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婆婆回店里多辛苦!”我揉着酸懒的腰肢,站起来送她。
“对了——”临走前,她忽然回头,“方先生来店里找过你三次了,说有事情,我要帮他转告,他不让!”
“哦,好,我知道了!”方塘建找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事。想起那人,我觉得还满有意思。我的阿香婆店离他的金玉阁并不远,既然他有事找我,我正好今天就过去看看。
金玉阁门前,看着那冷清的连苍蝇都不来的店,我心里暗笑,好在店主是方塘建,换个人也早就坐不住了,他还自得其乐的。
“方老板,有生意来了——”进了门,还是没看见人,我到柜台前找了个位置坐下。
“哎呦,你可来了——我都等了你十几天了。怎么,如今生意兴隆了,就把我当初借你宝地的人情给忘了?”不知为什么,他说起话来就仿佛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亏你还自诩宝地,你看看,连蚊子都懒得光临。”这几天累的我心浮气躁,正好找个人斗嘴玩。
“阿香,我和你说正事!”他叫我阿香,把我叫的一愣,随即想起来了,这是我那天随便给自己诹的名字。
恶俗啊恶俗——果然是恶俗的名字,听他一叫,我浑身上下都发冷。“说吧,听我们掌柜的说,你找了我好几次了,所以今儿才特地来找你的。”
“你还记得上次来金玉阁的那个女子吗?”他问。
“记得啊。”我撇他一眼,“如此佳人,当然让人过目不忘,足见方老板的眼光之独特!”
“你知道她是谁吗?”他被我讽刺了一句,也没回击。
“不知道。”
“呵呵,我想你肯定不知道,她是咱们大卫朝南部七郡漕运总舵主的夫人,生产时被人害的毁了容颜。前两年,听说我这里有件宝物能治疗蛊毒之伤,才来我这里治疗她的脸的,她现在的额头和眼部都已经恢复了。”
南部七郡漕运,那就是说除了官方所辖外,南部七郡的所有水路、码头都归他们管,看来,是个大有来头的女人呢。
我低头思忖,听方塘建又说:“上次你不是送了她一小瓶子自己制作的菜吗,后来她又派人来双龙镇上找我,要看你还有多少她都买了。我去了几次没看见你,现在镇上的阿香婆生意这么火,她就想——把你的阿香婆运出去卖。”
大馅饼掉下来了!这是我听完方塘建的话之后的第一感觉。漕运总舵一出马,我的阿香婆立刻就会在大江南北处处开花了。
“如果你同意的话,双龙镇的漕运码头上有个主办,绰号叫‘滚刀龙’的是他们的人,随时可以跟你联系!”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多谢你帮忙。”我清醒过来,以我们目前手工作坊式的生产规模,和漕运总舵合作,就象一艘小船配了强力的马达发动机,弄不好就翻水里了。这件事,我还得好好的筹划筹划。
“怎么,我帮了你的忙,你好歹也照顾一下我生意嘛——买几件喜欢的东西回去吧!”他笑嘻嘻的,倒跟我做起生意来了。
“你这里都是不卖的古董,我可买不起!”我朝着他店里描了几眼,没什么我喜欢的东西。
“遇到投缘的客人,我可是大方的很的。来吧,你来看看这些——”他领我进了一道门,门里的空间更大,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不过摆放的很清晰。
我对于古董珍玩并不很懂,就按照自己的喜好选了几样东西:一座乳白色的玉观音像,是送给蔡婆的;一条红色玛瑙手链要送给裴姐姐;有一个特别可爱的金铃,上面是梵文,我觉得给八月戴脖颈上肯定漂亮;我自己选了半天,选中一个乾坤圈,圈里是浮动的液体,方塘建说,这个东西在夜里能放光,圈内同时会出现十八罗汉的影像,是他从一间寺庙里得来的——我不管什么罗汉,因为它夜里能发光,我想把它挂在屋子里,省得夏清每天夜里爬起来的时候都找不着北。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方塘建让我喜欢给多少就给多少,我犹豫了一会,就把身上带着的银子都放下了。
