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一呆。没错,下星期六晚上的确拥有很好的理由和机会邀请到玫瑰和他约会。
瞥见他脸上那一抹恍然和喜悦,春喜的胸口越发沉重郁闷了,好像沉甸甸地压了什么似的……
“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忙,随时打电话给我,如果没有办法出来的话,我们也可以在电话里讲。”她强忍着眼眶发热,七手八脚地掏出了纸笔,迅速地写下一个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愿意的话可以打给我。”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接过了纸条。
“我会打给你的。”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她颤抖着声音,拼命叫自己不要露出一丝丝真正的想法。
她希望常常听到他的声音,希望他常常需要她,常常想到她,更希望……他不要轻易忘了她。
“我会的。”他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应允道。
她纤瘦的指尖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摆,胡乱地点了点头,“那很好……很好。”
韩拓本想告诉她,那幅樱花林已经制作好了,可是他没来由地咽下了这件事,打算下次再告诉她。
等到音乐会过后,或是下一次的邀约过后……他并不想那么快就将那幅樱花林给她。
“你家也住附近吗?”
“我住天母,但是在市区也有房子,如果忙的话就干脆睡在这里。”他盯着她,“你和香香她们住很久了吗?”
“几个月而已,她们对我非常好,我们是好朋友喔!”提到了这个,她本能地抬头对他笑。
他看着她快乐的笑容,情不自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韩拓发现她有一种奇妙的魔力,只要俏皮的鼻尖微微一皱,小嘴往上扬,灿烂的笑意盛满了眼底,就会勾惹得人不由自主也跟着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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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春喜再度与韩拓在公车站牌“不期而遇”。
她再度莫名其妙地搭上了他的宾士车,在站牌下同样等公车的上班族艳漾目光中。风风光光地驶离。
他和她一样坐在后座,对着她微微一笑,打过招呼后,低下头继续审视着手上的公文。
春喜眨了眨眼,一开始不太习惯,浑身还有些紧绷僵硬,可是看他自然得像有她坐在身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一样将她送抵名牌服饰店前,一样对她温和一笑,车窗再缓缓上升完全掩住他俊挺严肃的脸庞……她目送着宾士车离开。
第三天,第四天……一样如此。
短短三十分钟的车程,却奇异地连结起他们之间奥妙的感觉。
第五天,星期五,一件事情终结了他们坐在车上互相微笑后就各自沉默不语的习惯。
星期五这天非常非常的冷,春喜足足穿了两件卫生衣和两件毛衣和一件大外套,还戴了毛茸茸的耳套,站在路边活象只胖嘟嘟的兔子。
说实话,她本来想打扮得非常性感好看的,可是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想要不冻僵的“性感”还真是不容易。
他看见我这一身可笑的样子,一定更不会对我有什么兴趣了,她哀声叹气。
不过想起手里拎着的保温罐和两个她精心制作的三明治,她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阿嬷说男人的胃是通到他的心……既然是从人生历练丰富的老人家嘴里说出的话,应该有它的可靠性吧?
她不是想打消他追求玫瑰的念头,而且他和玫瑰根本也还不是男女朋友。
车子到了,他就自动自发地打开车让钻了进去。
“嗨,早。”她小脸兴奋到通红。
“早。”他认真地打量了她几眼,“你穿得真暖和。”
“对啊,我怕冷。”她吐吐舌,拎高了食物,“吃早餐。”
他眼底难掩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早餐?”
“昨天我不小心偷听到你用手机吩咐秘书帮你准备一杯黑咖啡和三明治。”她诚实回答,“还听到一些些你们的对话,这才知道你很忙,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吃早饭……所以我想,既然我们都要塞在车子里半个小时,都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吃个饱。”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眸光熠熠,像是惊喜也像是不敢置信。
好半天,韩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
“你不会觉得我很厚脸皮,自作主张吧?”她担忧地看着他。
他不禁失笑,“怎么会?”
她又开心了起来,兴匆匆地将纸袋打开,递给他一个犹温的煮鸡肉蔬菜三明治。烤得金黄的吐司看起来就很诱人,再加上分量十足的生菜起司和鸡肉片,韩拓情不自禁地觉得饥肠辘辘。
他接过,激赏地望着三明治,再望向她,“看起来很好吃。”
“你吃吃看,看合不合胃口。”她充满期待。
他咬了一大口,缓缓咀嚼着,向来专注严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喜恶表情。
她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眸光紧紧巴着他不放。
终于,他露出了—个不可思议的满意笑容,“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三明治!”
