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因为自己站在安全区就肆意挥霍着自己的怜悯,装着一副伪善的嘴脸要求着别人也和你一样伪善。可一旦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再装着不忍也会下手……之前我折磨她的时候你可都知道,可是只要你没有亲眼看着你就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自己还纯洁着什么都没做过,然后在避无可避的时候不痛不痒地求情表现自己有多干净……”
那个声音冷哼一声,冷笑道:
“你最令人恶心的就是,向侩子手祈求良知。别说我没有这种东西,即使我有,你有那个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么?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没有力量,就别玩普济天下的那一套,这是我教你的!”
声音静了会儿,那让人血液都冻结了的冰冷视线停驻在她身上,让她即使在下一阵的剧痛中煎熬也无法忽视,恍惚中,她听见那人轻声呢喃着,那优雅冷冽的优美声线成为了她最后的印象:
“……不过华甄珍已经来过了,‘王语嫣’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消失了,你懂不懂也无所谓了。希望你下辈子别活得这么蠢,这么惹人厌!”
“师父,方应看的情报能信吗?会不会……”
诸葛正我笑眯眯地正打算开口,无情已经先一步斩钉截铁地回答了冷血的话:
“不会,在这种大事上他不会胡闹。”
冷血脸一青,冷冷道:
“你相信他?”
无情面不改色,语气冷淡:《
br》 “相不相信不是我说的算,事实是他若撒谎连他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也会遭受重创,他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冷血的脸一黑到底,讽刺的话语夹枪带棒:
“你倒是了解他!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他话里话外的讽刺和酸意,无情平静道:
“不算了解,我只是就是论事。”
冷血显然对他这个答案不满意,冷哼一声,浑身带着煞气一言不发。
全程旁观的诸葛正我:“………………。”
看了看冷血黑到底的脸色,听着无情语带不屑却难掩其下维护的意味,诸葛正我看着自己的两位高徒针锋相对,真心表示内心很苦逼,而且比插不上话更苦逼的是自己还要装糊涂:
“哈哈哈,有意见好,多想想多看看多点谨慎多点把握啊,好事,好事……咳恩,先前的探子回禀蔡相那里近期有大动作,估计着行动规模和时间与方小侯爷的情报基本相符,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我们也准备准备,人手可以先调进宫里……宫里的事我会亲自坐镇,略商协助我。蔡相那里的行动游夏会跟进,凌弃快马去边关将这几封信送到边关守将那里……至于和其他盟友的沟通问题……”
诸葛正我纠结地看着无情,直到对方诧异地看过来之前才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
“崖余负责吧……”
“是,师父!”x2
诸葛正我表面满意内心泪流满面:难道他就这么陷入了不得不靠着徒弟色诱才能达到目的的地步无力自拔了吗??!!!崖余哇对不起乃!嘤嘤嘤……
“神侯,神侯,禀神侯!”
正凌乱间,就见门口的守卫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还未等诸葛正我问罪就迅速将事情说出:
“禀告神侯,刚得到的消息……金风细雨楼楼主戚少商遇刺重伤!”
“什么?!”
诸葛正我猛的一颤,回头看见无情和冷血面露惊愕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听到的不是幻觉:
以戚少商的武功,这怎么可能?!在这个关键点,谁又会下这个手!!
诸葛正我脸色肃然:
“崖余,凌弃,走,去金风细雨楼!”
“是,师父!”
走到门口,诸葛正我忽然停了停,语气莫名问守卫:
“顾惜朝知道了吗?”
