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两任因为太执着,非要将这些人找出来,结果被人分了尸,将尸首装进口袋扔进自家院子去了。
“像我们几个当值也就是随便到街上晃晃,喊几嗓子就完事了。要是认认真真的干,没准脑袋也早搬家了,就是混个日子,图个吃喝。我瞧你也不象贫困人家出身的,怎么也来当这个差呀,要是我有你这么多钱,早就开赌馆去了。”张龙说着,又瞄了几眼我那一屋子的好东西。
其实,所谓巡夜,也就是每天夜里到所辖各处转转,敲着锣,喊几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来是为了震慑蟊贼偷盗,二来也是为人们提个醒,大致类似于现在的联防队员。可就是这么个破差事,还是我拿命换来的呢。
我打发走张龙,合上眼在床上休息,料定那小子今晚必定还会回来。
果然,子时一过。门外就有了动静,几个人在门口窃窃低语。
“大哥,他一准是睡了,半天没声音。”
“是啊,大哥,咱踹开门进去吧,要是真有那么多好东西咱以后就不干这差使了。”
门被人一脚踹开,其实本来我也没插。我迅疾打开火折子,点亮灯:
“四位都来了,本巡夜已经恭候多时了。”
第九十一章 四虎当差
四个人扇子形围住我,张龙见我稳稳当当坐在床上,根本就没睡着,先是一愣,然后大叫:“兄弟们,上!”
四个人一起扑了过来。我可不想在屋子里与他们打斗,砸坏了我这些珍贵的玩意没地淘换去。
我闪开四人,一扭身跃出门外,四个人以为我要跑,都“蹭蹭”追出来。
在巷子里稳住身形,看对面四人并排站了一排,也就两三米宽的巷子被他们堵了个严实。我看出这几个人不会武功,就是四个草包,吓唬个平头百姓还可以,遇到真正的敌人根本就近不了身。
四个人哇哇叫喊着冲过来,我提气掠身到他们头顶位置,两脚点向其中两个人的后背,这二人立刻被我踢趴下了;又一个纵跃再起身,直扑另外二人,探手抓住他们的脑后衣衫,将他们横空提起,使劲一摔,四个人就在地上滚成一团,“哎呦妈呀”的叫唤。
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心想张龙是老大,已经见过我,主意肯定也是他拿的,此刻那家伙被我摔的似乎断了腿骨。
天黑了,我能看得清他们几个,但他们是看不清楚我的脸色和神态的,只能看见一团黑影。
“张龙,别叫唤了,叫的比猫叫还难听!知道我刚才用的是什么招式吗?前边的一踢叫蜻蜓点水,后边的一抓叫老鹰扑食。你们四个也太没用了些,四个人还没跟我过两招就全爬下了!”
“新官在上,小的几个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我们吧。”张龙捣蒜似的点着头,龇牙咧嘴的想谄笑却笑不出来。
“除了张龙,你们三个报上名来!”
“张虎!”
“张豹!”
“张雄!”
“哼,是够熊的!”我讥讽了一句。
这三个人都没受什么伤,皮糙肉厚的摔一下也就疼几天罢了,可张虎、张豹、张熊三人都趴地上不起身,我看着三人,威胁道:
“你们三个要是再不起,我就让你们和你大哥一样。”
三人闻听此话立刻爬起来,战战兢兢的来到我面前。
“赶紧把你大哥抬屋里去!”
他们手忙脚乱的抬着张龙进了巡夜的休息室。
我从自己屋里拿了那把茶壶又拿了一锭十两的银子,进了他们的房间。
四个人看见我进来,一脸的惶恐,我也没搭理他们,径直走到张龙面前,把他的靴子扒掉,伸手探探他的伤,似乎是骨头摔错了位,我运力将那骨头暗中接好,只听张龙“啊”的惨叫一声。
“好了,刚才你的踝骨错位了,我已经接好了。你下地活动一下看看。喏,这是十两银子,张虎你拿着,买几贴消肿止痛的膏药。张龙,这把茶壶是我答应送给你的,你自己收着吧。”
四个人面面相觑,有些怀疑我的做法。
张龙率先反应过来,“新官如此宽宏雅量,张龙和兄弟感激不尽,以后定当竭力尽职。新官若有什么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这些市井混混有时是最好相处的,只要心地不算太坏,你降住他们又施以恩德,他们就感激涕零、彻底臣服了。他们也最讲究情义二字——兄弟之义、江湖之义;朋友之情、手足之情。
我所要达到的也就是这个目的。
“好,那我就交代些事情。以后每月上、中、下三旬由张虎、张豹、张雄你们三个人轮流值夜十天,张龙你必须每天跟随他们,我若不在你就负责督导三个兄弟。上差务必卯时报到,辰时到岗,不得偷懒耍滑。如遇到什么危险或特殊情况,张龙你负责及时向我回报,不得逃岗或擅自处理。我不管以前你们怎么当差,总之以后就是我说了算。还有,我那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我以前一班兄弟送的,我心里一件件都清楚的很,要是我不在的时候丢失或者摔坏了,我就找你们四个算帐!”
