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喘着粗气,朝妙如就势拜了下去,被后者一把扶了起来。
“不必多礼了!快说说,见到薛家二小姐了吗?”妙如神色紧张,生怕有了什么变故。
“没……没见着……”莲蕊站稳身子,有些抱歉地望着她。
妙如心下一沉,急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没见着呢?”
“薛府门房听说我是钟府的丫鬟,就问了句‘是不是跟杨家有姻亲的钟家’,奴婢不敢撒谎,点了点头。这时旁边一婆子凑过来。跟门房说,老夫人吩咐了,二姑娘学规矩期间,什么客人都不见。”莲蕊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哦?!你没有再想想其它办法?”妙如并没放弃,接着问道。
“奴婢不死心,以为她们是偷懒,搪塞咱们的。就想着在门口守着,后来终是让奴婢等到了。”她顿了顿,“薛姑娘身边的一个丫鬟。就上回跟着来的蕙心姐姐。她出门办事,奴婢就悄悄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了她买胭脂的铺子,奴婢终于跟她搭上了话。”
妙如眉头一挑,让烟罗帮着倒水进来,把莲蕊按着凳子上,让她慢慢说。
“奴婢把姑娘教的话,跟她说了一遍,请她帮个忙。禀告给薛二小姐。谁知她硬是不肯……”莲蕊苦丧着脸。
“怎么会这样?薛家二小姐每回到咱们府里,跟到了她家里一样随便。怎么这样对姑娘?”烟罗正好手捧着茶盅,走了进来,愤愤不平地埋怨道。
妙如望了烟罗一眼,打发她到东二间厢房里,陪着秦妈妈赶针线活去。
屋里没其他人了。妙如也没了顾忌:“一口气说了吧!是她不愿意吗?不会啊,我记得她是个挺热心的丫头。”
“蕙心姐姐说,她家小姐正恼着您呢!等过段时间就好了……”莲蕊怯生生地望着小主子。
“恼我?!都半年没见过她了,如何会恼我?”她如堕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奴婢也很是纳闷,也说问起缘由……谁知那位蕙心姐姐,吱吱唔唔,就是不肯说……后来。奴婢好说歹说,都给她跪下来。她才拉我到一边,小声跟奴婢说,知道咱家姑娘是个好人。以前在薛府养伤时,从来没她们当下人看。心里感念姑娘的好。看着老爷出了那事,实在有些可怜,就悄悄告诉了奴婢了……”
“什么原因?”妙如不禁攥紧拳头。
“说是她家小姐,听说姑娘订了亲,开始还是很高兴,嚷着要上门祝贺的。后来听说是跟表少爷订的亲……就生起闷气来,不理人了。还说……您不够朋友,都不告诉她……还把您送给她的布偶,一把火烧了……薛老夫人后来听说此事。把她禁足了,还派教养嬷嬷,整天十二时辰跟着她……她就是想出门,都没法子……”莲蕊终于道出了谜底。
妙如只觉头上大汗淋漓。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是怪她订亲之前,没跟她说吗?她之前也没料到,爹爹最终会被说服的。
不对!她听到时开始还是高兴的呢……
难道是她真的喜欢上了旭表哥?以为是自己抢了她意中人?不会吧!那时她才多大一点儿啊!
算了,看来薛家那边,是指望不上了。
还能找谁呢?妙如又陷入了沉思。
如今她订了亲,出去都不太方便。
不如去找聂锦瑟?她姐姐是太子妃,不知能不能请她帮这个忙。
妙如又修了一封书信,让莲蕊送到聂家去。
下午不到申时,她就回来了。
“姑娘,聂府也没见着人,听门口的婆子说,她家姑娘被太子妃接到别庄去住了。”莲蕊最终带来的是这个消息。
转眼间就又过了七八天,钟澄还是没能放回来。
妙如几次跑到庄翰林府上拜访,想找父亲这个顶头上司,要个官方的说法。可是对方不是避而不见,就是拿官腔应付。
当然都是庄太太转告的,说她爹爹的案子,被上面的人有意压着。等杨家父子等人犯处决后,才轮到审理他的案子。
后来妙如想去探监,长公主派人来劝她,说那地方不是女孩子该去的。说汪家早派人替她打听了,回来的人说,她父亲在牢里精神还好。
许大奶奶也过府来过几次,说是许大人也在联系朋友多方营救。只是他刚到都察院,人微言轻,弹劾钟澄的,恰好是他上司。
汪家那边也说是在请人帮忙递奏章。长公主府以前结交的,多为不理朝政的公卿世家。再加上杨家倒台,人家一听是案子与杨家有些牵连。都避之唯恐不及,哪会愿意惹祸上身。终是没有结果。
这日傅红绡跑来看望妙如。
见到她瘦了一大截,傅红绡有些心疼朋友,劝她道:“妹妹也不要太着急了。你爹爹应该会没事的!我跟相公打听过了,说是有忠肃公的功绩在前,最后不管怎么样,还是会网开一面的。毕竟不能让忠臣无后,不是?!”
