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天罚!!”
江惜月倒抽一口冷气,疯了似的御剑躲闪,炎凤展开双翅前去援助,一人一凤却仍旧抵挡不了如此浩大的冥火天罚,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走为上策。
宋屿寒皱了皱眉,放出一只破技符却没能起到太大作用,三人一凤只好沿着海岸疯狂地跑了起来,破晓时分天色仍暗,身后冥火雨降,震耳欲聋,所过之处,浅滩皆被烧成一片焦土。
单凭人的轻功根本跑不过少年腾云驾雾,眼看着天罚火雨即将追上,轰隆隆的巨响听的人心惊胆战,火凤也几乎已经无力掩护江惜月,少女在摊上躲得很是吃力,虽然没有受太大的伤,却也已是伤痕累累,况烛咬咬牙,几乎是用尽力气才阻止住宋屿寒继续前进,气喘吁吁道:“宋屿寒,我数到四,你……让凤凰攻击小云麓!”
宋屿寒被他生生扯得停了下来,急道:“你又要做什么傻事?”
况烛不满地吼道:“才不是傻事!这样逃跑才真傻!给我松手!”
宋屿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还是松开了对方的手。
手一暴露在风里,立刻感到寒冷,不知怎的,虽然是自己命令放手,况烛心头却掠过一丝失落,不过此时当然无暇其他,他定定的站着,眼看江惜月带着那只火凤摇摇欲坠地朝自己靠近,将双手猛地合十,踏出一步:
“听好我数的!一——二——三——!”
衣袂蹁跹,况烛身形转动,在海岸上依次踏出步子,正是北斗七星中的上三星位置,每次脚面落地,一朵莲花图案腾地一声在地面亮起,像拂去水中细沙显出一整块明镜花纹,灵动闪耀,细腻非凡,碧色光芒在方圆几丈的空气中浮动起来,景象似曾相识:
“——四!”
所有的幽暗火球在触及弥漫的碧光之时,竟全部碎裂成小块的沙粒,宋屿寒恍然大悟,朝天空道:“阿炎!”
火凤会意,翅膀拢起,如一道火焰长箭直冲云顶,也没有受到任何冥火的干扰。云麓少年身形一滞,显然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被火凤猛地一撞,立刻从高高的云顶跌落下来。
江惜月也忘了伤痛,拍手叫道:“干得好!”
况烛见那少年头朝下直直栽下,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却见一道纯蓝光芒自西面飞纵而来,直直穿过了跌落着的少年的胸膛。
这一招天外来客弄得三人面面相觑,垂直下落的少年斜斜飞了出去,长杖脱手,人则重重的摔在不远处。
“刚……刚才那是什么?可别把他给杀了!”况烛担忧地开口。
可是三人还对刚才的火天罚心有余悸,只敢远远地朝那名少年看,却惊讶地发现他又挣扎着坐了起来,胸前血流如注,却是浑然不觉。
“看来是……没有伤到心脏——”况烛皱了皱眉,“伤成这样都没昏过去,未免也太顽强了些……”
“何方妖孽!竟敢对我师妹动手?!”还没做出什么总结,三人又同时听到一声熟悉的怒喝。
宋屿寒和况烛不约而同地望向身旁的伤痕累累的少女,江惜月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这样还不死?太嚣张了吧!”另一个人的声音,只见一个穿着廉价藤甲,一手端着锃光发亮的盾牌,手里提着一只巨大铁锤的少年,直朝小云麓冲去。
“童千斤!不可——”况烛慌慌张张的喊话还没完,童千斤已经举起那只锤子,对着云麓少年的头“铛”地一声,狠狠砸下。
少年应声而倒。
“……”
这边的三人齐齐地把脸别到一旁。
11。夜宵
东海的日出很美。
层层云雾中破出一轮红日,将黎明的黑暗与压抑一扫而空。
朝霞明艳耀眼,暖光千里,随浪潮涌动变幻,接天连水,映红了大半边的天空。
远远的看到几只海鸥自由滑翔,又随即消失不见。
“啧啧,真美,就算是第二次看到东海日出还是这么美——”
“美个头啊师兄!快来帮忙!”
