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闷油瓶正好站在我前方,他也仰着头,却是定定的一动不动。
莫非,他也发现了什么古怪之处?
想上前询问,才迈出一步,想到如今自己的立场,再看伍写寸步不离的样子,苦笑一声,还是打发胖子他们去问比较合适。
不想正当我打算叫胖子的时候,闷油瓶却背对我,直直的到了下去。
闷油瓶?!
几乎来不及思考些什么,脑子一片空白的就扑了上去。
什么立场,什么伍写,统统给小爷滚边!
此刻,我只想看看闷油瓶,他好不好????
“小哥!”我将他扶起,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此刻,我才看清楚,闷油瓶脸色苍白的厉害,往日深邃的眸子紧闭着,牙关紧扣,额上全是密密的细汗。伸手所及之处,是他发抖的身体。
闷油瓶,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你记不记得我,还爱不爱我,我都没关系。我只要你好好的!
闷油瓶??????
“小哥,你醒醒!”我唤他。
回应我的,依旧是他紧闭的双眼,身体比之前颤抖的更为厉害。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六神无主,只是一味抱着他,泪水落在他脸上,湿了一片。
伍写几次想将我拉开,都被我阴霾的眼神吓退了。
“小天真,冷静点。”小花按住我的肩膀,被我一个大力甩开。
“小三爷,别急,也许是这墓的空气不流通,解开扣子让小哥透透气。”潘子看到我这般,也是不忍心来拉开,低声安慰我。
对对,让闷油瓶透透气。
手指颤抖着,不知花了多久,才将他的里面的衣领扣子解开。
只是,接下来看到的,让我更是心口一钝,险些眼前一黑,也晕过去。
可怖的伤口,密密布在他的胸口出,多达六七道,深可见骨。许多都还往外汨汨冒着血丝。
这些,是在地下河的时候受的伤吧?!
为什么,你不肯开口,就算你不想要我的关心,那告诉伍写,他也是可以帮你包扎的!还是你根本就打算不让自己活着出去?!
即便你是不记得我,你就可以这样糟蹋我对你的心?
给小爷好好的,就他妈的那么难么?!
眼泪还是不可抑制的,汹涌而出,悉数打在他的脸上。
“闷油瓶,你他娘的给小爷醒过来!”我想我是疯了,竟控制不住的猛烈晃动怀里的人。
“你疯了!”伍写上来死命想将我拉开,“小哥怎样,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那也轮不到你来管!”胖子从我身后出来,眼眶红着将伍写拽到了一边。
“胖子,放开伍小爷。”二刀子追了上去。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醒过来,醒过来!我心里叫嚣着,拇指扣上闷油瓶的人中,你给小爷醒过来!你不是斗里的神话么,这个样子,也不怕说出去遭人笑话。
“活着???”终于,闷油瓶挣扎了一下,口里虚弱的吐出一句,“吴邪。”
也渐渐平静下来,不再颤抖。
呵呵,很好!到现在,你心里惦记的,都是那个伍写。
看他幽幽的睁开双眼,嘴里喊得却是伍写,我眼里反倒没了泪水。
是哭不出来了罢,还是已经将泪水哭干了?
我怔怔的放开手,缓缓起身。
伍写见状,急忙扑了上来,将我推开:“小哥,你怎么样?!”
没小爷的事了吧,就让伍写照顾你罢!
“小哥,你看什么呢?”伍写的声音了透着几分疑惑。
我转头,却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只是此刻,为什么他的眼角挂着一滴清亮的泪珠。
定定的,时光似乎停止,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闷油瓶嘴唇微动:“你究竟,是谁?!”
你还是执着于这个问题么?
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明业火:我是谁?我是吴邪!小爷就是吴邪!小爷就是你爱着的那个吴邪!你他娘的有种就给我自己想起来。否则小爷,小爷就??????
闷油瓶!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残忍?!可不可以,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了?你让小爷如何回答?
所有人都静静的等我回答,胖子甚至脸上闪现一丝惊喜。我只能说,太过天真的,是他!
闷油瓶只要一日不想起我,我吴邪便一日不得重见光明!
即便是告诉他——我是吴邪,也只是一个和伍写有着类似名字的陌生人!
