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黄回过神来，反手撑着被褥坐了起来，张嘴欲答，却扯动伤处，疼痛瞬时蔓延开来，他不得不闭上嘴巴，待疼痛稍稍缓解，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痛处的来源，却在鼻头与上唇之间的地方摸到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好点了吗？”墨绿发男子走到阎黄面前，关切地问道，“刚才失手砸中了你，实在抱歉。”
阎黄抬起头，半眯着眼眸看着眼前的男子，懒懒地说道：“道歉有用的话，那要警察来做什么？”
墨绿发男子挠了挠头，满是歉意地笑了笑：“那个……医药费我已经付了，我去买点营养品，你等等。”说完这句话，便夺门而出。
门“嘭”的一声关上了，阎黄翻身下床，身上已经换上了病号服，而原先的那套休闲服则乖乖地躺在另一张病床上，上面血迹斑斑，看得阎黄不由得再度胃海翻腾，他忙撇开眼，压制住那股恶心感，吸哒着拖鞋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撕下纱布，只见镜中的人鼻头又红又肿，上唇又肿又黑，活脱脱一个中了毒的马戏团小丑，比他在家里刚起床时的形象还要恶劣几分。
时间在镜外的阎黄与镜中的阎黄对视中慢慢溜走。
耳边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阎黄收回与镜中自己大眼瞪小眼的视线，侧耳听着洗手间外的动静，也没有将纱布重新贴起来的打算。
“嗨，哥们，你不在吗？”洗手间外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嗓音。
阎黄蹑手蹑脚地挪到洗手间门口，微微探头，只见墨绿发男子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四处张望，俊朗的面容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就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阎黄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轻咳一声，唤住了男子。
男子转头见阎黄还在，只是伤口处的纱布被撕掉，大松一口气，当看到阎黄那有几分搞笑的伤处时，他抬手捂嘴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营养品，还有换洗的衣服，你的那套衣服……”
“帮我洗了，还给我。”阎黄半眯着桃花眼，说道。这一说话，上嘴皮碰下嘴皮，说不疼那是假的。
“诶？”墨绿发男子有些惊讶。
“诶什么？那可是我新买的衣服，穿一次就扔了很可惜的，你不知道有些地方的孩子还衣不蔽体吗？”阎黄一脸正色地说道。他娘的，还真疼。
“……我知道。”墨绿发男子点了点头。
“嗯，那就帮我洗了吧，对了，记得要用洗衣液，不要用洗衣粉，而且最好是手洗，如果有空的话，不妨可以帮我熨烫一下，谢谢。”对于男子的反应，阎黄非常满意，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男子面前，伸出手，“给我吧。”
“嗯？哦，好，给。”墨绿发男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将手中的衣服袋子递了过去，“你的伤，没事吧？”
“你说呢？”阎黄打开衣服袋子，看了一眼，抬起头斜眼瞥向墨绿发男子。
“……”墨绿发男子低下头，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后，带着一个白色大口罩的阎黄焕然一新地走出医院，双手插在裤兜里，墨绿发男子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跟在后面，而另一袋营养品则被阎黄借花献佛地赠给了护士站的小护士们。
“我说老兄，你的控球力还有待提高啊。”阎黄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跟上来的墨绿发男子，难得正经地说道，只是戴着口罩，传出来的声音有些沉闷。
墨绿发男子一愣，撇头看着阎黄，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懂网球？”过了一会，他试探性地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唔……你是在搭讪我吗？”好看的眉头微微一挑，阎黄反问道。
“……你可以认为我在调戏你。”墨绿发男子又是一愣，随即一笑，说道。
“那请问调戏我的这位男士尊姓大名，让我记下来，流传后世，让子孙们也知道自己的祖宗曾被一个男人调戏。”阎黄接道。
“越前龙雅。你呢？总得让我知道我调戏的是谁吧。”龙雅笑眯眯地说道，春风徐徐，吹起他额前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阎黄。”对于自己名号的宣扬，阎黄一向都不会吝啬。