我看看几个人:“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一定照办,不敢再犯!”四个人都点着头。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张虎,现在是上旬,该你当值,张龙你跟着他。还有,我姓林,你们以后叫我林巡夜或林巡都可以。”
张龙、张虎两个人麻利的换好了巡夜服,不大一会儿工夫,听见张虎破锣似的嗓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面铜锣跟着“咣”的敲了一下。
打发走张豹、张雄,我回到自己屋内,看见楚枫不知何时已回来了,笑吟吟的坐在椅子上。
“不错啊,恩威并施眨眼就收服了四个手下,有点手段。”
“你刚才去干什么了?”我问他。
“我知道你要对手下立威,怎么好在场干扰,就到外边转了转,大致勘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来西城是个多事之地,镖局武馆颇多,都是些练家子,恐怕巡夜官不好当啊!”
“你出去勘察可看见振远镖局了?”
“看见了,在西城振远镖局的规模算是最大的,怎么你认识那里的人?”
“是,我认识那里的总瓢把子,不过,哎——”我也不知怎么跟楚枫说,还是先别说了。
第二天天刚亮,张龙、张虎就回来了。看二人那疲惫的样子,倒真象一宿没歇息。一宿无事,我让他们赶紧抓紧时间补觉。
中午的时候,楚枫叫了些小菜回来,我把张龙、张虎两兄弟叫醒,让他们一块过来吃。我们四个刚要动筷子,张豹、张雄也来赶饭食,我们六个人就边吃边聊。
四虎聊的都是潼安新近发生的新鲜事,什么姑娘失踪、老太太出嫁的鸡毛蒜皮,我和楚枫也不插话,边吃边听着。
只有一件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张龙说当今最得宠的贵妃娘娘怀了孕,想要打胎呢,到宫外来买过打胎药。
“怎么她怀了孩子却不要呢?”我好奇。
“林巡,你这就不知道了——为什么她不要孩子?皇宫里的女人为啥打胎,还是最受宠的娘娘,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这孩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那皇帝戴着个大绿帽子自己不知道。那贵妃要是留着孩子,被人知道了那就是欺君大罪,满门抄斩!”
“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猜的——不过,那贵妃怀孕是千真万确的。咱西城有一家药铺,专门配打胎药的,特灵,我那天见一漂亮小妞进去后又出来了,就问药店老板,开始他吓的不敢说,可咱是谁啊,在西城,那皇宫的娘娘也不如我大。”看张龙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八成怀孕的事情是真的。
吃完饭,我要出去溜达,为方便起见,就戴上了面纱。龙虎四兄弟都嚷着要跟我去,我就叫楚枫留下来了。
我们五个人上了街。
一路惹来怪异的目光,一个戴面纱的矮个子男人后边跟着四个粗壮魁梧的巡夜汉,沿街左瞧右看的,回头率是肯定百分之百。
白天的西城平和、热闹,人们熙来攘往,买卖店铺的生意都不错,尤其以打铁铺和鞋帽店居多。路过一家成衣店时,我将四个人领进去想每人给他们置办一身新衣服。
观察了一天,看他们脱了巡夜服以后,白天的衣服似乎都很破旧,而且好象大小都不合身,怎么看怎么别扭。
进了店,我叫店老板给他们每人选一件合适尺寸的衣衫。
见有了生意,店老板很热情的招待着四个人,先将他们的身材尺寸量了量,然后进到里屋拿出了四件崭新的藏蓝色的长衫。
四人扭扭捏捏半天,就是不肯换。我等的不耐烦,隔着门板呵斥了他们一顿,他们这才把旧衣服都换掉了。
等几个人各自穿着新衣出来,每个人的面貌都焕然一新。
