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亘古的诅咒。
那一面残缺的古镜。
我们都不能再回头了,所有的一切就让我来承受吧。
世上最凄绝的距离是两个人本来距离很远;互不相识;忽然有一天;他们相识;相爱;距离变得很近。 然后有一天;不再相爱了; 本来很近的两个人; 变得很远;甚至比以前更远……
缘起缘灭,情深缘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的时侯好好的珍惜那短暂的时光。爱一个人很难,放弃自己心爱的人更难。
【殇情睡莲】
———神界———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飞蓬颓废地坐在神树旁纵情饮酒,身边的空瓶越来越多。
夕瑶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那个悲伤的他黯然神伤。
“飞蓬,你这又是何必呢?”夕瑶缓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幽幽地开口叹息道。
“夕瑶,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飞蓬恨自己喝了这么多酒却依旧清醒如常,此时此刻的他需要酩酊大醉一场,好暂时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心。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夕瑶只是淡漠地看了飞蓬一眼,说的风轻云淡,风轻云淡到连飞蓬都有些讶异。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我不该坚持的?”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夕瑶留下一句话后起身施施然离去,她经历了太多太多,她曾为眼前这个男子执著等待了几千年。可是……结果又如何呢?是你苍白了我的等待,讽刺了我的执着。因为最后你连一点点的爱情都不肯施舍给我!夕瑶眼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水,随着睫翼的扇动缓缓滑落,风干在冰冷的空气中。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人界———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徐长卿面无表情地原地打坐,突然开口说道。
“你知道我会来?”疏影的嘴角隐隐噙着一抹冷笑,一步步走近眼前的徐长卿。
“我们之间是该有个了断了。”即使疏影已经走到了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距离,徐长卿都没有睁开双眼。
“你不怕我吗?”疏影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前几次交手的经验告诉自己,徐长卿是一个很谨慎稳重的人。
“在长卿眼里,你永远都只是龙葵,所有没什么好值得去害怕的。”徐长卿睁开双眼徐徐说道,一脸的释怀。旋即在疏影的注视下,拿出了那个他随身携带的香囊。
“这是什么?”疏影恍惚之间觉得香囊很眼熟,还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这是以前你嘱托我转交给你哥哥的葵花籽,光阴荏苒,转眼几年已过了。”徐长卿顿时有些感慨,往事历历在目,而如今的一切却已是物是人非。
“……”疏影愣愣地接过那个还残留着徐长卿体温的香囊,心中顿时感觉很踏实。
“如今景兄弟已经不在了,长卿恐怕是要失信了。这个香囊承载着你一千年的记忆与执念,你还是留在身边吧,也算是个念想。”
一时间,万籁俱寂。疏影甚至不急着下手去杀了徐长卿,只是愣愣地注视着手中的香囊,心痛莫名。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而这个香囊却让自己仿佛找到了一个归宿般的安心。
飞蓬忽然之间出现在疏影的身后,就在疏影如梦初醒本能地要出手防御之际,飞蓬已闪电般伸手封住了对方的穴道,并将手中的殇情睡莲摁在了疏影的眉心处,看了对面的徐长卿一眼。徐长卿虽然不是很清楚眼前的状况,但两人之间长时间相处的默契已使他心领神会,他立刻意沉丹田,口中迅速默念着心诀,右手抬起,食指指尖凝聚着一抹金色的光晕,直至疏影的眉间。
金色光晕瞬间使殇情睡莲发挥了神效,之间那朵原本含苞的粉白色睡莲即刻绽放开来,发出一阵阵绚烂夺目的光彩后映入了疏影的眉心,转瞬消失不见。疏影在殇情睡莲光芒消失的一瞬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软软地瘫倒下去,徐长卿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她。
“我已用殇情睡莲唤回了她的本性,从今以后,她还是龙葵。”飞蓬淡淡地说道,顺便扬手幻化出了一件衣物,便是龙葵以前穿的那件湛蓝色的广袖流仙裙了。
“谢谢。”徐长卿看了他一眼,默然地接过广袖流仙裙,用法术很快就替昏迷的龙葵换好了衣饰,和以前的龙葵一模一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不在乎你对我的不在乎。”飞蓬留下一句伤人的话后便不辞而别。