胖子,这个,你们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小哥,他是天真。”伍写见我迟迟不开口,便将闷油瓶的脸扳了过去。
“这里,我来过。”背对着我,他叹息,一句更轻的话,从他那边传来。
我知道,从看到记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小天真,你真是要急死胖爷呀!”胖子赶到我身边,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见我失魂落魄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叹息着摇摇头,将我我扶到一边去。
胖子前脚刚扶我坐下不久,小花和黑眼镜后脚就赶了上来。
(二十六)
“小天真,看来是休息不成了。”黑眼镜和小花一人一边,将我架起,“呵呵,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了。”
心里本是绞痛着,可听到黑眼镜轻声的笑,一个激灵便望向他们。
“你看。”小花见我疑惑,手电在手中灵巧一转,照向顶端。
刚刚看过的壁画,立马出现在我的眼前。都看过了呀,还有什么不妥的么?
“啧,你不觉得,这壁画越来越清楚了么?”小花转向我,伸手将我额头的汗水擦去。
越来越清楚?经小花这么一提醒,我倒是察觉到,原先看着有些模糊的五官和神情,现在可以毫不费力的一目了然。
这是怎么回事?是我们的到来,改变了这里的空气质量,让壁画的颜色变得鲜艳了么?可是只听说过壁画遭到破坏,颜色逐渐消退的,也没有见过会变得愈发清晰的。
还是?????
不对!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看我神情的迅速变化,小花一笑:“小天真,终于发现了呀。”
这他娘的不是壁画颜色在变得鲜艳,而是这石顶不断在往下压,现在距离小花让我看的那会,又贴近了几分,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被压成肉饼也是快了。
怎么早些时候没有发现!刚进来那会,我顺着青铜柱往上照,根本是黑不见顶,这会无端端的看到壁画,我就该察觉了。
“那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我估摸着,现在这顶离地面还有三米多,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胖子,去招呼他们,赶紧撤。”小花对胖子说道,就和黑眼镜扶着我往石阶方向走。
“错了!这是回去的路。”我一看方向,心想小花和黑眼镜总不至于是路痴吧。
“呵呵,我们知道。”黑眼镜嘴角勾起一抹魅笑,“可是除了这里,再也没有别的出口了。小天真该不会想不开,留在这里使苦肉计吧?”
这个家伙!我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但没来得及反驳,面色又是一变。什么叫没有别的出口?
没有别的出口,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和黑瞎子都找过了,”小花手指石阶处,“那里,是唯一的出口——我们只能原路返回。”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
可三人却皆是一愣,不得不再一次面对现实。真是见鬼了!什么石阶,哪里还有石阶!现在所谓的唯一的出口,只是一堵冷冰冰的石墙。
后面潘子他们也赶到了,看我们面色不善,都凑上前来。
接着,一群人陷入少有的沉默。
“娘的,这墓***邪门了。”二刀子伸手在石壁上一推,无果,急的啐了口唾沫,“再找不到法子,我们都要变成肉夹馍馍了!”
我又何尝不心急,四下里一看,也没有哪里写着:快到这里来,我是出口的标志。
眼睛这时又不自觉的瞟向闷油瓶处。此刻,他的伤已被悉数包扎好,面无表情的站在伍写旁边。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小天真,看来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呢。”小花这时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笑的甚是无辜。
真的出不去么,不可能!脑海中突然闪过青铜柱的样子,也许???
我离开小花,迳自走到玉台最中央,一定有什么地方是被我们忽略了!
那青铜柱还在,只是由于顶端不断压下来,现在也所剩三米不到了。
我的手再次触上柱子的怪异符号,心里总是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浮现,仿佛就在我身边飘荡,伸手可及,却怎么也捕捉不到。
“这是西周时期的乐符。”闷油瓶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我一惊,迅速回头,他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难道是担心我?
见我不语,他又说道:“宫商角徵羽。”
宫商角徵羽?这他娘的不就是声乐的12345671吗?!难怪小爷看不懂,像我这般五音不全的,能唱首歌就不错了,哪里还指望我懂什么音符,况且一来,还是古代的。
等等!编钟!乐符!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墓主可是费了一番心思了。
我将自己的想法对大家说了一边,众人点头,也觉得在理。
此时石顶离地面已经两米不到。那么,就放手一搏吧!