“你是中国人？”这是越前龙雅的第一反应。
“嘿，真有意思，今天两个日本人对我的名字都是这个反应。”鼻子有些痒，阎黄抬起手想揉一揉，却碰到了口罩，他只能缩回手，皱了皱鼻子试图缓解痒处，不料扯动伤口，痛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两个日本人？”龙雅一愣，转念一想，明白过来，他笑道，“你是说精市？难怪我在你的裤兜里找到了一张‘A Cup’的名片，原来你就是后面进来的那个人。怎么样，精市煮的咖啡还不错吧？”
“嗯，不错是不错，只是黄连撒的多了一些。”阎黄半眯着眼眸回味那杯Espresso，点了点头，“我在菜单上看到了一种名为芥末的咖啡，你，喝过吗？味道如何？”
“芥末……咖啡。”龙雅抬眼看向远方，沉默片刻，声线中带着几分压抑，幽幽地说道，“只有一个人能喝那杯咖啡，而精市也只会为那个人做那杯咖啡。”
阎黄闻言，眼眸微微转动，转头看着龙雅，说道：“做芥末咖啡的人伤神，而喝芥末咖啡的人伤心。”
龙雅一怔，转过头，与阎黄的视线相对，隔了半响，他收回视线，抬腿向前：“走吧。”
“好。”阎黄应道，跟在龙雅身后走出了医院的大门，藏在口罩里的嘴角微微扬起。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疾不徐，偶尔抬头，那抹墨绿清晰地映入眼底，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周围的环境渐渐熟悉，阎黄不由得加快步子赶上龙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龙雅回头，有些惊讶地看着阎黄：“诶，你怎么还跟着我？”
阎黄挑了挑眉头，说道：“我以为你是送我回家的？”
“你家在这？”越前龙雅指向不远处的那栋高楼。
“没错。”
“几楼？”
“你呢？”
“15D。”
“唔……”阎黄抬手摸了摸被大口罩挡住的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你上面。”
“……”
翌日清晨，阎黄抱着枕头与周公下棋，欲悔棋的时候，一道急促的门铃声将周公召唤走了，将他召唤醒了。
阎黄睁开双眼，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时针和分针所表示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他翻身拉起掉到床下的被子，从头蒙到脚，但那道门铃声就像催魂的迷烟般渗透被褥钻进耳朵，他不得不翻身爬了起来，闭着眼睛骂了一声，掀开被子坐在床沿边，按着昨晚的记忆摸索着拖鞋的位置。
门铃声终于停了，阎黄松了一口气，动作迟缓了不少，脑袋不停地展示小鸡啄米的过程，就在他的身体缓缓向床靠拢，准备趁周公不在撤子悔棋的时候，那道催魂的门铃再度响起，他打了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套上别人送的大黄狗拖鞋，脚步不稳地朝门口走去。
在这一行进过程中，阎黄光荣地绊倒了两个啤酒瓶、一个垃圾桶，并踩了守在房门口的那只幼小的萨摩耶的尾巴。
在萨摩耶微细的叫声中，门打开了，门铃声也戛然而止。
阎黄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盯着站在铁门外扰他清梦的罪魁祸首，正是昨天认识的越前龙雅，他语气不善地说道：“越前龙雅，大清早的，你叫魂哪。”
“……我把衣服洗干净给你送来，顺便帮你带了早餐。”站在门口的龙雅掏了掏耳朵，提起手上的东西，冲阎黄晃了晃。
香气扑鼻而来，口水在泛滥，阎黄努力咽下一口口水后，打开铁门的锁，侧身让人进来。
“喏，你的衣服。”龙雅将其中一个袋子递给阎黄，“你的鼻子和嘴好像比昨天要好点了。”
空气里除了有早餐的香味外，还夹杂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阎黄瞪了龙雅一眼，没有答话，伸手接过袋子，拿出衣服，左右翻看，衣服洗的很白，不仅昨天染上的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衣领后面的英文字母也被人勾搭走了，将衣服放到鼻前嗅一嗅，那股怪异的味道更浓，阎黄转头看着到处寻找着什么东西的越前龙雅，没好气地问道：“越前龙雅，你洗衣服的时候放了什么东西？”
龙雅转过头，一脸惊讶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放了东西？”
“靠，味道这么难闻，老子鼻子虽然受伤，但还不至于堵上。”阎黄随手将门关上。
“哦，我就在洗衣液里加了点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
“八四消毒液。”
“……”
☆、章三 阎王的被M门事件