“谁说我不在乎你了?”眼看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徐长卿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有时,爱也是种伤害。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
【琉璃古镜】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徐大哥,要不要龙葵去找哥哥来陪你?”龙葵担忧地看着徐长卿一动不动地站在一颗桃花树下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用了,多谢龙葵姑娘好意。”徐长卿淡淡地回道,依旧伫立树下,任由粉色的桃花瓣纷纷散落在自己的衣襟鬓角。
龙葵叹了口气,施施然转身离开了蜀山之巅,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安慰他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徐大哥,龙葵真的不忍心再看你这样消沉下去了、人妖两界的殊死一役,无法避免。
所以,赶紧振作起来吧。人界需要你的守护,龙葵虽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是真正能保卫人界的、只有你了。我什么都知道,琉璃古镜,其实我也见过……
———神界———
“飞蓬,人妖两界之间的战役一触即发,迫在眉睫。这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赏花、吟诗作对?”无涯气急败坏地看着一脸颓废的抱着酒壶猛灌一气的飞蓬。
“若不是情到深处难自禁,又怎么会柔肠百转冷如霜?哈哈!”飞蓬直接无视掉面前的无涯以及他的质问,又一仰头喝下一大口香醇的美酒。
“你别喝了,事态紧急我没工夫和你耗下去了!”无涯几步上前俯下身想夺走飞蓬手中的酒壶,飞蓬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明月刀不懂人间梦,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飞蓬其实并没有喝醉,但他需要一个可以放纵堕落的理由,“红颜无罪,只是太美!”
飞蓬用力一把挥开无涯试图抢走酒壶的右手,继续放纵狂饮。不料无涯却一个重心不稳连连后退几步险些跌倒,最后还是被闻讯赶来的夕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飞蓬,无涯将军自从上次被囚焰之狱之后身体一直很虚弱,他受这些刑罚都只是为了你和徐道长。他于我们大家都有恩,你怎么能这样呢?”夕瑶走到飞蓬的身边娇叱道。
“是吗?呵呵……”飞蓬低下头笑了笑,就连向来温柔如水的夕瑶,也忍不住开口责备我了吗?
“飞蓬,你赶紧下凡助徐道长一臂之力吧,虽然他的修为武功高深莫测,不过比起幻姬……他还是没有什么胜算的。”夕瑶转眼间已经恢复了昔日的温柔可人。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反正缘起缘灭、我们谁也不再是谁的谁了……倒不如,就让他死了吧,然后、我也陪他一起去死。来世,我不要做将军、不要做太子,也不要做什么救世主。他也不要做什么掌门、做什么道士……这样,我们就能一辈子永远在一起了。”
原来,我以为你已经可以放弃他了,可以不爱他了。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这份爱变得更加的刻骨铭心了。
“飞蓬,人的一生有六道轮回不假。但是只要其中一世为神明,此生此世便不得再入轮回了。而徐长卿,他早已修的仙风道骨,功德圆满了。之所以他没有羽化飞升,那是因为他心甘情愿舍弃了三生三世的道行去灌溉墨心优昙去救你!你们没有来世了,你们有的只是最后一点点缘分了。三生三世……每一生、每一世,你们都在一次次擦肩而过里错过了对方铸成了如今无法挽回的一切。因为你们在一起的后果、注定是一场劫……”夕瑶说着,已经流下了泪水,她不能再自私了、不能因为她的再一次自私而重复千年前的错误。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的?”飞蓬一把扔了酒壶上前抓住了夕瑶消瘦的双肩,迫不及待地质问道。
“你还记得当初我和你在神树下、我幻化出了一面可以看到人界景象的古镜吗?那面古镜、不仅可以看到现在,还可以看到未来和过去。哪怕是那些刻意被封印的记忆……你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夕瑶,你说的……莫非就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稀世珍宝——琉璃古镜?”无涯听到这里忍不住猜测道,自己从没有见过琉璃古镜,之前听说它现在封存在安溪海底城,没想到竟然是在神界。
“不错,正是琉璃古镜。安溪海底城也有一面琉璃古镜,不过海底城火山爆发以后、琉璃古镜失去了圣灵珠的灵力和女神水碧的守护,所以支离破碎、已然不复存在。当今世上仅剩的唯一一面琉璃古镜,就在神界。”
【殊死一役】
———莫寒宫———
“如此看来,非要我亲自动手不可了呢。”幻姬脸上笑得妖娆,眼中却是肃杀一片。
徐长卿,所有的一切、都要在今天有个了断。等到了明天天亮、太阳升起来之后,你、龙葵、紫嫣,就要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散落于六道之外,永生永世不得再入轮回!