妙如回过神来:“当初上面送来宋姨娘,打的名号就是为钟家留后。如今偲弟都快四岁了。妙儿知道,当初上面是想让爹爹站队,用休了母亲的方式。可最终还是没能如他们所愿……”
傅红绡替她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家里的事,我也偶有耳闻。你爹爹为何不选择明哲保身呢?跟上面对着干,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妙如敛容,露出苦笑:“爹爹不想后人被戳脊梁骨……毕竟他错了一次,若是又反转过来,就面目全非了。不仅有人会指责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还有可能扯到过世的祖母身上……即便明知这道路,是条不归路,还是只能闭着眼,一直走到黑……”
“妹妹言之有理,我倒没有想那么多。”傅红绡也有些怏怏,带着歉疚,“姐姐也没什么人脉帮到你。要不,明日咱们去龙泉寺上上香吧!求菩萨保佑你家渡过此劫。”
妙如摇了摇头:“大年初一清早,妙儿就陪着二伯母去上过头炷香。若是灵验,早就有转机了……”
又过了一日,派去承平侯府给聂锦瑟送信的莲蕊回来了,谁也没料到,她竟带着一身伤。
把妙如唬了一跳,忙让织云去库房寻找伤药。
“这是怎么了,怎会伤成这样?”扶她到榻上坐下,妙如关切地问道。
“姑娘,对不起!莲蕊没能完成您交待的任务。在去的路上,西边来了一顶官轿,奴婢的哥哥为了躲避他们,强行收拢了马的缰绳。谁知那马控制不住,撞上了旁边民宅的柱子上。奴婢没扶稳,摔下来了。因离聂府较远,奴婢身上又带了伤,也不好这样上门,失了咱府里的体面。就让哥哥把马车赶了回来。等奴婢换身衣裳了,再去……”
“莲生有无伤着?”
“幸好马车朝左边偏时,哥哥及时跳下来了。他没事……不过,信没送到,老爷的事……”
“好了!先养好伤再说,这事再想其它办法。”安抚下她,妙如让织云帮她上好药后,扶她回屋去歇息。
“姑娘……”莲蕊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望着她,似乎还有话要说,“奴婢还有事情没禀报……”
“那你说吧!”妙如纳闷地打量着她。
“这……”莲蕊瞥了一眼旁边的织云,神情有些窘迫。妙如以为,她是为莲生的事,有求于自己,就打发织云到门外守着去。
等人离开后,丫鬟凑近妙如耳边:“姑娘,从地上爬起来时,您猜奴婢碰见了谁?”
“谁啊?”后者也压低声音问道。
“就是上回,到咱们府上养伤的那位公子。后来见我摔下来了,还问车上的人怎么样了?奴婢只得告诉他,车上没其他人了。”莲蕊神色有些古怪。
第一百四十八章转机
养伤的公子?难道是罗擎云?
妙如的眉头渐渐地拧了起来,不解地问道:“他还问了什么?你没说些不该说的吧?!”
莲蕊又接着道:“他问奴婢,这么急着,赶上哪里去?奴婢自不好把府里事,随便说与外人知,就没吱声……谁知,他竟知道咱们府里出了事似的,说姑娘曾经救过他一命,自当回报。百度搜索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若咱们府里有何困难,可去找他堂妹带话。奴婢向他道过谢,也没多作停留,就匆匆赶回来向您禀告了。姑娘,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妙如没有回答,又嘱咐她好好养伤,莫要跟外人讲那位公子的事。就把门口的织云叫了进来,让她扶莲蕊回去休息。
她之前不是没想过,直接让人去找薛斌和罗擎云求助。
可是,一来杨家刚倒下,朝臣们都忙着撇清,人家未必愿意帮忙。就是爹爹的上司庄翰林,和许叔叔都没能帮上忙。想来这案子是皇上钦定的,下面臣子也没谁敢去自讨没趣。
只怕就算她找上了,也只是让他们为难而已,到时双方面上都不好下台。是以,妙如打算通过旁人先去试探。从薛菁、聂锦瑟这些女伴那里,先试试水的深浅,然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二来,她如今是定了亲的人了,不好直接跟外男交往。只能通过闺阁好友,间接求助她们的亲人。只可惜一个都没见着。
这罗擎云倒是个识趣的,知道她的为难之处,体贴地让自己去找他堂妹罗逸萱。
只是该不该去找呢?毕竟她跟罗家三小姐不算太熟。这样贸然找上门,显得有些突兀不说。若让外人知道了,指不定会在背后说什么闲话呢!