第五十章 启用张婆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着,而我也仍然在里里外外的忙。西边菜园的张婆自从知道了李婆婆不种菜了,却在双龙镇的阿香婆当了掌柜的,也就一日比一日不安心。当我主动找到她,说要让她放弃菜园种植,加盟阿香婆的时候,她连片刻的考虑都没有就点头同意了。常坤知道史府的东、西两片菜园都被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回给蔡婆管理了,笑着说,当初三个人因为这两片菜园几乎反目成仇,如今两位婆婆都被我杯酒释兵权了,真不知我是怎么舌灿莲花说动她俩的。
我当然没告诉他,为了策反张婆,我可是先用了反间计,后用了攻心计,最后还加美人计(如果此刻的我也算美人的话)。其实,我起用张婆是在开始和李婆合作之初就想好的。现在我把张婆派到了双龙镇上的那个码头去,让她代表我们阿香婆直接与“滚刀龙”联系,开始我们和漕运总舵的第一次试水性质的合作。如果合作成功的话,以后张婆就长驻在码头上,负责协理所有水运货物的事宜。
但是,我没想到张婆第一次去码头就被“滚刀龙”给赶回来了,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也对,漕运总舵,也就是漕帮了,他们几乎垄断整个卫朝的所有民间水运货物,帮里从帮主到走卒都牛气的很,眼下虽说帮主夫人指名要我们的货,可在底下人眼里我仍然是无名小卒,如今我这个无名小卒又派了一个手底下更加无名的小卒去和他们派驻的主事沟通,也难怪他把张婆赶回来,这是给我的下马威。
“婆婆不必惊慌,等会你跟我一起,咱们再去会会这个‘滚刀龙’!”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对张婆说。
“琴姑娘,我……”张婆有些怯,不太愿意继续跟我同去了。以前不过是街市卖菜,今日却被江湖人吓唬了一下,在她也是正常反映。
“我瞧婆婆是个做事的人,就像我当初看李婆婆一样,一看她就是个当大掌柜的材料,我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张婆婆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当然,姑娘放心,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张婆咬牙应承下来。
我换了一身很庄重的行头,这是我自己给自己改做的。黑色的锦丝上衣,黑色的底裤,脚蹬了一双长腿马靴,为了不显得过于男性化,又在上衣外披了一件三角型的镂空针织玫瑰红的披肩。头发只挽了一个椭圆发髻在头顶,用簪子别住。浑身上下干净利落,没有一点赘物。为了保险起见,我在马靴里藏了一把匕首。
双龙镇的码头确实不大,挤满了停靠的大小船只。近处是一些稍大的船只,都是各地来双龙镇买卖东西的。经过身边的汉子都是一身短衫,脚下均是水靴,仔细看,双手泡的发白,我想,这些人应该是码头上的搬运工。远处泊着几条双龙镇上的渔船,也有成娄的活蹦乱跳的活鱼被抬上岸,一路淅淅沥沥的撒着水。
我和张婆驻足看了一会。“婆婆,刚才你怎么找的那人?”
“我刚到码头,就有人来问我,我就说是找‘滚刀龙’,然后就有一个人领我上了一条船。”张婆站在这里还心有余悸的左看右看。
张婆一来就有人盯着她了,我们一路走过来,慢慢吞吞的走,早就该有人注意我们,况且,张婆也来过一次。那么,他们不主动来和我们接头,是想多晾我们一会?!
既然他们不露面,我就沿着码头做起了市场调查。问一些来往的客人知不知道我们镇上的阿香婆,问他们水陆运输百里的价钱,问他们这个码头一般都办什么货……
“姑娘,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双龙镇就是特意来给我母亲买阿香婆的。前几天,我来这里探望朋友,听说镇上阿香婆开张不久,生意特好,就去凑了个热闹买回去一坛菜孝敬娘亲。没想到,我娘吃完后念念不忘,让我千万再给她买一些。只可惜,那店里货太少了,我等了三天才买了五坛,真遗憾!”听我说起阿香婆,一位书生模样的小伙子和我聊起来。
“不满小哥说,我就是那阿香婆的店主,下次你要是再买阿香婆孝敬娘亲,不必排三天队了,看见没,你在码头上直接找这位婆婆,我可以一口气卖给你一二十坛。”我回头朝张婆笑,张婆在我旁边听说我们的东西这么火,也早开心的咧嘴笑起来。
“你说嘛?你是阿香婆店主?”旁边一个路过的男子听了我刚才的话,站住了。男子一身商人打扮,胖胖的脸上吊着一对八字眉。“你现在还有多少,我全包下了,以后你的阿香婆在平州郡府的买卖就交给我,如何?”