“真的?”她捂住惊呼声。
“我从不说谎。”他的表情郑重极了。
“谢谢。”她眉开眼笑,高兴得快晕了,“还有咖啡,我想常常喝黑咖啡对胃不是很好,可是我又怕你已经习惯喝重口味,所以我用了双份的曼特宁豆子下去煮,只加一份牛奶,应该还满浓的,你喝喝看。”
他接过保温罐啜饮了一口,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惊奇,“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连天母家里的李嫂煮了那么多年的莱,都还不能掌握他的脾胃,春喜完全熨贴符合的手艺对他而言简直是个大惊喜。
“谢谢。”虽然“肚子里的蛔虫”比她希望听到的,类似像“你是我的天使”或“你是我心底的烙印”等等要俗气多了,但她还是很高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天天都可以煮给你喝。”
“太好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只怕太麻烦你。”
“一点都不麻烦!”她急急道:“我喜欢煮给你……们吃,香香和玫瑰也喜欢我做的菜,虽然她们老是说我破坏她们的减肥计划。”
“我相信。”他嚼着新鲜美味的三明治,有着掩不住的愉快。
虽是在车厢内,气氛却温馨得如同在自家厨房里,他们俩坐在一起吃早餐,不时轻松地聊天说笑。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有辆闯红灯的车子闪过去,司机连忙紧急煞车,无防备的两人身子都是一晃,只是春喜正侧过身要去拿纸巾,不小心整个人就往车窗撞去……
“哇!”
“当心!”他的心跳差点停止,长臂紧急一揽,总算及时将她捞回自己怀里。
所有的变故和动作都在几秒间发生,两个人的姿势瞬间亲密暖昧到了极点。
春喜整个人趴在韩拓坚实的胸膛上,嘴唇整个贴在他的下巴……傻眼地瞪着他挺直的鼻梁。
韩拓则是一手紧拥着她的腰,透过厚厚的衣裳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她的柔软和纤细,另一手则是意外地搭在她的左胸上……
她傻傻地盯着他的鼻端,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呼息变乱了,胸膛也稍嫌急促地起伏不定,“刚刚是……紧急煞车吗?”
“是。”她身上的幽香隐隐约约钻入鼻端,韩拓心头一荡,浑身的血液开始无意识地狂奔乱窜起来。
“那我们……跌倒了?”她结结巴巴地问着无关痛痒的蠢话,脑袋瓜瞬间糊成一团。
“对。”看来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维持这样的姿势将近一分钟,心跳不约而同地乱了节奏,奔腾着。
“我好像压着你……很不舒服?”她傻傻地问。
他的眸色倏然变深了,声音低哑深沉,“不会。”
蓦地,他环紧了她,渴望的双唇攫住了她的。
老天!
“砰”地一声,春喜的脑海刹那间炸开迷醉激情的万千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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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
春喜呆呆地煎着吐司,呆呆地搅着咖啡,然后呆呆地将咖啡倒进锅子里,再呆呆地打了三个蛋上去。
坐在餐桌旁摩擦掌等着大快朵颐的两个美人看到她的动作,也跟着呆掉了。
玫瑰首先揉了揉眼睛,“奇怪,我的眼睛从昨晚到现在都怪怪的,好像常常看到不合理的怪事。”
香香吞了口口水,“你也是这样的吗?我以为只有我这样。”
玫瑰点点头,“你还记得昨晚我们的消夜是什么吗?”
“韭菜水煮花生汤圈。”香香打了个寒颤。
“看情形又来了。”玫瑰惊骇地指着春喜的动作,“天啊,她该不会想把黑胡椒酱再淋上去吧?”
“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会因为食物中毒而死的。”香香再也忍不住了,她起身温柔地关掉炉火,温柔地牵过春喜的手,然后坚定地将她按进座椅里,“妹子,醒醒!”
“春喜,你中邪了吗?”玫瑰在一旁也紧张得要命。
“什么?”她眨眨眼,像是突然被叫醒,困惑地看着满面忧色的两个人。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从昨天下班回来以后就变得好奇怪啊。”玫瑰心急地抢先道。
“我?”她的目光茫然。
“对,你是怎么了?”香香也难掩忧虑。
发生了什么事?
