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衣男子笑得邪气:“年少就官拜礼部侍郎的青年才俊,现在却如此下场,真是天妒英才啊。”
公孙狐狸眼睛一斜:“在下之事,不敢劳大将军操心。大将军驰骋疆场,区区在下,哪能入得将军的眼。”
白玉堂听着二人似是旧识,交锋不止,又听公孙左一个将军,右一个将军,大脑里自动检索了一下~庞统!
白玉堂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
庞统依旧拦着公孙策的路,肆意嘲笑:“公孙侍郎好大的官架子,故人邀约,一杯水酒而已,连薄面都不卖?”
眼见庞统的脸离公孙越来越近,白玉堂暗叫不好,一把推过公孙,抱拳对庞统说道:“飞星将军乃国之栋梁,必是军务繁忙,我等草民怎敢叨扰,就此别过。”说罢,抓住公孙就往外跑。
庞统出手阻拦,白玉堂是小擒拿的高手,怎会受制于他,十几招拆下来,公孙已然出去,白玉堂也乘机脱身,只剩的庞统一人在原地牙痒痒。
八贤王的水亭。
湖面波光粼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包拯和八贤王对饮,两杯之后,都没有心思再喝。
展昭在入亭的必经之路把守,足见此次二人所谈,都是天大的机密。
包拯满上空置已久的酒杯,举杯对八贤王道:“这一杯敬王爷,多亏王爷,皇长子才能保住性命。”
八贤王摇摇头:“救皇长子的不是我,是你!还有太后!”
包拯楞了一下,太后下杀令之人,为何八王爷认为是她救了皇长子。
八贤王的目光竟掺了几丝柔和:“如果不是包拯你敢于抗命,皇长子命休矣;如果不是太后爱子心切,就不会愿意背着屠戮皇脉的大忌,痛下杀手。太后为今上下格杀令,当然也会为了今上,放皇长子一马,毕竟,那也是她的孙儿。”
包拯叹道:“太后也不易,哎~”
八贤王不冷不淡地接道:“是啊。所以如果在万不得已之时,她下格杀令,不管是你、我,还是展护卫和白玉堂,都得体谅下她老人家。”
包拯一凛,回想起太后脸上闪过的狠厉之色,心底一阵发寒。
“知道这件事的人,能不能保住命,就要看太后怎么想的了。”八贤王举起酒,对着月,一杯饮尽:“包拯啊,妄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皇室的浑水,你怎么能淌啊。你不怕死,公孙策呢?展昭呢?还有那无辜受累的白玉堂呢?难道都要他们一起和你陪葬?”
包拯满身大汗:“包拯死不足惜,只是其余的人,何其无辜,求王爷说情,放他们一条生路。”
八贤王摇摇头:“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能担下来的。包拯,断案你是神手,无人能及,但对于政治,你还经验不足啊。”
一阵夜风吹过,水面清新的气味让人舒爽。
包拯的汗反而更多了:“王爷····”
八贤王盯着水面,默然不语。
霍猛从远处行来。展昭眉头一皱,正待拦下,远远听见八贤王的声音:“让他过来吧。”
展昭只得放他过去。
霍猛跪在八贤王面前。八贤王对霍猛说道:“你的父母,我已经安置好了。”
霍猛不住磕头:“求王爷好生照料他们,霍猛愿效死力。”
包拯立起来:“王爷!这是何意!”
八贤王淡然道:“正如太后所言,这个罪,必须得有人背。”
包拯大急:“王爷,皇长子·····”
八贤王打断包拯的话:“包拯啊~大宋只有太子,这皇长子,就不能有!”
包拯转身,正要叫展昭急速赶回,霍猛却立刀横向,逼住了包拯。展昭大惊,飞身进入水亭。霍猛道:“展大人,请勿再动。”
展昭喝道:“快放开大人,霍猛,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霍猛答道:“霍猛是将死之人,包大人和展护卫见谅。请展护卫放下剑,以免伤了包大人。”
展昭的目光直视八贤王。
八贤王望着远方的水面:“展昭,皇家之事,本就有很多逼不得已,你又何苦让开封府毁在里面。本王今日不得已之行,日后你必能体会到苦心。”
包拯道:“天地坦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八贤王幽幽道:“要是天子犯法呢?”
