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烦地丢个白眼过来,小花说:“具体说来,这次不算是下斗,因为我们挖的不是人家的坟,应该是一座古城,找的那个青铜盘就在下面,也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天成……那座城整个埋在地下了,然后那里又变成了天坑。每年这个时候只有一天,太阳才能够照到天坑底部,而找对了光源,就能够找到下去的入口,所以我们现在就在等那个时间。”
“那不是错过了就要在等一年?”
“是啊。”小花心不在焉地剥着花生。
“靠,那不是太亏了。”我抓过他才剥出来的花生丢进嘴里,知道大家是小时候的玩伴以后,我们这几个关系就这样了,小花虽然娘气,可是人不坏,有时候他那脾气像啥……嗯,就是胖子说的“女王气质”。
小花一拧眉毛说:“慌啥,大不了明年再来……里登布罗克教授都比你有耐心。”
“谁啊?”
“哼,你就不学无术吧。”小花丢一颗花生进嘴里,决定不理我了。
那样子和女生有什么区别,难怪胖子总是跟他找茬。
“地心游记的主角。”
等我把这个事儿带回房间说了之后,闷油瓶吐出这么句话,我琢磨半天好像真是那个科幻故事的主角。
话说闷油瓶这小子还要看这些书的啊。
我以为他只会倒斗,别的什么都不行。
“那本书和倒斗很像。”闷油瓶说的很淡,眼睛里却在谴责我看不起他。
“小哥谁让你看起来像生活一级残废了啊,吴邪也没错不是吗?”胖子从一边补了一句公道话,“这么说来,这次是大手笔啊。上次是西王母国,这次是地下古城。有油水,有油水啊。”
胖子就是个缺心眼,一听到西王母国我就打颤,何况小哥还在那里失去了记忆。
“你别这么说,那地方透着诡异,小花让我们把皮绷紧点,天坑里的生态环境独立而成,难说没有什么怪东西。”
胖子打着哈哈摆手会去睡了。
我招呼了小哥一声也把门锁上了,抹黑走到窗边。就看到闷油瓶黑溜溜的眼睛还盯着我。
“小哥你干嘛。”看得我怪不舒服的。
“吴邪……”闷油瓶低声叫道,沉着的声音很好听,要是让小姑娘听到难保不会尖叫。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觉得这次很危险。”
“我说了我不会回去的。”不停说这些是个人也会生气,“我知道我是个拖油瓶的,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如果只是这样我有自信能够保护你,可是这次不一样,我的予感不好。”闷油瓶摇摇头没有因为我吼他而跟我翻脸。
“……如果你觉得危险,我们就一起回去。”
危险?怎么个危险法,粽子还是尸鳖……或者是禁婆。
“不,若兮说这里能够找到我的过去,所以我必须去。”
又是那个女的。
……》
8、乐业天坑(中)
“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小哥你每次话都说到一半,听的人很郁闷啊。”
“那天晚上,她把这把刀送给我了。”闷油瓶指着放在行李包上的刀,“除了问了一些你的事情以外,就是说那里的情况……还有我身上的刺青,她说也许那里能够找到我的过去。”
“那我们就真的要去看看了。”我盯着那把刀,原来是若兮送的啊,她又是送玉又是送刀的,到底安了什么心,一边揣摩一边回答了闷油瓶。
“你还不明白吗?”闷油瓶突然提高了声调,站了起来,双手捏着我的肩膀,捏的我嘶哑咧嘴的。
他没想过他的手可是连黑金古刀都随便提着砍粽子的,我这身子骨可禁不起他捏:“放手,痛死我了。”
闷油瓶松开了手。
“我还是要去。”
“吴邪!”
“去你的,张起灵,别以为你有些本事就可以对我大吼大叫。”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被闷油瓶这么一吼我也火了。
“你倒是脚底抹油跑的快,在斗里你是职业失踪人员,仗着你技高人胆大一个人独来独往,你就没想过会有人惦记你啊!他娘的,你现在记忆就跟纸片儿一样薄,要是你在斗里一个闪失,老子忙活了半天啥也等不回来了你怎么说啊!!”
