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捷无比地扑过。
“大师兄……”常胤已经满额的冷汗。
鞭刑之痛不言而喻。
长卿双膝跪在常胤身边,“师父,念在常胤这些年来打理蜀山内务尽心尽力的份上,这次责罚就到此为止了。”
苍古那双铁钳般的手停滞了那么一下,看着自己两位爱徒跪在地上,重叠的两道身形在空旷的无极阁内显得那般凄冷,心里也不是滋味。
一旁的景天看着白豆腐为了常胤就跪地不起,手紧紧攥拳,那种内心闷的无法宣泄,撕裂般的难受却嘶吼不出半个声来。
他多想扶着白豆腐起身,他身子本就不如从前,今天还挥剑动武的,现在怎么能跪!但是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因为看见了白豆腐眼底的决然之意。
“长卿,你给我起来!”
苍古的言语间脸上没有悲痛,没有激愤,一字字清晰冷静得近乎残忍,还隐隐杂夹着些微的泼皮无赖。长卿清眸中烟水氤氲几欲破眶弥散。
“师父若是不就此停手,长卿长跪不起。”长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勇气与师尊想顶撞,明明知道师父素来脾气暴躁,如今这般行为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不起,好!我连你一起打!”
说完,苍古就高举起龙骨鞭向下猛力一挥。
就连一旁的清微都脸色惊变,苍古又是意气用事,明明知道白豆腐的身子是受不得鞭刑的。但是因为离的太远,似乎已经来不及出手相阻。但闻一声闷闷的巨响发出,无极阁内一片寂寥,然而长卿似乎也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疼痛,调转头一看,景天正以跪着的姿态挡在自己的背后,那几鞭重重地挥在了景天的身上。
“景天!”白豆腐几乎是痛呼喊着,转身去抱着景天的,刚想扳过景天的身子,却被景天用手牢牢钳制着不肯松开。
——傻瓜!若是你再替我挡着鞭子,我这鞭子岂不是白挨了!
你的身子怎么能吃的消这一鞭!
鞭风呼啸,背上的剧痛越是猛,景天却越发笑的灿烂。
白豆腐不禁看着对方的笑失神。
剧痛尚未来得及蔓延开来,第二鞭第三鞭又挟着风雷紧接落下,完全没有喘息机会,甚至无暇感受疼痛。
景天居然才笑过蜀山豆腐他们忍着不呼痛,现在自己却做着同样的事情。下唇俨然被他咬的发紫渗着血丝。
清微忙上前拦住了苍古厉烈的鞭风,“够了!孩子快不行了!”
鞭子一停,方才紧绷着的神经瞬间得到松懈,景天竟然就这样直挺挺地面朝地面倒了下去。
“景天!!”白豆腐一声嘶吼。
景天软软地倒在白豆腐的怀里,硬生生挤出一抹笑,“白豆腐……”
“疼吧!很疼吧!你还笑!”
“自然笑,还好是我替你挨下这数十鞭的,真的很痛!嘶……”说话间似乎牵动了身后的伤口。
白豆腐手颤抖地抚上了景天已经血染长衫的背,“你傻啊!谁要你替我挡了!”
“我怎么可能让你受伤!”
景天这一句话堵的白豆腐羞红着一张脸不语。
——你就是傻,傻的如此可爱。
长卿此刻的脑海中竟是方才沉闷的血肉钝响与尖锐呼啸的鞭风交织,血肉横飞的骇人景象。
浓重的血气味道冲进了他的鼻腔,口中也翻滚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在剧烈的头晕目眩,似乎控制不住五脏六腑间翻搅剧痛。
长卿抵住胃部的位置,莫名地想干呕,可是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只好再三压抑着,就连躺在他怀中的景天都觉察到了对方神色的不对。
清微自然不难看出,忙道了句,“事情就这样算了,守一守二,你们扶着景天和常胤去房里歇息,大家今天也累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就要去解决而不是追究谁的责任。”
苍古这才忿然甩下了手中的龙骨鞭,鞭触地发出剧烈的响声,又扰了大家才安抚的惊魂。
长卿抑制胃里的不适感,和守一一起一左一右将景天搀扶起,此刻的景天脚下步子虚无的很,这鞭刑俨然是要了他半条命。一旁的常胤更是好不到哪去,由师弟搀扶着离去。
常胤看着大师兄一脸的内疚和紧张景天的神情心里边明了了,明明早就该明了的事情,却非要自己闹出这么一出闹剧后才深刻直视,想想是自己害了大师兄,害了景天。
众人离开后,苍古依旧气急败坏,“那常胤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清微倒是沉得住气的多,捋了下白须反问道,“你用鞭子就能逼他说出事情真相?”