守卫一愣,连忙回到:
“还未来得及告知。”
诸葛正我的眼神沉了沉,冷道:
“告诉他,现在就去!”《
br》 守卫领命,连忙动身往偏院去了。
无情皱眉:
“师父,这……”
诸葛正我摆手阻断他的话,沉着脸朝外走。无情和冷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只得紧跟而上。
封影沿着密道悄然走出了逸红楼,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避开了眼线走回‘王记成衣店’。他把卑躬屈膝的老王头打发了出去,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才吐出了胸口的浊气,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以为自己忘记了的,其实本来也确实是忘记了,只是在前几天那个抽风的神的反复放映中加深了那些深处的记忆,虽然不会激起他多少情绪,却实实在在令他烦躁了。
那是他杀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师父也是他出生后到回归封家前唯一熟悉的人,熟悉到那个女人血液的温度,流淌在手心温热的质感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那个女人本来可以活着的,他这个被人诅咒被人厌弃的人本来应该在那个晚上死去的,可惜那个女人葬送了自己唯一的一次心软,生生用令人作呕的慈母面具磨光了他所有的耐心。
伪善、面具,弱小的虫子用它们聚成堆掩饰着自己的丑陋和不堪一击,不自量力地挥霍着自己的怜悯,因为不关己事所有可以不痛不痒地指责,而一旦威胁到切身利益便恨不得除去所有阻碍着的事物,到那时便能选择性忽略自己的残忍,只看得到别人的不择手段。
他不是个好人,从来不是,也没有兴趣去批判改变别人的生存方式。他之所以在动手之前多此一举,不过是因为他,突然就升起了几分寂寞,想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如封步帆般,纯粹、聪慧、绝对耀眼般的存在。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甚至他觉得在那个恶心的女人身上升起对比的念头,都是对封步帆的一种亵渎,所以,即使本来他还有别的地方要用到那女人,他也会放弃,只为这一点,她就必须死!
阴郁的眼猛的闭上,掩去其中满溢出的疯狂和烦躁。半晌,有些凌乱的呼吸才平复下来。
俊逸的眉忽的皱起,他睁开眼,看着被敲响的门,冷冷道:
“什么事?”
老王头颤抖的声音带着恐慌:
“刚才影子一号传来消息……戚……戚少商遇刺、遇刺重伤,六扇门诸葛正我和无情冷血正往金风细雨楼去……”
“碰!”
茶杯坠地。
作者有话要说:= =正所谓乐极生悲,太过欢脱的后果就是如此血腥的一章……NEW IPAD,果然是太欢脱了咩(捂脸)
☆、后悔
泛白的指节狠狠地揪住额前的黑发,封影低着头紧紧地皱着眉,努力地思索着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要说没人想要戚少商的命,那是不可能的。戚少商就算再大仁大义为人敬仰,他的主持公理也或多或少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尤其是一直被白道视为奸佞的蔡相。但是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有哪一方敢抢先冒头刺杀京城白道第一龙头,率先引起争斗,当这个讨不了好的炮灰?又是谁会如此不在意拉高仇恨值被所有白道结盟盯上?怎么想这种脑残到了极致的做法都不会有人去做!
是谁……
是谁…………
到底是谁在找死!!
炼狱般的黑瞳疯狂地搅动着其中的情绪,封影猛的闭上了眼睛,遮住几欲喷涌而出的杀意还有一些隐晦的挫败,他隐约地想到了什么,但是他破天荒地有些不愿去考虑,也许,这种感觉是……后悔?
他暴躁地睁开眼,偏头朝着轿子外面开口,冷冽优雅的声线因压抑着的情绪嘶哑阴沉:
“走快点!”
感觉到加快的速度,封影将复杂的瞳孔埋在了掌心:
舍弃轻功反而选了这种慢到死的工具,恐怕也有逃避的意味在,却又忍不住心里缠绕蔓延的焦虑而开口催促……他什么时候,将戚少商的位置放得这么重了?!
顾惜朝下了轿子走到金风细雨楼楼门口,第一次犹豫地站住了脚步。
那个想法在脑中时隐时现,让他无法忽视,他忍不住就会去想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会怎么样,如果戚少商明白了一切误会了他又会是个什么反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暴躁来源于戚少商的态度,可是他更加忧心的是戚少商在自己心里日益增加的分量。
——如果这种分量日益增重,那么原定的计划还能照着进行吗?他下得去手吗?如果不,任务还能完成吗?拿封步帆的三世换了戚少商的生命,他能丢出这个筹码吗??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做,可是正因为如此,更加焦虑。
偏偏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曾伙同杀他的杨无邪怡怡然走了过来。
杨无邪仍是一脸谦卑恭敬的笑脸,弓着身子貌似在迎接最尊贵的客人,但是脚却实实在在地挡住了大门,他温声开口,就好像招呼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顾公子,好久不见,您该是来见我们楼主吧!可是实在是太不巧了,近日小人横行兵荒马乱的,楼主又没有放人之心,一不小心就中了奸人的诡计,至今仍卧床不起。恐怕没有办法招待您了,不如改日再来
?我们金风细雨楼毕竟也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您的,到时不如一起合计合计清算一下,如何?”