春喜突然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好大好大的、晕陶陶又傻呼呼的笑容,“发生了很奇妙的事。”
“你中乐透了?”他们俩不约而同地道。
“不是,比那个更棒。”她傻笑。
“那是什么?”
“是……”春喜陡然惊觉,小脸飞红了,“没有啦,只是……只是在路上捡到两百块。”
玫瑰和香香高度期待的表情瞬间垮下来。
“拜托,这算什么奇妙的事?”她们俩人挥了挥手,一脸不屑。
春喜偷偷地、甜甜地笑了,一本正经地道:“不要小看两百块喔,轻视两百块的人终有一天会因为缺少两百块而哭泣的。”
“说得这么严重,”玫瑰耸了耸肩,“如果你缺两百块的话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人给你一百就是了,犯不着这样荼毒我们的胃吧。”
“没错,从昨晚到现在你煮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正常的,如果你捡到两百元就兴奋成这样,那麻烦你改天中乐透或统一发票特奖的时候千万通知我一声,我好出门避一阵子风头。”香香认真地道。
“我哪有那么夸张?”她笑了起来。
“没有吗?那你要不要回头看看自己煮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玫瑰戳戳她嫩嫩的脸颊。
春喜回头一看,愕然地叫道:“是谁把咖啡和黑椒酱倒进吐司里的?我的牛奶和蛋汁呢?我原本要做法国吐司的呀。”
“你这样失神失神的,我晚上怎么放心请你跟我大哥共进晚餐?”香香抚着额头。
一提到韩拓,春喜的肩头微徽僵硬了一下,脸颊通红得发烫,她急忙站了起来,藉由清理那堆可怕的食物残渣来掩饰自己狂跳的心。
“我跟你大哥共进晚餐?为什么?”她要憋住气,才能控制自己不跳起来大声唱歌并且狂跳踢舞。
“我们三个今晚不是要去听音乐会吗?我大哥请我们顺道跟他一起吃个饭。”
春喜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她满腔沸腾的热血瞬间冷了下来,
“噢。”
香香望向玫瑰,“你今天可不能再晃点我大哥罗,就看在他那么有诚意的份上一齐去嘛。”
玫瑰勉强地道:“好吧。”
春喜刷洗平底锅的动作顿了一顿,心下不禁一阵酸楚,她偷偷吸了吸鼻子,努力眨眼睛,可是眼眶还是渐渐发热了。
她在窃喜什么呢?不过是一个阴错阳差的吻罢了,在韩拓心中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心上人是玫瑰啊,她为什么总是忘了这一点?
她没有笨到相信自己能够战胜美丽的玫瑰而得到韩拓,更没有办法取代玫瑰在韩拓心目中的位置,那么她到底在巴望什么呢?
也许是……当她听到玫瑰是那么勉强和韩拓见面,而她却渴求着与他见一面……这种天壤之别的差异让她分外心酸吧?
韩拓喜欢玫瑰,玫瑰不喜欢他,而她却喜欢韩拓……为什么老天要让她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就陷入了如此复杂难解的三角习题里?
她替韩拓悲伤,也替自己悲哀……
“春喜,你今天晚上一定会去吧?”香香转头看她,笑道。
所有人都相信好相处又没有什么人约的春喜一定会乐于参加她们安排的晚餐之约,但是今天晚上春喜决定打破这个惯性。
她背对她俩,抑制着颤抖的声音道:“关于这件事……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刚刚才想要跟你们俩说,今天晚上我临时有事,所以音乐会就没办法去了,请代我跟韩……先生致歉。”
香香和玫瑰吓了一跳,她们同时望向春喜,“啊?”
她和手浸在泡沫里,她的心此刻也像泡沫一样脆弱易碎。
“真的有事,就是我……弟弟要来台北找我。”她随口找了个理由,就是不想看见韩拓和玫瑰“聚首”的情景。
她知道,今晚她将会一整晚都心痛地望着韩拓,看着他眼底的深情和渴望全是给另外一个女子。
还有比这个更残忍的刑罚吗?
“你弟弟要来?那好哇,请他一起去,你的弟弟就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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