“那不然怎么办!”
“事情总有败露的时候,等吧。等他自己想说了便会告诉我们的。”
苍古其实并不是赞同清微的想法,但是如今事情这般,他也无计可施,气呼呼地离开了无极阁。
这封印了邪气的盒子摆放在蜀山的禁地,蜀山之人莫说是常胤,就算是掌门清微都是不能多待半刻就会被里面的戾气和瘴气所伤,常胤打开了盒子只有两种说法,一个是打开的人不是他,他有所隐瞒。还有一个就是,是有人将盒子递给他的,至于这个是谁,常胤不说,大家自然是无从得知了。
无极阁外,一抹身影在大家走出的一刻悄然消失了,唯有常胤望着那依稀可辨的身姿怔怔出神。
——祸是自己闯下的,不如还是由自己解决。
第26章 蜀山留宿
常胤刻意支开了师弟,然后在那等那个身影,他预感对方会来找他的。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似乎对方这次来蜀山的目的是……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想起了昨夜,大师兄拿通讯仪和自己联络被景天那小子给抢去了,可是通讯仪一直没有关闭,所以他们说的话他全数听了进去。
最震惊的还是大师兄有了身孕的事,明明是男儿之身怎么能像那些女人般怀孕,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米已成炊,事情算的无力力挽狂澜了。
本来是去想掌门递交近几个月蜀山的开支账目表,却在门口听到了掌门和师父的谈话。
“现在长卿在渝州,又有了身孕,你看这事情怎么解决!”说话的是苍古。
常胤偷偷趴在门外听着里头的一切,这么说来,大师兄怀孕一事不但不假而且是连掌门师父都知道的事情。
“这邪气被关在这盒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只要悉心看管应该没事,至于一切还是待长卿顺利生下孩子后再说。”
“邪气一日不除,后患无穷啊!”苍古似乎不是很赞同清微的说法。
常胤似乎听懂了,又不算太明白,只是偷偷走开了,生怕被师父和掌门看见。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是在收纳这盒子的那块禁地前,常胤莫名地停驻了脚步,呆呆地望向里面,漆黑阴森,可怖的很。
那块禁地是蜀山弟子不得逾越半步的,一踏入便会被戾气所伤。
然而一抹身影晃进了常胤的视线。
“什么人!蜀山禁地也敢闯!”常胤一声呵斥后便追了过去。
对方的武功造诣极高,常胤追了几步就找不见对方的踪迹了,可是很快又撞进了他的视线,就这样一闪一现,几次三番后,被带到了一片无人的竹林。
常胤觉得事情不是表象的那么单纯,与其说是对方逃着躲着自己,不如说是引开自己,亦或者是引自己到这无人的地方。
“你究竟要干嘛?”
“长卿明日便和景天成婚。”对方出口音色如莺婉转动人,是个女的。
“成亲吗……那祝福大师兄……”话中是祝福,眼底却是一种苦涩的沉陷。
紫萱看见对方心有不甘却刻意压抑,于是将手中的盒子抛给了常胤。常胤接过盒子一看,正是蜀山封印那邪气的盒子,方才掌门谈及的也是这个。
蜀山禁地的东西如今安然躺在自己的掌中,常胤多少有些无措,“你给我这个干吗!”
“你拿这盒子离开,越远越好,总之不要让蜀山的人找到你就行。”
紫萱要默默陪着长卿,而且她明白自己内心的嫉妒占有欲还有私心太强,是不能携带这个盒子的,于是只能交托于其他人。
只有盒子不见,长卿就不要再经历那些磨难,一切会有好的收尾,即便那个人不是她她也同样可以接受。
常胤手中拿着那个盒子,愣愣地看着,然后又抬头问了下那个面覆紫色薄纱的女子,“为什么是我?”