“这位大哥幸会了!这件事——”我见有人主动来谈生意,也想顺便摸摸情况。哪知,我话还没说完,就见有三个人急匆匆走过来,到了几步外,冲着那男人瞪眼:“苟不理,你的货都办齐了,你怎么还在这磨蹭,刀爷说了,你要再不走,就扣你半船货!”
苟不理朝着那三人连连鞠躬,“三位大哥,别误会,我马上就开船,立刻就走!”说完,象躲避瘟神一样,一溜烟的向自己的船跑过去了。
那三人横一眼竖一眼看了我半天,中间的一个下巴一抬,冲着我阴声阴气的说:“阿香婆的店主,刀爷要见你!”
哼,“滚刀龙”暗地里观察了我半天,终于坐不住了。
一条条的小船用绳子拴连在一起,我们就从这小船上向水面上的一条大船走。虽然小船都拴的很牢固,但毕竟是在水面上,踩一脚轻飘飘的。
踏上倾斜的船板,我和张婆上了船。
“阿香掌柜的,久闻大名了。”一把黑色木椅上坐着一个精瘦、细高的男子,整个人跟竹竿差不多。
“你就是‘滚刀龙’?”为了证实这个人的身份,我直接问道。
“你这个女人,我大哥的名字是你叫的吗?”刚才和我们一同上船的三个人里有一个朝我怒喝。
滚刀龙摆了摆手,“我家夫人常提起双龙镇,对阿香姑娘的手艺很赞赏——没想到,阿香姑娘为人也如此豪迈,王世刀有礼了!”“滚刀龙”真名王世刀。
“刀爷客气了,不过与夫人有一面之缘,不想夫人如此厚爱,阿香愧不敢当!”既然都以为阿香婆是阿香做的,我也不想戳穿,便将错就错了。
“姑娘今天来,是要和我谈生意吧,怎么生意不谈,倒又去搭讪别的买家了?”他似笑非笑,拿着一根烟枪在手里耍着。
“刀爷这么说可不对。阿香婆在双龙镇开张有日子了,一直生意火暴,供不应求;金玉阁的方掌柜再三交代,说漕帮帮主的夫人想和阿香婆合作,我为了赶制储存新品,已经连续十几天限量供应了,这就是为了和你合作的。今天让张婆来,就是要和刀爷接洽,哪知道刀爷竟把我的人赶回去了?难道是不想和我们合作了?”我定神,看着他那根在我眼前转着圈的烟枪,平静的回答。
第五十一章 码头交锋
王世刀听我说完,点着头,“阿香姑娘真是一张利嘴,是责怪我没有诚意了?”他说完站起来,朝着身后站着的几个人道:“听见没有?姑娘说咱们漕帮没诚意?你们说怎么办?”
“刀哥,那咱们就拿出诚意来给人家看看!”一个矮个子壮汉大声回话。
“好!这句话说的好,来人——”王世刀长胳膊一挥,已经有人从船舱里拿出两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我纳闷,不知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王世刀接过托盘,揭开盖布,两个盘子里都各有一个黑瓷大碗,旁边放着一把刀锋闪亮的匕首。
“阿香,我们漕帮有个规矩,因为我们是吃水路的饭,所以为保平安,我们会祭水神。今天既然是和阿香姑娘第一次合作,为表诚意,我们就来一场血祭!”
他说完,从托盘里拿起匕首,右手横握,猛的在自己的手腕处划了一刀,一道鲜红的血线冒出来,滴滴答答的血珠不断地滴进碗里,不大一会,整个碗底都是浓稠的血液。
“阿三,取水!”王世刀扔下匕首,对身边的矮个子吩咐。
那矮个子猛然一个鱼跃,跳进水里,不一会儿功夫,冒出头来,手举着牛角水壶游回船边。有人把水壶接过来。
王世刀拔下壶塞,将水壶里的江水“哗哗”倒进取血的碗里,满满的倒了一大碗,然后甩了甩衣襟,叉开双腿,端起那只碗,一弯腰,半碗水就进了喉咙。喝到一半,他将剩下的半碗倒进江水里。
做完,他重重的将碗倒扣在托盘里,抹了一下嘴角,“我的诚意姑娘看到了吧?下面,我们漕帮是不是该看看姑娘的诚意?”
那碗混着血液的江水昏黄里带着褐红的血色,我看他不眨眼的喝下去,肚子里早已不舒服的翻搅。可是,这样的情形等于逼上梁山了,那第二个瓷盘明显就是给我预备的。既然是合作,人家也说是漕帮的规矩,我要是不照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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