大概是被我吼的有些愣了,闷油瓶睁大眼睛盯着我,我不示弱的瞪回去。
比眼睛大是吗,别想小爷我松口。
就在这时,门外发出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门缝滑进来。
走过去一看,是一张纸条。
“明天早上7点集合,祝君有个好梦,吵架什么的气气就行了,到了下面可别怄气了。”一看是若兮的笔迹,敢情刚才都被她听见了。
我又瞪了眼站在我后面的闷油瓶:“明天早上7点集合,睡觉!”
翻上床也不理闷油瓶干啥,真是气死我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失踪失忆人员谁会没事往斗里走。
没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吼我,当小爷我是纸糊的老虎啊。
第二天清早,一群人就风风火火的上路了,从旅馆出发坐上大巴就一路往城外开,窗外的风景一变再变,人烟也逐渐稀少起来。
过了中午一群人下了大巴车,当地人说,最远的旅游者也就到这儿了,我们不是旅游的,当然不会在这儿停脚,一群人又上了若兮之前联系的车,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又行了几个小时,直到太阳都下山了我们才到达营地。
下了车,远远地就看见山地上出现的一个圆形的黑色巨坑。
站着这边上,人看起来特别的小,就像是脸盆边上的一只蚂蚁一样,
没有光线的关系,下面是什么都不得而知。
乐业这地方的天坑数量很多,在山里绕来绕去也分不清到底我们到了哪个天坑。
“怎么样,这个洞够大吧。”肩膀被人搭上,我转过头一看,竟然是黑眼镜。
他还带着他万年不取的墨镜,脸上竟是傻笑,穿了一身行军的装备,一只手上还拿着烤肉的工具。
话说回来这些天都没看到他,敢情他跑到这儿来当野人来了啊。
“我们要去下面。”
“是啊,”黑眼镜笑的欢快,没人知道为什么他随时都这么高兴,“我们先去打探过了,应该没什么危险,洞口也找到了。小三爷你没去看找到洞口的时候。”
黑眼镜蹲在地上,找了根木棍在地上给我画:“下面听说一年也照不到多少阳光,但是每年就那么一天,太阳刚好能够照进去,里面有很多晶石,光线反射之后,就照在洞口的那块石头上,上面镶嵌的晶石再折射一次光线,就刚好照进洞口,神奇的很呢。”
黑眼镜哈哈笑着,他穿着黑衣蹲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生火的营地里,也看不清是个啥,他也不怕被人踩着。
唰,他正笑得欢,突然一阵冷风袭来,有个东西擦过黑眼镜的脸,□地下,吓了我一身冷汗。
黑眼镜到没有什么反应,站起来把地上的东西拔到手里,就对着身后嚷嚷:“艾娜,你的烤肉签掉了。”
正眼一看,还真是根和他手里一样的烤肉签。
“瞎子,你又在偷懒,你信不信我一签把你串上去烤了!!”队伍里除了若兮之外第二个女人叉着腰指着黑眼镜,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说。
“哎哎,这不在给小三爷介绍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明天下去了就看得到,不需要介绍,这么多人要开饭,明天就下去了,今天要吃好一点的东西,没时间了!”艾娜拖过黑眼镜就往回走。
黑眼镜被拽地往后退,一边挥手一边被拖开了。
我身后还是那个大坑,营地里的篝火生了起来,只照亮了天坑的一小块。
垂直的岩壁上,有些植被遮挡着,一瞬间让人忍不住惊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开了如此大的一个坑,它将延伸到哪里……
这次联手的人里有一半都是外国人,和我们这些夹喇嘛的不同,他们都是彼此熟悉的冒险队的队员。
吃了饭,一群人唱着歌跳起舞来。
篝火对面有一对双胞胎兄弟,看起来像是黑人,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两个大鼓,乒乒乓乓敲着,节奏感非常好,若兮也不含糊地跟着节奏就开跳。
若兮比我们还晚到,衣服也不是下斗的行军装,穿着无袖上衣和纱裙,更像是参加什么约会回来。
这跳起舞来,长手长脚的,弯弯绕绕很漂亮。
胖子在一边感慨,这哪是要下地的,根本就该在大屋里养着的千金小姐。
若兮跳的舞,更像是印度或者是南非那边的土著舞,节奏感很强,专心看一会儿整个人都会被吸引进去。
我旁边闷油瓶看的仔细,过了一会儿眉头都皱了起来。
看惯了他的扑克脸,这样大的情绪反而让人觉得诧异。
我想问他怎么了,这转眼一看,发现若兮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直往这瞟,眼神像勾魂一样的。
难不成是什么带邪气的?
