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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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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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眼神儿相当不赖,远远一瞧,暗自点头,嗯,就是后脑勺儿好像也比别人的俊秀,自己的眼光从来是不会差的。
  “会元董诰呢?”乾隆又问。董邦达还算干练。
  乾隆又问了几人,便抽身先离开了。
  每次科举时,乾隆的心情都不错。
  刘统勋、傅恒等人伴驾南书房,乾隆笑,“朕刚刚看到他们在做文章,都等不及想先睹为快了。”
  “是,会试时就很有些锦绣文章。”刘统勋笑着附和,您不是急着点满状元吧。
  傅恒恭谨的笑着,“如今天下太平,国有才俊,皆是万岁仁德所至。奴才瞧着这科贡士里年轻人多。”
  刘纶一张老脸笑得仿若重阳菊~花,“真叫傅大人说着了,今科会元不过二十五岁,青年俊才。”
  阿里衮好奇的问,“对了,刘大人,之前打官司的那个小举人中了没?”
  刘统勋是主考官,笑着点头,“钮祜禄。善保会试三十六名,依他的年纪,很是不错。这孩子岁数虽小,不过文风稳健,少年才子,当之无愧。”
  中午,乾隆赐膳。
  下晌午,乾隆再次驾临保和殿。
  这回,他不在上头干坐了,他干起了“巡场”的活儿,来回遛哒。
  有人害怕,有人激动,反正哆嗦的不少。
  善保正在发愁,他一口气写了三篇,在想哪篇上交。一只手忽然凭空出现,不客气的抄走他手里的文章。
  善保扭头往上一瞧,惊得眼睛溜圆,嘴巴微张,脸上毫不掩饰的写着:天哪!两个大字。
  人长得漂亮,就是这样的蠢动作都显得可爱,他硬把乾隆给逗乐了。
  乾隆一笑,善保赶紧把脖子转回去,规矩的坐着。
  乾隆具有相当程度的文学素养,再加上他本身对善保有好感,读起善保的文章更觉琅琅上口、言之有物。
  善保完完整整做了三篇,乾隆读过,将其中一篇给他留下,另外两篇卷巴卷巴捏成纸团儿丢给小路子玩儿去了。
  善保终于绝望的把心搁肚子里了,低垂的眼睛瞧见乾隆明皇的龙袍下摆一闪而过。
  
  善保以为自己会成为史上最郁闷的状元郎。
  其实,这事儿啊,未定。
  养心殿,西暖阁。
  乾隆偏心善保,可在他点状元之前,大学生先得哆嗦一通,他们公选出来的名次是如何如何。某某好在哪儿,某某哪儿不足。
  乾隆看过善保的卷子,刘统勋等人再不愿善保成为状元,可阅卷官也没胆子将善保的卷子剔出前十之外。
  因为按规矩,前十的卷子要乾隆亲阅,再用朱砂填一甲三名次。
  剔出来容易,万一乾隆问一句,“朕觉得善保的文章可进一甲?”你怎么答,怎么答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善保就这么被列入殿试前十。
  乾隆一一看过,看得还挺认真,然后,他先发制人,“嗯,善保的那天就看过了,今儿再看,更觉得好。董诰的也不错。这位余宣达的文章也很老练。”
  说着话,余光一瞅,两位刘学士的脸都僵了。混到这份儿上,这个年纪,还能僵一僵,不容易,西洋景儿,罕见。
  乾隆心底坏笑了一回,正色问道,“刘卿说呢?”
  此时,刘统勋的脸已经春回大地,笑道,“臣瞧着,董诰文章天成,余宣达贵在稳健,善保这篇立意新颖。都是好文章。”
  乾隆瞅了刘纶一眼,刘纶神色端凝,“臣与刘大人看法一致。善保年纪虽小,文思敏捷,大有可为。再过几年,定能青出于蓝。”把他放进前十已经是托您老的福了,再点状元,我们这些大学士又不是瞎子。这一甲前三的文章可是要贴出去,供人共赏的,到时名不符实,挨骂得还是他们这些主考官。
  乾隆先将二甲前七的名子填了,对小路子道,“宣他们觐见。”
  善保等几人早在外头侯着呢,清一色的贡士公服。跟着小太监进了西暖阁,还离御案老远呢,就先跪下嗑头,听到平身叫起的声音,才站起来。
  “别低着头了,走近些,抬头让朕看看。”乾隆的声音温和随意。
  几人近前,善保想着,畏畏缩缩的让人小瞧,大方的抬起头。抿抿唇,头一遭见皇帝,有些紧张。
  乾隆没穿金光闪闪的龙袍,只是一身石青色常服,腰上系着黄带子、荷包配饰。乾隆如今已是五十出头的人,却仿若四十上下。细眉细眼,容长脸,绝对不丑。乾隆一生效仿康熙,善保觉得,起码在容貌上乾隆肯定胜过他的麻子脸儿爷爷。
  养移体,居移气,做皇帝年儿久了,雍容而威严。
  善保也只是跟乾隆对了个眼儿就重又低下头。
  乾隆使了个眼色,就有小太监引着二榜七人退下了。
  “你们三人的文章,都不错,一时难分伯仲,倒叫朕和大学士为难了。”乾隆笑了笑,“今天朕再出一对,且再看你们的志向。”
  乾隆这样一说,二刘也无意见,他们就不信了,董诰和余宣达两个都对不过善保一个。
  乾隆浅笑,小细眼眯成线,开口吟道,“东启明,西长庚,南箕北斗,谁是摘星人?”