江惜月瞪了一眼在岸边感叹日出的陆南亭,架起昏迷不醒的少年的一条腿。
陆南亭抿了抿嘴,不屑道:“怎么能让师妹亲自动手?谁打昏算谁的,童千斤,背他回客栈!”
童千斤犹豫了一下,很不情愿地把云麓少年背了起来。
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黎明十分陆南亭和童千斤刚到流云渡,察觉到气氛不对,于是顺着源头寻来,刚巧碰到火凤使出最后一击,加上又看到江惜月的身影,他们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妖物。
结果陆南亭干脆地补了一剑上去,童千斤又气势汹汹地砸了一锤下去,以为做了好事,却看到那边的三人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不过好在是几人终于会合,江惜月耐心地解释完事情原委,况烛已经帮云麓少年止住血,又给江惜月疗了伤。
太阳升起来,几人决定先回客栈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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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麓少年是有房间的,安顿好一切,况烛翻了翻江惜月昨天买来的药材,似乎松了口气:“江姑娘的药配得刚刚好,再多买几副就行了。”
江惜月顿时欣慰道:“那真是太好了!给他吃下去就行了么?”
况烛一愣,苦笑着摇摇头:“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几人疑道:“那还要怎么样?”
况烛轻咳一声,竖起一根手指:“过程虽然不复杂,但是很耗时间,你们有没有人愿意帮忙?”
话音一落,江惜月陆南亭和童千斤立刻抢着道:“当然!”
况烛叹了口气,却并没不怎么欣喜:“你们别着急,听我先讲一遍:架上木桶柴火,把药材丢进去煮一个时辰,然后把人丢进去泡两个时辰,这期间水温最好保持不变,泡完捞出来等四个时辰,一直反复,直到我确认他体内的毒已解。我说完了,还有人要帮忙么?”
江惜月道:“我!”
况烛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道:“刚才还有两个人呢?”
江惜月瞪了陆南亭一眼,陆南亭连忙道:“还有我。”
童千斤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后缩,宋屿寒像事不关己一般靠在窗边,召出的凤凰没有夜晚时那么大,它停在主人肩头,乖巧地低下头去,一点一点啄着宋屿寒放在掌心的几块点心,啄得很有耐心。
况烛嘴角一抽,也不再追究童千斤临阵脱逃的行为,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宋屿寒?你手上拿的什么?!”
那不是上次自己在桃李花林里吃的东西吗?宋屿寒亲自拿出来的,还说是什么竹米做的点心?
宋屿寒缓缓地把视线移过来,淡淡道:“你也要吃?”
“……鬼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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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毒的过程的确很耗时间。
接受了这个任务意味着一整天都要耗在这上面。
江惜月责任心极强,自觉捡了这个麻烦回来,所以什么事都想抢着干。然而毕竟男女有别,陆南亭无论如何不允许她独自守着一个泡在水里的少年。
“他又不是不穿衣服!”江惜月心有不甘,却没能没能拗过师兄,被几人派去负责烧水,师妹在哪,师兄自然就在哪。
第二天结束的时候情况算是顺利,况烛检查了一下少年恢复的程度,估计再过一晚就能够把毒清尽。
睡觉的时间变得断断续续,这样久了身体难免会吃不消,好在只剩下一晚,还撑得住。况烛自我开解一番,想趁着等人上来添水的时间趴在桌上睡一会儿,却很快被“咚咚咚”的上楼声惊醒。
回头看了看窗外,万籁俱寂三更天。
陆南亭提着水桶冲进屋中,被弥漫的水汽和浓烈的草药味呛了一下,皱眉道:“屋里怎么这么热?”
况烛苦笑道:“屋里一直摆着一只热水桶,不热才怪。”
陆南亭犹豫了一下,放下水桶,道:“罢了罢了,虽说热了点,总比在楼下被师妹呼来喝去的干活强,你让我在这儿躲会儿。”
况烛想到那个风风火火的弈剑师妹,很理解地点点头,算是同意。
陆南亭围着屋里的圆桌坐下,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虽然吃了晚饭,但是到这个时候却又饿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弄得况烛也觉得饿了,不满道:“你别说!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陆南亭想了想,道:“要不然,我去让师妹做点吃的?”
况烛瘪瘪嘴,不屑道:“你半夜去要吃的,只怕她非但不会做,反而会骂你一顿饿鬼!”