“人家有邪念,你们蜀山的人懂净心,可以用意念控制好它,而选你是因为你是那个为了长卿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紫萱离开,常胤将盒子摆放在了那片竹林里做上了标记,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便回了无极阁,这月的账目还未给掌门过目,心中多少一惊一乍的。
这盒子被带出来的事不能被掌门知道,好在那片竹林人烟稀少,应该不会有人发现那里,想到这常胤略微舒了口气。
一宿的辗转反侧无法入睡,黑白交替之际,常胤就披上道袍,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虽然是放心不下蜀山弟子和众长老,但是只要是对大师兄有利的他都会去做。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但还是决定带着那盒子离开,趁着昏暗便去了那片竹林。
然而看见的却是盒子已经被打开,整片竹林都笼罩着一股子瘴气。
始料未及,常胤只好带着那已经被打开的盒子去了无极阁请罪。
一时因为想的太过投入而失神,一股熟悉的气息突然萦绕于周身,常胤瞬间觉察到了!
紧紧扣住了手中的剑。
紫萱靠近,一副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似地说了句,“小湿地~怎么了!”
“你来做什么,你一开始就料到了放出邪气的后果了吧。”
“盒子虽是经由我手拿给你的,但是这打开可是你打开的!”
“你!”常胤气不过,身体一牵动背脊处便传来了撕裂般的痛楚,浑身的每个筋脉似乎被揪住揪着死死的,“嘶……”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被打的不轻。”紫萱摆出一副怜悯之样。
常胤一脸的不屑道,“你为何害我,那个盒子就是你打开的吧。”
“你空口无凭。”
“……”常胤早就听闻世间女子总不乏那些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之辈,今天算是领教了,他平复了下心中的怒气,继续说,“那片竹林是你带我去的,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一开始打开盒子便好,何故多此一举。”
紫萱低垂着眼帘不语,只是看着对方背上的伤,也觉得心有愧疚。于是拿掌心对准了对方的背,很快常胤觉得疼痛减退,再用手抚摸了下后背上的鞭伤,竟然连痂都不剩。
常胤一脸的吃惊,紫萱笑了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妖孽,恶人。”
愣了下,踌躇片刻后常胤开口道,“姑娘,可否帮我再救治一个人……”
紫萱莞尔一笑,“景天吗?”
“恩。”
想想景天替自己,替大师兄挨下了那么多鞭子,况且本来就不是根基扎实的习武之人,伤的必定是不轻。
似乎出于不想欠着对方,也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自私莽撞害了他和大师兄拜堂不成的愧疚之意,总之常胤就是想让对方去替景天疗下伤。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两抹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向安排给景天的客房。
“不必进去了。”紫萱站在门口,“景天不在里面,还是直接去你大师兄的房间吧。”
常胤踌躇了一下,转身就领着紫萱去了大师兄的卧房。
“你给我好好趴着!”长卿压抑着声音低吼了声!
这上个药的居然耗了这么久好没上好,景天一个劲地怕疼,身子扭动的他无法涂抹上草药。
再好的耐性也给对方磨的殆尽了!
景天是真的从小怕疼,刚才完全是顾及到白豆腐,一咬牙就给挡下了那数十鞭子。
现在背上火燎般的剧痛混合上了湿蔫的草药那种莫名的好像是万千只蚂蚁撩动起了的难耐。
“白豆腐,真的好难受!”说着又扭动了下屁股。
长卿伸手用力拍了下,“要你刚才耍帅!”
“白豆腐,你个没良心的,你能吃那鞭子吗?刚才到底是谁耍帅!”
长卿心中自然明白是自己的意气用事反而连累的景天受罪,心中也是一万个心疼难受,恨不得替对方承受这样痛楚。
可是不狠狠教训他两下,他日挡鞭子的事又得重演。
看景天哼唧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很痛,这草药是治疗外伤愈合,和止血作用的,没有止痛安定之效。
长卿俯下身子,暖暖的气息吹在景天的背上,那些被万千蚂蚁挠动的感觉似乎缓解了很多。
景天突然想到什么了,一个翻身居然正对上对方的颜,景天索性将计就计啾了那么一下。
长卿被这个猝然的吻搞得有点羞,昏迷醒来后还是第一次亲自己。
景天用手支着自己的身子,尽量挺直了腰脊,一个是怕牵动伤口的痛,另外就是白豆腐好不容易敷上的药,要是给自己弄掉了,对方又得耗时耗力重新来过,他景天才舍不得白豆腐这般操劳。
“白豆腐,就是有点痒,不痛的。”
“痛不痛我清楚。”
被对方这么一说,景天反倒理直气壮道了句,“知道痛你还刚才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你不怕痛,我家小景天还怕呢!”
话才说完,嘴巴又给长卿捂得死死的,长卿一手摔了草药,“不给你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