  是啊,谁是摘星人?
  想当状元,自个儿开口吧。
  不好开口,朕就点一个啊!
  这年头儿,为人做事讲究谦虚谨让。大家玩儿命的念书科举,不就是奔着进士来的么。状元?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三分学识七分运气的事儿。
  可,哪个读书人敢说,他不想当状元呢?
  当然,善保除外。
  他也不是不想,他是没胆子去当状元。
  会元董诰觉得自个儿的心要呯呯的跳出来了,余宣达年过不惑,也有些呼吸不稳。
  谁也不愿先开口,乾隆偏心的一点,“董诰,你是今科会元,你先对吧。”给善保多留点儿时间考虑。
  董诰二十年的书也不是白念的,略一思量对道,“上泰山,下东海,左林右舍,吾乃逍遥客。”有事儿不直说,国人通病。
  明明想要状元想得发狂,还得装出一脸无所谓,一副我比较喜欢路边风景的模样。
  余宣达站在董诰身边儿,知道轮到自个儿了,小手指抖啊抖的,念道,“琴转弦,棋围气,书墨画卷,吾乃三径人。”又是一个隐士。
  乾隆只笑不语,善保已有对策,清声道,“春牡丹,夏芙蓉,秋菊冬梅,臣本探花郎。”
  咕咚!
  谢天谢地!
  两位刘大学士忧国忧民的老心终于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更
40、漫漫长的传胪大典 。。。
  乾隆是个很好面儿的人。
  他本身是名人,就喜欢弄些逸事出来。
  刘统勋等人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不过,那关他屁事。善保有才学,抬举一下,点个状元怎么了?忘了你们冤枉人家逐人家出考场的事儿了!
  一群老眼昏花的家伙。害得朕出头卖脸的去给你们圆场。
  乾隆当然只是腹腓,他是个明白人,国家大事得按规矩来。
  乾隆还有个脾气,你越不叫干,他干起来越有劲儿。
  就比如想点善保为状元的事儿,其实他开始无可无不可的,在他内心,并没有真想点善保做状元。不只是才学的事儿,善保这官司太有名了。
  不能给学子们一种打考场官司做状元的错觉。
  乾隆的脑子清醒的很,可这群老家伙,他刚漏个口风,一个个就跟喂了砒霜似的,两眼往外凸,张口结舌,就差口吐白沫了。一脸蠢相。没的叫人生气。
  乾隆就跟他们杠上了,结果嘛……
  乾隆琢磨着这“探花郎”的对子起码得火上三年,善保这孩子真才实学暗合圣意,乾隆从里到外的舒泰。痛快的用朱砂笔填了一甲前三的名子,刘统勋等人奉旨去操持将于太和殿举行的传胪大典,西暖阁就傅恒陪着。
  乾隆轻笑出声,傅恒叹道,“奴才瞧着刘大人这几天熬得老了十岁。”您有些过了啊。
  殿里连小太监都没留,傅恒只得亲自倒一盏暖茶,双手奉上。
  乾隆薄嘴皮儿一张,毫无口德,“刘统勋二十年前就这模样儿,皱巴巴的没个舒展时候儿。”接茶,顺便摸一把人家的手,傅恒咳一声,抽回袖子里。
  乾隆喝着新到的雨前龙井,“你自个儿也倒一盏尝尝。”
  “谢万岁。”
  乾隆每天的功课很忙,同小舅子喝了下午茶,小舅子忙去了。他跑去跟亲娘说说他与状元、榜眼、探花间的二三事,先正儿八经的开口,“托皇额娘的福气,今科取仕三百,俱是国之栋梁。”
  皇太后笑,“都是皇上的德行,才使百川入海,万族归心。”
  母子俩先互相吹捧一阵,乾隆笑着跟他娘显摆,“说起来,因他们都是一手锦绣文章,竟一时难分高下。几位大学士也为难,还是朕想了个法子。”接着说今科状元如何,榜眼如何,探花如何如何,再加一句,探花儿还是咱们满人哪。
  灵机一动,哟,跟皇额娘一个姓儿。
