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听说罗擎云只是被软禁起来,并没收监进去,妙如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陛下并没打算撕破脸面,现阶段大干一场的打算,指不定又是受了朝中谁的挑拨。
“既然相公已经配合他们了,京里为何还要封锁城门?听说有人出事了,还在搜捕什么人呢”妙如仍不放心,想进一步摸清情况。
直觉告诉自己,这里头的事情,恐怕不会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沙鸥苦着个脸,解释道:“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最近一次收到爷的飞鸽传书,已是一个半月之前的事了。”
“一个半月之前?”这句话让妙如倏地又紧张起来。
那也就是说,封闭城门是罗擎云被看起来之后,才发生的事了?难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她紧蹙眉头,低首沉思了一会,然后抬头吩咐道:“去驿站那儿打听打听,看京中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有,莫要将此事告诉国公爷了。如今他才刚好一点。”
沙鸥领命而去。
凭直觉感知,妙如断定京中出了大事。
如今,罗擎云还没传任何音信过来。她似乎有些明白,先帝驾崩之时,为何要将镇国公叫到身边,想来是为继承者笼络重臣吧
罗家想不被人架在火上煎烤,只怕如今都难了。相公真不该,亲自送裴家大夫回京的。
想到此处,妙如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冲动,恨不得长了双翅,立刻飞到京城去,陪着夫君跟他一道面对这次劫难。
直到四月中旬,罗擎云还是没有音信回来,她有些坐不住了。
后来,听沙鸥找人打听的消息说,今年上元灯节那天,陛下出宫与民同乐时,遭遇了刺客发难。当时陛下就受了重伤。
听到了这里,妙如越发断定,罗擎云的处境更加艰难了,皇帝十有八九会怀疑到罗家身上。京中的形势成那样,她心里惴惴地。
想到俞彰之前几次三番要跟罗家结亲,妙如暗暗后悔,若是当时换个说法,承诺将来让毅儿娶他女儿,或许还可以缓一缓。
由于天然竞争的关系,即便是皇帝表现得再宽洪大量,难免也会堤防罗家人。之前多次的经历,不是已经证明过这点吗?若是陛下有两个以上身体健康的皇子,或是韩国公府在军中的势力犹在,罗家早已得到解脱了,六王爷母子也不必受那样的忌惮。
也怪她的现代观念,总觉得孩子生下来后,就该自己决定人生道路,做父母不该干涉他们,更不该拿他们的婚姻当筹码去做交换。如今他们爹爹身陷囹圄,这两孩子将来的命运都不好说,相比婚姻来讲,小命是最重要的。
这天,她正琢磨着,如何跟公公开口,说要离开一阵子。没想到机会自己送上门了。这天,她正在替毅儿绣肚兜,门外春渚的声音响起:“紫檀姑娘,你来了?”
一年轻女子的答道:“夫人歇着没有?国公爷想请她前去叙话。”
妙如跟着她来到公公养病的院落里,麦冬迎了上来。
“今天,国公爷精神可还好?”她关切地问道。
麦冬恭敬地答道:“还行,两位小主子闹过一阵,上午有些乏。午憩过后,精神好多了。”
妙如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内。
见脚步声近,镇国公抬起头来,望向门口。见到儿媳缓缓而来,他的表情稍微松动。
待妙如给他行完礼,老将军才开口问道:“云儿可曾有消息传来?”
妙如面上一怔,很快收起异色,满脸淡然地答道:“陛下想是有急事让他办,没法子及时赶回来。”
镇国公摇了摇头,说道:“未见得也有可能被关起来了,毕竟他未完成使命。”想起儿子临走前,自己交给他罗府全部的暗卫组织,老将军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
“听说,亲家公要做大寿了,你早作准备。万一云儿赶不回来,你就带着两孩子,前去替罗家恭贺一番。如今老夫腿脚不方便,不能亲自上门道贺了。”罗燧吩咐道。
这几天他想了许多,万一哪天陛下真要对罗家动手,靠钟家在江南仕绅中间的影响力,到时帮罗家抗争一二,少不得还能保孙儿一根独苗。
没料到公公会主动提及此事,妙如不由心中一暖,推辞道:“坐马车左右不过五六天,等五月底再动身不迟。”
罗国公脸上微僵,过了良久,才点头说道:“老夫的意思,咱们在裴家叨扰大半年了,如今也不用施针了,老夫还是回到祖宅吧”
妙如眉头展开,心里暗自琢磨,想是他在这儿,找不到说话的人,心里闷得慌。
四月底的时候,罗家公媳向裴家请辞,回到了苏州罗家老宅的所在地——苏州的真义镇。五月中旬的时候,妙如带着彤儿和毅儿,回到淮安娘家给爹爹钟澄祝寿。
钟家寿宴结束后不过,妙如将两孩子扔给父亲,然后跳上马车,飞也似地朝京城赶去。
与此同时,在京中城西镇国公府的书房里,罗擎云正在奋笔疾书。
这种状态已有半年时间了,近来门口的守卫越来越松懈。他们似乎有意放他逃走,或让人上门与他串连。俞彰还经常来府里看望他,总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罗擎云心里如何不知?