“我说阿黄，你们家也乱的可以啊。”吃完早餐，越前龙雅端着茶杯环顾四周，说道，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裤脚，他低下头，一条幼小的白色萨摩耶犬咬着他的裤脚拼了命地往后拽，见自己望着它，小狗扬起白绒绒的脑袋，黑黝黝的双眸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点都不怕生，他放下茶杯，弯腰抱起小狗，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脊背，小狗舒服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叫谁阿黄呢，嗯？大牙。”将被八四消毒液浸泡过的衣服丢进垃圾袋里提到门外，阎黄连忙翻箱倒柜地找出空气清新剂，满屋子地乱喷一气。
“大……阿嚏，大牙？”在闷人的香气下，龙雅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抱着狗连连后退，而怀里的小狗在他的喷嚏声落下后也接了一个喷嚏。
“喏。”阎黄捂着口鼻指了指龙雅怀里的狗，冲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落地窗户，顿时，客厅里亮了不少，细小的尘埃在阳光里跳舞嬉戏。
“哈？”龙雅一脸莫名地低头看着怀里的狗，小狗也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它叫小牙，你叫大牙，你们俩刚好凑成一对。”妩媚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阎黄背靠在落地窗上，背后是温暖的阳光，胸前是散发着暖意的玉佩。
“……”龙雅沉默片刻，转头对怀里的小牙说道，“小牙乖，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回家，我养你。”
“汪汪……”小牙低声吠道，似乎在应和龙雅的话。
“喂，越前龙雅，你凭什么要抱走我家狗。”阎黄冲上来，一把从龙雅的怀里抱走小牙，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脊背，说道。
“你不是说它和我刚好凑成一对吗？”越前龙雅挑了挑眉头。
“哦？”阎黄抬起头，看着龙雅俊朗的面容，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微微一抬，将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看来越前君很想跟我们家小牙凑成一对，那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养你。”阎黄清晰地看见龙雅的耳朵根子微微泛红。
龙雅后退一步，嘴角含笑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养我？”
“你好养吗？”
“挺好养的。”
“那简单，我包你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和夜宵，一共五顿。”
“哦？”
“不就一天十粒米吗？每顿平均分一下，两粒米一顿。”
“……你们家小牙也是这么养的？”
“我们家小牙才没你这么挑食，它一天两顿，四粒米就足够了。”
“……”
时间就像指间沙，渐渐地流逝，不留下一丝痕迹。
阎黄和龙雅两人斗嘴斗出了兴致，你一言我一语，你进攻我防守地打起了嘴仗，一个话题结束，另一个话题又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了起来。
只是可怜那对人话的了解程度还不够的名唤小牙的萨摩耶幼犬，它孤孤单单地趴在阎黄脚边，瞪着黝黑的双眸，脑袋随着两人说话的语速而加快转动的频率，到后来，小牙头晕脑胀地一头扎进了前肢之间，说什么也不愿再抬头。
悠扬的门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对养狗好还是养猫好的话题，小牙跳起来，蹦蹦哒哒地跑向大门，小爪子不停地挠着门，发出了细微的呜呜声。
阎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笑眯眯地起身，但他并不是去开门，而是进卧室抱着一堆要洗的衣服出来，朝大门走去，越前龙雅以为他要将脏衣服丢给按门铃的人，却没想到他一转身将怀里的脏衣服丢进门边的篮筐里，才动手开门，一边开门还一边说道：“小水水啊，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
日语？阎黄口中所说的熟悉的语言让龙雅微微一怔。
“呵呵……你不是跟主编大人说病了吗？我和阿文特地去买了一些水果蔬菜还有罐头来看你。”这是一道温柔的声音，相较于精市而言，他的嗓音里带着阳光的味道，让人如沐春风，只是这探望病人还要带蔬菜和罐头？
“阿文那暴躁丫头也来啦？”这是阎黄的声音。
“喂，臭阿黄，什么叫我这暴躁丫头啊！你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不让清水给你做中午饭，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