在闷油瓶的帮助下,很快将音符翻译过来,写在纸上。而接下来,就是看小花了。他自小是唱花旦的,对于音律什么的自是不在话下。
照着纸上的简谱,小花对着编钟就是一通敲打。随即一段空灵的音乐飘响于石室。当下,不再有人言语,都仔细聆听起来。
即便是我这样的音乐白痴,也听出了其中委婉悲戚之声。婷婷袅袅,似是得而不爱,爱而不得,顿时心里泛起一阵悲凉,目光也随之转向闷油瓶处。不想,他也正朝我望来,眼神之中,竟是和我所想几分相似。只是,眸子里多了几分化不开的绝望。
闷油瓶,起灵,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样彼此望着,我竟迈开步去,怔怔的朝他走去。
然才走了几步,音乐声戛然而止,四下又是一片寂静。
等了片刻,顶上已经压得众人都不得不弯下腰来,可四周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我靠,我们该不会是被耍了吧!”胖子体肥,稍稍弯腰就显得吃力,等了一会不见动静,不耐烦起来,“这墓主老儿是不是诓我们给他奏乐呀!”
“那奏得岂不是他娘的哀乐,我看??????”
“别说话!”闷油瓶一个手势打断二刀子,他听力极好,一群人立马噤声。
“啪——啪——”低不可闻。
我们都竖起耳朵时,声音徒然变响,成了“哗——哗——”声。
这下都听清楚了,是玉石壁不断脱落的声音。
“那边!”闷油瓶手一指,一群人迅速猫腰朝那个方向移去。
果然是没错的,在原本是石壁的地方,现在出现了一扇半开的青铜门。只是时间紧迫,顶端和地面的距离只剩半米不到,我也来不及细看,便随他们进去。
我后脚迈进青铜门,回头一瞥,更是吓出一身冷汗。那顶上不知何时,竟伸出密密的铁锥来,根根锋利尖锐。心里不免为自己暗暗庆幸一番。
站定,之前的压抑和紧张便一扫而空。然而,还没吐出一口气来,前面的伍写突然一个踉跄,直直向我倒来。
我暗骂一声娘,却来不及多余的动作,被他推的往回倒去。
这下,铁定没戏了!
我认命的闭上了眼镜,心里却有诸多不甘!
(二十七)
“小天真!”几人同时朝我扑来。
来不及了吧?就这样死了,让小爷情何以堪?!
然而,在我以为自己的脑袋即将变成一个马蜂窝的时候,背后猛得一股大力推来,随即手腕被人扣上,转瞬之间扑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瞎子!”
“小哥?”
背后同时响起两个声音。只是一个紧张心痛,一个莫名疑惑。
我没事?
抬起头,却看到闷油瓶双眼沉寂的看着我,手指被竭力克制着,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丝丝的颤抖。
闷油瓶,救了我?
见我愣愣的,他并没有放开我,只是一顺不顺的看着。随着时间的分秒流逝,他的眸子却蓦地熠熠生辉起来,看的我视线也不能挪开分毫。
为什么?
“不管你是谁,”许是看我疑惑,闷油瓶双唇微启:“我都不想——你有事。”
虽然声音极低,可我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在心里。
闷油瓶,小爷可不可以,当你已经把我不同与别个对待了?
“瞎子,你还好么?”然而不等我做出什么反应,身后小花的声音再度想起。将我的思绪从闷油瓶身上牵引回来,转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一幕,顿时让我呼吸一滞:黑眼镜左手撑地,右手手掌却被压下的顶端铁锥牢牢钉在了地上,此刻已是血肉模糊。小花蹲在黑眼镜一侧,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焦灼。
那个及时从背后推了我一把,让闷油瓶才有时间救我的人,是黑眼镜!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冲击着,竟觉得双脚绵软不着力起来。
闷油瓶放开了我,也不知是怎么走上前去的,蹲下来,看着黑眼镜和小花,半响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啧,小天真还真是客气。”黑眼镜拿没有受伤的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不过,我可以考虑适当索取回报,”
诶?
“以身相许,也是可以接受的。”这个家伙!
小花本是一脸担忧,结果黑眼镜这么一说,脾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