹涌的灼灼火焰，衣角处留下一星一点的焦黑。
“你是心魔。”不是询问，是肯定的语气，萧子墨轻道，面色沉静，似眼前的一切都无法撼动他的心。
“你怎么会在这！”
“我？”天枢将焚寂剑横在身前，笑容玩昧：“我和你一起来的啊！”
“什么！？”莲夙清晰的感觉到抱着她的身躯一震，疑惑的抬起头望着萧子墨，一起来有什么好惊讶的？
悠悠转动在着横在身前的焚寂剑，天枢眉头一挑：“不信？难道非要我说出你看到了谁你才肯死心？”
“闭嘴！”出乎意料的，一直平静的萧子墨陡然暴喝，疾冲而下，剑势凌厉。
抗住他一剑又一剑，天枢还能分心说话：“既然你这样视她为洪水猛兽，还不如将她交给我……”
倾身越过相抵的两剑界限，天枢俯身在他耳畔，声线旖旎：“不怕告诉你，我看到的……和你相同……”
看他渐渐铁青的面孔，他哈哈大笑，笑容狂妄：“反正你留着她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交给我，等玩腻了就送她一刀就能夺回她体内封的，心魔的力量……一举两得啊……”
“你给我闭嘴！！”萧子墨暴喝一声，红光瞬间蔓延了他的眼眸，而莲夙也呆愣住，好几次红剑堪堪划过她的身躯也毫无所觉，震惊的回望着将她抱在怀中的身影，极力的想抓住他眼中一丝一毫的神情。
却什么都没有，他的眼中一片猩红，凝望着前方，始终不肯垂眸。
心魔封印，他们所说的这人除了她还有谁？
可……
为何这两人，无论谁说看到的是她她都不信呢？
太虚幻境中看到的，皆是心中挚爱。
而眼前这两人，一个冷心，一个无心，又怎么可能？
似感觉到她的疑问，天枢冲她眨了眨眼，俏皮的模样，焚寂剑越过断尘剑招交织成的剑网，堪堪划过她的脖颈，却始终没有伤她一分。
躲开断尘剑凌厉的剑招，天枢的眼眸如一位游鱼般滑到眼角，瞥了眼还在呆滞中的莲夙：“萧子墨，你敢说……你不爱她？”
招招凌厉，直逼要害，却始终是差了那么一分，萧子墨答的干脆：“不爱。”
“真的？”天枢眉头一挑，焚寂剑于半空中划出一朵朵火莲，绚烂荼靡，继又泯灭。
“不爱。”萧子墨依旧答的干脆，斩钉截铁的决绝，断尘剑凛冽无情。
莲夙高仰着头，极力想从他那深深的眸中寻到丝什么，却终究还是徒劳，那双眼死寂，凝视着前方。
终还是颓然垂下眸子，到底还是自己太傻，太天真，竟会奢望……心中只有苍生的他会对她有爱……
“真的不爱？”天枢眉头微挑道。
“不爱。”
“真的？”
“不爱。”
“真的？”
“……”
萧子墨不再回答，一柄断尘剑仿佛生了眼睛般，从四面八方斩向天枢，剑势一如他手中的断尘，没有过多的修饰，仅是为了伤敌。
与他恰恰相反，天枢的剑势则是极尽绚烂荼靡，如也空中盛开的烟花，华美，转瞬即逝，下一刻却又出现在其他方位。
两剑相触剑声铮鸣，火花四溅。
“我说这苍生怎么越来越虚伪，原来是沧流上仙带的头啊……”天枢突然面色一凝，变脸快的堪比翻书，唾骂道：“呸！虚伪！”
莲夙一怔，愣愣的看着满脸憎恨的天枢，一时恍然。
他为什么如此憎恶苍生？千年前他从众生敬仰的主神落得心魔骂名一直是她心中解不开的谜团。
千年来没有寻到一丝一毫蛛丝马迹的谜团。
萧子墨不言，也不语，仅将手中的长剑挥舞，剑势如细密的雨滴，劈头盖脸。
一剑挥开萧子墨的剑锋，天枢一跃数丈，黑衣掩映在周围混沌的雾中，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后会有期。”
转眼便消失在太虚幻境中。
怀抱着她的身躯突然一颤，莲夙疑惑的回眸，正看到他一口鲜血涌出，他慌忙去用袖挡，鲜血晕染了衣袖，分外刺眼。
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刻，莲夙终于相信天枢的话了，那血，分明是心魔反噬！
回想起天枢所言，没想到……她竟是他的心魔。
她何德何能啊，竟让六界第一上仙视为洪水猛兽……
初时的惊喜仅剩下满心的苦涩……
近乎要将她淹没。
第四十章 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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