在他背上嫌疑的这大半年,兵部动作频繁。还不是想架空那些亲罗家的将军。或是收买或是威压,企图瓦解镇国公府在军中的势力。等皇帝麾下亲信将军的势力,能制住罗家将的时候,就是这个百年世家落败之时。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故意设套,想让他逃走坐实罪名,或是放饵让人上钩。只可惜,在回京里的路上,他早作了周密的安排,只等待时机成熟,扭转颓势。
今上跟先帝比,到底还是差了许多,八大勋贵虽是天家的威胁,更是皇权的根基。为抓紧权力姬翌可谓不遗余力。自己母家败落没指望了,整天就想着削弱其他世家。
等着瞧好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让他明白,这些世家岂是任人宰割的。
夜幕降临,府外守着的御林军,似乎有了一些倦怠。为了提神,门口军士开始交头接耳。
“你听说没有,上元节的刺客有眉目了。听说不关国舅爷什么事,咱们这趟差事快结束了。”
“难讲,当初先帝爷驾崩之时,罗世子就负责过皇城守卫。刺客能潜入皇宫,他也脱不了干系。”
“以前皇城又不是没进过刺客,我怎么听说,九门的暗防早换了。都多久的时间了……”
半夜,罗府临街的院墙上,有几条黑影蹿动。没一会儿,就悄无声息地潜进了院子。守在不远处的锦衣卫暗哨,立刻警觉起来。不一会儿,就有匹快马朝皇宫的方向驰去了。
韩国公俞彰正在御书房门口踱来踱去。突然,不远处有侍卫奔了过来,低声附耳说了几句。
俞彰眉头一扬:“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侍卫当即地答道。
俞彰不敢耽误,立即召来守在门口的蒋公公,让他进去禀报。没过一会儿,御书房里面出来一位须发皆花白的老者。看见韩国公守在门口,先是一怔,随后作恍然之态,朝他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俞彰走到殿内,看见元睿帝还在伏案写着什么,便出声劝道:“陛下,歇歇吧太医说你的身子还很虚弱,要多休息休息。”
“有什么紧急情况?”姬翌拿着御笔,抬起头来。
“暗哨来报,说有几个人影窜进了镇国公府的后院。我怕是有人来接头的。已安排人好生盯着了,势必此次将他们一网打尽。”俞彰眼里阴鸷之色一闪而过。
“你去吧小心安全,这儿不必担心,子华已调来了最精锐的力量,在暗中潜伏着。”元睿帝挥了挥手。
俞彰应喏,行完礼就退了出来。
等他赶到崇国寺街的镇国公府时,守在那里暗哨,忙上前向他禀道:“来人已经走了,谈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期间,世子爷怒声喝斥,说绝不做乱臣贼子。等陛下还他一个清白。”
“知道是什么人吗?”