包拯语塞。
云苍之惨祸,非天子不能为。
包拯觉得,自己坚持已久的信念开始发生动摇。
八贤王道:“包拯,你是大宋未来的中流砥柱,本王一不能再看皇权分裂,生灵涂炭,二不能看着大宋的肱骨之臣在此次皇室纷争中被杀,三不能看着为民请命的开封府全军覆没。包拯~皇长子之事,成,皇室要灭口,死后赐你们个忠烈名号;败,罪大难辞,开封府上下全数获罪,无一逃脱。为大宋之民,你也得留下自己的性命。”
展昭心中一寒,暗道不好,自己在圣驾之前提了白玉堂的名,如果要灭口,白老鼠岂不····一时间,展昭心乱如麻。
包拯双手紧握,闭上双眼。
霍猛见一席话下来,包拯斗志已消,展昭心神不宁,心想,少了开封府这个障碍,自己的任务,应该十拿九稳了。
八贤王一叹:“你们今夜,就留在王府吧。”
夜风渐渐地停下来,湖面似乎要恢复平静。
哪知此刻,包拯双目一睁:“展昭!快回去报信!”
八贤王微微一愣。霍猛一惊。
展昭提起一口气,燕子三抄水,冲向王府外。
包拯对八贤王跪下:“如若为民,皇长子理所当然是我大宋子民,包拯今日若放手不管,日后也无颜再面对大宋万千子民。”
三十三章、亡国储君
月色明朗。
慕容停抬头看看树梢。
猫熊飞正在梳理羽毛,一副我没空搭理你的样子。
慕容停眼睛一眯,这厮鸟~又跟过来了。
猫熊飞毫无被威胁的自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怡然自得。
慕容停坏坏地一笑,突然跃上枝桠。猫熊飞吓得大叫一声,扑腾扑腾地飞走了。
奸计得逞,慕容停好不得意,欺负不到白玉堂,欺负一下猫熊飞,也是好的。
树林浓密,月光有些透不进来。
慕容停还在等。
云苍那个人,怎么还没有来。
包拯跪在地上。凉亭的地面冰冷。八贤王的脸色更冷。
八贤王挥手示意霍猛退下。霍猛退到展昭原先护卫之处,守卫起来。
“有一件东西,本王现在不得不给你看了。”八贤王的声音悠远而庄重,皇室的威严隐隐地透出来。
王者精致的袍袖滑出一张丝绢。
包拯一看,丝绢上赫然写着:奉母命,特来扶棺。
落款处是一柄剑,通体乌黑,血红的雕纹盘龙旋转蜿蜒,尊贵之中,透出一股邪气。
“这是·····”包拯认出了那柄剑是云苍皇族的标志,吃了一惊。
“早朝之后,这张丝绢被送到王府。回府更衣之时,侍卫才有机会呈上来。”八贤王拿过丝绢,在烛火上点燃。
幽蓝的火苗吞噬着华美的蚕丝,迫不及待地要将一切掩盖。
包拯皱着眉头,作为一个凭证据断案之人,实在很难容忍证据在自己眼前消失:“这就是王爷必杀皇长子的原因?不管那云苍皇室如何打算,我大宋已上下一心,开封府以死保卫皇长子。”
八贤王见跪着的包拯仍然像在公堂上审案一般,开始追问案发原因,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云苍皇室此次派来的,是比慕容停更可怕的人。”
包拯仍旧不解,再可怕的人,展昭白玉堂和慕容停,再加上开封府一干衙役日夜把守,皇长子应该性命无忧。最不解的是,八王爷为什么临阵倒戈,要取皇长子性命。
就算自己和展昭被困王府,饶是霍猛武艺高强为人精干,但如此仓促行刺,失手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八贤王行这步棋,未免行得太险了,少了平日的稳重。包拯越思索越疑惑。
八贤王面上浮起一丝苦涩:“不知包大人是否听说过云苍长公主慕容天?”