她正在犹豫之际,罗逸萱竟上门求画来了。
那是莲蕊摔伤的第二日。
这天清晨刚起床,妙如就觉得心里烦乱不安。拿出笔纸画了起来。好让自己静下心来。不知不觉中,就画上了爹爹以前背她上云隐山拜师时的场景。
看到纸上的画面,她的心情更加烦躁了。正打算扔下笔去,烟罗来报,说是镇国公府的三小姐来访。
妙如心下一喜,也来不及收拾,急忙带人迎出浮闲居。
罗逸萱见到她,很是高兴的样子:“许久没见到妹妹了!听说你画技又有提高了。”
把客人迎到院内,妙如一边笑道:“姐姐听谁说的?”
罗逸萱脸上带着故意的嗔怪:“锦乡侯府的三妹妹呀!要不是见到你给邱太夫人画的像。逸萱还不知你有这本事呢!真真是栩栩如生,跟本尊没多大差别。难怪听人提起时。都赞不绝口呢!”
说着,一行人就来到了妙如的屋内。
“姐姐客气了!蒙大家抬爱还能看看罢了!这种画法有些特别,只是觉得新鲜而已……”说着,妙如让人去斟茶倒水。
罗逸萱打量完屋子,笑着对她道:“我倒听说,妹妹在聂锦瑟的生辰宴上,当场给她作了幅画。艳惊四座,逸萱及笄礼快到了,不知可否请妹妹拨冗也作上一幅?到时离家了,也好留给爹娘留个念想。”
看她求得颇有诚意。妙如忙客气道:“承蒙不弃,妙儿荣幸之至。改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不知姐姐今日可有空闲?”
见她说画就画,爽快之极,罗逸萱展颜一笑:“当然有空,我就是为这事来的……”说毕,她就在椅上端坐放好,示意妙如。她那边已经作好准备了。
妙如一笑,让她放松下来,两人边聊边画,谈得倒也甚为投契。以至最后出来的画中人,神态颇为自然。
替对方画了一下午,其间罗逸萱邀妙如到她家去玩。
妙如推辞到。说最近都没时间。对方忙问了缘故。妙如遂把家中的困难,简单告诉了她。
“具体是什么情况,打听出来没?”回去的路上,罗逸萱问贴身的丫鬟蔓萝。
“那位姐姐私下告诉奴婢,说她们老爷被关进去了。钟家姑娘着急,写了封奏章,可就是找不到门路送上去。整日在家里发愁。凡有邀请她上门作画,都推辞了。”蔓萝答道。心里难免嘀咕,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关心起钟家姑娘的事来了。
“嗯,我原来还以为,是订了亲的缘故。没想到是钟探花出事了。看来请她为外祖母寿辰作画的事,恐怕不成了。不过。幸亏四哥提醒,不然连这幅画都得不来。”罗逸萱悻悻道。
蔓萝提醒道:“小姐,眼看着皇后娘娘的千岁节快到了。您的礼物也还没着落呢!您整日想着老夫人的寿辰,可别把更大的事给忘了。”
“知道了,不会忘的……”
罗逸萱主仆回到镇国公府时,已是掌灯的时分。
二门处,两人刚下了马车,就碰到了四堂哥罗擎云,他好似刚练完剑才回来。
“三妹手里拿的一卷是什么画?”接过身后小厮递过的汗巾,边擦额头上的汗,他边问道。
见他提起,罗逸萱眼中一亮,跑到他跟前:“四哥,你肯定想不到!来,跟妹妹到霞醺阁。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哦?哥哥到是要看看,怎么个吃惊法!”罗擎云唇边的浅笑慢慢漾开。
镇国公府东北角醉音湖边,月光如水,倾泄而来,铺洒在整个湖面上,也漏进旁边的亭阁里。
望着堂妹手里展来的画卷,少年呆立当场:“真是她画的?真像……若是……若是……”
罗逸萱绽开得意的笑容,指着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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