顾惜朝涣散的视线一下聚焦起来,锋锐冰寒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但是在听到那句‘卧床不起’的时候眼神就暗了暗收回了视线,到底没有如往常一样反唇相讥,只皱了皱眉平淡道:
“我要见他。”
杨无邪脸色变都没变,只是在初时被带着杀气的视线激的身子下意识紧绷戒备,听了顾惜朝的话,眸子就闪了闪,心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你!
眯起了瞳孔中危险的光,杨无邪更加恭敬地弯了弯腰,语气却多了丝不罢不休的味道:
“顾公子执意要见楼主,想必有万分紧急的事,可是楼主才喝了药睡下,无邪实在不想他过于烦忧……不如您在这里多等一会儿,大家把事情先说明白了,也好让在下替楼主分辨下轻重缓急?”
顾惜朝敏锐地谛视了一眼他眯起的瞳孔,冷冽的瞳孔中划过了然,撇开了头淡淡道:
“你要问什么?”
被他直戳重点杨无邪倒没有觉得太意外,只是看着顾惜朝一副不管己事理所当然的样子激起了许久没有爆发过的火气,说话的语气也就带了些明显的逼问:
“问询实在是折煞小人了。实话说,无邪在这金风细雨楼也待了不少时日了,见得听的多了自然也就懂了些许的道理。平时确实有不少的人想要我们楼主的命,可是小的实在想不通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谁会如此不计代价不讲收益一心击杀楼主。顾公子您别误会,无邪说这些并没有什么影射的意思,只是想讨教一下,顾公子您可知,这些人是何来意,哪路人马?”
没有对他咄咄逼人的口气有所反应,顾惜朝仍是淡淡的口气:
“不知,让开。”
杨无邪低了低头,掩饰了下嘴角过于失礼的忍不住的冷笑:顾惜朝,你倒有脸!
“不知……?哦,也许是我表述的不够清楚。楼主连续遭到的六个时辰内的数十波人马,开始的时间,是在他离开您六扇门的偏院之后!您……可想到了什么?”
冷冽深邃的黑瞳猛的震荡了一下,袖中的指尖瞬间陷入了掌心。顾惜朝眼神晦涩不明地沉默了片刻,抬起的眼神就黯地透不进一丝光亮,重复道:
“让开!”
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从他一系列动作中确定了一切的杨无邪差点绷不住万年不变的笑脸:
“呵呵……抱歉,无邪放肆了。不过,在下实在不明白,您做都已经做了,又是用什么道理要求进这扇门的?”
顾惜朝显然耐心告罄,直接一掌拍了过来。杨无邪的眼神凛了凛,但是很快发现比起上次交手顾惜朝的功力虽然没有恶化但是显然由于之前的受伤更加削弱。他轻松地接了顾惜朝几招,轻易地就将他逼退。看着顾惜朝被他的掌力逼得差点没有稳住的身形,杨无邪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又很快被他压下:
不行,戚少商还未完全对顾惜朝死心,此刻若是下手,说不定这次被背叛的事就让戚少商一时心软揭过去了!
顾惜朝摇晃了几□子站稳,脸色更加苍白,但是从他不意外的表情来看显然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功力仅剩程度。他也没有气馁羞愤,只是不带丝毫感情地道:
“我不想杀你,让开。”
敌人防水还这么轻易被打败的人如此大言不惭地说不想杀对方,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可笑的,可是杨无邪没有笑,反而凝重了脸色。上次的失败还历历在目,他不敢肯定对方就没有后招,可是为了让戚少商对他彻底死心,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