  他皇额娘立时来了兴致,打听叫什么名儿,皇太后回想起来,“是不是前儿受冤的那孩子。可怜见的,竟有这样好的才学。”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么。”乾隆道。
  
  善保出宫,与董诰、余宣达寒暄告辞,墨烟几个牵马小跑儿的迎上来。
  五月有些热了,正中午,好大的太阳。善保眯着眼睛,手遮在额前,无精打采的上马。
  “大爷,可是身子不适。要不奴才去雇辆车吧。”刘祥担忧的问。
  紫禁城外头,有两棵柳树乘凉就不错了,还雇车,真是有银子没处儿使了。善保摆手,“走吧,回家,我饿了。”
  “大爷,奴才带着门钉火烧呢,您要不要先垫巴垫巴。”
  善保蔫蔫儿的摇头。
  总算从大麻烦中挣扎出来了。解脱了。
  墨烟好奇的问,“大爷,不是说您前十么?是一榜还是二榜哪?二榜也没事儿,像大爷这个年岁就考中进士老爷的,奴才是头一遭见呢?谁不说大爷有出息呢。”
  刘祥大几岁,心眼儿多,他虽没念几年书,不过爱打听事儿,早跟余子澄那儿打听了个明白,二榜三榜都出了,这次是殿试前十名受宣见驾。换句话说,他家大爷最次也得排二榜第七名,可刚刚出来的那一拨就有七个,剩下的肯定是一榜前三,我的神啊!
  刘祥算明白的时候,张大嘴刚要说话,忽然太激动,口水倒灌,呛了个正着。伏在马背上心肝儿肺差点咳出来。
  “祥哥,喝水顺顺。”墨痕将水囊递过去。
  这没来由的……善保搔着下巴想,怪不得有“喝水呛死”这种死法儿呢,真赶寸了,口水都能呛个半死。
  刘祥喘平些,激动的两眼冒绿光,浑身直哆嗦,瞅得善保一阵寒颤,暑热散去。
  “爷,爷爷啊,您是不是中状元了?”平常就觉得您淡定,怎么您有这好事儿还愁眉苦脸的吓奴才们呢。
  善保见刘祥正常了,一拨马头继续往家赶,“没,是探花。”
  唉哟,唉哟!
  瞧您老哟,这样天大的喜事怎么还能若无其是呢。
  眉飞色舞显着不稳重。
  手舞足蹈瞧着轻狂。
  您脸上起码带个笑纹儿哪,中探花要都跟您这表情,那落榜的岂不该去上吊寻短了。
  刘祥屁股在马背上扭了扭,喜得五官移位,不知道的得以为他才是探花郎呢。咳一声,先干正事儿,吩咐墨痕,“赶紧,快马回去给太太报喜。”声音都在发颤。
  墨痕整整衣领,响亮的“诶”了一声,拍马要跑被善保唤住,“叫厨房给我下碗凉面,用小黄瓜丝儿、小萝卜丝儿、黄豆芽儿,冷切的牛肉拌上芝麻酱、辣椒油吃。”
  “是,奴才记得了。”
  “别骑快马,小心路人。”
  刘祥估摸着善保是饿得头晕眼花,怪不得欢喜不起来,低声道,“墨烟,前头细点心铺里给买斤核桃酪来。”先给大爷稳着心。
  “不用,我熬得住。回去吃吧。”
  “爷,您熬得住,小的们可要挨骂了。奴才们跟爷出来伺候爷,瞪着俩眼珠子瞧爷挨饿,说出去,奴才自个儿都觉没脸。”墨烟笑着驱马去点心铺子买吃的。
  旗人都住内城,善保半路垫巴两块儿核桃酪,补充糖份,又喝两口水,终于慢悠悠的到家了。
  喜事传千里。
  善保中探花的喜信儿随着风儿传了个遍,府里上下大小主子奴才,连门房养的猫都对着善保喵喵喵的叫了几嗓子贺喜。
  善保一进院儿,董鄂氏听到声音迎出来,眼圈儿都微微泛红的,拽着善保的胳膊笑,“快,快进来,饿了吧。”
  善保揉着肚子,“还好路上吃了两块点心。”
  香喷喷的、让人食指大动的凉面已经备好了。
  善保洗了手,一口气吃了三碗,才摸摸肚皮放下筷子,赞一句,“味儿比往常的好。”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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