我撞了一下闷油瓶,让他回神:“怎么了,脸都皱一块儿去了。”
被我这么一说,闷油瓶才转过脸来,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就那么把我盯着。
坏了。
我才想起,之前还和他吵架来着呢,怎么这会儿就和没事人一样跟他说话了,之前在机场也是;
小爷我还成了个沉不出气的了,每次吵架都是我先让步。
想到这儿,连忙转过脸看跳舞去了。
闷油瓶也没多说什么,转过去继续看若兮跳舞,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低声对我说:“她这舞……我很……熟悉。”
“啊?”差点漏掉他的话,还想确定他说了什么,旁边又挤了一个人过来。
抬起头来,是艾娜那个女的。
见识了她对黑眼睛的粗暴,我还有些害怕起来,我可不想被她扎钢签。
“你好,我是艾娜,医生。我能做这里吗。”简单的说了两句,艾娜坐了下来,也不给我拒绝的时间。
不知道这人怎么要和我做一堆,转过去一看,黑眼镜在另外一堆,一边抽气一边哀怨地往这边瞄。
敢情是受不了黑眼镜,跑到这边来图清净来了。
一时间有些尴尬,我这个人说随和也算随和,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如果不随和点根本就揽不到顾客。可是像这样的环境下,让我和个不熟悉,或者有些防备的女人搭话就困难了。
“MR。吴是做古董生意的?”艾娜开口问了一句。
“啊,小本生意,做拓本的。”
想起小花说的,艾娜的搏击术厉害,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艾娜小姐是医生吧,怎么想起……到这里来,参加……这个。”
倒斗这行业的,说来都是为了钱,脑袋别裤腰带上,有时候挖到肥斗,你一辈子就吃穿不愁了。
可是他们这些冒险家不同,他们去的地方,有图明器的,也有专门去考察地理的,刚才我还看见一个人在做记录呢,想了半天才想起那个人原本的职业就是战地记者。
他们这些人各有目的,有些人出生特别好,就像若兮那种的。
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干这么危险的行业。
艾娜听我吞吞吐吐的说了些苦笑了一下:“MR。吴,在你看来医生是怎样的职业?”
“很好的职业啊,有钱又风光,而且……很稳定有很伟大,救死扶伤什么的。”搜刮着脑袋里对医生的认识,说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想的和小时候学的东西没啥区别,就好像当年写作文还是要做一名伟大的白衣战士什么的。
自己唾弃自己。
艾娜点点头:“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刚当上医生的时候,我以为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挽救那些穷苦人的生命的。”
“啊?”这世界上还真有那么伟大的情操啊。
“我以前在南非做流动医生,经常穿越索维托难民区,”艾娜歪着头思索着词语,篝火在她脸上落下大片的阴影,她抬手做了一个手势,“那里很混乱,很多你想想不到的罪行都在那里体现。”
“库马苏兄弟就是我在那里认识的。”她指着坐在对面那对敲鼓的兄弟,原来他们都是南非人。
“你永远都不会相信,世界上有如此穷苦的人,不……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只是一群人类。”大概是无法理解汉字里人和人类的区别,艾娜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MR。吴,最初人也是像动物一样为了生存而不断觅食的,那些索维托的人类,他们每日的工作就是生存,那是像地狱一样的景象。”
我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场面,看着艾娜露出苦涩的表情,外国人,特别是那些信徒,都有很强的信仰,能将一个人的信念都击碎,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景象啊……
“我累了,与其不断救治那些救不完的生命,我更想救治那些希望活下去,并且有目的的人们,四年前……和若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