“听他口音,好似西南那边的”
俞彰心头发紧,暗叫一声不好。
“可有人跟着?”他又问道。
“季六和郑三跟着去了。郑三刚回来,他已经知道那拨人落脚的地方了。”
俞彰急忙催促:“把他叫来,让他上前带路。”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罗府所在胡同不远处,出来一行身着黑衣的影子,在夜色的掩护下,朝正阳门大街奔去。
俞彰赶到井儿胡同时,街上的更鼓已经响了三下。凭借早年在师门练就一身好工夫,他身手敏捷地潜到一幢老宅偏院的墙根底下。
第三百八十四章萧郎
“你说,主人下半年真的会来京吗?咱们这次的礼物,应该送得及时吧”里面的男子带着西南口音的声音响起。
“还不一定,最好让他们赶紧打起来,都半年多了,怎么还没动静?不是说捉到一替死鬼吗?”另一个深沉的嗓子接道。
“会不会故意迷惑咱们?我听说他们惯爱玩这一招。”先前的男子接口道。
“诱惑谁?他们都不知咱们的存在。”有人嗤声一笑。
“最好京里的几大勋贵都卷进来,打得热闹才好。到时咱们王爷到京,正好捞些好处,要是趁机宣布独立,成立南楚国……”
“本是同根生,这些年咱们南边的待遇就差那么多。不仅年年要进贡,还要不时地受他们狗官的闲气。每年都用国库空虚做托辞,咱们装备有多少年没换过了。”
“几年前不是供过一批新的吗?”
“那是拿咱们王爷的亲人换来的,若不是那样,咱们的郡主何需吃那么多的苦?你看看她如今,都过的什么日子?若不是当初他们……”男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你说,王爷干嘛不召集咱们云南的工匠自制。反正境内有矿场。”
“这你就不懂了。那些矿场都归朝廷。咱们即便夺回来,也缺少冶炼技术。拼不过他们中原的。”
“这有何难?绑几个匠人回去不就得了。”
“不必这样麻烦,听说新帝虽然登基了好几年,根基还是不稳。何不……”
“还是彭大哥老谋深算。”
“最好他们打半年,年底的时候,主子奉旨进京,参加三年一度的朝拜,到时……”
“彭大哥,这样妥当吗?要不要给王爷先去信?”
俞彰听得这里,只觉后背冷汗涔涔,不由捏紧了拳头。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院落,一脸阴沉地回到院外。
“继续盯着,看见有人出入这个院子,都把他们记下来。让紫陌和阡尘轮着来这里守着,将往来的人像都画下来。”走到暗哨的所在,他厉声吩咐道。
季六和郑三俯首称是。
带着沙鸥配给她的两名护卫,妙如在莲蕊和春渚的陪同下,已经从淮安出发两天了。为了不在途中引起旁人的注意,他们皆打扮成商户的模样。进入的客栈后,妙如让一名护卫留在大堂,以便打探京中的消息,自己则带着众人进了客房。
“郡主,咱们一路赶去,若是跟郡马在路上错过了,该如何是好啊?”莲蕊一脸忧色地问。
妙如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会的,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况且我让沙鸥给他去信了。”
春渚则对她们易装表示不解,问道:“咱们何不住官家驿站,不仅住得好吃得好,还难得的安稳。何必混到市井小民中间,没得冲撞您。”
妙如摇了摇食指:“非矣住店容易探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再者住进驿站,还不得整一大套仪仗,咱们怎么赶时间?”
其实,她住店的目的,躲开驿站那些盯梢的人。这一路行来,每到一处新地方,她都让大家保持低调和谦让。
夜幕降临的时候,为了养精蓄锐,妙如早早地上床睡了。没想到半夜的时候,窗外突然下起大雨,雷声震耳欲聋,把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披上衣服,妙如就下了床。这些动作,还是惊动了旁边陪夜的仆妇。
“郡主,您等等,别磕着碰着了,奴婢这就起来掌灯。”莲蕊慌忙起身。
“你不必起来,我在窗边就站一会儿。”妙如扭过头吩咐道。
莲蕊并有就此作罢,披了件衣服过来了,说道:“奴婢陪您一道。”
“也不知淮安下雨没有?彤儿和毅儿发现他们娘亲不见了,会不会闹翻天的。”想起两小家伙,妙如心头酸涩。
“有小舅舅陪着玩,乡君跟小世子应该不会闹太久。”莲蕊安慰她道。
想到这一对儿女,妙如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希望能尽快赶回来。”
莲蕊听闻后,顿了顿,然后问道:“郡主,若是郡马爷真被关起来了,能救得回他们吗?咱们这么赶去有用吗?”
“此次前去,是要跟他们做个了断的,没用也得去。当初他们派人跟着同行,我就隐约感到不妥。或许这是圈套,喘症从来没听说可以彻底治愈的。”妙如不禁埋怨道。
“贵妃娘娘的父亲不就治愈了?”
妙如摇了摇头:“那只是没碰到另外的诱因而已。再说,这病会传给子嗣,即便是一时治好了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