“姐姐,你真的决定要亲自出马了吗?”紫嫣施施然走到幻姬的身后淡漠地问道。
“你说呢?”幻姬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过身看向她,“妹妹……后会有期了。”
———蜀山之巅———
徐长卿孜然一人伫立于蜀山之巅,眼眸中看不见丝毫情绪的波动。
就要结束了呢……那个人、还是不会来的吧?
心底难免涌起一丝丝的凄凉,还有一点点的失望。
失望、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所期待所以才会失望。因为有爱,才会有期待,所以纵使失望,也是一种幸福,虽然这种幸福……有点痛。
“徐长卿。”幻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后轻蔑地笑出了声。
“我该说是你太自信呢,还是你认为凭你自己就可以打败我?”
“我自知不能与你匹敌,纵使加上所有蜀山弟子也不能。所以我一个人来也免得他们枉送性命,你要杀的只是我而已、就不必牵连无辜了。”徐长卿头也不回,说的风轻云淡。
“算你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做困兽之斗、让我痛痛快快地给你个了解吧?”
“也好……生亦无欢,死亦何惧?只是、有一件事情还请你能答应我。”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幻姬脸色冷凝地别过了脸、语气也变得冷酷无情。
“算我求你了,不要伤害青儿。”徐长卿转过身,凝视她的眼,语气中的诚恳和眼眸中的温润让人不忍心去拒绝。作为蜀山掌门,他必须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但换一个角度来想、他也是一位父亲,天底下没有为人父母的人不疼爱自己的女儿的。纵使背负着再多责任、也丝毫不会减少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
“哈哈哈哈……!徐长卿,我真是为你感到悲哀啊!你到死还想着要保护你的女儿,可是你那所谓的女儿却处心积虑地要置你于死地啊你知不知道?”幻姬像是听到了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狂妄。
“世上的事,我不想知道的太多。知道的越多,对这个世界,也许就会越失望。”徐长卿虽然早就知道青儿对自己有多么憎恶,不过当这些真相从别人口中□裸地呈现在时,却是觉得这般的刺耳不堪。
“是吗?那好,就让我给你个解脱,让你从此不再理会这世间的喧嚣繁芜。”
感觉幻姬一步步地靠近自己、徐长卿轻叹出声,任命的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神界———
“这是不是水月古镜吗?”飞蓬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古镜,又看了看身边的夕瑶。
“它现在的确是水月古镜。”夕瑶依旧温柔似水的微笑着,“你用手去触摸一下它的镜面吧。”
飞蓬依言抬起手以指甲触摸了一下古镜的镜面,一阵如水般的波澜泛开之后。刚才明明散发着淡蓝色幽光的水月古镜一下子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变得有些残缺不全,斑驳的镜面水纹仿佛在向人们倾诉它万年来的寂寞孤独。周身隐隐散发着凄冷的月之光华、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就是琉璃古镜?”飞蓬呆呆地注视着空无一物的镜面、踌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