“你们几个现在把胡子一刮,就跟新郎官差不多了。”为了怕他们尴尬,我开着玩笑。
听我说话,他们本来低着的头抬起来,我才发现四个人都是酸鼻子红眼的。
“林巡,不瞒你说,我们兄弟四个从小失去父母,是在街上讨饭长大的,谁拿正眼看过我们?我们的衣服也都是邻里有去世的人不穿了才送给我们的,哪里做过新衣服穿?”一个壮汉居然动了感情,张龙眼眶里泛起水雾。
“以后我们大家就要在一起了,我是你们的上司,就不要这么见外了。你们体面了我也体面”。我心想,反正楚枫现在是做大生意的,也不会缺了钱,花几个钱能捡到几个好兄弟也值得。
第九十二章 暗牵红线
自从那次上街后,龙虎四兄弟开始对我形影不离,除了睡觉、当差外,我到哪里他们就到哪里,那神情、态度就是把我认作他们的老大了。(木木定义:老大的意思就是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连命也是我的。)
我们几个人很快就成为了西城一景。
本来,以前的巡夜人都是夜里才出来活动,平时白天根本就不怎么在街上现身,可是,因为我这标志性人物的出现,外加四个早就被西城人熟悉的张家兄弟,再加上凡是遇到熟识的人,他们一律向人家介绍我是他们的新任领导,而且是一脸自豪的介绍,几天工夫,我们五个就被西城的人们熟悉了,人们称我们为“五夜”。
不过,说实话,当老大的感觉真的不错!
上任的这几天西城出了奇的平静,我在夜里一个人出去巡街就摘了面具。四个手下兄弟对我惟命是从,一般晚上两个出去巡夜,另两个也留在巡夜所休息。对此,楚枫非常不满意,他说这四个人简直成了我的跟屁虫,弄的他都没有时间和我单独相处了:“我看他们恨不得跟你同塌而眠!”说是如此说,能得几个对我死心塌地的手下,他心里还是开心的。
白天,我们四处逛逛,晚上的夜就成了我们的,日子也很惬意。楚枫带了充足的银两,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西城有一座戏院,二层楼的设置,底下是大厅,摆着几十张桌子,二楼是雅间,能喝茶听戏也能聊天,是个不错的去处。
我和楚枫去听了一次戏,那天唱的是《天仙配》。在难得的暂时轻松的时刻,只要对手还没有动作,我们不准备这么快就绷紧自己的神经。生活里的精彩内容还有很多,比如听戏。
今儿也闲着无聊,就带了张龙来听戏。我俩在二楼雅间找了个边角位置,对着戏台的视线很清晰。张龙嬉皮笑脸四处瞟了几眼:“林巡,我这是第一次进戏院听戏,居然还坐了雅座。”
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叫不出名的一出戏,张龙看的呵欠连连,看来,领着他来听戏是太浪费了。
等台上的角儿一谢幕,一个手抱胡琴的女子上了台,话也没说,凄凄艾艾的开了腔。声音柔媚而婉转,腔调悲怨凄凉,一段话唱出口如泣如诉。仔细听来,倒象是在诉说自己的身世。
她唱完并未下台,从后台又上来一个人,他冲着楼下楼上的听客们拱拱手:“各位,我是戏院的主事。今早这位姑娘来到我们戏院,死活要借我们戏台献艺,说是为了给自己寻个栖身之所。我瞧着她可怜就答应了。各位看官,谁看中了她愿意出钱收留她,为奴为婢还是做偏房小妾她都不介意。当然,您出的钱我要扣留下一部分。”
原来是个献艺卖身的女孩子,张龙本来瞌睡着,听了这话猛的抬起头,抻着脖子往戏台上瞧。
台上的姑娘抬起头,开口说话,满口的昵侬软语:“奴家叫金凤,因家中遭灾,父母又病重双亡,小女子只身离家投亲,不想流落到都城,出此下策只为寻一处安身之所!”几句话说的人爱怜之心顿起,听其言语倒是个玲珑聪慧、知书明理的好女子,样貌也清秀的很。
“林巡,听她那意思是要卖身吧?”张龙忽然问道。
“怎么,你想买她?”
“林巡真会说笑,我哪有钱啊,我挣那点钱都喝酒了,这么俊俏的女子还会唱戏肯定被有钱人家的公子买了去!”
我和张龙闲扯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