包拯言道:“略知一二。长公主慕容天天资过人,是继承云苍的不二人选。”
“岂止是天资过人‘‘‘‘‘‘”八贤王叹了一口:“这世界上有二种才能令人敬畏。第一种才能得天独厚,像包拯你的探案才能,上天所赐。第二种才能是后天的,经历世间磨练,洞察人心。这两种才能,得一种就可在世间安身立命,拜将封侯。而这慕容天‘‘‘‘‘‘”
包拯接道:“难道是两种才能都有的人?”
八贤王微微点头:“丝绢送来,还带了一句话:明日慕容天若能扶棺归故里,西夏一品堂就永远不会知道皇长子的身份。”
包拯一震,没想到云苍公主竟有如此手段。这一招借刀杀人,真是高明之极。
皇上若知皇长子快被西夏盯上‘‘‘‘‘包拯眼前,又浮现起今上脸上的惨淡:“如若遭遇不测,那是····那孩子的命。”包拯的后背又汗湿了。
即使包拯在政治上仍然幼稚,包拯也深知,皇长子落到西夏手上,西夏就有名义再立宋君,到时候天下大乱····
就凭这点,今上就不得不下决心。
八贤王叹道:“正如太后所言,这个罪,总得有人背。”
八贤王不上报君主,擅自派出刺客,咋看是鲁莽之行,背后的深意耐人寻味。继太后之后,八贤王不得不成为宋朝皇室第二个要为今上背负罪行之人。
包拯呆在那里:“如王爷所言,皇长子非死不可了。”
“包拯啊,皇长子,不能活。”八贤王转过身去:“活过了今夜,皇长子不仅是大宋的祸害,还是战乱的根源。”
包拯的拳头握紧。
“交出皇长子吧,包拯,为了大宋,为了百姓。”八贤王闭上了眼。
包拯浑身发抖,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不行!”
没想到话说到这个地步,包拯还是这么不识大体。八贤王皱起眉头。
包拯伏地言道:“包拯一生献身的正义,不仅是为平民,也不仅是为朝廷,而是为大宋的每一个人。天下大公!公平,没有高低贵贱。皇长子是大宋子民,包拯就有责任给他一个公道。王爷,罪臣请死。求王爷看在多么交情上,放过开封府无辜之人。”
每一个人都得到公平?这就是出身平民的包拯的理想吗?真是如其人一样幼稚。
八贤王缓缓坐下。第一次,这位皇族智者感到,此时伏在地上的人,比他更加高贵。
三十四、痴痴痴
展昭飞奔回开封府,白玉堂和公孙迎上去,却见展昭话也不说,直接往皇长子房里冲。
白玉堂连忙跟上去,公孙策也不敢怠慢。
三人急急忙忙地赶到慕容弃院里,只见慕容弃正在悠然种花,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花枝摇曳,暗香浮影。
慕容弃的姿态温雅,面带微笑。
公孙策心中一叹,这年轻的生命,可千万别葬身在无端的权利纷争中。
白玉堂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慕容啊~你的穆大哥还没给你带花种回来么?”
果不其然,慕容弃脸上隐隐浮起桃红之色,神态有些忸怩:“穆大哥还没回来。三位请到屋里坐。”
展昭见白玉堂欺负皇长子,白了他一眼。
王朝见众人匆匆忙忙行至皇长子院中,不放心也跟上来。
展昭见王朝也在,笑道:“我们来看看花,王朝大哥说要来帮你浇浇水。”说罢,给王朝使了个眼色。
王朝知其深意,也笑道:“现在已经入夜了,暑气也散了,正好浇水。慕容,我们去花房取花洒吧。”
虽然心有疑惑,慕容弃随王朝而去。
展昭见皇长子远去,松了一口气。白玉堂问道:“猫儿,何事如此惊慌。”
展昭答道:“八王爷不知怎么的,要派霍猛杀皇长子。”
公孙策和白玉堂大惊。
展昭继续说道:“今日,太后和皇上商议