陆南亭笑道:“那不一样,你说的那是我一个人去的情况,但如果大夫你也想吃东西,她肯定热心得不得了!”
“……你怎么也叫我大夫?”况烛哭笑不得,但想着大半夜还是不要麻烦姑娘家了,于是摇摇头:“算了,这个时候本来也不该吃东西。”
陆南亭不满道:“这个时候本来还该休息呢,要不是因为这个小鬼,谁会——”
话说了一半,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改口道:“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来?”
况烛笑道:“许是你师妹觉得你饿了,特地送吃的上来?”
一边说一边起身去开门,陆南亭无精打采道:“若真如此,我此生早就无憾了。”
况烛笑着打开门,门外却是空空如也,左看看右看看,却也没有见到去别处的人影,正觉奇怪,无意中一低头,看到地上趴了一只圆桌大小的黑色乌龟。
“……这是什么?”
况烛小心翼翼地倒退两步,和顶着漆黑背甲的乌龟来了个对视,乌龟随即向前爬了几步,况烛发现他漆黑的背上顶了一个同样漆黑的东西。把那东西提起来,发现是个圆形的漆木食盒。
况烛好奇道:“……给我?”
乌龟似乎能听得懂他说话,干脆地点了点头,况烛还在迷惑,它已经灵活地转身下楼,下台阶的时候龟壳竟然没有翻过来,这让况烛很是意外。
一脸迷茫地折回屋里,况烛把那只漆木食盒放到桌上。
陆南亭眼前一亮,道:“谁送的?”
况烛迟疑道:“……一只乌龟。”
“乌龟?”陆南亭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伸手把盒盖打开,红边白瓤的糕点很是好看,端端正正地摆了五个,正好把小小的提盒占满。
况烛原本白皙的脸色顿时一青,不由分说,盖上盖子就要拿走。
陆南亭急忙拦下:“你干什么?”
况烛咬牙道:“你不觉得这糕点在哪见过?”
陆南亭一愣,短促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道:“你生什么气?是宋小道长送来的吧?”
况烛懒得解释:“上回他用来喂那只小凤凰的,你看到了吧!”
陆南亭不以为意,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道:“看到了啊。”
“那你还吃!”
陆南亭啧啧两声:“上回你们给我吃仙鹤吃的东西我就不追究了,但是这次这是凤凰吃的东西!你说和人吃的东西比起来,哪个好?”
原来你也明白了鹤食的事了啊。况烛心虚一下,继而又恼道:“仙鹤也好凤凰也好,在他那边还不是宠物一个?”
陆南亭不怀好意地一笑:“怎么?大夫你言下之意是不想被当宠物养?”
况烛脸上一红,道:“这是什么话!”
陆南亭已经吃完了一块点心,摇头道:“宋小道长对你很好,你发现没有?”
况烛愣了愣,慌张道:“哪有很好?”
陆南亭又叹了口气:“你没听说过宋屿寒其人么?”
况烛抿嘴道:“太虚掌门的独子,当然听说过。”
陆南亭摇头道:“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指,他为人素来冷淡,就算是同门多年的师兄弟,跟他都说不上几句话的。”
况烛心里一惊,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半晌,才呆呆道:“也许……他只是表面上——”
“表面上?”陆南亭轻笑道,“这么几天下来,你见他跟我们几个说过几次话?”
“跟我也没说几次!”况烛忍不住狡辩。
陆南亭不以为然道:“天生话少当然不会变成话痨,但是你想,这么一个冷淡的人,怎么会破天荒的帮你对付我们?还慷慨地带你坐他的仙鹤?甚至主动帮你在流云渡找地方住?”他顿了顿,眯眼笑道,“对了,那天师妹还问我你们是什么关系呐。”
况烛顿时涨红了脸:“怎么可能!江姑娘干吗无缘无故问这个?”
陆南亭无辜道:“她说在海滩上打小云麓那次,宋小道长一直都捉着你的手,是不是?”
况烛张了张嘴,跌坐回位子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低头看了看那天一直被捉住的那只手,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惶恐:
“……可,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
“你说呢?”陆南亭又拿起一块糕点,挑眉道。
12。大功告成
……为什么?难道说?难不成?
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